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求救信号（2）

“呃……沉浸式主播……”我有点厌恶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自从古地球时代发明最早的互联网之后，主播这个职业已经存在了至少上千个标准年之久，甚至连人工智能的冲击也没能将它消灭掉。而所谓的沉浸式主播，则是主播中一种相对比较新的品种：在历经数个世纪的发展之后，无线脑机接口技术终于发展到了可以几乎完美地捕捉使用者的全部感官的程度，而这也让“体验他人的感受”变得远比过去更容易、也更彻底——只要网络带宽足够、并且有足够的钱租下专门的超光速实时传输通道，一个人完全可以将自己看到、听到、闻到、接触到的一切信息都实时地传输给银河另一端的一群人。

最初的“沉浸式主播”提供的内容还算比较“清汤寡水”，除了一些风土人情和特殊生活方式体验外，顶多也就是让母胎单身的宅男们尝试一把变成美少女的感受之类的。但是，现代智人这个物种在追求刺激的道路上永远不会有止步的一刻，很快，在激烈的竞争之中，越来越多的沉浸式主播开始分享各种各样……不那么好的事儿，并最终引来了邦联参议院的一系列針对性立法：吸食或者注射精神类药物、自残、对他人使用暴力，以及在各种可能危及主播自身的地点探险的行为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限制，不过，就像历史上一切被法律限制的事物一样，这些限制反倒催生了欣欣向荣的黑市产业链。

说实话，我个人并不喜欢“沉浸式主播”——这倒不完全是因为这种人常常给我找麻烦的缘故。在这个时代，只要愿意，专业设计师们完全可以依靠小莎这个级别的高等人工智能制造出极度接近真实感受的虚拟世界，以远小于“沉浸式主播”的成本，在毫无风险的前提下提供基本没有差别的同类型服务。但是，就像古地球上的不少人对于并不如养殖产品可口的“野味”有着迷之喜好一样，在这个时代，也有一大堆人莫名其妙地对这些“真人出演”的玩意儿有着强烈的执念，坚持认为这些“真实的人生体验”比“虚假的梦境”要更有价值。

而我怀疑，或许在那些家伙看来，被像我这样的保安追得满地乱跑、最后被抓住遣返的感受，大概也是“真实的人生体验”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吧。

“唔……等等，有回应了。”小莎的话突然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刚刚接到了来自地表、通过公共无线电频道发来的通讯。”

“真的？”

“是的，我这就把通讯接过来。”小莎说完这话之后，控制台的扬声器里立即传出了一个慌张的声音：“喂喂！那个谁？你听得到吗？！我们这边有麻烦了，有大麻烦了呜哇啊啊啊啊——”

好吧，果然。

“我是土龙星保安队员，工号SK-080，请报告你的具体位置和目前状况，我会视情况制定救援方案，”我深吸了一口气，同时暗暗咒骂着这些专门给人找麻烦的混球，“你们有多少人？是否有伤员？目前处境如何？！”

“我们……可恶要塌了啊啊啊！快跑！”对面的那个倒霉家伙看上去似乎压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的余裕，不过，随着一座古老的车间在一阵腾起的烟尘之中轰然倒下，我基本上也推测出了这帮人的确切位置，“小莎，确认了吗？”

“对无线电信号来源的定位和发生垮塌的位置基本一致，运气好的话，我们可以直接给那些倒霉家伙收尸了。如果运气不好，大概还要抢救个别重伤员，”小莎说道，“在这种地面沉降严重的地方，建筑物倒掉几座很正常，真可惜邦联没有预算清理掉……等等。”

“怎么了？”

“有异常情况！运输机的告警系统刚才有了反应，我们似乎被某种防空武器给锁定了！”小莎说道。

“哈？这地方哪来的……”我的话说出一半，才猛然意识到这里原本可是一处兵工厂，“难道……对抗系统！电子对抗系统呢？”

“没有。这架‘鳐式在转为民用时把那种系统拆掉了，”人工智能助手答道，“不如说，他们没拆掉告警系统已经很好了。至于目的的状况，我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