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M教育助力成人女性人力资本提升的逻辑与进路

张沧会,赵 薇,秦发盈

(曲阜师范大学 继续教育学院,山东 曲阜 273165)

成人女性作为劳动力资源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创造经济价值、增加社会贡献方面占据重要地位,对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起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正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指出,占世界人口一半的女性是建设可持续发展社会不容忽视的人才后备军。[1]保障女性就业和劳动权益已成为我国普遍共识。但是,封建社会遗留下来的分工模式和根深蒂固的旧观念,导致了多维度(如分工、能力和家庭角色等)的性别不平等,对成人女性劳动力的市场参与产生了持续的负面影响,使得成人女性人力资本发展普遍滞后于男性。随着信息通信技术的迅猛发展,以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物联网为代表的第四次工业革命悄然来临,推动着就业生态发生根本性的变化。以知识传授为中心的传统教育已不能适应劳动力市场和就业结构的变化,也无法提升成人女性在现今劳动力市场中的竞争力和生产效率。而以创新、实践、迭代、互联、共享为特色的STEM教育能够更好地实现对成人女性的包容性赋能,从而促进成人女性人力资本的提升。STEM教育作为新的教育手段,不仅在成人女性劳动技能形成、能力塑造、价值观培育等方面具有重要的现实作用,而且为成人女性在社会建构和经济组织中突破性别约束提供了可能。基于此,本文在审视成人女性人力资本提升的现实困境基础上,梳理STEM教育助力成人女性人力资本提升的逻辑理路,提出STEM教育提升成人女性人力资本的实践进路。

一、成人女性人力资本提升的现实困境审视

人力资本是人类社会生产诸要素中最为重要的要素。经济学家西奥多·舒尔茨首次提出人力资本概念,将其拓展为劳动者的知识、技能、体力和经验。[2]随着成人女性参与经济的广度与深度不断拓展,其人力资本的提升成为影响新世纪发展的重要问题。当前,女性主义意识正在不断觉醒,女性的发展与解放也相应地受到了重视。但传统的性别意识仍顽固存在,相对于男性而言,成人女性的人力资本价值仍未充分实现。可以说,目前大部分国家或地区的成人女性在人力资源市场上仍处于劣势,主要表现为成人女性就业难、失业多、与男性收入差距大、性别职业隔离、女性人力资本投资不足等歧视现象。因此,对成人女性人力资本的现实境况进行剖析,以探索关于性别的既定思维方式是如何阻碍她们在劳动力市场实现人力资本价值最大化(如图1所示)。

图1 成人女性人力资本提升的现实困境

(一)个体:认同偏差导致主体意识的薄弱

职场中成人女性的主体性存在遮蔽现象,通常表现为成人女性独立意识减弱和竞争意识降低,自觉保护以家庭生产活动为主的性别身份,进而降低自身在劳动力市场中的角色定位。在涵盖了来自多种组织背景的2.5万名管理者的元分析研究中发现,女性往往因家庭原因主动放弃职业。[3]即便成人女性具备了较高的资质,但她们普遍认为自己没有能力或不具备该类职业所需要的特征,在行动时不由自主地选择那些比较低并且较容易达到的目标。[4]成人女性个体接受社会环境中泛化的“男人以事业为重,女性以家庭为重”“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等观念时,会使成人女性将社会性别角色的期望内化,进而调节自己的行为。这在职场中往往表现为主动让渡出自身的权利,甚至无意识地对自我进行规训。据研究显示,相对于男性而言,女性很少期望自己能够获得更高的社会地位,以及在具有男性特质的职位上占据主导地位。[5]

