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融入理论下破解随迁子女身份认同困境的路径
2023-11-08万未希
摘 要:生活场景的流动、文化环境与文化空间的差异性导致随迁子女的身份结构变得多元、复杂。随迁子女在城市场景进行建构、改造、重构身份的过程中,面临全新的语言范式、城乡之间的文化差异等诸多问题,社会结构性的流动特征势必会引发随迁子女对其身份认同的困惑,从而影响该群体在社会融入过程中对自我身份的思辨。解决由文化环境变迁所引发的身份认同问题,主要通过建构城乡融合的身份认同机制、打造多元化的认同模型以及消解文化差异等路径,还可通过政策背书、外部场域结构化推动、个人和解“随迁”符号等交融行为来破解随迁子女的认同困境,实质性地为破解随迁子女“身份认同”问题,促进随迁子女实现更好的社会融入提供可行方案。
关键词:身份认同;随迁子女;文化差异;社会融入
中图分类号:G775 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1004-8502(2023)05-0045-09
作者信息:万未希,贵州民族大学传媒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生态文明传播。
2022年,国家发展改革委印发了《2022年新型城镇化和城乡融合发展重点任务》,强调要深入推进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战略,提高新型城镇化建设质量,推动社会政策对流动人口的保障,推进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1]显示,我国流动人口总量呈稳步增长的趋势,现有流动人口高达3.76亿人,城镇化率达63.89%。在迈进高质量新型城镇化发展的中后期转型过程中,流动人口已成为城镇人口增长的主导因素,城乡融合发展、城镇化建设都离不开流动人口。在新的城镇化背景下,人口流动趋势明显,并且人口流动行为往往呈现出明显的家庭化模式[2]。因子女随父辈迁移这种家庭化的流动行为,涌现出了“随迁子女”这一庞大的特殊人口群体。这一群体中,绝大部分随迁子女是在农村生活过一段时间,然后随父母经过迁移来到城市,进入全新的生活环境。随迁子女如何适应城市场域,如何融入社会并正向成长,这些都已经成为政府和社会共同关注的社会问题。
随迁子女在融入社会的过程中能够感知到城市和农村两地在社会福祉、教育模式、文化环境等方面存在较大差异,这种文化冲突使他们在自身身份建构方面产生撕裂感,容易引发身份认同困惑。在研究随迁子女社会融入问题时,学界从社会融入理论视角出发,通常认为随迁子女社会融入困难的局面与个人、环境及个人与环境间的交互均有关系。通过对随迁子女这一社会群体及其背后存在的诸多问题进行分析,协助破解这一群体的困境,加强归属感教育,消解文化区隔,引导其树立正确、理性的文化认知,协助其认识身份的多重性与多样性,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一、社会融入理论下随迁子女自我身份重审
“身份”一词在《辞海》中释义:“人的出身、地位或资格。”[3]“认同”(identity)一词指出了身份的两重含义:“一是明确对本体的认识;二是认识外界建构的‘我。”[4]“身份认同”实质上探讨的是关于“我是谁”“我们是谁”的问题。身份认同的基本文化内涵包括两个方面:首先是个体的身份,即在社会地位、阶层认知、个人理解等综合维度上的“明确我”;其次是寻求归属的身份,即个体或群体所寻找适合自己的文化归属,以认同“我”或“我們”的归属感。刘文博认为,在新型城镇化背景下,“以人为核心”的发展理念强调个体在社会融入时的重要性,认同“我”的过程体现了个体与社会融合的程度[5]。叶菊艳认为,制度和政策下分化出群体内部的多元类别影响个体归属感的找寻,认同“我们”的过程体现了在群体中的自我建构[6]。
