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客户与过往（2）

“家里有困难……被胁迫……没有啊。”妮娜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要做这一行，所以才……”

“请不用担心，我不会随便把你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的。”我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你的家人生病了？还是欠债了？或者——”

“我……是认真的。我没有家人，”妮娜说道，“从小我就是孤儿，无亲无故，而且也没有什么朋友。不过，我从小就有一个梦想，想要在长大之后到处去冒险，当上沉浸式主播恰好可以为我实现这个梦想。而且，上次我们来土龙星时，还没有开始冒险就已经被保安队发现了，所以……”

“等等，你之前来过土龙星？！”

“妮娜说的是事实，”小莎立即答道，“在保安队的遣返记录里有她的名字，时间是一个标准年以前，不过，位置是与W-3区北部毗邻的U-8区。顺带一提，艾丽，小玉和奥黛丽三人也在那次的遣返名单中。当时，她们在没有其他人陪同的情况下，只带着极少量装备就在地表行动，结果被恰好在巡逻的保安队运输机发现了。”

“原来你们几个那时候就认识了吗？”我耸了耸肩。由于没有测谎的技术手段，我无法确认妮娜刚才对我说的话究竟有几分是事实，但从她的表情和语气判断，我觉得她不像在说谎——不过，她刚才所叙述的个人经历，无论怎么看都更像是某个懒得认真编写细节的三流剧作家随便写出的人物背景，让我感到有些不对劲，“那么，艾丽她们过去又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在一个关于冒险的论坛上意外结识了她们三个人，至于她们的过去，我没问，”妮娜对着手指，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觉得那是个人隐私，我不应该随便问这种问题。”

“好的，多谢了。”在说完这句话后，估计不太可能获得更多有价值信息的我钻进了睡袋，但却没有立即入睡——通过隐藏的喉部麦克风和藏在耳道内的微型耳机，我仍可以和小莎交谈。

“你觉得妮娜说的话是事实吗？”

“无法确认，不过不像谎言，”人工智能助手答道，“但你也应该注意到了，这些‘实话过于简略，而且还有一定的不合理因素：如果她已经和艾丽、小玉和奥黛丽认识了一年，为什么还会对另外三人的过往一无所知？一个没有亲戚，没有家人，甚至没有朋友的人，为什么会产生四处旅行冒险的愿望？虽然不能说是不可能，但从常理推断，妮娜的经历还是存在着许多不正常之处。”

“呃……”

“另外，在对那些‘客户的专用服务器进行入侵后，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小莎继续说道，“当然，这些发现或许说明不了什么，但加上之前的发现，我有一些推测……”

在睡袋中，我又花了一段时间耐心地听完小莎的推测，然后才缓缓沉入梦乡。在之后的梦境中，我隐约看到了一个面目模糊的鬼魂在這片废弃工厂的地下游荡，在妮娜和艾丽身边逡巡不去。但是，当我试图上前驱赶时，这个鬼魂却朝我发出了一声冷笑，就此消失。

接着，我被惊醒了。

当然，惊醒我的其实并不是梦中的鬼魂，而是小莎的声音。虽然我很清楚，人工智能助手不会惊慌，但至少在把我叫醒时，她确实把这种情绪模仿得惟妙惟肖。

“喂喂！别继续睡了！出事了！”

“出……出了什么事？！”我像破茧的昆虫一样挣扎着钻出了睡袋，“难道是那些‘兵蜂又阴魂不散追过来了？”

“不是！是艾丽！”

“哈啊？难道她也——”

“晚上最后一轮值班是由她和曲河先生共同负责的，但他们刚刚擅自离开了。”

“你就没看到他们去哪儿了吗？”

“看倒是看到了，但那时候我正为了减少能耗而出处于待机状态，只有最低限度的传感器没有关机——而且灵敏度也调到了‘低一档，”小莎解释道，“在发现他们离开之后，我才激活了大部分系统，所以现在我只是大致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但无法确认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又交谈了些什么。”

“真是麻烦。”我嘀咕道，“那他们还没走太远？”

“是的，”在说出这个词之后，小莎又等了一会儿，然后补充了一句话，“不要吵醒其他人，特别是妮娜，我们自己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