不平等观念影响了成人女性的自我认同,进而影响其职业定位的决策。在特定社会背景中,自我认同集中体现了对当前行为及文化形态的历史赞同,这种历史赞同暗示了对先前社会观念中特定范式的维持和适应。[6]从道德哲学的演进过程来看,现今社会仍有诸多人内隐地将女性与所属群体的刻板特征联系起来,认为女性既缺乏也不应具备自主性、独立性和创新性等核心意识。性别准则在社会角色中不仅对两性角色的预期产生影响,还塑造并演变出性别角色的一般特征。这些规范特性进一步作用于个人的性别预期和自我评估[7],成为成人女性就业的绊脚石。性别不平等观念通过代际传递以及社会的传播,深入植根于成人女性的心智中。因此,为了维持和增进心理安全感,成人女性会将自身放置在社会文化环境中加以审视,主动追求与传统文化观念相一致的认同。与此同时,成人女性群体之间的认同分享机制进一步巩固和强化了自身对两性在工作方面形成的期待差异,影响了对自我概念的界定、自我效能的感知和自我能力的评价。由此可见,成人女性之所以以职场边缘人的身份呈现在大众视野,很大一部分是自身强化的结果。

(二)组织:生理牵制导致雇佣成本的增加

在倡导男女平等的今天,仍然有一部分人会在现实行为中透射出生理性别的倾向乃至歧见,企业或组织也是如此。在企业中,雇主为追求经济利益的最大化,更倾向于雇佣和提拔男性。对成人女性而言,在企业中不乏戴着生理性别有色眼镜的主观评估者。久而久之,生理性别上的“差异”更多地被用于断言成人女性作为生产者的“不足”,在劳动力市场已俨然形成了一种从求职到晋升的完整的不平等格局。许多成人女性在应聘时因怀孕、哺乳等生理特质或家庭角色而遭到企业的拒绝,而已经进入职场的成人女性,也会因为这些特质失去晋升的机会。因此,在职场中往往透视出母职对职场的负向溢出效应,成人女性面临着求职就业的门槛更高、职场的稳定性更差以及酬薪工资更低等“母职惩罚”。在职业选择上,成人女性因受生理限制而处于被动地位,甚至可能被视为劳动力的“蓄水池”。

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企业要求以最小的雇佣成本获得最大的利益。在雇主看来,理想员工能够在工作中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具备关键领域的核心能力和出色的工作能力,同时为了提升自己的能力,愿意服从公司的安排,到新的岗位或更遥远的地方去工作。[8]这些期望可能意味着员工要面临日益增加的加班需求,对于肩负更多的家庭事务和育儿责任的成人女性而言,这可能导致工作与家庭之间的问题加剧。[9]一方面,成人女性对家庭的自然回归,以及其以家庭为先的立场决定了她们在工作上不可能投入太多时间。因此,很多企业认为成人女性在就业以及工作投入上具有阶段性的特点,男性劳动创造的价值高于女性。另一方面,生育和照顾新生儿带来的职业中断,将会给企业带来更高的时间和经济成本。在某种程度上,生育会加速成人女性知识老化速度,成人女性由于生育而面对的人力资本折旧压力可以说是非常沉重。按经济学家雅各布·明塞尔的话来说,女性人力资本的“折旧率”高于男性。[10]受限于这种生理性别方面的区别,企业行为就会自然地被赋予筛选与排他的功能,带来对劳动力市场包容性的严重消解,导致成人女性在社会人价值和女人价值上难以重合的矛盾。

(三)社会:性别霸权导致技能学习的隔离

劳动性别分工使得男女两性的劳动场域出现明显的结构性分化,男性成为更多有价值的劳动方式的主宰者,而女性劳动被限定在家庭或私人领域。即便成人女性迈出家庭走向职场,但往往被迫充当低技能劳动力。2018年,乌克兰的调查数据显示,数字平台上的女性工作者主要从事低技能领域的工作,如电子数据输入、文档翻译、编辑和写作等;而男性工作者主要集中于信息技术及其相关领域,如设计与印刷、销售与客户寻找以及图片和视频处理与编辑。[11]甚至在一些发展中国家,成人女性工作范围普遍局限于低技能环境,这在无形中阻碍了她们从服务性工作领域迈向技能含量较高的工作岗位。除此之外,随着现代高科技产业的进步和传统行业的更新升级,新兴劳动力市场对成人女性提出了较高的知识和技能标准,在教育投资中被边缘化的成人女性通常面临着比男性更大的冲击和危机。