家庭化的迁徙涌现出庞大的随迁子女群体,在新的场域需要进行新的文化交流和融合。随迁子女正处于身份认同的关键期,文化环境、文化空间的差异性导致个人和群体的身份结构在交流过程中变得更加多元化和复杂化。刘红升和靳小怡认为,频繁的流动经历会给随迁子女带来认同结构的变化,在这一变化过程中又呈现出多元的文化身份形式,因此随迁子女是持有多重身份的集合体[7]。在刻板观念中,他们是乡土文化下的“农村人”,语言范式表达欠缺的“乡巴佬”;对于城市生态而言,他们是有着新奇乡土经历的分享者、传播者,也是城市文化的接收者、城市空间的享有者。正是这些社会文化、社会结构的变化使随迁子女原有的自我同一性被消解。于是,随迁子女不得不在这些变化的过程中重新审视自我的身份,在社会融入与客观社会表达过程中,其自我认知产生的异变,使其陷入虚假的自我认同陷阱。侯亚杰和姚红认为,从个体享用城市资源权利的角度看,非本地户籍人员不能正常享有一些权利,对于自身不利的社会客观条件会引发主体进行身份反思[8]。身份在群体视域的交叉关注下,不同文化背景下的群体画像被放大,“我”和“他们”之间的群体差异愈发明显。身份的游离强化了群体之别,导致随迁子女在社会融入过程中的身份认知愈发艰难。
社会融入的实质是主体在社会活动下完成持续、动态的行为交互过程,个体融入社会是自我结构化的调整与适应过程,强调交互性和社会性[9]。社会融入理论的内涵可从社会排斥这一视角来理解。社会排斥是全部或者部分被排除在决定一个人与社会融合程度的经济、社会或文化体系之外的多层面的、动态的过程[10]。这个过程的融入情况决定了个体的社会融入程度。博德曼(Boardman)以社会融入为依据,根据社会活动对个体的约束程度来衡量其在新的社会环境中的融入情况[11]。杨菊华认为,在新的社会环境中,迁徙人口最终的归宿必然是由隔离到融入,但融入过程会因个体及社会环境的具体差异而有所不同[12]。随迁子女在新城市环境的身份转换是其社会融入必经的过程,使异质的个体在新社会环境、文化空间中获得新身份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因此,帮助随迁子女在社会融入过程中找到破解自身游离身份的路径,完成在社会认知中去差异化的动态过程,是帮助每个随迁子女融入社会的应有方向。
二、随迁子女社会融入的现实困境
(一)身份“脱域”:游离的归属感
“身份”的行为外化与文化内核紧密相关。随迁子女有着难以磨灭的乡土经历、贫瘠的先赋文化资本以及新入社会环境的不适感,外显为“农村人”这一身份,具体行为外化表现在乡村文化在城市场景的延续认同上。而面对全新的城市生态,随迁子女的文化适应过程又暗含了他们对“城市人”身份的憧憬,这一具体行为外化表现在对城市文化的模仿与接纳上。
1.随迁流动背后的归属重构
地域性转移导致随迁子女的认同归属认知呈现出“异地的乡愁”,文化认同决定了其社会交往关系,社会活动中的认同差异会影响随迁子女在交互行为中的身份建构。社会结构性的异变导致随迁子女丢失了原有的朋友圈子,个体急需融入新的群体找寻归属感。面对全新的社会环境,随迁子女很可能被排斥在城市场景中的社会关系之外。为了满足交往需求,交往对象的同构化和同质化现象在“随迁子女圈”泛滥,并由此出现“群分”和“群聚”效应。乡村场景的消散带来强烈的被剥夺感,导致他们不能在城市空间内享有农村原有的“文化权力”[13]。伴随随迁的流动性还有价值认同和文化仪式上的转变,突出表现为随迁子女进入城市后“归属感”的游离。
2.社会融入过程中的身份追寻
社会融入的过程是流动的,个体辨识的身份也是流动的。随迁子女的社会融入问题主要集中在他们进入城市后,经济社会、文化体系等多层次的现实融入其生活情境中。随迁子女在经历不同的社会生活场景转换后,感受到农村与城市的生活节奏、行为模式、文化范式与经济效能等方面均存在差异,社会结构性的流动特征势必会引发随迁子女的身份认同困惑。与此同时,随迁子女的情感认同也呈现出撕裂状态:生活在城市但未能融入城市的现状,导致其出现缺乏本质化、同一性的“城市”身份认同;乡村的不可及导致文化记忆褪色,“农村”身份认同迷惘。因此,情感身份认同方面的游离和撕裂,可能会将这群孩子塑造成孤独并且没有归属感的群体,成为“双向边缘人”,即两地的游离让他们既得不到城市的青睐,也没有办法找到对故乡的归属感。
(二)身份“解构”:异化的认同结构
处在社会连接中的个体会对自我的身份进行建构[14]。随迁子女的自我认知是一个在社会互动中动态调整的过程,也是一个主观与客观相互作用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对自我的觉察是自我认知建立的关键。随迁子女在社会场域中的自我呈现需要进行语言交流、社会交互等过程,社会现实与身份预期之间的落差、身与心的不协调等冲突,为随迁子女带来难以融入城市的疏离感和孤立感,导致其固有身份瓦解,从而趋于碎片化,最终造成他们的自我认知破碎和身份认同困境。
1.交流困境:语境跳跃下的身份模糊
文化、语言和身份认同三者有着密不可分的逻辑关系。语言不仅承载着文化内涵,作为载体,其本身也是一种特殊的文化现象。身份本质上是对文化、自我定位的动态文化建构。语言的范式表达可以建构动态的文化身份,不同的语言和语境可以建构场景适应的身份语境,有助于主体更好地融入群体,产生群体归属感。因此,个体在社会行动中进行的语言交流行为,实际上就是在进行文化的输出与身份的建构。
