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党宣言》的现代性批判理论及当代价值

孙紫嫣

关键词：《共产党宣言》；现代性批判理论；当代价值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强调，实践告诉我们，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什么好，归根到底是马克思主义行，是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行，作为马克思主义的经典著作之一，《共产党宣言》（以下简称《宣言》）在学术界一直是专家学者研究的重点。尽管这部著作从发表至今已有170余年的历史，但是从不同视角对它进行解读，可以发现它仍然具有丰富的理论价值和实践价值，而现代性批判便是一种比较典型的视角。伯曼认为，《宣言》是“第一件伟大的现代主义艺术品”。通过对资本逻辑及资本主义形而上学的审视观察，马克思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分析、工人生存状况的异化、资本主义文化三种不同维度对资本主义现代性展开批判，在此基础上，他运用历史唯物主义，对资本主义进行了重构，指明了无产阶级的奋斗目标——“自由人联合体”。《宣言》中关于现代性批判理论不仅为我们研究现代社会的发展进程开拓了理论视野，也为当今中国在现代化进程中面临的问题提供了有益的启示和借鉴。

现代性批判理论有两种角度：一种是侧重于形而上学层面的文化批判，探讨的主题是理性、自由、个人主义等；另一种是克服精神和物质、文化和资本的二分，试图深入社会存在的层面根本性地解决现代性问题的资本逻辑批判。在《宣言》中，马恩的现代性批判理论是后一种角度。

马恩在对源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资本主义现代性问题作批判分析时，首先辩证分析了资产阶级所创造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历史上起到的作用。马恩在《宣言》中明确指出，资产阶级在它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自然力的征服，机器的采用，化学在工业和农业中的应用，轮船的行驶，铁路的通行，电报的使用，整个大陆的开垦，河川的通航，仿佛用法术从地下呼唤出来的大量的人口——过去哪一个世纪料想到在社会劳动里蕴藏有这样的生产力呢？”他们在指出生产力带来的巨大的积极影响的同时，不忘指出它带来的消极后果，当“生产力已经强大到这种关系所不能适应的地步，它已经受到这种关系的阻碍”时，资产阶级社会将会出现一系列的危机，生产力愈是发展，资产阶级社会灭亡的危机也就愈加深重。“在资本进步的强制逻辑下，科学技术、生产工具、生产关系乃至一切社会关系，都必须不断地进行革命”，正是在分析资本逻辑的过程中，马克思剖析出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现实命运，资本主义社会就如同之前的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具有暂时性和过渡性，历史不会在此止步，资本主义社会并不是人类社会的终结，马恩还指出“资产阶级赖以形成的生产资料和交换手段发展的一定阶段上……封建的所有制关系，就不再适应已经发展的生产力了”。

早在《宣言》之前，马克思就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用四个相互关联的规定性来解释资本主义的“异化”弊端。第一个规定性，劳动产品与工人相互异化，即工人生产的产品越多，占有的产品就越少，工人越是进行生产活动，就越是成为自然界的奴隶。第二个规定性，劳动过程与工人相互异化，即工人在劳动中不是自主地发挥力量，而是在否定自我，从事着非人的强迫劳动。这从侧面说明，马恩所主张的无产阶级的解放不仅是物质的再分配关系的解放，也是劳动真正回归人类，使劳动成为人们的第一需要的解放。第三个规定性，人与人的本质相互异化。在马克思看来，人的本质是劳动，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他把凝结着人们意识的劳动产品看作是人的对象化本质，劳动产品与工人相互异化，也就意味着人和自己的本质相异化，人们同时失去了与群体的和谐关系。第四个规定性，人与人相互异化，即劳动产品不属于工人自己而是属于奴役他们的资本家，其特征是“私有制的阶级分化”。可见，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机器大工业使工人成为附属物，生产资料与人类智慧的結晶都纳入资本的体系中，成为帮助资本家奴役工人的力量。

马恩的现代性批判理论，不是为了批判而批判，而是为了改造现实社会而批判，实践性是马恩现代性批判理论的鲜明特性。“哲学家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宣言》明确告诉人们，批判旧世界是为了建设一个新世界。破除资本主义弊端的唯一出路是建设超越现代性的共产主义社会。

社会主义新现代性建设实践的首要目标是“消灭私有制”。这是因为资本主义私有制使资本按照自己的利益创造了现代世界，在这个世界中“资本成为决定性力量，从而资本、资产者成为社会上的第一阶级”，唯有遵循《宣言》提出的“无产阶级将利用自己的政治统治，一步一步地夺取资产阶级的全部资本，把一切生产工具集中在国家即组织成为统治阶级的无产阶级手里”，才能瓦解资本主义的根基。社会主义新现代性建设实践的领导力量是共产党人。这是因为他们“没有任何同整个无产阶级的利益不同的利益……不是要废除一般的所有制，而是要废除资产阶级的所有制”，马恩在《宣言》中指出，共产党人有诸多优势，“在实践方面，共产党人是各国工人政党中最坚决的，始终起推动作用的部分；在理论方面，他们胜过其余无产阶级群众的地方在于他们了解无产阶级运动的条件、进程和一般结果”，共产党人可以把自己的理论概括成一句话“消灭私有制”。社会主义新现代性建设实践的远景目标是建立“自由人联合体”。正如马恩在《宣言》中指出的关于共产主义社会的本质特征，“代替那些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在共产主义社会中，生产资料的占有关系彻底摆脱了私有制的束缚，社会生产力高度发展，物质财富极大丰富，资本主义社会工农、城乡、脑体差别将彻底消失，劳动者将会在体力、智力等方面得到自由而全面的发展。

