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森堡：自废“武功”，保持中立

顾健

盧森堡的河谷中分布着众多城堡和军事要塞。这里曾有过3道护城墙、23公里长的地道和暗堡，被誉为“北方的直布罗陀”。

卢森堡市有几个独特的桥梁。其中的帕塞雷尔桥，被当地人称为老桥。这座桥是了解卢森堡市独特结构的好地方，城市整体分为两个部分，高层部分分布着古老的防御设施、历史地标和博物馆。较低部分，沿着山谷分布着住宅、热闹的餐馆和郁郁葱葱的公园。

卢森堡大公国是个微型国家，但是也要看和谁比：作为欧洲面积倒数第七的国家，它那2586平方公里的面积，可以轻轻松松地把欧洲面积比它更小的六个国家统统容纳进去还剩一大半空白！比它小的六个国家都没有自己的机场，卢森堡就有，而且居然有两个。如果看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卢森堡和前面提到过的列支敦士登，还有摩纳哥，都是世界前五的水平。今天的卢森堡，走在街上，感觉和法国没什么区别，跟德国城市就很不一样，当地多数餐馆里的菜式也是法餐。其实历史上这里是神圣罗马帝国的一个公国。

卢森堡有两处比较特别的景点值得一提。其中之一是首都卢森堡城东5公里处的美军公墓，这里埋葬了5000多名二战期间阵亡的美军官兵，包括著名的第3集团军司令乔治·巴顿。巴顿是战后不久1945年12月在欧洲车祸身亡的，死后尸体没有运回美国安葬，就埋在卢森堡的美军公墓了，他的墓和普通官兵一样，墓碑是一个十字架。卢森堡属于巴顿第3集团军的作战地，全境都是由他手下的军队解放的。

卢森堡另一个有趣的地方，是参观城堡地下工事和城墙藏兵洞。今天你在卢森堡市中心看不太出来这里的堡垒有多壮观，地形上也许能略见端倪：大公的府邸下面是一面悬崖，城市分成高下分明的两层，城中心背后有弧形的绿地围绕。其实现在我们能看到的一些城堡工事都是1867年拆毁城堡以后残留的部分，远没有当年壮观。卢森堡在19世纪以前号称“北方直布罗陀”，是法德之间最坚固的要塞，就因为法德双方谁都害怕对方得到这个要塞，才在1867年达成妥协：完全拆毁卢森堡城堡，让卢森堡取得永久的中立国地位。

卢森堡家族“开挂”上位

就在10世纪神圣罗马帝国成形的早期，阿登伯爵齐格菲得到今天的卢森堡这片领地，并且开始建造城堡。此后两百多年，卢森堡作为一个无足轻重的伯爵国家，在几个家族之间通过联姻来回继承。1308年，卢森堡伯爵意外地被德意志的选帝侯们选举为德意志国王。天上为什么会掉下这么大一块馅饼呢？

在此之前半个世纪，德意志王位和神圣罗马帝国的帝位已经在和罗马教廷的几百年斗争中衰落了，神圣罗马帝国的国王并没有实际统治德意志、意大利的权力，只能控制自己的家族领地，只是个虚衔，最大的好处，是在帝国范围内有贵族绝后、封地空缺的时候，替自己家族捞取实地。1250年霍亨施陶芬王朝的最后一位皇帝腓特烈二世死后，王位空缺23年，这段时间被称为“大空位时期”。德意志诸侯们不想选强大的诸侯来当国王，于是在1273年选举了一个籍籍无名的伯爵鲁道夫一世来当德意志国王，这位鲁道夫一世姓哈布斯堡。可是选帝侯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位新王是个狠角色，一上台就为哈布斯堡家族拿到了奥地利地区，此后600多年，奥地利都是哈布斯堡家族的根据地。不过鲁道夫一世和他的儿子死后，诸侯们觉得哈布斯堡家族已经太强大了，想找一个弱的家族来当国王，这次他们选出了卢森堡伯爵亨利。

卢森堡这个地方，领地属于神圣罗马帝国，但是文化上受法国影响很深，亨利当选德意志国王以后，也是一个狠角色，他把波西米亚王国从哈布斯堡家族手中抢过来封给自己的儿子约翰，波西米亚是今天的捷克，这是卢森堡家族统治波西米亚的开始。但亨利只统治了5年，病死的时候不到40岁。亨利死后，他的儿子“瞎子约翰”成为波西米亚国王兼任卢森堡伯爵。“瞎子约翰”小时候不盲，大约到40岁的时候才失明。英法百年战争期间，约翰很勇敢但也很愚蠢，自告奋勇指挥法军前锋骑士，让侍从牵着自己向英军长弓手的阵地猛冲，结果战死沙场。他的儿子查理带伤从克莱西战场逃走。1347年德意志国王路德维希四世病死，查理被选帝侯们推选为下一任德意志国王，这就是卢森堡家族的一代名王查理四世。他不但很快加冕成了意大利国王、勃艮第国王和神圣罗马帝国的国王，还继承了大片领地。

