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学跨学科研究:从学科独立到学科融合
2023-11-20胡作友常筱竹
胡作友,常筱竹
(1.合肥工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2.苏州大学 外国语学院,江苏 苏州215006)
一、引 言
作为一门与众多人文社会科学交叉的综合性学科,翻译学需要跨学科研究来有效地拓展学术空间,促进自身的健康发展[1]38。切斯特曼认为,翻译学是一门跨学科的研究,它要求研究者跨越学科边界,对语言、文本、社会和文化间的相互关系有更深入的理解[2]181。跨学科是翻译研究的主要特点。王东风认为,翻译学已经建立了跨学科的研究界面。即便如此,翻译学建设仍存在诸多问题[3]449。孙艺风指出,翻译学的发展虽已取得惊人的进步,但存在各说各话、对话不足的现象,导致多项互动的深度和效度很难提升,翻译学急需更大的学科格局[4]19。坊间关于翻译学跨学科研究众说纷纭,至今没有统一的说法。有鉴于此,本研究拟着眼于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发展状况和研究问题,探讨其研究路向,以期为翻译学研究带来一点启示。
二、在跨学科交融中实现研究范式的创新
翻译学是一门独立的学科。所谓“独立”,指的是翻译学具有自身特有的、不依附于其他学科的学科体系,并在这个体系中根据本学科的理论范式展开翻译研究。一方面,翻译学的学科独立性体现在其研究范式的独立性上。翻译学是在自身复杂性的基础上,在日常翻译研究中开发、整合出自己的一套规约或模式[5]35。翻译活动的多样性和复杂性,要求翻译研究拥有一套全面且灵活的研究范式,而这一范式是区别于其他任何一门学科的,它使得翻译研究在必要时能够充分调动和运用其他学科的相关知识,为自身的研究服务。另一方面,学科间的划分也体现了翻译学科的独立性。霍尔姆斯(Holmes)在《翻译研究的名与实》中对翻译研究进行了整体的学科架构[6]67-80,到20世纪80年代翻译学的独立学科地位就已成功建立[7]vii。可见,翻译学在学科划分中自成一体,具有高度的独立性,而独立性正是我们研究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基础和前提条件。
翻译学是一门具有跨学科性的学科。翻译学与其他相关学科具有天然的内在联系,与其他学科相互渗透、相互作用,且受惠于语言学、文学、哲学等多个学科[8]1。翻译的跨学科性体现在多个方面。首先,研究问题的跨学科性是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一大特点,它横跨社会学、文学、语言学等其他学科。其次,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理论具有很强的宏观性。翻译学要跨越学科界限,求援其他学科,以突破性地解决问题。求援其他学科,就是要借鉴其他学科现有的优秀理论成果,更好地解决翻译中的实际问题。当然,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跨”不是简单的理论借鉴,而是横跨学科边界的深层次研究;同时,各个学科间必须存在一定的相通性和适用性。翻译学跨学科研究不是单纯地借鉴其他学科的概念和方法,而是在“借”的同时也为其他学科提供一定的辅助和支撑,并不是一味的“索取”,还有一定的“给予”,从而使各方获得更好的发展[9]74。
最后,翻译学的跨学科性还表现在其各个领域之间的超越和融合。图1为笔者对Toury翻译研究架构图的发展。Toury认为翻译研究包括纯翻译研究和应用翻译研究两大类,又继续用单向的箭头将这两大类细分成几个小分支[10]10。该图简洁、直观地反应了翻译研究的主要研究内容和研究对象,但是缺乏对各部分内容和对象之间关系的深入探讨,使读者不能一目了然地看出翻译学研究的内部超越和融合性。译员培训、翻译辅助和翻译批评之间是相互联系、相辅相成的(见图1)。翻译辅助服务于译员培训和翻译批评,而后两者的“需求”和“批评”又促进翻译辅助的提升。译员培训离不开翻译批评,译员培训有助于翻译批评整体质量的提升,同时,高质量的翻译批评又对译员质量做出更高的要求,而这一要求的达成有赖于译员培训。可见,译员培训、翻译辅助和翻译批评三者之间是相互跨越融合、相辅相成的,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离不开三者的共同作用。