社会化过程中的劳动分工使得人们对两性所承担的社会角色、社会地位和特征形成了固化的认知。长此以往,这种认知逐渐演变为一种较为隐蔽的文化存在——性别霸权,使得“男尊女卑”成为社会性别秩序的基本样态。大多数人都内隐地认为,处于领导地位的男性应该以工作为中心,从事具有较高社会地位和价值的工作;而处于附属地位的女性应该以家庭为中心,负责照顾家人和承担家务。[12]对于成人女性来说,如何做一名称职的妻子、母亲、儿媳,才是她们应积极参与和追求的。当然,这种性别霸权除了影响公众对成人女性在社会环境中的角色认同之外,还影响着家庭对成人女性的教育投资倾向。可以说,无论是在无偿工作中,抑或是在有偿工作中,绝大多数成人女性均处于弱势地位,这导致她们在获得更高层次发展的学习机会方面受到限制。[13]遗憾的是,就连一些先贤哲人都充满了对女性学习的歧视,认为女性缺乏理性的逻辑思维能力,不能够进行“高级”学习。[14]对男性追加人力资本投资的预期收益要高于女性的社会文化意识,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成人女性高阶技能的学习,会直接导致性别技能鸿沟的出现和加剧,进而扩大男女技能水平和事业进阶程度的差异。由此,在职场形成了一个性别技能鸿沟的自循环,而且随着性别霸权的深化,这个自循环会进一步加深和恶化。

二、STEM教育助力成人女性人力资本提升的逻辑

作为一种跨学科综合教育的有效形态,STEM教育旨在加强科学(Science)、技术(Technology)、工程(Engineering)、数学(Mathematics)等学科的融合,其重要性已得到广泛的认可,并在国家创新发展策略和人才培养计划中得到了落实。2017年,为打造服务经济的教育与人才战略高地,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与STEM研究中心共同编写了《中国STEM教育白皮书》,启动了“中国STEM教育2029创新行动计划”。[15]在信息社会面临重大变革的当下,越来越多的工作领域和职位类型需要STEM领域相关的核心知识、技能和能力。因此,STEM教育作为以关注科学、技术、工程及数学四门学科及其之间相互整合的教育运动,成为新时代提升人力资本的有效途径。[16]数字经济给男女地位平等带来契机,使女性获取了越来越多的话语权。对于成人女性而言,顺应时代发展的STEM教育以不同于传统教育的方式为她们赋能,从而为其人力资本的提升提供重要的助力作用。一方面,以打通学科之间壁垒为核心特征的STEM教育,能够使成人女性利用跨学科知识及思维解决复杂问题,为她们带来更多的个体成长和社会认同。另一方面,STEM教育以其体验性、情境性特征,让成人女性通过数字化场景进行沉浸式学习,消除刻板性别角色造成的对科学领域不自信的心态,进而促发她们进阶数字技术岗位的可能性。STEM教育助力成人女性人力资本提升的逻辑,在于通过STEM教育的包容性发展,充分发挥成人女性在STEM领域的特质和优势,从而提高成人女性的就业能力,最终使其获得可持续发展。

