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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童话》中性别原型的比较研究
——以批评语用学为视角

2023-11-20

集美大学学报(哲社版) 2023年5期
关键词:格林童话原型语篇

邓 欢

(集美大学诚毅学院 外语系 福建 厦门 361021)

一、引 言

《格林童话》是德国的格林兄弟于1806年开始收集整理的民间故事集,鉴于1697年法国出版的夏尔·贝洛编著的《鹅妈妈的故事或寓有道德教训的往日的故事》中收录了《小红帽》《灰姑娘》《睡美人》等与《格林童话》中大同小异的故事,杨武能认为《格林童话》分属于典型的欧洲民间故事[1];《格林童话》是德意志民族之诗、教育之书,是德意志民族的民族叙事[2],对其研究有助于了解德意志民族乃至整个欧洲当时的社会文化状态,“比起更复杂的文本,神话和童话往往更能准确地表明并执行文化的仲裁”[3]。

透过《格林童话》,不仅要关注社会文化语境中语言使用带来的主体性、人际性,还要研究公共领域中话语使用的社会意义。运用批评语用学理论有助于更好地认知社会语境中语言使用背后的意识形态和价值取向。截止2022年5月3日,CNKI检索显示,与《格林童话》相关的文献为105条,研究主要集中在文学,如李莹莹和董娟[4]的研究;民族学,如王辰晖和李静[5]的研究;教育学,如刘慧慧[6]的研究等。运用的方法论主要是文学理论、女性主义理论、人类学理论、教育学理论等,鲜见运用批评语用学对《格林童话》中性别原型进行社会价值探讨的文献。

文学艺术中的“原型”多是指据以创造新的形象的、在生活中实有的事物或人物[7]。瑞士心理学家Jung C.G.则认为原型是集体的无意识思维的凝神体现[8],这个理论显然已经将现实中的人物提升到了思维层面。以此为依据,本研究将“原型”(archetype)界定为文学中可以独立存在的较稳定的结构单元和表现模式,它源于现实生活中的“原型”,又通过群体意识和文学形态表现出特定社会意蕴。本研究使用“女性原型 ”“男性原型”概念,特别以人物性别差异的文学原型体现作品时代的社会价值取向。童话中的女性原型是在社会文化中,特别是在压迫女性的男权社会生态下[9],男性集体对女性价值的期待及规约的形象定位,反映了男性的集体心理诉求,体现了当时的社会文化心态,是男权心理和男权意识形态相互渗透的产物[10]。而童话中的男性原型同样体现出社会文化中人们对男性的期待和价值取向,由于人类社会在母系社会之后一直处于男权状态下,因此,男性的集体心理诉求亦反映在其中。

基于文学的交流性特征,文学语用学把文学作品的创作和接受看作受特定文化语境影响的互动交际过程。文学作品的篇章意义既体现了作品中的指示、预设、会话含义、言语行为等语用现象,又提供了研究作者与读者之间以作品为媒介进行的社会文化交往以及文学交际的平台[11]。《格林童话》作为文本化的口头叙事民间文学,是特定德意志文化语境下的群众文化产物,格林兄弟对其收集与整理没有添加主观干预,尽最大可能保留了这些作品的原生态风貌,这些作品适用于文学语用学的解读。文学语用学在研究文学的社会意义和文学文本建构及解构的心理过程与机制的基础上,探究“语言使用者”及语言表象背后的“语言目的”以剖析“语言目的”所体现出的“语言使用者的思想”[12]。批评语用分析是借助语用学相关理论所开展的一种主观性、倾向性的语言评论;评论的对象是言语交流内容,可以是社会用语中文明的、合理的语用方式,也可以是言语交际反映的某种消极或不良的社会观念、做法、说法等等;通过评论,以影响人们的行为和思想[13]。积极批评语用分析促进文明的、礼貌的语言现象得以推广及传播,消极批评语用分析则可以揭示出社会语境中语言使用者背后的意识形态、价值取向、权力干预以及社会偏见等问题[14]。文学作品中的言语行为通常是以序列形式出现的,是多个语句的多个言语行为体现出的“计划”。计划的组成目的是层次性的,其中某一或某些目的主宰其他目的[15],起主导作用的目的正是文学意义上的写作目的,童话亦然。正如在构词层面,褒义形容词grateful等需要添加词缀以构成其贬义反义词ungrageful,以此体现社会规范对良好品质的期待以及对恶劣品质的排斥;童话在语篇层面以内容形式、原型塑造、价值取向等社会规范呈现出当时社会文化生态下对男性和女性各自形象的期待与排斥;而语篇层面的相关探讨正是批评语用学关注的问题。

