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旅行的女孩

彭柳蓉

午后的阳光微微灼热。长安城在渐暖的天气里变得热闹起来。这是云斐和明染进入木门的第二日。

云斐坐在东市胡商的店铺里，看着檀木盘子里澄澈无瑕的蓝宝石。他无比确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包括胡商身上的熏香味和宝石的光泽。这是他熟悉的长安。

云斐有些记不清自己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坐在店里观赏宝石。他隐约记得是明染叮嘱他在这里等着。明染发现不远处的人群里居然有百里引的身影，带着小喵就追了过去。

云斐低头看着蓝宝石，回忆起这两日的经历。他和明染走遍了可以去的大街小巷，并没有看到颜良和树伯。

云斐清晰地察觉到了自己的记忆时不时变得模糊。在和明染一起行动时，这种模糊并不明显，但明染离开后，他渐渐觉得自己只是和往常一样，从东市路过后，进了熟悉的胡商的店铺，甚至一度忘记了木门的存在。

蓝宝石的深处多了针尖大小的黑点。云斐让胡商来看。胡商拿起宝石定睛望去，却对那个黑点视而不见。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黑点已经蔓延到整颗蓝宝石，甚至渗出蓝宝石向着胡商的手指蔓延。

云斐惊讶地发现胡商的手居然变的像木头一样。随着那黑色烟雾的扩张，胡商的胳膊也变成了彩绘木偶样的胳膊。胡商看不见这诡异的变化，继续夸赞着他从遥远之地带来的蓝宝石完美无瑕。

黑色烟雾将胡商变成整个彩色木偶后就不再扩散。云斐食指虚划，彩绘木偶的手臂被切断，落在了地上。胡商蹲下身用另一只手捡起掉落的手臂，装回断口处。做好这一切后，胡商继续介绍着他的珠宝，仿佛刚刚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

云斐不寒而栗。也许，他和明染这两日看到的所有人都是木偶。

云斐不再待在店里，起身走出了店铺。他仔细地打量街上往来的行人。他们都有呼吸，动作自然，神态生动。明染一直强调不要让黑色烟雾触碰自己，说那是一种像跳蚤一样可以寄生到人身上的怪物。

明染抱着小喵从街道的拐角处走出来。她有些沮丧。就在她抓住百里引的前一瞬，整个街道扭曲了一下。这种程度的扭曲让百里引与她之间的距离迅速拉大，连身手敏捷的小喵都只能撕下百里引的一截衣袖。小喵还说百里引身上有着污染物的气味。

百里引的出现让明染忍不住怀疑他和神秘木门的关系。白玉京的长阶上，离神秘木门最近的人是百里引。他在拍卖会当晚出现在院子里搜寻着什么东西，也许他要找的是绿妖精种子。神秘木门是异物与污染物融合而成的怪物。它除了吞噬“异人”，会不会也培养自己忠心耿耿的奴仆在长安城里行动？

小喵突然跳出明染的怀抱，冲进了胡商的店铺。它围着胡商狐疑地嗅了嗅。它闻到了污染物的气味。小喵的视线落在了案几上摆放着的蓝宝石，将之一口吞下。就在蓝宝石被小喵吞噬的时候，胡商晕倒在地，从人变成了木偶，然后居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云斐走进店铺看着地板上昏迷的人，诧异不已：“他是树伯。”异人司的人被木门吞噬后继续生活在异域里的长安城，成了售卖珠宝的胡商。这异域诡异莫测，让云斐更加担心至今没有找到的颜良。

云斐问：“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明染指着小喵：“它吞掉了案几上散发出黑色烟雾的蓝宝石，胡商就晕倒了，然后变成了树伯。我们不如唤醒树伯问问他。”

云斐震惊地看着小喵。明染的宠物不仅食谱广泛，肠胃的消化能力也惊人。

小喵用爪子摸了摸树伯的脸，没多久树伯缓缓睁开双眼。

树伯的眼神先是迷惘，接着变得惊恐，然后猛地坐起来看到了云斐：“你果然来找我了，我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其实，如果我不是觉醒了异能，很可能会成为售卖珠宝的商人。我爷爷就拥有数家珠宝铺子。”

云斐若有所思地看着树伯：“所以在异域里迷失的人会选择和自己的心愿相关的人生？”

树伯四下打量：“这是哪里？”

云斐回答：“这里是木门里的异域。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们。也许我们能找到颜良，然后顺利逃出去。”

树伯愣了愣，坦诚相告：“异人司里有着关于木门的零星记载。有些情报甚至没有记录在案，只是口口相传。木门原本不是木门，而是一块盗墓贼从秦墓里发掘出来的‘异物’，记载着徐福求长生的事情。不知道什么原因，它在数百年前变成了一道诡异的木门并不断变得强大。异人司好不容易捕获了木门，将它封印在异人司的地宫里。”

明染追问：“那木门为什么又能从地宫里出来，甚至出现在异人司也没人管？”

树伯欲言又止：“这样的秘密，不是我可以知道的。我也私下调查过，木门的出现很可能和数十年前的宫廷秘闻有关。总而言之，有人唤醒了木门，和它达成了某种协议。”他还暗地里派出影壁虎监视异人司的一切，却和影壁虎失去了联系。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安静地待在明染袖子里的半透明壁虎扭动了起来。

它钻出明染的衣袖，对着树伯摇头摆尾。

树伯惊讶地看着影壁虎：“我的影壁虎怎么会在这里？”

明染有些尴尬地笑笑：“它是我朋友捡到的，原来是你的啊。还给你。”

树伯收了影壁虎，和云斐继续探讨木门的秘密。

云斐想到了什么：“数十年前？异人司的力量不止明面上的那些，为何对木门视而不见？”

树伯苦笑：“那是因为冬天时，司长垂死的女儿音娘进了木门又活着归来，不药而愈。”

云斐和明染很惊讶，音娘居然曾经进入木门后又平安回来。她根本没对他们提及。

云斐仔細回想。音娘在树伯被吸入木门后现身，安排他进入木门寻找颜良，甚至提议让他找百里引一同组队进入木门。音娘的种种行径确实可疑。但是，他也不能盲目相信树伯的话。

明染的心中充满疑问：“云斐已经如音娘所愿进入木门后的异域，她想要云斐做什么？为什么百里引也会出现在异域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