斯图亚特·霍尔(Stuart Hall)认为,不同时空下被赋予不同身份的主體,其内部的认同通常是相互矛盾的,统一的自我被解构,个体的碎片零落在地面,重构过程中粘合自我的力量来自四面八方,因此身份认同的过程总是处于一个不断变化的动态过程之中[15]。对随迁子女而言,面对不同群体或个人参与的交互行为,语言的输出过程就是对自己身份背后文化关系的确认。在城市社会融入的过程中,普通话的交流能够协助随迁子女确认适配环境的“城市”身份;在分享新奇的乡土经历时,他们偶尔蹦出的乡音会撕裂现存环境中的“城市”身份;在与家中长辈交流过程使用家乡方言(非普通话)又延续了其“农村”身份。随迁子女所使用的语言在不断地跳跃,因此他们的身份认同问题也变得持续模糊,进而引发他们对自身身份认同的反思。
2.融入困境:流动场景中的身份迷思
随迁子女融入城市的过程也被视作文化随迁的过程。其持有的先赋文化资本因为外部环境的不契合而难以完全随迁,导致他们的“农村”身份也无法随迁,因而他们成为身在城市的“思乡者”。无法适配的文化符号与城市文明也难以进行深层次的融合,导致他们的“城市”身份在场难融,使其成为游离于城市的“边缘人”。
彼得·布劳(Peter Michael Blau)认为,流动的人不能简单地抛弃原有的角色属性和角色关系[16]。随迁子女的生活场域中浸透着乡土文明,乡土社会中的客观结构会逐渐内化为他们的文化资本[17],同样也让他们成为城市中的“他者”。乡土结构化的外化表现为原有生活习惯的延续、文化记忆在城市场景下的“展演”,这种“展演”在城市舞台上往往是不适配的,他们逐渐被区隔在外。在随迁子女的角色感知期[18],“展演”的不良反馈会让他们感知到来自城市“优势群体”的歧视与偏见,更能引发他们对乡村舞台的追忆。乡村舞台不可及的现状,也让乡土结构中的文化内涵难以延续。
个体是依附在社会环境中生活的,群体融入是他们融入社会环境的重要环节,群体认同有助于主体建构自我认同和建立群体归属感。随迁子女流动的生活环境构成了独特的文化记忆,面对多元和新鲜的城市文化,随迁子女渴望接入“城市”身份。但是,研究表明,从学校人际交往圈看,随迁子女会优先选择相似的个体形成内嵌的小团体[19]。这种“抱团”现象对随迁子女融入社会而言并非利好。首先,在随迁子女共识形成的群体中,群体认同度虽高,但结构化自我认同程度仍然呈原有状态,容易陷入群体认知茧房。其次,随迁子女与当地学生交互频次减少,伴随的是彼此社交距离疏远,无法进行深层次的社会交往,进而导致本就作为弱势群体的随迁子女更容易被赋予刻板印象,成为被孤立的人,始终难以融入城市。
3.认知困境:结构外的身份流浪
个体身份认同存在于特定的社会权力结构之中。城市社会对随迁子女的认知误区,引发大众对随迁子女社会身份认知结构的迷乱,进而导致随迁子女的个体社会身份游离在社会结构边缘。由于群体文化背景、集体记忆、价值观等方面的差异,城市原住民潜在结构认同为“城市人”身份,区别于随迁子女原有结构认同中的“边缘人”或“半城市人”又或是“农村人”。因为结构化的差异,二者在交互过程中产生对文化资本、行动模式的认识误区,导致彼此认同结构的失衡,形成群体不同类属的意识,进而产生彼此身份认同结构的“冲突”。
个体身份认同是在社会环境、文化互动中持续构建的。城市的社会结构相对完备。在社会户籍制度管理下,随迁子女并不能享有与“城市人”同等权利和福利待遇。教育政策中也存在着某些问题,如缺乏对随迁子女享有平等教育的保障等。另外,随迁子女面临着空间环境、文化模式的再适应难题,在拓展异质性的人际交往圈子的过程中,家庭经济资本的差异导致其在与他人的互动过程中异化自身,他们的自我认同感下降,不利于与社会进行正常的融合。同处在一个社会结构环境下,区别对待不同群体会引发个体社会结构的异化,进而导致弱势群体身份異化。面对诸多问题,随迁子女身份认同的主体性和能动性始终处于矛盾与混乱之中;面对复杂的社会环境态势,他们始终游离在城市社会结构之外。
三、解决随迁子女身份认同问题的路径
身份认同是个体依恋感和归属感的来源,是一种个体或群体在感情上、心理上趋同的过程[20]。随迁子女融入城市场景的过程是其社会属性与自我属性相互协调,最后统一的过程。本文从身份认同模型、认同结构及认同观念出发,探究政府、社会、学校、家庭等层面如何协助随迁子女实现自身与外界结构性整合、接纳自我“新身份”、重拾身份自信等愿景。通过合理解决随迁子女身份认同问题,让他们更好地融入社会,以更积极的姿态应对风险,正向成长。
(一)社会结构层面助力身份整合
