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电视难”到“看电视自由”

文/朱 光

一直在谈论的“数字鸿沟”令适老化政策频频出台，当一部分老年人正融入移动互联网时代甚至成为“网瘾老人”时，还有一部分老人依然面对赛博世界无所适从，电视成为他们仅限的靠近数字社会、感受时代脉搏的窗口。然而，“看电视”却变得“越来越难”。

2022 年的除夕夜，母亲向我打电话询问，如何在新买的国产大屏幕电视机上找到CCTV-1，77 岁的她急于看到央视春晚却始终找不到频道。在电话沟通中，我也无法提供精准帮助，只好放弃了在大屏幕电视上让她看春晚的愿望，转而在手机上找到央视微信转发于她：“要不，先在手机上看央视春晚？”……第二天，我到父母家里打开电视探个究竟，也许还能找到央视春晚的重播呢？却依然未果。

现在打开电视机页面与平板电脑观看视频网站的布局差不多，主页上都是免费试看的剧（节）目，欲知“后事如何”而按下的每一个小方块按钮后面，跳转的都是各种充值会员的二维码。以小米影视会员为例，会员年价348 元，充值后可观看VIP 频道全部内容。我恍然大悟——现在的电视机不是以前的电视“机”，它只是一块电脑屏幕或曰终端显示器。“预装”在这个终端显示器里的，都是APP。“调频道”——转那个圆形按钮的功能俨然成为上世纪的产物，不复存在。

老龄化社会的上海，老年人占常住人口的比例有二三成，那就意味着至少有五六百万的上海老年人可能不熟悉如何操作电视机遥控器。甚至作为中年人的我，也不太明白这几个遥控器该遥控电视机还是遥控机顶盒。而市人大代表的职责是首先考虑“托底性保障”。上海已经推出了“适老化改造”——帮老年人安装浴室扶手、智能马桶盖，甚至更换厨卫瓷砖确保防滑，并且政府还会给予补贴，那么为何不能在老年人十分重要的精神生活上给予“适老化套餐”的便利呢？

于是，我走访了身边不少老年人，发现他们深陷于同一问题：即便子女手写好遥控器“说明书”，还是搞不清繁复的操作、找不到熟悉的公共频道，时而“被动”成为月付费会员而不自知。智能手机已经让老年人目眩，智能电视更让他们头晕，乃至直接放弃不看。

智能时代，不能仅仅把“智能”聚焦在升级迭代的比拼中。于是，在今年初的市人代会会议期间，我提出了《有关数字电视中增加“适老化套餐”的建议》，建议在数字电视中增加“适老化套餐”，弥合这道数字鸿沟，让老年观众“一目了然”“一键找到”。

3 月17 日，东方有线电视服务升级同时推出适老化无障碍服务，升级后的“一键直达频道”功能只要机顶盒已开机，按“电视”键就可进入上次观看的频道，大大简化操作。市文旅局在5 月15 日给到的答复中提到了此次升级，也对此前智能电视机的“难用”解释了原因：“广电总局共颁发了7 张互联网电视牌照，且智能电视机使用的操作系统各不相同，导致目前智能电视机无法直接观看电视直播频道。我局将继续积极与国家广播电视总局沟通，引导鼓励相关广电企业研究推出相应的‘适老化套餐’。”8 月21 日，国家广播电视总局联合工业和信息化部、国家市场监管总局等有关单位，在京召开治理电视“套娃”收费和操作复杂工作动员部署会。要求今年年底前，开展试点工作和专项整治，聚焦解决“收费包多、收费主体多、收费不透明”问题。

“看电视难”的问题虽然正逐渐解决，对于国产电视机企业，出于市场竞争的逻辑，也会各自有其技术乃至服务壁垒，但是整合免费频道资源的广电系统，应该负担起社会责任，考虑老年人看电视的托底需求——他们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起熟悉的电视机频道里能看到央视春晚、各地卫视新闻，但在当前国产电视机里“消失不见”，“智能”反而要老年人“更新”生活习惯未免不太人性化。

更为重要的是，作为媒体人，我深切知道，电视荧屏尤其是央视、各地卫视免费频道不仅仅是丰富人民群众娱乐生活的重要渠道，同时也是党和国家舆论宣传的主阵地——这就是我提出这一建议的初心与希冀。最终能上升到广电总局发文，其中也蕴含着市文旅局的着力推进和勉力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