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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值的齿轮(外一篇)

2023-11-15魏荣冰

今古传奇·当代文学 2023年2期
关键词:价值生命

魏荣冰 回族,湖北十堰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诗刊》《星星诗刊》等,有部分作品获奖、入选专集和被收藏。著有诗集《在低空飞翔》、散文集《一寸光阴》。

漫步风车村桑斯·安斯,草地起伏如绿色的谣曲,小木屋露出童话的尖顶,桑河倒映着蓝天白云。古老的风车像历经沧桑的老友,在桑河岸边守候着。墨绿的车架凌空矗立,黑色风叶缓缓地转动,诉说着古老的岁月。步入风车磨坊,巨大的木质齿轮驱动着两扇石磨,碾磨谷物。木质齿轮不停地转动,嘎吱作响。不断响起的“嘎吱——”声中,时光似乎被切了一刀,出现轻微的裂隙。在木质齿轮带来的眩晕感中,钟表的时针悄悄拨动生命的磨盘。

驻足磨坊里,时光古旧,恍如隔世,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生命像一件不断用旧的布衫。它裁剪着个体的形象,又落满人间的尘土。每一个生命都充满“有价值”与“无意义”的悖论,始终绕不开“人活着究竟为了什么”的价值追问。在岁月的“嘎吱——”声中,时光因堆积而稍显扁平,你能听到的不是确切的答案,而是苍茫的回音。沿着生命年轮转圈的芸芸众生,一方面进行人生价值的苦苦追寻,一方面无奈地历经价值的解构和坍塌。

价值的选择与确立,是人类古老的命题。在人类建立的各种社会关系中,价值关系处于核心地位。古往今来,不同的国度和族群,无数的思想者和哲人,勇敢地穿越思想的迷雾,不断地叩问价值的玄机,渴望能入其堂奥,进而建立价值的坐标与尺规。

此刻,置身于欧洲大陆,在这“低地之国”的漫长海岸线上,海风的舌头又湿又咸,海浪层层涌起,又悄无声息地退去。这块诞生了璀璨文明的古老大陆,宛如一部厚重的史册,打开泛黄的卷轴,一张张隐入岁月的脸庞渐次浮现,布满智慧的光芒。

将目光投向荷兰东南方向的巴尔干半岛,那里有一个神秘的国度希腊,它是西方文明的摇篮。古希腊三贤都对价值问题展开了深入的探讨。苏格拉底把追求善和美德视为人生的最高价值。他认为只有认识自己心中的善,才能感受到人性的光芒,生活与生命的光芒。无论遇到什么艰难和挫折,都要守護心中的至善,让每个角落铺满良知的声音,让美德的光辉普照天下。柏拉图认为,理念是事物的本质,是一切事物的源泉,只有永恒的理念世界才是真实的,只有理性才具有绝对的价值。而人的感官所接受到的世界,只是理念的摹本或幻影。亚里士多德认为至善是一切事物的最高价值。至善就是幸福,而幸福是终极的。

欧洲中世纪陷入黑暗时代,基督教神学统治着人们的思想,认为上帝是永恒的,具有最高的价值,抹杀现实的人及其世俗生活的价值,抹杀科学知识的价值。直至文艺复兴,思想家开始重视科学知识的巨大价值。现代西方社会则在不同的哲学思潮涌动中,催生了个人主义、主体主义、自由主义为主要表征的价值哲学,认定人与人之间是一种契约关系,强调个人利益,重视民主,崇尚自由。

华夏文明是人类文明的另外一极。自春秋战国以降,中国的哲人围绕着义与利、理与欲、志与功,进行价值问题的探讨。孔子把“仁”作为人生的最高价值。樊迟问仁,孔子说:“爱人。”一个人在家里,要做到“入则孝,出则悌”。在社会里,奉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准则,要克己复礼,要“恭、宽、信、敏、惠”。孟子接续了孔子的思想,提出“仁者爱人”。董仲舒、朱熹主张重义轻利、扬理抑欲。王夫之反对禁欲主义,主张义与利、理与欲不可偏废。道家崇尚明哲保身,主张重身轻物、知足知止、功成身退、韬光养晦,对中华民族的性格和行为方式有着深远的影响。