(一)实现包容性参与是STEM教育助力成人女性人力资本提升的前提

随着技术与社会结构的联系不断加强,人人都应融入“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领域,利用领域内的文化资源,并将其转换为与社会互动的“有力工具”。[17]在传统经济时代,女性被看做在STEM领域深耕的障碍。然而,当前的研究显示,在数字经济偏中性的环境中,成人女性更容易适应科技带来的商业变化,并且更有可能适应未来的智能社会。究其原因,成人女性通常比男性更加敏锐和细腻,更具感知和理解他人观点的能力。正如艾琳·坎贝莉达所提到的,在探讨创新、管理方式及领导特质时,研究人员往往认为女性企业家更具有示范性、民主思维、互动能力和适应变革特点。[18]但就现实而言,STEM领域并未充分挖掘与发挥成人女性自身所特有的优势,成人女性仍然被排除在STEM核心领域之外。根据UNESCO的数据,截至2018年,全球科研人员中,只有33%是女性,其中,计算机科学专业的女性比例达到40%,工程领域的女性比例为28%,而在人工智能方面,女性所占的比例仅为22%。[19]

教育是一种主要的人力资本投资形式,关注成人女性在STEM教育中的参与程度以及如何充分发挥她们的潜能,是实现成人女性人力资本提升的基准要求。从理想维度来看,教育正义是促进社会正义实现的主要手段;从实践角度来看,教育正义能够提升社会弱势群体人力资本积累水平和社会流动能力。[20]UNESCO指出,平等接受教育是每个公民的基本权利,剥夺如女性、残疾人或特殊需求群体的教育机会的行为违反了教育作为一项基本人权的原则,使得这些公民丧失了享受基本自由与追求其他自由的权益,从而导致他们陷入失业、贫困及生活无法自给的恶性循环中。增加包容性的STEM教育是一种具有变革潜力的教学手段,可以实现21世纪女性的教育以及赋权议程的承诺。不论是职场女性还是家庭主妇,通过STEM教育来提高人力资本积累,有助于增加对稀缺资源分配的竞争力,逐渐减少对社会福利政策的依赖。这将有利于社会福利更好地发挥其引导生产的作用,提高成人女性的劳动生产率。此外,由于良好的工作前景和高收入潜力,STEM职业为许多成人女性提供了宝贵的机会。接受STEM教育的成人女性可以预期更高的薪资水平,拥有更多的就业选择权,从而获得职业安全感与社会归属感。因此,保障成人女性享有公平而有质量的STEM教育,不但为成人女性人力资本的提升创造了更多的可能性,实质上更为成人女性获得体面与尊严以及实现个人价值和社会价值提供了可能。

(二)增强高阶能力建设是STEM教育助力成人女性人力资本提升的关键

随着社会经济发展对人力资本的数量和质量提出更高要求,传统的以知识为核心的人才素质结构已不能适应经济社会的发展需要,高阶能力的培养逐渐成为关乎人们生存与发展的重要教育活动。高阶能力不仅涵盖知识、技能和态度,还包括应对复杂问题和应急情况的能力,具备横向、通用和多维等特征。[21]STEM教育与关注应试能力的传统教育不同,它强调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的深度融合,旨在培养学生创新地解决开放性且具有现实意义的复杂问题的能力。[22]具体而言,STEM能力包括问题解决能力、创新和创造力、沟通能力、批判性思维能力、元认知能力、协作能力、自我调节能力和学科能力等八种核心能力[23]。这些高阶能力作为重要资本,能够为成人女性在职业领域更好地胜任工作以及适应各类新工作需求提供支撑力量。

从专业知识的传输转向高阶能力的培养本身就是现代教育改革的重要方向之一。“培养学生的高阶能力已经成为国际教育界的共识”“21世纪指向未来的学习框架无一例外地将高阶能力放置在核心位置”。[24]对成人女性而言,STEM教育高阶能力的培养指向有助于实现自我提升和成长,具有“纵深”的变革功能。从纵向来看,能力导向的STEM教育关注培养成人女性跨学科的通用能力,以便她们在不断变化的社会环境中更好地满足当前和未来工作需求。具体来说,STEM教育使成人女性在获得基础知识的同时,通过各领域技能体验,将所学知识转化为自我从业效能感,从而提高职业适应性,有效地应对产业升级和职场变革带来的不确定性。这种强调在参与、体验中习得高阶能力的教育方式,能够适应弱势群体与其他群体之间的学习特征、知识基础以及文化背景等差异,增强其创富能力并实现阶层流动。从深度而言,STEM教育遵循“创中学”,以具有真实情境的、工厂式的实体空间为场域,激发成人女性创造新事物与新自我。在此过程中,成人女性深入体验并理解劳动创作所蕴含的快乐,进而领悟到劳动创作对于人类生存发展的价值。