1.结构性整合:建构城乡融合的身份认同机制
社会建构主义身份观表明,身份是由社会磋商的过程和语境化的交互过程共同建构的,身份认同是一个始终嵌置于社会实践中的过程,具有流动性、复杂性和语境敏感性[21]。随迁子女经历的社会场景和生活环境具有多样性和突出性,其身份的流动性、复杂性和语境敏感性更为突出。随迁子女原有结构认同为“农村人”“边缘人”,社会实践过程中结构认同递进为“城市人”,可以看作身份认同的连续体,这些多重身份并不是彼此对立的,而是兼容的,其在不同的认知视角和认同结构模型下可以进行转换。
因此,建构城乡融合的身份认同机制可以促进整合型认同模型的形成,有利于随迁子女整合自身多重身份并使之明晰化。例如,宁波市鄞州区云龙镇不仅打造“小小农庄”,为随迁子女开设劳动教育空间,重铸农村文化魂魄,续写他们的“农村人”身份;还开设“亲情课堂”,在满足家长托管需求的同时,丰富随迁子女的生活,开阔其眼界,建构他们的“城市人”身份。邱隘镇开展的“普通话教学语言课”,帮助随迁子女弥合城乡之间的语言鸿沟,建构他们的城乡融合的身份观,强化多元认同。通过积极开展社会活动,促进随迁子女形成整合型的认同模型,使其不再因自身文化资本受限而无法建立“城市人”自信,也不再因场景退场而无法续写他们的“农村人”的记忆。通过构建城乡融合的身份认同机制,多元的身份认同模式使随迁子女不再被单一的身份认同所桎梏,在城乡社会融入过程中理解城乡文化差异,实现自身与外界的结构性平衡。
2.重构认同观念:以归属感教育树立融合身份观
随迁子女在面对多元的文化选择时,单一化的身份认同选择会让个体定位变得模糊和复杂,单一化的身份认同也会导致主体在文化选择和文化接受时产生内部的纠结和对于外部的冲突。针对随迁子女因 “农村人”身份可能会形成文化自卑、遭受社会歧视等身份认同困境,学校、家长及社会团体需要对他们进行相关心理疏导,对随迁子女进行归属感教育,帮助他们接纳和认识自身身份,使其认识到“随迁”带来的只是居住地和文化行为的不同,身份和地位却无优劣之分。学校和社区还需要积极引导他们参与到城市的文化交互活动当中,例如,昆山市倡导学校成立“家委会”,实现家校共同协作,举办“快乐读书吧” “创意交换社”等文化社交活动,帮助随迁子女实现人际交往圈的异质性拓展。帮助随迁子女摆脱固守单一的身份,树立平视“农村人”“城市人”身份观念,加强归属感教育,以消解文化区隔,引导他们走向正确、理性的文化认知,正确认识身份的多重性与多样性,建构兼容的社会身份结构体系。
3.重塑认同土壤:社会联结构建身份归属
制度与文化决定了随迁子女的身份称谓,因此,随迁子女的身份称谓具有历史性和流动性。社会的动态环境表明,身份的建构过程具有流动性。政策赋予其身份的行动空间与权利,也就是说,政策帮助随迁子女争取平均水平的资源,实现权利和地位的平等。例如,安仁县委组织部牵头教育局、安仁产业开发区共同解决园区企业务工人员随迁子女的入学难题,摸底家庭入学需求,拓宽入学路径,开展随迁入学调度会等,帮助改善他们弱势身份的处境,协助他们建构“城市身份”。城市社会的接纳会引导随迁子女产生更强的归属感,社会提供适合的体系对他们进行教育和引导,加速其融入城市社会的过程,加深其与城市社会的联结,协助其建立更好的自我认知和身份定位。社会的良性规划能够帮助随迁子女家庭解决实际问题,帮助随迁子女拾起文化自信,实现自我转型和发展;共建平等多元的社会环境,加强文化互通,解决现实社会处境的复杂性与矛盾性。
(二)个人行动层面重塑合理身份
1.寻求个体自为:与“随迁”符号的和解
对于随迁子女而言,城乡两地的地域变迁造成的记忆割裂为其赋予了一种挥之不去的身份符号。“随迁”符号越受到关注,个体融入新的成长环境遇到的阻碍就越多。去除“随迁”符号的标志性,首先要求个体达成一种内心的和解,重新审视生活情境,在细节中追求环境融入感,消弭孤独感。寻求这种消弭,就是激发随迁子女从被动的个体走向自为的主体。
2.深化认同目标:建构理想身份
文化的现代性变迁使随迁子女内部固有的文化结构面临着挑战[22]。文化资本认同是主体身份认同的关键指标。随迁子女在融入城市社会的过程中也会累积文化资本,具体表现在其行为修养的提升、对城市礼仪规范的遵守等方面。文化环境的包容度有助于随迁子女在文化空间内进一步累积文化资本。随迁子女对新的文化环境的主动接纳体现在提升社会适应力,与城市文化建立联结,积极参与文化身份认同的建构。搭建与乡村文化记忆断层的连接,形成共通的文化符号,消解两种文化符号之间的潜在对立冲突。建构身份认同的理想状态,优化社会结构的身份认同,主动找寻自我价值和幸福感的实现路径,应对内部文化结构在现代性变迁中的挑战。政策扶持加之主体的主动融入,有助于主体对场景文化的认同和接纳,培养其良好的学习生活习惯及正确的价值观,为其未来蓄力。