中国价值观较之西方价值观,既有着人类普适价值的通约性,又有着鲜明独一的民族精神根脉。中国传统文化孕育了大同思想,提倡和的理念,价值判断突出群体意识,重视道德和伦理。现代以来,根植于深厚的传统价值文化,辩证吸收了西方现代价值哲学的有益成分,建构了生机勃勃的中国价值范式。

穿越历史丛林,每个个体生命,都处于不同的价值维度,在社会干预与个体认知的双向冲突与耦合中,演绎着迥然不同的价值谱系与生命形态。不同的人,遵循不同的价值取向,在价值的历史链条上,扮演微小角色,演绎悲欢人生。一部人类历史,几乎就是一部不同价值碰撞、斗争与消解的历史。每个生命,无论高贵与卑贱,都在历史的长河中,闪烁着价值的微光。

苏格拉底毕生追求“善和美德”,他宣称自己无知,在雅典城邦四处游走,以“产婆术”引导人们认识谬误,获得真理。雅典城邦官方称他信奉异教神明,要将他处死。苏格拉底将满杯毒汁一饮而尽,为自己的价值追求殉身。乔尔丹诺·布鲁诺信奉哥白尼的天体运行学说,认为地球不过是无限宇宙中一粒小小的尘埃。他因此成了宗教的叛逆,被指控为异教徒。天主教会将他囚禁在宗教裁判所的监狱里,历经八年审讯和折磨,最后被烧死在罗马的百花广场。一个科学家选择了为科学殉道。三闾大夫屈原毕生追求“美政”理想,主张对内举贤任能,修明法度,对外联齐抗秦。却遭到贵族排挤毁谤,先后两次流放。公元前278年,秦国攻破楚都,屈原怀石沉江,以身殉国。少帅张学良,出于民族大义和国家前途,发动了“西安事变”,致使自己被终生软禁。这位历经人世沧桑的百岁老人,回望身后风尘,赋诗一首:“白发催人老,虚名误人深。主恩天高厚,世事如浮云。”希腊神话中,西西弗斯触犯了众神,为了惩罚西西弗斯,要求他将一块巨石推上山顶,巨石每每未上山顶就又滚下山去,于是他就不断重复、永无止境地做这件事。他唯一的选择就是那块石头与那座陡山。神话是现实的折射,西西弗斯的悲剧,其实是人类一种价值选择的投影。

与西方价值追求的英雄情结相映成趣,中国人的价值追求呈现出古老的东方情调。隐士鼻祖许由洗耳颍水边,东汉高士严子陵垂钓富春江,伯夷、叔齐不食周粟,竹林七贤纵酒长歌,“商山四皓”隐居商山,陶渊明种豆南山。无数革命志士引颈就戮,几多治学之人皓首穷经,多少贪婪之辈火中取栗,几许虔诚教徒青灯黄卷。不同的人,选择不同的活法,不同的生命,迸发不同的精彩。

老子说,“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苍茫尘世,普罗大众,更多的人为稻粱而谋,为生计折腰。价值之于他们,如佛国净地的经幡,如远山教堂的钟声,邻近而邈远,真切而恍惚。

现代社会一个重要特征是价值的多元主义。我们处于一个价值纷争的世界,一个价值多元的世界,只有不同的价值选择,没有最终的价值裁决。马克思·韦伯忧心忡忡地断言:“我们这个时代,因为它所独有的理性化和理智化,最主要的是因为世界已被除魅,它的命运便是,那些最终极的、最高贵的价值,已从公共生活中销声匿迹。”

