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抑郁症病人消极时间观、应对方式与非自杀性自伤行为之间的关系研究
2023-11-04徐柳柳
蔡 珊,周 琳,徐柳柳
非自杀性自伤(non-suicidal self-injury,NSSI)是一种不以自杀为目的,直接、刻意、重复地伤害自己身体的行为,这种行为是不被社会和文化所认可的。非自杀性自伤普遍存在于青春期,由于青少年心理发展的不成熟性、自我调节能力较差,在应对生活事件尤其是负性或压力性生活事件时,易采用非自杀性自伤行为[1]。非自杀性自伤行为与抑郁情绪、社会支持显著相关,是个体应对和发泄抑郁情绪的手段[2]。
应对(coping)是个体为了面对紧张的、超出个人资源所及的外在和(或)内在要求时,做出持续改变认知和行为方面的努力。应对方式是个体在应对过程中所采取的行为方式,包括积极和消极2种应对方式。不同抑郁或焦虑程度的个体,其主要采取的应对方式类型存在显著差异[3]。
时间观理论由美国心理学家Zimbardo等[4]提出,包括过去消极时间观、过去积极时间观、现在享乐时间观、现在宿命时间观和未来时间观5个维度。不同时间观对人的思想和行为均有显著影响,个体对时间的理解会影响其思维、情感和行为[5]。过去消极的人常感到自我痛苦,对过去的消极态度影响目前的决策能力,在面对任何问题时都用消极的眼光看待,对当前事物的判断、评估及反应,是通过过去不愉快的经验、记忆来进行的,表现出明显的抑郁情绪,难以做出适当的决策以应对压力。
综上所述,本研究旨在探讨青少年抑郁症病人消极时间观、应对方式与非自杀性自伤行为三者之间的关系,为预防及干预青少年抑郁症病人非自杀性自伤行为提供理论基础,以期减少青少年抑郁症病人非自杀性自伤行为的发生。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选取2021年6月—2022年6月某三级甲等精神病专科医院的85例伴有非自杀性自伤行为的青少年抑郁症住院病人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1)符合ICD-10关于抑郁症及非自杀性自伤诊断标准;2)具备完成量表评测能力;3)采用青少年非自杀性自伤行为评定问卷筛查,有过非自杀性自伤行为;4)病人及监护人对本研究知情同意。排除标准:1)诊断其他精神疾病者;2)伴有严重躯体疾病,无法完成干预措施;3)中途拒绝继续完成研究者。病人年龄(19.79±4.07)岁;男生60例,女生25例;本地42例,外地43例;高中及以下57例,专科及以上28例。
1.2 研究工具
1.2.1 病人一般资料调查表
包括病人性别、出生地、文化程度。
1.2.2 青少年非自杀性自伤行为评定问卷(Adolescent Non-suicidal Self-injury Assessment Questionnaire,ANSAQ)
该问卷由万宇辉等[6]编制,包括行为问卷和功能问卷2个部分。本研究选取行为问卷筛查病人非自杀性自伤行为,共12个条目,各条目采用Likert 5级评分法,“没有”计0分,“总是”计4分。该问卷在本研究中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18。
1.2.3 简易应对方式问卷(Simplified Coping Style Questionnaire,SCSQ)
该问卷是由方菁等[3]修编的适用于测量青少年应对方式的简易问卷。该问卷包括自我调节(F1)、幻想与逃避(F2)、求助与问题解决(F3)3个维度,共20个条目,各条目采用Likert 4级评分法,“不采用”计0分,“经常采用”计3分。该问卷在本研究中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98。
1.2.4 津巴多时间观念量表(Zimbardo Time Perspec-tive Inventory,ZTPI)
该量表是由Zimbardo等[4]研制,王晨[7]将其译为中文版,用以评价研究对象的时间观。量表包括过去消极时间观、过去积极时间观、现在享乐时间观、现在宿命时间观和未来时间观5个维度。本研究采用消极时间观维度,共10个条目,各条目采用Likert 5级评分法。该量表在本研究中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13。
1.3 质量控制
成立研究小组,包括1名心理治疗师、1名副主任医师、1名主任护师、2名副主任护师、4名主管护师,护理人员均为心理咨询师。心理治疗师培训研究组成员问卷及量表的评估,培训后进行一致性评价;副主任医师主要负责把控研究对象的纳入。
1.4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4.0软件对数据进行统计分析、对数据进行Harman单因素检验,用Pearson相关来分析相关性。使用AMOS 24.0软件构建有调节的中介模型,采用Bootstrap法进行中介效应检验。检验水准α=0.05。
2 结果