纵观《宣言》全文，其现代性批判思想体现出批判方法上的批判性、价值批判上的实践性、批判维度上的总体性三者一脉相承的特点。

辩证法“在对现存事物的肯定的理解中同时包含对现存事物的否定的理解，即对现存事物必然灭亡的理解。”“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宣言》是关于“最全而深刻的发展学说的辩证法。”它将放到历史的、辩证的视角去理解，指出它与此前的其他社会制度相比所具有的进步性的同时，亦指出了其自身不可克服的历史局限性，“资产阶级的关系已经太狭窄了，再容纳不了它本身所造成的财富了”，揭示了资本主义最终要被社会主义取代的历史必然性。

马恩的现代性批判理论的实践性是马恩区别于其他现代性批判理论的重要特征。“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以往的旧哲学不懂得革命的、实践的批判活动的意义，马恩的历史唯物主义是实践的哲学、是改造世界的哲学、是变革世界的哲学。在他们看来，谈论未来社会要从实践而非抽象的角度出发，首先要致力于对资本主义社会的研究，在实践中，“无产阶级将利用自己的政治统治，一步一步地夺取资产阶级的全部资本，把一切生产工具集中在国家即组织成为统治阶级的无产阶级手里，并尽可能快地增加生产力的总量。”

任何一个社会形态，都包含经济、政治、文化三大领域，都内在包含着经济结构、政治结构、意识形态结构，都是一个“总体性的存在”。以往的资产阶级思想家仅仅从思想、观念、文化、价值等某一方面，而马恩总是从总体性出发对资本主义现代性进行直接的批判。可以说，《宣言》是对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德国古典哲学、空想社会主义的理论局限、阶级立场、思维方法的总体批判；是对资本主义经济制度、政治制度、意识形态的全面批判；是对形而上学批判、意识形态批判、经济学批判的总体批判。诚如有学者所言，“马克思对现代性的批判，不仅是对现代资本的批判，而且是对现代形而上学的批判，是因为这两者共同构成了现代性的基本支柱。”

《宣言》不仅是有关社会主义的一篇经典文献，也是有关阶级和阶级斗争批判的有力武器，现代性批判理论也是其中的重要方面。《宣言》中关于现代性的辩证分析与批判，为我国现代化建设提供了启示与借鉴。

必须坚定马克思主义信仰，树立共产主义远大理想。马克思主义是科学真理，必须坚定马克思主义信仰。《宣言》站在科学和时代的制高点上对资本主义现代性进行全面批判，提出“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马恩立足于资本主义社会现实，揭示人类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即著名的“两个必然”。习近平总书记指出，“马克思、恩格斯关于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的分析没有过时，关于资本主义必然消亡，社会主义必然胜利的观点也没有过时。”因此，要不断深化对马克思主义历史必然性和科学真理性的认识，把理想信念建立在对科学理论的理性认同上。

必须坚持从社会主义现代化基本国情出发，毫不动摇地坚持党的基本路线。要正视我国人口规模巨大的基本国情，我国在从传统社会转向现代社会、从农业社会转向工业社会的过程中、从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的历史进程中，传统与现代性、后现代性同时在场，各种矛盾交织杂陈。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必须抓好经济社会建设，增加社会物质财富。”因此，我们要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坚持改革开放的基本路线不动摇。一是必须大力发展生产力。《宣言》强调，“在国家即组织成为统治阶级的无产阶级手里，并且尽可能地增加生产力的总量。”所以，社会主义的根本任务是发展生产力。二是必须坚持我国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宣言》指出“所有制问题是运动的基本问题”。在当代中国，必须坚持“两个毫不动摇”，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道路。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要在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同时，实现“精神文化生活丰富，人人知礼节明荣辱，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

必須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设社会主义先进文化。针对资产阶级社会弥漫的个人主义、利己主义、拜金主义价值观，《宣言》指出“它把宗教虔诚、骑士热忱、小市民伤感这些情感的神圣发作，淹没在利己主义打算的冰水之中。它把人的尊严变成了交换价值，用一种没有良心的贸易自由代替了无数特许的和自力挣得的自由”。资产阶级把人们之间的关系变成了纯粹的利害关系，往来的只有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这是对人的本质的抹煞资，是资本对人、对社会的控制，是人的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的对立与冲突。马恩的这种理论关注了工人阶级的普遍命运，体现了马恩现代性批判理论的人文关怀。十八大以前，受拜金主义、享乐主义、极端个人主义等不良观念的影响，信仰迷失、精神空虚、道德缺失等社会不良风气悄然蔓延。马恩对资本主义现代性的批判对我们今天处理精神与物质、理性与价值的紧张关系带来诸多有益的启示和借鉴。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我们必须对资本主义社会下的现代性进行反思，着力加强思想道德建设和意识形态建设，反对西方意识形态的渗透，积极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守望中华民族共同的精神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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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新疆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