在查理四世皇帝手里，卢森堡皇朝和卢森堡公爵分开了，他把自己兼任的卢森堡伯爵交给弟弟，并把伯国升格为公国。此后皇位和卢森堡公爵的位子在卢森堡家族的长幼两支分别继承。查理四世皇帝在病死之前，让弟弟当卢森堡公爵，长子继承波西米亚王国，并当选德意志国王，次子西格蒙德娶匈牙利国王路易一世的女儿，后来当选为匈牙利国王，并兼任勃兰登堡选帝侯。这样就分散了卢森堡家族的权力。

后来，卢森堡家族的一支绝嗣，通过女婿继承，神圣罗马帝国的王位又回到哈布斯堡家族手里，从此以后哈布斯堡家族开始把持皇位近500年。

卢森堡王朝错综复杂的权力更迭

卢森堡王朝绝嗣，在卢森堡公国也没能持续多久：不管是长支幼支，查理四世皇帝一家的后裔都人丁不旺，传到孙女这一代，卢森堡女公爵玛丽就只有女性继承了。玛丽当了30多年女公爵，前后两任丈夫都因为和她的婚姻关系当过卢森堡的共治公爵，但都没有儿子，死得还比她早，最后因为缺钱，她把卢森堡卖给了法国的勃艮第公爵“好人菲利普”，从此卢森堡公爵换成了法国瓦罗亚王朝的勃艮第支系。

百年战争临近结束的时候，勃艮第公爵和法国国王和解，改换门庭重新支持法国。“好人菲利普”把整个低地国家偌大一个家底传给儿子，下一任勃艮第公爵“大胆的查理”。“大胆的查理”想要把自己的公国扩充成一个王国，入侵瑞士，结果在瑞士步兵手里连吃败仗，被打死了，他没有儿子，他的封地包括卢森堡就传给女儿玛丽·勃艮第女公爵，玛丽嫁给哈布斯堡家族的马克西米利安一世皇帝，结果，法国勃艮第公爵的全部家底儿，包括卢森堡，都传到了神圣罗马帝国哈布斯堡王朝的手上。

紀尧姆二世广场位于卢森堡老城，以荷兰国王和卢森堡大公纪尧姆二世命名，市政厅和游客服务中心都坐落于广场边，广场中央是一尊纪尧姆二世骑马的铜像。

卢森堡美军公墓里的巴顿将军墓。

法国太阳王路易十四也曾占领过卢森堡要塞。在法国占领期间，卢森堡要塞经过军事工程大师沃邦元帅的改建变得更加坚不可摧。不过太阳王在1714年西班牙王位继承战后又签订合约，把卢森堡还给了奥地利的哈布斯堡王朝。直到19世纪初拿破仑战争结束以后，神圣罗马帝国没有了，奥地利皇帝不想管德意志诸邦的事情，在1814年的维也纳会议上，卢森堡从公国升格为大公国，取得独立地位，大公由荷兰国王兼任，但是由普鲁士军队来负责卢森堡要塞的防御。这是为了防备法军复仇。

没过十来年，19世纪 30年代信仰天主教的荷兰南部又从新教国家荷兰独立，这就是比利时。卢森堡仍然承认荷兰国王兼任卢森堡大公，但是被新独立的比利时割走了西部一多半的土地，变成了今天这么小的袖珍国家。

1867年，普鲁士和法国谁都不放心对方占有卢森堡这么强大的要塞，对自己形成威胁，于是在英国的调停下达成妥协，让卢森堡永久中立，并毁掉全部要塞。所以我们今天来卢森堡，只能看到当年要塞的一点点遗迹。1890年，荷兰国王兼卢森堡大公纪尧姆三世去世，本可以把王位传给女儿，但卢森堡奉行古代法兰克人的萨里安法，女性不能继承，所以传给了拿骚家族的另一支直到今天。

来到卢森堡，一定会去大公府邸和最高法院所在的上城，俯瞰蜿蜒曲折的河谷，上下落差极大而且坡度陡峭，在这个悬崖上还有巨石做成的工事遗址，中间几层平台变成了花园点缀着城市。悬崖是游客追寻卢森堡历史上著名的要塞遗迹最好的地方，上城的城墙和塔楼一直延伸到谷底的河边，城墙内部中空，连通了整个凿空的山腹，在要塞内部爬上爬下像迷宫一样。不过卢森堡市中心最繁华、拥有最多高级餐厅和酒店的地段在纪尧姆二世广场周围，这里属于下城，地势平坦，周围是十九世纪的石头房子，看上去和巴黎的街景一样，礼品商店、咖啡馆和餐厅栉比鳞次一派繁荣的升平景象，丝毫感觉不出“历史上最令人生畏的要塞城市”那种肃杀之气。

（责编：昭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