图1 翻译研究构架图
翻译学跨学科研究强调学科间的融合、互动与合作,在与其他学科交流过程中始终秉承一种交流互鉴、合作共赢的态度。一方面,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积极借鉴其他学科的相关知识,其形成条件之一就是必须能够借鉴、吸收其他学科的资源,这决定了其学科的包容性和合作性。翻译研究的绝大多数术语都借鉴于其他学科,如功能翻译、语用翻译、社会翻译、描写翻译等。翻译学跨学科研究意识到单个学科知识在翻译研究中的力不从心,及时做出转变,灵活借鉴、运用其他学科的优秀理论成果,增强自身研究的说服力。另一方面,翻译学跨学科研究高度重视学科间的包容与合作,在借鉴其他学科知识的同时,也以自己的成果回馈其他学科,为其他学科的发展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持。
翻译学跨学科研究具有极大的开放性[11]1082。这种开放性,一方面是由其复杂性决定的。翻译研究涉及各类学科,诸要素之间彼此联系、相互影响、相互制约,需要借用其他学科的理论知识来进行研究阐释,这为各学科的理论融合提供了良好的契机。在翻译学与其他学科的交流中,翻译学理论与其他理论不断汇合,给翻译学研究提供源源不断的理论营养。另一方面,在各种社会因素的影响作用下,学科间的界限日渐模糊,不同学科间的理论、研究方法的借鉴融合日益频繁,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开放性日益增强。
翻译学跨学科研究充分借鉴其他学科的理论知识,如语言学、文学、哲学、社会学等,从不同角度分析翻译问题,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研究的准确性和可信度。一方面,跨学科要求研究者必须熟悉至少两个学科的相关理论知识,这对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要求其提高专业技能,夯实专业基础;另一方面,具备本专业和其他学科理论知识的学者为翻译学跨学科研究专业性的提高提供了有力保障。翻译学跨学科研究使得翻译研究更具系统性和理论性。跨学科研究要求学者从一个更具宏观性的角度出发去研究翻译,而非将目光仅仅聚焦于某一个狭小的范畴。跨学科研究强调学科间的相通性,学科与学科之间具有很强的系统性。翻译学跨学科研究强调翻译学与其他学科的交叉性与联系性。学科交融会扩大翻译研究的视野,丰富翻译研究的成果。
翻译学跨学科研究有其发展的阶段性。库恩认为,范式是指“科学共同体从事科学活动所必需遵循的公认模式,包括共有的世界观、基本理论、范例、方法、手段和标准等与科学研究有关的所有东西”[12]90。范式具备革命性、整体性和共识性3个特点。任何研究都有其特定的研究范式,翻译学跨学科研究亦然。作为一门新兴学科,其经历了从结构主义语言学范式到解构主义多元范式,再到建构主义范式的转变。
在发展初期,翻译学跨学科研究并不灵活,在进行学科互跨的过程中显得畏手畏脚。作为一个新生事物,学界对跨学科翻译研究既向往又惧怕,不敢大胆地进行跨学科研究,生怕超出了翻译学的范畴。在结构主义语言学阶段,翻译研究深受结构主义语言学的影响。学界认为翻译学跨学科研究应该同翻译学研究一样,将目光聚焦于翻译文本本身,而不考虑其他外在因素。这种研究范式在保障翻译在跨学科翻译学中主体性地位的同时,难免有过于刻板、极端之嫌,因此在翻译学跨学科研究发展过程中的存在时间并不长。
结构主义之后,解构主义多元范式崛起。它主张打破结构主义严格的语言研究限制,强调突破语言的封闭系统,倡导人的主观能动性。翻译学跨学科研究通过借鉴融合其他学科的相关理论知识,全面深入剖析翻译中的主体个性差异。解构主义多元范式为翻译学跨学科研究提供了多维度的研究视角,有效地促进了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发展。然而,这一研究范式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缺乏实践性的问题,使得翻译学跨学科研究为了追求研究的多视角、多学科性而跨学科,这就失去了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初心”了。