二、《格林童话》中女性原型类别及人物形象特征的批判语用学解读

国内出版的《格林童话》版本众多,本研究以译林出版社出版、杨武能翻译的《格林童话全集》为依据。该书共收录215篇故事,以人为主体的故事190篇。故事中涉及的女性以女儿、继女、公主、妻子、王后、继母/续弦、老太婆、巫婆等形象出现,人物身份有重合之处,比如女儿(公主),妻子(王后、继母、巫婆)。

(一)女儿(共涉76个故事)

女儿们(1)女儿有两个亚原型——继母的亲生女儿和继女。正如继母都心狠手辣、下场不堪,继母的亲生女儿都既丑陋又自私,终结于不堪的下场,这是典型的童话故事套路化,本研究不作讨论。此外,与女儿有关的故事中,也有个别案例不具备本研究总结的典型特征,如只身潜入强盗窝,在婚宴上揭露新郎强盗身份的磨坊主的女儿。这种特例属于疗愈文学的范畴,本研究不作探讨。常见的人物形象特征为:

1.物化、工具化。她们是父母赎罪的工具,如因父母偷吃莴苣而被巫婆带走关进塔里的“莴苣姑娘”;是父母感恩的工具,如获“熊皮人”赠送黄金的老人任其挑选自己的女儿做妻子以示报答;是勇士的奖品,如悬赏杀死巨人就奖励公主的《勇敢的小裁缝》中的公主;是规避风险的祭品,如被父王献给恶龙的公主等。

2.柔弱、话语权缺失。特别体现在被后母欺辱的继女中,她们受尽欺压、历经磨难,甚至有时面临生命危险,但却从没有向父亲或他人倾吐自己不幸的遭遇,顶多只能喃喃自语或等待“神奇力量”以及男性的救赎,如被继母百般刁难的“灰姑娘”等。

3.善良、无私、自我牺牲以保全他人。她们为了父母兄弟,不惜自我伤害、自我牺牲。例如,为找回12个哥哥,宁愿被杀死、做了7年不说不笑的哑巴、险些被烧死的公主等。

4.待救赎。她们生活凄苦或面临危险时,没有能力自救,只能依靠男性的拯救和“神奇力量”的出现。比如中了魔咒沉睡的“玫瑰公主”等。

5.美丽。得到国王、王子、勇士青睐,被他们拯救的“玫瑰公主”“白雪公主”“鼠皮公主”等年轻姑娘皆有美丽的容貌。

6.靠婚嫁过上幸福生活。几乎所有故事中的女儿们都嫁给了国王、王子或爵士,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二)妻子(共涉22个故事)

妻子们(2)与妻子有关的故事中,有2个案例不具备本研究总结的典型特征,分别是向法官申述的裁缝的妻子和从水妖手中救回丈夫的猎人的妻子。这些特例亦属疗愈文学的范畴,本研究不作讨论。常见的人物形象特征为:

1.存在感低。妻子们作为故事背景,在故事开篇就离世了。比如“白雪公主”“灰姑娘”等的母亲。

2.软弱、无话语权。故事中很少提及妻子们对事情的态度,体现了她们对丈夫意志的认同。如国王丈夫想要杀死他们的12个儿子时,只能伤心落泪却不敢对丈夫说“不”的王后等。

3.贪婪。虽然案例只有一个,但却足够经典,具有强烈的代表性,如因贪得无厌而失去一切的“渔夫的妻子”。

(三)继母(共涉11个故事)

继母们常见的人物形象特征是:善妒、心狠手辣、死有余辜,如“白雪公主”的继母等。

(四)巫婆(共涉14个故事)

巫婆们比较常见的人物形象具有如下特征:

1.拥有超自然能力。她们可以施下魔咒让人死去,可以把一袋草变得像山一样重,可以把大儿子变成苍鹰,把二儿子变成鲸鱼。

2.心狠手辣。她们对自己敌视的人总是赶尽杀绝,如一再对“白雪公主”痛下杀手。

3.下场不堪。她们往往恶有恶报,死于非命,或被烧成灰烬,或遭雷劈跌下山崖而死。

《格林童话》中的女性原型及其特征体现了男权社会对女性的定位、规约与期待:女性只具有自然属性和自然价值,没有社会属性与社会价值,她们存在的意义只能是他人的女儿、妻子、母亲,是男性的附属品。成书于18世纪初的这一套故事集流传至今,为男性也为女性代代讲述,其本身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女人本人也承认,这个世界就其整体而言是男性的;塑造她、统治她、至今还在支配她的仍是男人”[16]。将上述女性原型所展示的不同特征放在批评语用学的视角下,可以揭示其背后的社会意识形态、价值取向、权力干预及社会偏见(见表1)。

表1 《格林童话》中女性原型的批评语用学解析表

从表1可以发现:(1)故事劝导女性放弃话语权,放弃对自己人生的决定权,以柔弱博取世人的同情与拯救。(2)故事劝导女性,想要过上幸福生活,首先必须拥有吸引救赎者注目的美貌,然后在沉默中展示良善及自我牺牲,耐心地等待救世主的出现,以嫁人的方式脱离苦海。故事也告诫女性,如果像继母的亲生女儿那样,丑陋且没有牺牲自我精神的女性注定没有好下场。(3)但凡有能力影响他人的女性,无论是继母还是巫婆都被贴上了负面价值标签,故事对她们所持有的诋毁态度,也在训诫女性不要成为她们那样有能力的、强大的人,否则注定下场凄惨。

三、《格林童话》中男性原型类别及人物形象特征的批判语用学解读

《格林童话》故事中涉及的男性多以国王、王子以及各种职业的平民英雄出现。人物身份亦有重合之处,例如,国王(丈夫、父亲)、儿子(王子)。

(一)国王(共涉65个故事)及王子(共涉29个故事)

国王们与王子们常常扮演弱女子的拯救者角色,如从树上把不说不笑为了救哥哥而纺线的公主抱下来并娶了她的国王,把“玫瑰公主”从睡梦的魔咒中解救出来并娶了她的王子等。

(二)平民英雄(共涉27个故事)

平民英雄们常见的人物形象特征为:

1.出身低微。他们是靠手艺谋生的小裁缝、农民的儿子、训练有素的猎人。

随着社会的发展,教育研究也逐渐国际化,各国之间相互交流、研讨、协作,解决教育上遇到的共同问题.借鉴他国民族教育的先进经验,并用国际视野审视中国的民族教育,研究者可以从中得到启示,以促进中国少数民族数学教育发展.

2.相貌平平。他们是个头只有大拇指大小的小伙子,是浑身披刺长得像刺猬的青年,是驼背瘸腿的青年。

3.智勇双全。他们有勇有谋,乐于接受人生的挑战,他们有的住进魔宫,打死黑猫与凶汉周旋,破除魔咒;有的活捉独角兽;有的活捉野人。

(三)小矮人(共涉10个故事)

按世俗标准,身体残缺的小矮人们常见的人物形象特征为:善良并拥有超自然能力,他们同情弱小,收留了逃到森林里的“白雪公主”,送给善良的继女神奇礼物,给予青年杀死野猪的武器,运用超能力让人好运连连,令死人复活,实现别人的愿望。

《格林童话》中的男性原型特征同样体现了男权社会对男性的定位、规约与期待:男性具有社会属性和社会价值,他们是国家的统治者、王权的继承者、社会的建设者,他们可以在社会中建功立业,成就自我的最大价值。将上述男性原型特征放在批评语用学的视角下,同样可以探析其背后的社会意识形态、价值取向、权力干预及社会偏见(见表2)。

表2 《格林童话》男性原型的批评语用学解析表

从表2可以发现:(1)故事告知男性的社会定位和社会价值以及他们在女性面前的救赎者身份。(2)故事劝导男性忽视自己的外貌及出身,即便是身体残缺,只要他们足够强大,有能力影响他人,就能改变命运,成就自我。 (3)但凡有能力影响他人的男性,不管是世袭的王宫贵族,还是出身卑贱、样貌丑陋的平民,他们永远都有机会拯救女性、拯救世界、挑战人生,迎娶公主,接手整个王国,接受世人的鲜花、掌声和颂扬。