或许基因中流淌着对饥饿与寒冷的深度恐惧,人类总是热衷于追逐物质享受。食则山珍海味,饮则香茗佳酿,穿则华冠丽服,行则宝马香车,居则楼阁台榭。基于丛林时代的集体记忆,人的身上似乎有一种追逐物欲的本能。当下时代又为这种本能的释放提供了条件,市场经济创造了财富神话,也挟裹着无尽泥沙。许多人乘虚而入,浑水摸鱼,甚至铤而走险,巧取豪夺,攫取大量的物质财富,构建个人的财富王国,在暴殄天物中陷入一种最原始的物欲快感。殊不知,物质王国终究是纸做的江山,一阵大风,一场暴雨,都会摇摇欲坠,最后“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权力容易扭曲社会分工,导致利益繁殖。古往今来,名位思想在中国人的心理上投下浓重的阴影,有着深厚的社会土壤和文化语境。博尔赫斯在《七席谈》中批评德国人的权威崇拜,就以中国为靶子:“德国人还有一样东西,那就是崇拜权威,这是一种中国式的对权威的崇拜,把人的各种头衔看得很重。”为了得到炙手可热的权柄,有的人攀附权贵,依靠人身依附寻求终南捷径;有的人投机钻营,依靠利益输送打通壁垒关节;有的人苦心孤诣,依靠个人奋斗开掘上升通道。殊不知,公权力来源于私权力让渡,一旦公权力私相授受,必然沦为谋取私利的工具。不单权力地位,还有名誉荣誉,像一根根绳索,肉体上和精神上层层捆绑,让人失去了自我。狂放如李白者,四十二岁接到唐玄宗召他入京的诏书,“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一代诗仙如此失态,着实悲凉。权力是一把双刃剑,稍有迷失,就会斫伤自己。虚名终究是虚幻的,没有任何价值。倒不如学学柳三变:“忍把浮名,換了浅斟低唱。”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人从啼哭中降生,又从哭泣声中离去,生命是一场艰难的旅行。叔本华更是认为,人生实际上是一场悲剧,只有在细节上才有喜剧的意味。现实世界的生老病死和倾轧争斗,容易触发个体生命的焦灼感与虚无感。于是,人们开始想象并追索彼岸世界。以精神寄托与终极关怀为旗帜的宗教,顺理成章地成了生命的庇护所。纵然在科学发达文化昌明的今天,宗教依然具有席卷一切的力量,不同国度、不同民族的民众,大多会选择不同的宗教作为自己的信仰,诵读宗教经典,笃信教义,践行教规,梦想自己能够抵达永恒之境。

也许是彼岸世界过于遥远与虚幻吧,有的人便选择从尘世的泥淖中拔离双脚,择一处人间仙境,远离车喧人嚣,潜心归隐修行。美国汉学家比尔·波特20世纪90年代探访隐居在终南山的中国现代隐士,揭秘隐士日常生活,探究中国隐逸文化,写成《空谷幽兰》一书。2012年4月15日,我在北京王府井书店闲逛,恰逢比尔·波特先生开设讲座并签名售书,得与先生当面请教终南山隐士的生活细节,感慨良多。据有关统计,在终南山生活的隐士有一万之众,他们每日里穿着最为简朴的道袍,居住着深山里最普通的茅草小屋,过着最为普通的农耕生活。这在一个物欲横流的时代,独成一道风景,令人叹为观止。古人说,大隐隐于市。像范仲淹这样身在庙堂,而又独善其身,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或许是一种更高的隐逸境界吧。

真善美是先贤哲人设立的一个价值标尺,引导人们积极修行,焕发人性的光辉,从而照亮我们生活的世界。然而,世间万物是一个矛盾体,生命往往充满悖论。尽管真善美的塔尖熠熠生辉,偏偏有一小撮人偏离航向,攀登在假恶丑的峭壁上。有的不通过自己辛勤的双手去创造财富,好逸恶劳,明抢暗偷;有的不把事业和声誉建筑在坚实的大地上,做假作秀,沽名钓誉;有的丧失了认知能力和审美标准,颠倒黑白,以丑为美。

价值像夏夜的星空,缀满璀璨的星座;像一面多棱镜,映出人生百态;像一组运转的齿轮,传导不同的生命力量。价值的齿轮不停地转动,生命的年轮不停地旋绕,人类似乎无暇揽镜自照,各自在价值的经纬中编织生命的悲欢。

