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听证按下人生“重启键” 不起诉让未来可期

文/本刊通讯员 鲍海燕 顾俊 古丽米兰木·阿不都艾尼

当法理与情理相冲突时，我们更希望能够用对当事人影响最小的方式解决问题，这也是公开听证的价值所在

“检察官，向您报告个好消息！我已经通过执业药师资格考试，现在已经正式在药店上班了！”2023年4月中旬，江苏省如东县检察院第一检察部主任宗晓丽接到了被不起诉人赵平岸（化名）的报喜电话。向赵平岸表示祝贺后，宗晓丽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分享给了三名听证员。

拾荒人的落魄人生

时间回到2021年4月20日的凌晨，年近五旬的赵平岸拾掇好蛇皮袋，像往常一样出门拾荒。沿着街道捡垃圾的赵平岸突然看到一辆电动三轮车停放在商场车棚里，想到口袋里有把之前捡来的车钥匙，便鬼使神差般地掏出钥匙插进了旧三轮车的锁孔里，竟成功启动了这辆旧三轮车。赵平岸脑海闪过一丝犹豫，但想到自己确实需要一辆车运输平日里捡到的大件废品，就把三轮车开走了。为了方便日常收送垃圾也为了避免被车主和公安机关发现，赵平岸给三轮车重新刷漆，并安装上反光镜。

江苏省如东县检察院检察官到犯罪嫌疑人家中了解情况。

然而偷来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仅仅过了一个多月，赵平岸开着这辆电动三轮车翻捡垃圾时被公安机关当场抓获。

经鉴定，该电动三轮车价值人民币2648元，涉案金额达到起诉标准，涉嫌盗窃罪。这本是一起普通的盗窃案，但承办检察官宗晓丽仔细看完案卷后，产生了一个疑问：赵平岸拥有大专学历，在同辈中算是个有知识的人，怎会落魄到以捡垃圾为生？赵平岸在宗晓丽的耐心询问下，向她敞开了心扉。

20世纪90年代初，大专毕业的赵平岸被分配到一家医药公司上班。后企业改制，下岗的赵平岸与朋友一道前往上海创业。然而创业失败，多年攒下的积蓄也打了水漂……赵平岸回到如东老家想找一份工作养家糊口，但因患有严重的心肌缺血，在应聘时屡遭淘汰，只能靠捡废旧垃圾养家糊口。

创业的失败让本就内向的赵平岸变得更加自卑。为避免捡垃圾时遇到熟人，赵平岸白天在家准备执业药师资格考试，晚上出门捡垃圾。

检察官邀请人民监督员实地走访调查

为了深挖案件背后的原因，对案件作出更加公正的处理，宗晓丽邀请了人民监督员严金泉一同前往赵平岸所在的社区实地走访调查。

“赵平岸既然读过书，也有文化，为什么日子过得这么苦呢？”面对严金泉的疑问，赵父泪眼婆娑：“他投资失败后就一直没走出来，患上了抑郁症，身体也不好了，再加上药品用人单位对年龄都有限制，他找不到工作。他儿子在县中读高二，现在听说要坐牢，他怕影响孩子高考，抑郁症也更加严重了。”

“那他有没有想过改变生活现状？”宗晓丽问道。

“他去年报考了执业药师考试，通过了一门，如果考到证书，找工作就容易点，抑郁症可能也会好点。”赵父如是说。

走访完赵父，宗晓丽和严金泉又来到了社区服务中心。社区主任谈及赵平岸时表示：“因为他平时收垃圾，我经常提醒他将垃圾及时清理，他也挺配合的。这段时间他积极参加义工活动，帮我们减轻了不少工作。”

“唉，这个人有些可惜了，如果真的对他起诉判刑，整个家也怕是要散了。”走访结束，严金泉向宗晓丽提出意见，“赵平岸本身不懂法律，家庭条件又这么差，检察机关帮他申请了法律援助，能不能给他再多提供一些实质性的法律帮助呢？”

不起诉公开听证点亮新希望

2021年8月初，如东县检察院就赵平岸一案拟相对不起诉召开听证会。听证会邀请县律师协会会长史建功、县人大代表缪晓红、人民监督员严金泉担任听证员，部分社区干部旁听。

“我支持对赵平岸作相对不起诉处理。”严金泉表示，“之前，检察官邀请我一起实地进行了走访，与他父亲及社区干部进行了交谈，了解到更多案件背后的情况，他因生活所迫误入歧途，我们希望检察机关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通过教育帮扶让他重新回归社会。”

史建功就赵平岸是否符合相对不起诉条件进行了进一步分析，赞同相对不起诉意见。

缪晓红从法、理、情三个方面表达了自己意见：“虽然赵平岸的行为已经涉嫌犯罪，但他的主观恶性很小，而且他也一直在为了更好生活而努力。我相信检察机关采纳我们的意见对他进行不起诉处理，带来的积极影响肯定比单纯处罚要好得多。”

2021年8月25日，如东县检察院对赵平作出相对不起诉处理决定。

该院检委会专职委员张建庆表示：“赵平岸盗窃案虽然是个案，但听证员提出的法律帮助实质化，给我们检察机关在办案过程中依法保障当事人诉讼权利提供了新思路。”

听证会结束后，检察官联合三位听证员、法援律师、社区干部开展座谈会，为赵平岸制订教育帮扶方案，安排他到指定社区参与公益服务，希望他能够多与人交流，顺利通过执业药师资格考试，谋得一份稳定的工作，来改善生活条件。

个案推动法律帮助实质化建章立制

赵平岸盗窃案虽已办结，但如东县检察院法律帮助实质化工作探索脚步并未停歇。2021年11月，该院联合县司法局召开认罪认罚案件法律帮助实质化工作座谈会，并邀请了律师代表、听证员代表参加。同年12月，如东县检察院联合县司法局先后出台《关于加强认罪认罚案件法律帮助实质化工作的实施意见》《关于开展刑事案件审查起诉阶段律师辩护全覆盖试点工作实施细则（试行）》等文件，并在12309检察服务中心设置值班律师办公室。

2023年5月，宗晓丽邀请缪晓红对赵平岸开展回访。看到赵平岸的新生活，宗晓丽感叹道：“也许这就是相对不起诉存在的意义，实刑虽然可以起到训诫作用，但当法理与情理相冲突时，我们更希望能够用对当事人影响最小的方式解决问题，这也是公开听证的价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