随着学界对于前两种研究范式的否定,建构主义新范式在翻译学跨学科研究中应运而生。建构主义新范式相较于前两种研究范式,除了具有开放性,还强调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实践性和社会性,主张在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理论基础上,展开实践研究。建构主义新范式强调翻译学跨学科研究不能仅仅停留在宏观问题上,还要兼顾对于具体文本的分析,分析判断其中的情感和价值所在,宏观与微观相结合,注重全面研究。这一研究范式具有较强的理论性,对于现阶段翻译学跨学科研究具有很大的适用性。
纵观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范式变迁,每一次更迭都是新范式取代旧范式,研究者追逐新范式,抛弃旧范式。这种非理性的现象说明研究人员缺乏对翻译学本质的理性认识与深刻思考,不利于学科的可持续发展。因此,在翻译学跨学科研究中,学者应树立更具包容性的研究理念,以客观理性的态度对待其研究范式。对于旧范式中优秀的、符合翻译学跨学科研究规律的部分,要给予肯定和发扬,不能因为某些不成熟的观点而全盘否定。此外,对于新范式也应保持更加理性、中立的立场。新范式作为翻译学跨学科研究过程中的新生者,毋庸置疑具有一定的时代性与创新性,但是它的科学性和适用性仍需在翻译的跨学科研究中进一步验证。因此,在翻译学跨学科研究中,不能盲目追求新范式而否定旧范式。
三、从研究视野看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层级性
研究视野指的是翻译研究过程中所参考的理论基础或背景[13]27。朱健平认为翻译研究的研究视野由内部视野和外部视野两方面构成,并对这两种视野做出了详细地讨论,具有极大的借鉴意义[13]28。基于朱健平的划分基础,笔者认为,可以按照“三分法”将其划分为学科内视野、学科视野和学科外视野3个层次。所谓学科内视野指的是翻译学自身基本的概念、方法及质量评估方式等。这些理论是翻译学作为一门独立学科的基本,更是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基础,即对于翻译学独立性视角的研究。翻译学跨学科研究正是在明确翻译学自身概念、扎实翻译学理论功底的基础上展开的。学科视野则是从一个较为宏观的视角出发,研究翻译学。学科视野略同于朱健平研究视野中的“内部视野”,指的是翻译研究自身已经形成的既有的理论视野。功能对等论[14]、目的论[15]、社会翻译学[6]等都是翻译学科研究中常见的理论参照,同时也涉及文化学、目的论、应用翻译学等方面的知识。较之学科内视野,学科视野通常要综合多个领域知识进行综合分析和思考,这也是翻译学向跨学科研究的一大迈进。学科外视野指的是跨学科的视角和知识,即外在于翻译学研究的其他理论成果,这里可以说是翻译学与其他学科知识的结合,如心理学、语言学、诗学、信息技术等与翻译学的结合研究等。当然这些层次的划分并非尽善尽美,还需在跨学科翻译实践中不断补充完善。它是一个开放的体系,而这一开放体系的完善离不开学者对跨学科研究视野的更加深入、全面认识的追求。
此外,学科内视野、学科视野和学科外视野并非是非此即彼的选择关系,三者间是层级超越的,在翻译学跨学科研究中构成一个有机整体。其中,学科内视野是基础,学科视野是关键,学科外视野是发展,三者相辅相成,层层递进。翻译学跨学科研究只有在做好自身翻译学研究的基础上才能考虑与其他学科的交流融合,离开学科内视野的坚实基础,翻译学跨学科研究就无从谈起。学科视野在翻译学跨学科研究中是关键,这一关键性是由学科的独立性和跨越性所共同决定的。各个学科都同翻译学一样是一门独立的学科,同时,它们又或多或少的和其他学科相联系。正是由于学科的独立性,翻译学跨学科研究需要立足于学科内视野的研究,在对翻译学等独立学科自身有一定了解的基础上,展开学科间的跨越融合。同时,它又为跨学科研究发展到学科外视野这一更高的层次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学科外视野是发展,是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又一进步,在研究中立足于一个更加宏观的视野,借鉴、集成多学科的知识理论,从而对翻译学做出更具创新性的研究。总之,学科内视野、学科视野和学科外视野既相互区别又相互联系,前者是后者的基础,后者则是对前者的超越发展。