(三)服务可持续发展是STEM教育助力成人女性人力资本提升的旨归

女性的可持续发展是一个世界性议题。联合国“2015—2030年教育可持续发展目标”的17项具体目标均提及性别平等,强调促进女性可持续发展以实现教育收益最大化。在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下,除了需要打造高效的生产体系和全面的资源配置以应对不确定性,还需要重构教育的未来愿景并采取积极行动,以实现以人为核心的现代化。的确,身处发展变革的新时代,教育必须使每个人具有韧性、适应能力,从而为不确定的未来做好准备。教育不应仅是教会个体谋生的短期手段,而应是促进个体可持续发展的长期策略。“教育是提高人民综合素质、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重要途径”[25]。然而,囿于家庭和社会的传统期望,成人女性的职业发展往往呈现出M型特点,导致成人女性无法在劳动力市场实现跨越式职业成长,更无法获得持续性发展。而STEM教育不仅关注岗位任职要求,还关注个体在未来劳动力市场的发展空间,使人的全面可持续发展成为STEM教育的最终诉求,这正是STEM教育助力成人女性人力资本持续增长的原因所在。

可持续发展不仅涉及个人自身的成长和进步,还包括整个人类社会的生存与发展。从微观来看,可持续发展是个体在享有自身权利的基础上,以持续不断地学习开发个人潜能的方式;从宏观来看,可持续发展是一种健康、公正的发展,其目的是指向民心相通、情感共鸣与价值共振。成人女性在传统教育中,往往止步于劳动力市场,这不仅容易对她们的职业发展造成限制,而且会阻碍她们的学习,使其成为学习的“旁观者”,导致整个发展过程的停滞。但是,STEM教育并非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老调重弹,而是通过构建适应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需求的知识、技能体系,促进成人女性实现高阶能力引领下本我、自我和超我的持续性发展。STEM教育具有跨学科、融合和创生等突出特征,符合成人女性可持续发展的内在要求。一方面,在STEM教育过程中,成人女性通过在实际问题中探索如何综合应用所学知识、技能和经验,不断拓宽成长与发展的空间。另一方面,STEM教育利用数字技术和数字平台,为成人女性提供各种培训、帮扶,有助于成人女性更好地居家学习,并使其在获得更多的技能与自信的同时,保持了职业生涯的持续性。总之,这种教育模式旨在培养成人女性的求知精神、实践能力、合作意识和道德品质,使她们“学会认知、学会做事、学会共处和学会做人”[26],以更好地适应社会并为之作出贡献。

三、STEM教育助力成人女性人力资本提升的进路

STEM教育作为培养高质量劳动者的主要阵地,彰显了高度的社会服务性与时代适应性,为成人女性人力资本的提升提供了新的教育场域,绘就成人女性在未来从事STEM职业发展的新图景。面对新的时代定位,要充分认识到成人女性人力资本提升的紧迫性和可持续性,在建立STEM教育的良性生态圈的基础上,通过革新观念、产教融合、社会参与等举措,在更大程度和更高层次上促进成人女性人力资本的提升。

(一)革新性别观念,重绘女性社会形象

在国际层面,UNESCO提出了“世界需要科学,科学需要女性”的著名口号。在我国,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将国家发展进步的进程与促进男女平等的发展更紧密地结合在一起。[27]然而,无形的性别壁垒仍广泛存在于劳动力市场,导致成人女性在职场中处于劣势。而这一后果又进一步固化了人们对性别特征的错误认知,使得传统性别秩序的桎梏更加难以打破。因此,如何跨越由传统文化中的固有偏见所构筑的藩篱,解构大众对成人女性的刻板印象,使成人女性从畸形的性别压迫关系中解脱出来就变得尤为关键。为确保劳动力市场的女性可见度,需要借STEM教育之手革新传统观念,重绘女性社会形象。