在一个人本思想盛行、人性日益彰显的年代,人们被赋予广阔而充分的选择自由,沿着不同的价值轨道,演绎各异的生命故事。如何在浩瀚的价值星空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颗最亮的价值星座,点亮自己幽暗的灵魂世界,也照亮人间鳞次栉比的屋檐,这是对每一个鲜活生命的拷问,也是人类的阿喀琉斯之踵。何秀煌先生有一个诗意的判定:价值的最后基础在于人类的自许,在于人类对世界的冀望,在于人类对人性的祈愿。

桑斯·安斯磨坊的木质齿轮“嘎吱——”声声,价值的齿轮也在每个人的体内“嘎吱——”作响。在这烟火人间,你将做出怎样的抉择?你将走向何方?

半壁城池

这是一座古老而年轻的城市。瘦小的体格因不断扩张而呈现为多边形,东南部浸润在楚地的明丽与浪漫里,西北部向外凸出,像一个楔子深深地插入秦岭云遮雾罩的山峦之间,插入刚烈的秦风与高亢的秦腔之中。

这似乎显示出人类社会的一种属性:地理的接壤,并非文化的接续。地理的分割,亦非文化的分野。地理版图与文化版图的犬牙交错,见证着人类权力和利益的博弈与消长。

这座城市的根系深深地扎在商周的废墟里。有史可考的建置史,就有3000多年。3000多个年轮不停地旋绕,太阳、月亮、星辰变幻着表情,春夏秋冬互相踩着尾巴,风刮走落叶,水流下石头,人类和草木参差枯荣。一座城池的传记,一部分写在泛黄的史册上,一部分写在断壁残垣间。后人为了考证一座城池的历史,探幽索隐,大费周章。更有甚者,从故纸堆里断章取义地编造“方志”,猎奇求怪地杜撰“野史”。依我看来,这实在有些白费力气,有违历史进化的逻辑。与其一鳞半爪地揣摩历史的宏大心思,不如活在当下,创造个人的历史。

放眼古今中外,举凡城邑,大抵是据一方地利,守一处风水,经济繁荣,风华无双。现代城市的繁华,更是一道逼人的视觉盛宴:高耸的烟囱吐着黑烟,乍一看上去,宛如天空挂着一条条黑纱带;高楼大厦将脑袋竞相挤向天空,瓦蓝的天幕被切割成一块块碎片;马路上车辆与行人比拼着慢速度,移动与停滞,都是生活的法门。现代光电技术犹如一面魔镜,霓虹闪烁之下,遮蔽了寒冷与饥饿,消弭了白昼与黑夜的裂隙。

在这么一座城里,我已经生活了将近三十年。三十年来,我与它朝夕相处,早晚打照面,却又如同过客,有一种深深的孤独感。在无数个长夜的灯影里,在流星划过天际的光焰里,一个人静坐,陷入沉思中,就会有一种撕裂的疼痛传遍全身。我顿时有一个清醒的判定:在我的心底,只装着半壁城池。是的,半壁。在这半壁城池里,我在职场上摸爬滚打,在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中纠结挣扎,在衣食住行的人间烟火中细数流年。心底另外的空间,全都装着乡村,携带精神基因与记忆密码,犹如南迦巴瓦雪峰,深藏云雾之中。

早年读费孝通先生的社会学著作《乡土中国》,深为折服。费孝通先生认为:从基层上看去,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人类社会已经存在了上百万年,而第一批城市公元前3500年左右才出现于西亚。在这样的历史语境中,每个人何尝不都是一个乡下人?那些居住在城市的人,沿着血缘一代一代往前数,数着数着就数到了他的祖先栖居的村落。如果接着往前数,定然会数到洞穴和树上。一个人就算离开了乡村,抖落了裤脚的泥土,身上也会弥漫泥土的气息,一种血缘的气息,一种生命的气息。