四、《格林童话》中性别原型社会成因的批评语用学剖析

对比男性原型特征和女性原型特征所透露的社会意识形态、价值取向、权力干预及社会偏见,可以发现,《格林童话》中的男性和女性仿佛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两个平行世界中:男性强大光荣,而女性强大可耻;男性掌握话语权,而女性丧失话语权;男性是救赎者,而女性是被救赎者;男性丑陋残疾照样建功立业,而女性丑陋自我则该死。没有社会偏见会认为一个农民的儿子或者一个退伍老兵成为了国王、继承了一个国家是贪得无厌、离经叛道的,但如果女性贪心,就会像“渔夫的妻子”那样被打回原形,遭到世人的唾弃。《格林童话》中男性原型特征与女性原型特征表明:当时的社会期待有能力的男性,无论其出身与其他个人条件;期待没有能力的女性,女性的价值在于以姣好的面容、谦卑温婉的个性取悦男性为生;同时,社会极力排斥有能力的女性。

(一)社会现实的预设

批评语用学的预设理论认为,交流双方分享共知的前提类信息,这保证了交流的顺利进行。这些前提类信息属于客观现实,是交流内容的事实基础[17],这便是预设。预设具有单向性、主观性、隐蔽性等特征。作为已经集结成书的《格林童话》,在语篇层面上成为语篇发出者和语篇接受者之间的交流内容。无疑,真实的社会状况是故事的来源,也是其预设,是语篇的讲述者、收集记录者以及语篇接受者预先设定的先知及共知信息。预设通过作品体现出来,暗含着客观事态或情况,是语篇表述的整个事态、情况的事实基础,同时也是作品接受者了然于胸的实情[17]。语篇的预设者通过使用预设传达一种隐含的意义,这种意义是一种不言自明、不需专门说明的意义,而这种意义是语篇的接受者可以通过语篇的表述或借助文本外语境知识(如社会语境)推导出来的[17]。反过来说,语篇的预设是对社会语境及文化心态的反映,其单向性体现在集结成书后,其语用模式是文学性的单向、封闭、强势的三维文学语用施为模式;主观性体现在男权话语模式无视女性在家庭和育儿劳作中的社会价值;隐蔽性则故意回避以明示方式对女性应当附属遵从的训诫性话语,而是将相关的意识形态、价值取向等以故事的形式委婉呈现。

《格林童话》中的故事流传乃至集结成书之时,德国乃至整个欧洲对女性价值和男性价值的评判标准是完全不同的。当时的女性没有家族财产的继承权,嫁人是成年时离开父母庇护后过上好日子的唯一途径。这就决定了女性只能通过取悦男性、嫁个好夫君来安顿自己的后半生,而男性挑选妻子的标准通常是对方能否让自己愉悦,比如有姣好的容貌及温良的性格。女性成为妻子之后,则只能以丈夫的意志为自己的意志,不能表达自己的意愿。如巫婆般强大的女性是为社会所不齿的。而“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是当时的德国乃至欧洲社会为男性设定的价值评判标准,无出身论、无相貌论,男性的出路较之女性要宽广得多。由此便有了故事中女性温柔、善良、美丽、柔弱、沉默,而男性则智勇双全、敢闯敢战的不同描述。

