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书简相连（一）

“看到火箭以后，这个人就呜——地跳了过去。”青年人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摆成一个人的形状，从啤酒瓶的一侧跳起，落在另一侧。

“成功了？”中年人问道。

“当然没有。”青年人喝口酒，随意地答道。

“可惜。”老年人嘟囔道。

“哎，你们不觉得这很炫吗，为了自己的理想，放肆的拼一把。”青年人双手环抱在胸口，怒道。

“年轻人，年轻是你们的资本，這我不反对，但你们不会一直年轻。”

青年人撇撇嘴，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不以为然。

“人死了，谁和谁交集在了一起？”

“他的家长和那个发火箭的土豪，他的家长一口咬定那支火箭促使了他儿子的死亡，要让他负责，于是带动了全网对他的通缉，这他妈有什么道理？”

中年人和老年人不置可否。中年人拿着筷子，一遍一遍地在桌面上敲击，在想些什么。

“啊，我想起来了，我本来想讲另外一个故事的，但我觉得，这个故事在这里讲会更好些。”青年人朝后挥挥手：“再来一碟鸭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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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娅推着一架婴儿车，走在冷清孤寂的街道上。婴儿车是她儿子小时候用过的，现在被她改装了一下——两侧添上了几个袋子，好可以装更多的废品。

街道的两侧是两片垃圾中转场，整个城市的垃圾都先会被倾倒在这，再被压缩，分装至下一级的处理站。这片垃圾中转场，是这座城市低层人民的命根子，他们在这寻索高层社会的遗弃物，或将它们化为己用，或拿去卖掉。他们并不以此为耻，他们认为这就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刘娅不是低层人民，至少现在不是。但旧时长年累月的拾荒生活使她即使现在也难以抛弃这习惯。她儿子已经因为这件事和她吵过无数次架。可这习惯就和翘二郎腿是一样的，烙在她生命里了，除不去的。

突然，刘娅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她停下向前的脚步，扭头望向街边垃圾堆的一个方方正正的物体。她看清了。随即而来的就是整个身体的痉挛。她三步并作两步，伸出手，难以置信地捡起它。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手臂连同着她的灵魂在一齐颤抖——

这是书，纸质的书。

科技与时间捆绑，化为一支箭矢，忽略摩擦，光速向前。社会越来越快，信息越来越多，催生着阅读的方式快速迭代。电子阅读器已经完全在各个方面占领优势的今天，纸质书终褪去它那数千年的光辉，流入历史长河的支流，成为时间的遗物。

而在这竟然出现了一本纸质书？

这么珍稀且昂贵的物品是不可能随意丢弃的，现在在这看到它，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书是精装的。她在震惊中轻轻捻开书，书的扉页用正楷记了一行小字：

高智能研究所藏书

她用手指摩挲着那略微有一点泛黄的，但仍然光滑的书页。那一个个黑色的小字，似乎是跨越时间的信使，给她带来了历史的呼唤。

为什么这本书会出现在这里？也许这本书真的是他们不要的东西？或者，他们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书不见了？那这本书……自己拿回家……问题也不大吧？

刘娅凝着手里的这份厚重，突然又被犹豫占满心头。

“那个女的，你在干什么？”一个沉闷的声音兀然出现。

刘娅一惊，心脏猛地一颤，双手一抖，书便应声落地。她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声音像被哽住了：“没……没啥……”

“又一个贼，啊？”她能明显感到一个人从她背后走近，却不敢回头。“不是，这是我捡到的……”

“放屁！我们每一本书都是有定位的，我们可是一直在追踪！这次就先放过你，下次让我再发现你来偷书，警局见！”

刘娅感到自己脚下的书被一把挑走，接着就是一阵汽车的嗡鸣声渐行渐远。

她卡卡的转过头，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