四、未来展望:从学科独立走向学科融合
在我国对外开放政策的大局下,翻译学及时抓住发展机遇,有效应对发展过程中所面临的挑战,取得了快速的发展。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我国翻译学跨学科研究已然达到尽善尽美的状态。当前的翻译学跨学科研究仍存在未打破学科壁垒、研究不够深入和集中的问题,有着肤浅化、过度泛化和碎片化之嫌。这一系列的发展问题都要求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突破现有的研究范式,创新思维观念,将理论建设放在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首要位置,打牢翻译学学科内部研究的基础,以系统的理论指导进行跨学科研究工作。同时,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发展又对学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需要他们既要大胆地打破学科壁垒,开拓学科外视野,同时又要严格把握研究对象拓展的“度”,紧握翻译学研究的主线,把握翻译史、应用翻译等的整体研究,追求翻译学与其他学科间的合理距离。最后,翻译学跨学科研究还需明确学科意识和系统路径之间是相辅相成的,在充分掌握两者关系的基础上进行研究。
理论是人们对于某个现象形成体系的系统性的理解和论述。理论建设作为学科发展的基础,在翻译学跨学科研究中占据重要地位[16]7。翻译学跨学科研究作为一门较新的译学话语需具备充分的学理性[17]8。我国译界的理论原创性不足,存在译学术语西化的现象,建构自身学术话语体系的意识欠缺。不少学者在翻译研究过程中一味借鉴国外的研究方法,认为国外的就是最好的,这就难免陷入妄自菲薄的境地。翻译学跨学科研究在发展初期几乎没有一套完整的理论,理论的缺失,使其如同失去了骨架的血肉,无法立足。因此,翻译学跨学科研究人员要注意丰富自己的理论知识、平衡知识结构,从而在进行跨学科翻译研究时,有效调动翻译学基础的理论知识、采取恰当的评估方式,避免研究有“失之片面”[18]8之嫌。
作为学科建设的核心,理论研究的核心是学术创新[19]11。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理论建设更要注重学术创新,这首先要求学者大量阅读跨学科文献。翻译学作为一门跨界学科,对于翻译的跨学科研究的人才培养必然也要符合其跨学科性,而跨学科性最基本的体现就是学者的多学科知识储备。然而,仅仅有丰富的学科知识储备是远远不够的。翻译学跨学科研究还需在牢固掌握本学科知识的基础上,拓新、优化自身的结构。翻译学跨学科研究需要不断优化翻译学的内部系统,使之更好地与其他学科知识结合起来分析解决问题。此外,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理论建设可以借鉴其他学科的思想,辩证分析其他学科的思想体系,并结合自身的研究特点,形成服务于自身研究的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理论体系。当然,理论体系的建设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个长期的、持续性的过程。理论建构也不是研究者自说自话,仅仅通过文献综述就能完成的。建构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理论,需要整合各个翻译的跨学科研究的实例,分析提炼出共有的研究范式,提出相关理论假设,再在实践中去验证这些理论假设,长此以往,最后形成一套系统的、为翻译学跨学科研究所独有的理论体系。