2.1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采用Harman单因素检验法,对问卷所有项目进行未旋转的因子分析。结果显示,未旋转前共生成13个因子,特征根>1,第1个因子解释的方差变异为12.83%,低于临界标准40%。说明本研究中所测数据不存在严重共同方法偏差。
2.2 不同人口学特征各量表得分情况
本研究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的方法探讨青少年抑郁症病人在ANSAQ、消极时间观、SCSQ各维度得分上的差异。结果显示,不同性别、出生地、文化程度在ANSAQ、消极时间观、SCSQ各维度得分上均不存在显著差异,因此,在进行终结模型检验时,人口学变量的影响可以排除。
表1 不同人口学特征各量表得分比较 单位:分
2.3 青少年抑郁症病人在ANSAQ、消极时间观、SCSQ各维度的相关性分析
结果表明,应对方式中自我调节(F1)、求助与问题解决(F3)与非自杀自伤行为以及消极时间观呈负相关;应对方式中的幻想与逃避(F2)与非自杀自伤行为以及消极时间观呈正相关。详见表2。
表2 青少年抑郁症病人在ANSAQ、消极时间观、SCSQ各维度的相关性分析结果(n=85,r值)
表3 消极时间观在青少年抑郁症病人应对方式与非自杀性自伤行为之间的中介作用检验(n=85)
表4 消极时间观在青少年抑郁症病人应对方式与非自杀性自伤行为之间的中介作用检验结果汇总
2.4 消极时间观在青少年抑郁症病人应对方式与非自杀性自伤行为之间的中介作用检验
采用Amos 24.0软件建立结构方程模型,检验中介模型。简易应对方式为潜变量,依据问卷维度归属模式建立测量模型,并以此作为观测变量,建立中介模型。采用方差极大似然法对结构方程模型各个参数进行估计,结果表明模型拟合良好:χ2/df=1.162,TLI=0.985,CFI=0.994,RMSEA=0.044,具体路径系数见图1。
图1 消极时间观中介效应图
3 讨论
3.1 青少年抑郁症病人应对方式、消极时间观与非自杀自伤行为两两相关
过去消极得分高的青少年,在面临压力时最不可能去寻找获得建构性社会支持[8],会陷入自我痛苦中,不能寻求帮助,无法自已解决困境,体验到更多抑郁和伤害的感觉,不敢也很难做出改变或采取积极行动。在消极的情绪支配下,更多采取的是伤害自己的行为来缓解痛苦[9]。过去消极时间观视角提示我们,用消极的视角看过去,会强化过去各种消极的影响,影响个体的人际关系、社会性行为的发展,进而影响青少年自我评价,导致个体无法积极面对负性事件,不能以积极的态度解决问题。临床工作中应关注时间观对病人情绪及应对方式的影响,帮助病人重塑时间观,缓解负性情绪,创造更多积极的期望、计划,以抵消过去负面的影响。
3.2 应对方式与非自杀性自伤行为以及消极时间观相关
积极应对方式包括寻求帮助、改变策略等,消极应对方式指通过逃避、否认来缓解压力。积极的应对方式能帮助个体缓解紧张,改善行事策略,有效解决问题。青少年抑郁障碍病人通过非自杀性自伤行为应对不良情绪,并未从根本上改变不良情绪[10]。并且在采取非自杀性自伤行为后,父母、亲友的态度等外界因素的影响,反而会加重病人的负性情绪。在青少年期频繁采取非自杀性自伤行为的病人也更容易出现成瘾行为、冲动、自杀等一些不良的应对方式[11-12]。持有过去消极时间观的人会感到无助,在头脑中会对过去发生的消极事件反复思考,一直沉浸在过去消极时间观里,会认为自己是失败者[13],他们面对未来,只能看到恐怖的过去在不停重复,而不敢面对,无法做出计划,进行有效应对,难以面对任何变化,对事件的发生无任何抵抗能力。对病人而言,消极的过往是一切[14-16]。
3.3 消极时间观在应对方式与青少年抑郁症病人非自杀性自伤行为中起完全中介作用
问题解决最核心的部分是在潜意识中进行的决策,这些决策是个体依据对事件的感觉做出的,这就是时间观。每个人之所以对事物采取的决策不同,以及是否采取决策,均取决于时间观[4]。积极应对方式中的自我调节是寻求自我改变;积极求助是寻求他人的帮助[17-18]。然而消极时间观高分的病人亲社会行为受到限制[19],内心不愿与人交流,无法接受他人帮助,难以应用积极应对方式与人交流。病人对过去定位越消极,其抑郁、焦虑水平越高。有过去消极时间观的人体验到更多的消极情绪,更难感受到积极情绪,且容易出现焦虑、抑郁等症状[20]。过去消极时间观是心理危机发生的成因。负性过往不是心理危机发生的必然因素,多是基于对过往经历的负性解读,延续既往消极的方式应对,以致在当下压力事件的刺激下无法正确决策,导致心理问题,所以发生心理危机的个体通常是因为困在过去的痛苦里难以摆脱。过去消极时间观的视角可以帮助干预人员追根溯源,理解个体出现当前问题的成因[21-23]。
4 小结
青春期是从儿童到成人的过渡阶段,处于身心发展的关键时期,是心理发展急剧改变的时期和多种心理问题的高发阶段,此阶段行为模式逐渐固化,该时期采取的应对方式对其成年后仍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在今后的工作中,医务人员应致力于改变青少年抑郁症病人的消极时间观,引导病人发现过去积极的部分,从而改善社会交往,积极面对生活事件,有效阻断病人的消极应对,减少或避免非自杀性自伤行为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