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有条狗

徐全庆

老徐搬进了花苑小区，住在最南边一幢楼，又是最西边一户，老徐戏称自己住西南边陲。这是一幢复式楼，两层，一楼有个小院，院外是一条四米宽的柏油路，直通每户院门。路外面是一条林荫带，栽着刺槐、垂柳、银杏、松树等，树下还有红叶石楠、月季、迎春……老徐很喜欢这里。

但这喜欢仅仅持续了两天。第三天，老伴出门买菜，刚出门又返回来，指着门外慌里慌张地说：“狗，狗……”老徐知道老伴怕狗，出了门，看见隔壁邻居门前坐着一条大狗，很凶狠的样子，吓人。那狗被拴在林荫带的树上，拴狗的链子有几米长，那狗正好可以坐在门口。老徐试着向前走两步，那狗吼叫着扑过来。老徐吓得退回院门口。

老伴在他身后埋怨：“这人也是，这么大的狗咋能拴门口呢？”

老徐看到自家门前林荫带上被踩出一条小道，前两天没太在意。现在想来，应该是之前搬走的人家也怕那狗，所以才从林荫带里绕过去。老徐示意老伴也从那条小道走。老伴满脸不高兴，但也只好如此。小路在灌木丛中绕来绕去，一不小心就剐到衣服。昨天又刚下过雨，地还没干，沾了一脚泥，老伴一边走一边嘟囔。

老徐想和鄰居说一下，把狗拴在院里，但他不敢靠近那狗，就搬把椅子坐在门前，等着邻居出来。那狗冲老徐叫了几声，坐在门前看着老徐。老徐等了半天，邻居的院门终于打开，出来一个中年男人。老徐忙喊：“喂，你好，我是新搬来的。”

那人向老徐看过来，说：“有事？”

老徐看那人面相，和那条狗一样，透出凶狠，先自怵了几分，说：“没事。”那人不再看老徐，关上门准备出去。

老徐犹豫了一下，还是喊住那人：“我和老伴都怕狗，这狗能不能拴在院里？”

那人指着那狗说：“你看清了，它拴在我门前。”

“可那林荫带不是你家的。”老徐想了想，这话没有说出口，只说：“可它拦着路呢，咬人。”

“你不惹它，它就不会咬你，咬着了我出医药费。”那人说完扬长而去，丢下老徐胸口一起一伏地喘粗气。

老伴回来，听说了情况，拉着老徐去社区反映情况。社区的一个工作人员把他们拉到一边，小声对他们说，那中年男人叫武强，蛮不讲理。为那狗的事，社区工作人员多次上门做过工作，谁去他骂谁。以前的邻居还报过警，警察来了，他把狗牵进院里，警察一走又拴外面，还在人家门口跳着脚骂。以前的邻居就是这样被骂走的。

工作人员最后说：“我们再去劝劝他，尽量让他把狗拴在院里。你们来社区的事还是别让他知道，以免起冲突。”

老徐明白，工作人员是为自己好，嘴上说着谢谢，心里早凉透了，打电话和儿子小徐说后悔搬来这里了。

第二天小徐就来了，带了很多狗粮。老徐问小徐买狗粮干啥，小徐说：“喂狗呀。”

老徐说：“瞎胡闹。”

小徐也不说什么，去喂那条狗。那狗开始还有些戒备，但禁不住美食的诱惑，很快开始吃小徐喂的东西。一连喂了两天，那狗和小徐很熟悉了，小徐给它梳毛、搔痒，它很享受地躺在地上。又过了两天，小徐开始训练那狗敬礼。

小徐和那狗正玩得高兴，武强出来了，阴沉着一张脸，问：“你在干啥？”

小徐笑容可掬地掏出一支烟，递过去，说：“大哥你好，我是新来的邻居。我早想养一条这样的狗，可爸妈就是不让。现在好了，我有它了。”武强的脸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小徐仿佛没看见，继续说：“能让我遛遛这条狗吗？它可太听话了。”又冲着那狗喊道：“敬礼！”那狗真的做了个敬礼的动作。

武强一脚踹在那狗身上，解开狗链把它牵进院里。

小徐说：“大哥，别把它拴院里呀，我还要和它玩呢。”

“这是我的狗。”武强说着，“砰”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