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炉

樊登宇

一

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个国度，名叫炉国，国民们肚子上都长着一个火炉。在这个国家有一个叫木人村的奇特村庄，里面居住的都是木头人。他们居住在一个山谷内，外面的人没去过里面，里面的人也不了解外面。

一天夜晚，天上下着蒙蒙细雨。木人村的村民几乎都聚集在辉耀、朵思夫妇家门口，期待着他们的孩子降生——一个被村中最博学的巫医预言有特别之处的孩子。

突然，一阵光亮从屋内闪射出来，只见那孩子肚子上有一团发光的东西。几滴雨水落了进去，那光渐渐暗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个孩子的生命力正在消逝。不久，光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那个孩子的死去。

“不！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朵思惨叫了几声，昏了过去。辉耀摇晃着巫师：“乌斯，你最聪明了，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停停停！”巫医立刻喊道，“我也不了解情况，等我回去查查。”

过了几天，巫医板着脸悄悄地走进辉耀家，怀里还揣着什么东西。

“我翻遍了所有典籍，都没有找到类似的记录。”巫医顿了顿，从怀里拿出一片沧桑的木板：“直到我看到了这个。”

辉耀拿起木板，愣住了。“禁——火。其明亮且略带暖意，但可破坏一切木制品，望后代远离。如有发现，必以水灌之。你的意思是……”

过了几天，喜讯传来——孩子活了过来，随之而来的是朵思去世的噩耗，她四肢残缺，全身焦黑，死了。

二

半年后，孩子长大了，辉耀给孩子取名为火。村民们都很疑惑，不知道火是什么意思。关于火，只有巫医和辉耀知道。

一天，火正在与其他孩子在村子里玩，巫医找上了辉耀。

“半年前，我跟朵思约定，她牺牲自己救下孩子，三年后，你再带走孩子。但是看着火一天天长大，我觉得他对我们的威胁越来越大了。我改变主意了，秘密我会帮你守着，但你们必须一年后就走。”巫医严肃地说。

“可是一年的时间不够……”辉耀慌了。

“没有可是，必须这样，没得商量。”巫医摔门而出，辉耀瘫坐在椅子上。

过了许久，火回来了，哭丧着脸。“爸爸，他们——他们又不和我玩。”看着孩子，辉耀的眼神顿时坚定了些。他走向火：“儿子，以后我陪你玩吧，我去给你做个玩具。”辉耀拿出一个木桩，刻了三个小人，把小的给了火：“这个是你。”把其中一个放入怀中：“这个是爸爸。”剩下一个放在桌上：“这个是妈妈。”“妈妈？”火好奇地问。辉耀顿时阵转过身来，点了点头，哽咽着说：“对，妈妈。”“妈妈在哪？”火疑惑道。“好孩子，别问了。一年之后，我会告诉你的。”辉耀哭着说。

三

这一年，火的破坏力渐渐展现出来，村民们开始排斥他们一家。开始懂事的火看着爸爸隔三差五为自己做的错事道歉，心里的内疚越来越深。

一天，火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于是他拿起那个小木人，离开了家。

当天晚上，辉耀处理好火惹的麻烦后回到家，照常喊了一句“儿子”。话音沉沉地落在地上，儿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进他的怀里。“看来是睡着了。”他走进儿子房间，空空如也。他忽地抬头看到墙上新刻着几个歪七扭八的字：“爸爸我走了，不用找我。”辉耀腿一软，瘫倒在地上，放声大哭。

半夜，山谷里一片漆黑，远处有一个光点在移动。黑暗中，一个木头人在朝着光的方向走去，嘴里不停地喊：“孩子，等我，爸爸来陪你了。”而在他的背后，有一个人跟着他。

四

经过数夜追赶，辉耀终于接近了那光。

夜深了，天又下起了小雨。辉耀看着远处的光渐渐暗淡，他加紧了脚步。终于，在一个小山洞里，辉耀找到了火。他蜷缩着，肚子里的那个火苗也快熄灭了。“可是现在也找不到现成的木头啊。”辉耀急得头上直冒汗。“你可以跟朵思一样做。”巫医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但你要让孩子永远离开这个村庄。”

第二天早晨，火醒了，他感觉肚子里的那团火烧得非常旺盛，闪着十分耀眼的光芒。他面前摆着两个小木人——一个爸爸，一个妈妈。木人下面压着一个木牌：

儿子，在这最后的时刻，我要告诉你全部的真相。你的肚子是一个火炉，里面燃烧着可以烧尽所有木头的火。你出生那天正值下雨，火熄灭了，你死了，你妈妈为了救你，将自己燃烧殆尽，重新点燃了你肚子里的火。昨晚，你的火又熄了，我学习了你的妈妈。现在我和你妈妈都在肚子里看着你呢。我們有个愿望，就是走出这个村庄，希望你能帮我们实现愿望。

五

那天夜晚，火站在山顶，背后是木人村。他看了看肩上的盒子，里面装着那三个小木人。他又拍了拍肚子：“爸爸妈妈，我们走吧！”肚子里的火烧得更旺了。光照亮了整个木人村和山外之地。

（责任编辑/孙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