观念的变革是实现“源头干预”的重要举措,涉及主客观两个方面。就主观而言,面对不确定的未来,成人女性需要通过STEM教育强化主体意识,建立起对自身的期望。在传统性别规范的影响下,成人女性往往误认为STEM是男性化的学科,这种没有生物学依据的错误观念持续影响着成人女性接受STEM教育的信心、兴趣和主动性。其实,与男性相比,女性更加注重细节和感性的理解,具备更多的创新思维和多元化表现形式。为此,成人女性要勇于克服畏难情绪,积极参与STEM教育,努力展现自己的特质和能力,争做新时代的新女性。可以增设专门面向成人女性的具有辅导和帮扶性质的STEM课外活动,提高成人女性对STEM学科的兴趣与认同感,并帮助她们加速学习成果的转化。UNESCO与肯尼亚政府联手举办的“科学营”活动,以分享女性科学家的经验来引导女性学生在情境中运用已有的知识,并参与相关实验锻炼自身实践能力,从而达到了提高当地女性学生对STEM学科学习热情的目的。[28]就客观而言,将性别平等观念纳入STEM教育主流,改变他人沿袭已久的性别刻板印象和性别偏见。一方面,STEM教师应具备基于性别敏感的教学能力。教师是学生认知及行为发展的仿效对象,因此教师的性别意识对学生性别意识的养成具有示范与引领作用。因此,STEM教师需要将性别平等的意识贯穿于日常课堂教学实践中,在教学过程中抵制一切偏颇的性别话语,挑战原有的性别规范。另一方面,在课堂上宣传优秀女性科技人才事迹,展示促进全球科技创新发展中的女性力量。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从来都不缺乏优秀的女性科研工作者,她们的存在不仅彰显了女性在科学领域的重要地位,同时也是对那些陈旧论调的有力驳斥。对女性科技人才的宣传能够潜移默化地扭转公众观念层面的刻板印象,从而提升公众对女性的社会认同感。

(二)深化产教融合,培育高阶职场能力

在产教一体化政策背景下,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教育部等部门以解决问题为目标,探讨建立产教融合的制度框架,进而优化了推动产教融合的实施机制。[29]为此,做好STEM领域后续的专业培养以及就业培训等方面的衔接,成为STEM教育落实和转化的重要目标。在STEM领域,不仅需要高端的研究人才,也需要大量的技能型人才,培养具备高阶能力的技术技能人才应是STEM教育向社会输出的任务之一。[30]虽然成人女性的地位和薪资已经有了很大提升,但企业组织中仍然普遍存在成人女性从事辅助性工作的现象。通过产教融合,将教学内容向相关特定产业倾斜,不仅帮助成人女性迅速适应企业需求,弥补她们在就业方面的不足,而且也能使成人女性获得更加宏观的认识与实践经验,补足技能短板,从而增强她们在职场中的竞争力。