翻译学跨学科研究还有一个“度”的问题,即学科边界的问题。芒迪(Jeremy Munday)曾经提出跨学科研究是否会威胁翻译学自身地位的问题[19]12,即有人认为翻译学跨学科研究会使翻译学遭受碎片化的风险。翻译学跨学科研究归根到底还是翻译研究,因此在研究过程中应注意对于研究重点的把握,不能顾此失彼。翻译学跨学科研究要看到不同类型、不同历史阶段和不同语言之间所需的理想解释度的差异,根据不同需求把握跨学科的“度”。其他学科的参与对于具有跨学科性的翻译学研究来说必不可少,但是研究者应时刻注意以本科为主、他科为辅,牢牢把握翻译学研究主线,在此基础上展开其他研究活动。而握紧这根主线就要求在翻译学跨学科研究中要把握好翻译学学科视野的研究,充分了解翻译学自身的翻译史、文化、应用翻译、翻译目的等,在此基础上有意识地调控翻译跨学科研究的“度”。
翻译学研究要想确保自身的主体地位,必须控制好研究对象拓展的“度”。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重心仍是翻译研究,是借助其他学科的相关知识更好地为翻译研究服务。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发展要求拓展翻译学的研究对象,但它绝不能无限拓展[20]108,否则,就会威胁到翻译学自身的地位。在翻译学跨学科研究中,翻译学是本体学科,起决定性作用,其他学科则是为这一本体学科的发展服务的。跨学科翻译学研究需要体现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本体所在,同时也要反映其他学科知识在翻译学研究中的运用。拓展不及,难于突破翻译学研究的学科壁垒;拓展过度,容易威胁翻译学的主体地位。蓝红军指出跨学科研究的所跨学科类别层次越高,关系就越远;反之,层次越低,则关系越近[21]156-157。可见,翻译学跨学科研究也有“远近亲疏”之分。翻译学具有一定的学科交叉性,但这种交叉并不是漫无边际的,要理清学科体系的逻辑关系,明确学科间的边界。翻译学与其他学科间必须保持一个“不即不离”的距离,这就需要学者在研究过程中把握好翻译学与所跨学科类别之间的距离,要求明确翻译学的独立学科地位,在划清翻译学与其他学科界线的基础上推进学科间的相互合作,使得翻译学与所跨学科保持一个若即若离的状态,最大程度地发挥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价值,以便达到跨学科研究的最佳效果。
任何一个学科的理论都是在该学科发展中通过扎实的实证被验证的理论假设,具有高度的严密性和学科适用性。随着跨学科的日益发展,学界主张学科之间理论的相互借鉴和共用。研究理论拓展的“度”在翻译学跨学科研究中显得尤为重要。翻译学有其特有的理论体系,而其他学科也有其特色的理论建构,这时候翻译学跨学科研究采用何种理论进行研究就显得尤为重要。坚持翻译学科固有的理论,易走向固步自封的境地;而一味地生搬硬套其他学科的理论成果,又会鞭长莫及,最终失去自身的学科根基。每个学科都有其自身特有的发展和理论路径,由于学科间的相通性,在研究中可以借鉴其他学科的相关理论成果,取人之长,补己之短。但是,在理论拓展过程中一定要注意学科间理论的适用性问题,尊重学科发展规律,避免生搬硬套,谨防适得其反。若在理论拓展借用中,对理论和概念的厘清不当,或对其适用性不加思考,则很难保证研究的说服力和效果。翻译学跨学科研究潜伏着翻译研究失去自我的危险,因此研究者需要在研究中掌握适度的原则,不能盲目拓展学科理论。翻译学跨学科研究应综合各学科优秀和有效的理论,力求更好地打破学科壁垒,聚焦问题的本质,落实对译学本体的研究,有效地应对翻译学的研究问题,通过适度借鉴其他学科理论和概念,实现自身新学科地位的建立。
学科研究是对某个单一学科的系统性的研究。学科的系统深入研究具有一定的不利因素,即随着学科研究的拓展,研究对象越来越远离宏观性,走向局部化[22]。研究范围日益缩小,在很大程度上会限制学科研究的发展。在以往的跨学科研究中,诸多学者过于强调翻译学的“学科立场”,学科被不断地深化、细化和系统化,从而使得研究对象愈发局部化。这种愈发精细的知识分工,使得学术壁垒愈发坚固,从而导致学者在研究过程中从自己的单学科视角出发,忽略其学科之外的问题研究。学者沿着某一条路径进行翻译研究,有“一条道走到黑”之嫌,这种舍本逐末的研究方式十分不利于翻译研究。