(二)社会语境的顺应

如果说预设是社会文化构建者站在性别差异高度,以男性权力为中心,对男性以及女性的人生走向进行整体规划的结果,那么作品的传播、繁盛与传承则是对社会语境的顺应,是在迎合大众心理的基础上才可能实现的。正如词汇体系中褒义词和添加词缀构成的贬义词所体现出的社会对优良品质的肯定以及对恶劣品质的否定是对社会语境的顺应[18]一样,语篇的传播与传承从本质而言是满足人们精神需求的,也是对由物理世界、社交世界、心理世界以及语篇构建者与语篇接受者之间的交际因素所构成的交际语境的顺应[18]。《格林童话》成书时期,在德国乃至全欧洲的物理世界中,女性缺乏社会地位和社会价值;在社交世界中,女性需要靠女人的魅力而非能力获得男性的青睐而非社会的认可;女性的心理世界是依赖性和附属性的,而童话的讲述者和童话的接受者之间则存在着教育者和被教育者的交际语境。在一个伦理价值观为厌女症的社会语境里[19],训诫、惩罚强大的女性,劝导女性保持柔弱、放弃话语权、自我牺牲、等待拯救者的出现,鼓励男性自我发展、自我成长、自我成就,最终成为女性的拯救者以及救世主,这顺应了物理世界、社交世界、心理世界融合而成的社会语境,也顺应了接受教导,按照教育者和指导者的意图分性别成长的交际语境。因此,尽管《格林童话》中对有超自然能力的女性巫婆和男性小矮人的不同态度显得毫无公平、公正可言,但正是由于女性不应该强大而男性天然就应当强大的观念精准地顺应了社会语境和交际语境,才可能为大众所接纳,成为脍炙人口、世代相传的作品。

体现社会权力与话语权的故事讲述者、童话收录者、书籍出品者——文学语用的施为者通过童话语篇实现了对大众的话语控制,如果对男性的认可与鼓励是一种积极的社会语用现象,那么,对女性的否定、打压与训诫则显然是一种消极的社会语用现象。

(三)文化心态的最佳关联

关联理论认为,语篇发出者在特定的交流语境下向语篇接受者传达的语篇内容是对自己信息意图进行传递的一种明示方式,语篇接受者结合特定的语境信息理解语篇内容并推理出语篇发出者的该信息意图;前者的明示行为和后者的推理行为都为关联原则所制约;语境效果、认知效果以及认知努力是决定最佳关联的重要因素[20]。关联理论视角下的语境效果取决于交流双方共享的社会生活、文化知识、三观、风俗习惯、人生经历及体验以及对同一事物、事件、话题等的看法等等。交流双方在越多的层面上可以达成共识,语境效果就越佳,最好的语境效果势必导向最好的认知效果,从而实现最小的认知努力,最终达成最佳关联。

《格林童话》的语篇创作者选择使用的文本及素材是与其认知和价值偏好相一致的明示刺激,以明示方式传递着其信息意图,在文本构建中,充分结合了语篇发出者和语篇接受者认同的社会语境:不同性别在社会中的生活方式(男性为主、女性为辅),价值观(男性强大才光荣、女性柔弱才可爱),人生体验(男性拯救女性和世界、女性被拯救)等等。这一明示刺激因为具备最佳的语境效果,经由语篇接受者进行处理,达成最佳的认知效果,取得了最佳关联[21],而上述最佳的语境正是当时的整体社会文化心态。在这样的集体文化心态下,《格林童话》中男性原型和女性原型各自特征的巨大差异,其成因正是当时德国社会乃至欧洲社会对男性和女性的不同定位:女性只需要具有雌性动物的自然属性,做好一个女人为人女、为人妻、为人母的本分;而男性在雄性动物的自然属性之外,更重要的是具有充分的社会属性,因为小到家庭、社团、社群,大到机构、国家都是男性实现其自身价值的舞台。

五、结 语

《格林童话》成书于19世纪初,在世界文学史中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它既是德意志民族的民族叙事,也在一定程度上是欧洲的叙事。18世纪末和19世纪初盛行于德国社会的新人文主义思潮,其核心与文艺复兴所提倡的人文主义精神实质同道,都提倡人的个性和自由[22],这显然为男性的自由发展提供了良好的社会思想基础。然而,遗憾的是,这种先进的精神理念却较少惠及女性群体。对故事中男性及女性原型特征的解读是对《格林童话》多角度解析的一个尝试。批评语用学的分析表明,《格林童话》中的故事深刻地反应了当时德国社会对男性及女性社会价值及社会定位的差异性社会心态及社会意识。其文化心态的生存根源——当时社会存在的对不同性别的差别性价值标准以及差别性社会期待,可以通过“社会现实预设”“社会语境顺应”和“文化心态关联”等语用学理论进行新的解释。即使现今人类社会距离《格林童话》已有200多年的历史,依然可以通过它透视出社会现实生活中存在的性别歧视问题和它的历史延续及时代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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