四、结语
大部分随迁子女处于青少年时期,对这个阶段的青少年来说,身份建构和价值观的树立尤为重要。面对身份结构潜藏的多样性、身份之间的跳跃性以及文化资本的变动性是否契合社会融入的需求等诸多挑战,身份认同结构化的转变与变迁势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城市环境的最终产物,表现为它所培育出的各种新型人格。”[23]随迁子女在城市化环境内的新型人格培育,是城市环境对他们身份结构化的包容与接纳,并为他们提供相应的政策联结与支持;是社区、学校积极投入归属感教育的成果;是一种社会建构融入性指标的身份归属认同;是主体从被动个体走向自为主体的必要条件。身份认同反映出的社会关系也具有流动性,这并不代表这一身份被永久地凝视。认同哪种身份本身并无优劣之分,应该重视身份在流动过程中伴随的复杂性,关注问题的落脚点在于注重随迁子女的人文关怀,让其身份不再撕裂,帮助他们最终找到自我价值的实现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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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Path of Unlocking the Identity Dilemma of Migrant Children under the Theory of Social Integration
WAN Wei-xi
(Guizhou Minzu University)
Abstract: The changes of life scenes, differences between cultural environment and cultural space have led to the pluralistic and complex identity structure of migrant children. In the process of identity building, transforming and reconstructing, migrant children are faced with many problems such as a new language paradigm and cultural divergence between urban and rural areas. The change of living environment and social structure are bound to cause their confusion on own identity, thus affecting their self-identity in social integration. To solve this problem, it is mainly through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identity mechanism of urban-rural integration, the creation of a diversif ied identity model and the elimination of cultural differences. It can also be achieved through policy endorsement, external f ield structure promotion, personal recognition of the label of “migrant children” to solve the identity dilemma, so as to solve the identity dilemma of the migrant children and provide a feasible solution for their social integration.
Keywords: Identity; Migrant Children; Cultural Divergence; Social Integration
(責任编辑:王 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