问题研究,不同于学科研究,并不按学科的边界设定研究范围,这决定了它的综合性[23]13。问题研究的研究过程是跨学科的,它的目的是如何更好地发现、解决问题,而要达到这一目的就要求学者综合考虑多方面因素,利用多学科知识为自身的研究服务。问题意识是创新翻译研究的关键所在。树立问题意识是翻译学跨学科研究实现以问题研究为导向的前提条件。
可以说学科研究是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基础,既然是跨学科研究就意味着学者需对两个学科都有所了解,这对研究者的学科知识、学科研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使得不少经验不足的研究者在跨学科研究中不知所措[23]1,因此,良好的学科研究是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基石。在具备良好的学科研究能力的基础上,研究者更要注重问题研究的重要性及其精髓所在。翻译实践中常常会遇到很多综合的、模糊的问题,对于这些问题,一时难以对其进行很明确的分类,或者很难通过一个标准对其进行划分,此时就需要研究者将学科意识置于后面,优先考虑问题本身,突破学科边界所设定的研究范围,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地调动出不同学科的相关理论知识,从而更好地解决问题。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最终目的是解决问题,跨学科仅仅是一种研究手段。在翻译学跨学科研究中,学者应着眼于研究的本质,通过跨学科,抓住研究问题的关键所在,在实践层面上真正解决问题,而并非沉湎于理论的空谈。
五、结 语
当前,翻译学跨学科研究已成为大势所趋,只有顺应这个趋势,才能推动翻译学的发展。本研究在明确翻译学跨学科研究概念的基础上,挖掘其研究特征和研究范式,厘清其发展脉络。翻译学跨学科研究具有高度的包容性和合作性,能够有效聚集相关学科的理论知识,丰富本学科的理论系统,提升学科的学术性。同时,翻译学跨学科研究与时俱进,充分关注翻译界和学界发展动态,不断更新研究范式,保持研究的科学性和时代性。翻译学跨学科研究是开放的、包容的,研究时需看到其学科跨越融合的阶段性和层级性,以一种发展的眼光看待翻译学与其他学科的交流融合。正是由于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发展性和动态性,其研究视野也需不断更新补充,这需要广大学者为其不断扩容。
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本质是要综合运用其他学科的优秀理论成果,找出其与翻译研究的相通性和适用性,并将其运用到翻译研究中,从而促进翻译研究的发展进步。这要求学者具备敏锐的学科意识,这种意识来源于学者自身理论知识的积累和研究过程中问题意识的培养。学科意识的敏锐性促使学者在明确了解学科边界的同时,准确把握学科间的互通性,实现学科间的有效借鉴。在多元化时代的今天,翻译学跨学科研究还要求学者致力于走科学化的发展路径,严把跨学科的“度”。树立研究的问题意识,辅之以学科意识,突破学科间边际。翻译学跨学科研究要牢牢抓住翻译研究的主线,一切从翻译研究出发,辅之以跨学科研究的手段,致力于推动翻译学研究的综合发展这一终极目标。在保持自身学科独立性的同时,充分利用其他学科的优秀理论成果,让其他学科的研究成果服务于翻译研究,最终实现从学科独立到学科融合的转换。本研究梳理翻译学跨学科研究的发展脉络,挖掘其理论研究的特性,在此基础上,对其未来发展走向提出建议,加强翻译学自身理论建构,牢牢把握翻译研究的主线,把握跨学科的“度”,力求推动翻译学跨学科研究朝着一个更加理论化、系统化、科学化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