我与城市的隔膜,大概源自这种气息。我出生在秦岭南麓的大山上,海拔1500多米,异峰突起,千岩竞秀。这种险峻与幽深,这种辽阔与气势,外人初次登临,无不发出惊叹,再次登临,依然感叹如初。而我生于斯长于斯,反倒觉得它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模样,有一种根脉相连精神同源的潜意识,内心宁静,不生波澜。我呱呱坠地的老宅子所在地叫作后印,一个威廉·福克纳所说的“邮票般大小的故乡”。其实,我在这里生活的时间并不太长,我似乎注定要被“这枚邮票”邮寄出去。从上小学五年级开始,就负笈远行,直至参加工作,只是偶尔回去一趟,小住三五天。可是这个邮票般大小的地方特别地黏我,深夜里它像一个不速之客侵扰我的梦境,读书的间隙它像一只猫跳到书上踩几枚爪印,思考问题时它像一个解构主义大师瓦解了我的主题。

这样一来,我就得时常回去看它。这些年,老家的亲人举家外迁了,我依然会抽空回去门前屋后转悠转悠。屋顶的瓦松,房后的莲花石与罗汉石,门前的老井,山上的白茅、青冈林与各种神奇造型的石林,喜鹊、斑鸠、麻雀、知更鸟永不停歇地叽叽喳喳……故园的一草一木、一石一瓮,盘旋于山巅沟壑的羊肠小径,蓝得让最优秀的临摹画家望尘莫及的天空,都如约守候在那里,不离不弃。年少时趁放羊与砍柴的空档,埋在山巅土层里奇形怪状的山石,以薄石板炕土豆片的石灶,躺在那里让阳光为自己缝制衣服的草甸,我闭着眼睛就能找着它们,而它们也能一眼认出我。多少年过去了,尘世间经历多少变迁,岁月降下多少风霜,都未能改变故园的神态与风姿。行走在故园的每一寸土地上,脚步是轻盈的,心是踏实的。我陡然明白,所有的出发,都是为了归来,纵然长期生活在城市,在那半壁城池里,自己也只是一个羁留的过客。

穿梭城与乡之间,纠结去与留之间,不由得开始思索城市与乡村在心中建筑的两个迥然不同的世界。乡村古朴而宁静,连接着人的精神脐带,祖祖辈辈在泥土中播下的种子,在走南闯北操持的方言,在村庄熟人社会结下的缘分,像山野的草木,有著旺盛的生命力,代际传递,绵延不绝。乡村从某种意义上规定了一个人的根与魂。城市现代而喧闹,牵引着人的奋斗梦想,当乡村的狭小空间与匮乏资源无法承载一个人的发展理想时,城市张开了双臂,以开阔的胸襟和巨大的舞台,迎迓每一个奋斗者。城市从某种程度上铸就了一个人的梦想与价值。

城市与乡村充满对峙的悖论,又蕴含和解的宿命。城与乡遥遥相望,中间的距离,是生命的抛物线。城市与乡村,有着不同的秉性和趣味,城与乡的互动是一道值得期待的景观。城市起于村落市井,得学会留存乡村的古老文化与淳朴民风,筑牢城市的道德根基。乡村要勇于革除陈规陋习,注入现代文明因子,在古典与现代的跷跷板上寻找一种新的平衡。

城市是商业文明的图腾。城镇化席卷全球,乡村正在不断地衰落甚至消失,这无疑会成为人类心灵家园的危机。由此造成的心灵创伤和精神阵痛,将会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贯穿漫长的一生。但不管你是否愿意面对,时代的巨轮滚滚向前,人类正在不断地涌入大小不一的城市。如何携带村庄的精神基因,在城市的繁华昌盛中修复心灵,建构伟岸的精神世界,是一个挑战,也是一种归宿。

当你深陷城市的丛林,无乡可归的时候,不妨停停脚步,吟唱遥远的田园牧歌,追挽逝去的残山剩水,在都市风尚与乡村遗韵交互重构的精神温床上,安放漂泊的灵魂,重新寻见胞衣一般的温暖。

(责任编辑 蒋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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