培育高阶职场能力能够让成人女性应对迅速变化的职场环境,进而影响其职业生涯能够达到的高度和可持续发展的前景。为此,STEM教育应对接行业标准和职业岗位需求,提升成人女性人才培养回报率和人力资本,实现学校、企业、高技能女性共赢的局面。其一,培育促进性别平等和创新的组织文化,打破成人女性STEM职业发展“天花板”。企业应主动消除职场性别歧视,接纳成人女性STEM学习实践,发展她们的高阶技能,提升她们的职场核心竞争力和领导力。例如,旨在助力女性STEM职业发展的“富兰克林女性指导计划”,通过选派企业女性领导者担任STEM教育导师,为女性学员提供为期三个阶段的技能培训,赋予了女性学员上进的力量。[31]其二,构建现代学徒制培养机制,加强高阶技能的传承。旨在打通学习、培训、就业等诸多环节的现代学徒制,可以实现专业与产业以及课堂与岗位的无缝对接,成为成人女性STEM技能系统性培养的主要模式。对于成人女性而言,这种“传帮带”的培养模式不仅能够有效地帮助她们克服恐惧心理以及学习障碍,缩短成长周期,快速地实现“学以致用”,而且有利于她们运用性别优势,发挥自身所具备的敏捷反应能力、敏锐洞察与前瞻的能力,在体验性学习环境中对STEM技能进行深耕和拓展。其三,构建远程教学工厂,实现空间和时间的弹性化。在数字经济时代,“弹性”成为一种常态,包括“弹性学习时间”“弹性办公地点”“远程学习”,这些形式为成人女性带来了便利,有利于她们在学习、工作与家庭生活方面保持平衡。数字技术为远程教学工厂提供了可能,打破了成人女性传统的单一学习时空限制,使成人女性STEM技能学习时时处处发生,保障了STEM能力的持续性发展。

(三)发挥社会力量,完善女性友好的服务体系

人力资本理论指出,政府、企业与个人可通过投资人力资本受益:政府将获得更多的经济和社会收益;企业可提升劳动生产效率;而个人可增强职业技能和就业潜能。[32]因此,人才培养投资是社会各方的共同职责。提升成人女性人力资本不仅仅是一个教育问题,还是一个社会问题。动员社会力量积极参与、交流协作和多元投入,形成女性友好的服务体系,共同支持和推进成人女性参与STEM教育,是STEM教育助力成人女性人力资本持续提升的强大动力。换言之,为成人女性打造一个充满关怀与包容的社会服务平台,能够促进更多的成人女性集中精力来参与STEM教育,从而实现人力资本的整体提升。

女性地位的高低体现一个社会的文明程度。一个现代文明社会,需要为女性提供日趋精细化、贴心化、人性化的社会公共服务。因此,在STEM教育助力成人女性人力资本提升的过程中,呼吁社会多方给予成人女性更多的人文关怀,这既是教育的要义所在,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要求。首先,开设女性就业直通车服务,改善STEM教育的人才过渡环节。对于鼓励成人女性参与STEM教育而言,让她们在STEM领域保持活跃的地位具有重大意义。这意味着成人女性将跻身科学家之列,有助于挑战乃至重塑社会传统规范,进而激励更多成人女性在STEM教育领域“站出来”。为推动STEM教育女性人才的输出,UNESCO与加纳教育署联手推出的“STEM诊所”,根据女性的兴趣、能力、需要等各个方面,为女性提供职业选择咨询服务,在一定意义上增加了女性对STEM领域的了解。[33]其次,建立家庭友好的社会公共服务体系,为成人女性平衡工作与家庭关系创造有利条件。家庭是社会的核心构成,建立健全家庭公共服务体系具有重要意义,不仅能缓解成人女性在家务劳动中所承受的压力,也有助于社会资源的整合与提升。例如,鼓励和引导社会力量在社区兴办普惠性托育服务机构或服务点,为成人女性提供福利性婴幼儿照护服务,使她们能够全身心投入STEM教育中。另外,还可以设立并推行与STEM教育有关的家庭在线图书藏馆,为那些家庭负担较大的成人女性提供实质性的帮助与资源,使其在家中便能浏览STEM领域图书,掌握STEM行业知识。最后,积极创新活动和帮扶项目,保障成人女性STEM教育权益。在政府投入的带动下,充分调动社会资源开展有关STEM教育的活动,为成人女性提供高效个性化的学习服务,使其在活动中获得帮助与自信。当然,面对孕期、产期、哺乳期的成人女性,政府应设立专项经费,给予适当补贴并使弹性学习成为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