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勇虎将皮定均
2023-10-19
“倔将”
皮定均,骁勇善战、用兵如神,在中原突围中曾以一个旅的兵力成功掩护中原军区主力,创下了世界军事史上的奇迹。1955年授衔时,毛泽东特批:“皮有功,少晋中。”皮定均有三个外号,一曰“皮猴子”,意为作战机灵;二曰“皮老虎”,意为勇猛顽强;三曰“皮驴子”,意为脾气倔强,品格刚正。他的“倔”并非固执独断、简单粗暴,而是心怀坦荡、坚定果敢,既突显雷厉风行、直抒意愿的大家气度,又展露充满爱心善意的长者风范。
1946年10月,“皮旅”奉命防守涟水,阻击敌军的进攻。皮定均视察地形时发现附近有座古塔,不顾危险爬上去观望。他命令在塔里架设几挺机枪,居高临下压制敌人火力。有人提出异议:古塔目标突出,容易被敌人炮火摧毁。皮定均吼道:“执行命令!”战斗打响前,皮定均又攀上古塔观察情况,爬到一半,听到塔里的战士抱怨:“这个‘皮驴子,非要我们守在这里,不是等着挨炮弹嘛!”皮定均听了,耐心地讲道:“敌人的大炮都在千米以外,按瞄准精度,要击中古塔,就如两个针尖碰在一起,概率极低。”后来实战证明,塔上的机枪不但封锁了敌人的攻城通道,还吸引了国民党的炮火,为取得涟水保卫战的胜利发挥出至关重要的作用。
一次,时任兰州军区司令员的皮定均至甘肃张掖视察地形。吉普车进山,山民聚而围观,皆破衣烂衫,十余岁女孩衣不蔽体。皮定均不悦,问地委书记:“何不着衣?”曰:“此乃傻女。”皮定均下车进山民家,屋里数妇人盘腿坐炕上,无一起迎者,双手拼命将衣襟往下拉。炕上人均未穿裤子。皮定均更不悦,怒问地委书记:“看到了没有,你们这里的女人没有裤子穿。”地委书记说:“这里的老百姓就是这个习惯。”皮定均大怒:“你家的女人有没有这个习惯?”回家后,皮定均搜罗所有旧衣服与国家配发的布票,嘱咐夫人张烽全部捐给张掖山民。
皮定均治军严厉,时间观念极强。一日,皮定均至某师观看战士演出队演出。过了开演时间,因师领导尚未到齐,仍未开演。皮定均不悦地问陪同的同志:“为什么不开演?”陪同的同志回答:“师长、政委马上就到。”皮定均起身说:“叫战士遵守时间,你们却不遵守时间,不看了!”说完就走。
皮定均爱骂人,官愈大骂之愈狠,却从不骂士兵。某日在某部營外,皮定均看到两个士兵将空酒瓶丢到水田里,便把连长、指导员叫来,让他们下到田里把酒瓶摸上来。某师一战士因打靶误伤而亡,皮定均大怒,命厚葬,师长、政委抬棺。皮定均常说:“子不教,父之过;兵不教,官之过。”
1976年7月7日,皮定均从漳州乘直升机去东山岛三军演习现场视察。不幸的是,直升机撞毁在漳浦县灶山上,皮定均以身殉职。在其追悼会上,毛泽东送出他一生中最后一个悼亡花圈。李先念给他题字“智勇兼优,光明磊落”,徐向前赞其“多谋善断,英勇虎将”。
布衣司令
“皮有功,少晋中”
1955年全军评定军衔时,当毛泽东看到皮定均拟申报少将军衔时,当即表示:“皮旅有功,由少晋中。”此后在审阅全军将帅授衔名单时,毛泽东又在皮定均的名下注了六个字:“皮有功,少晋中。”
在30万敌军的虎穴中扛起掩护主力的大旗
抗日战争胜利后,蒋介石蓄谋发动内战,具有重要战略地位的中原解放区以及中原军区李先念部,因阻挡在蒋介石向全国部署兵力的咽喉要道,成为其首要进攻目标。
中原军区部队6万人,按照党中央和毛泽东的部署,以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坚守中原前哨,牵制了国民党30万军队,为华东、华北、东北等解放区做好反内战准备,赢得了宝贵时间。此间,国民党也完成了发动全面内战的部署,妄图在1946年7月1日发起总攻,48小时之内全歼中原解放军,为发动全面内战扫除障碍。
敌强我弱,军情万分危急!中原局、中原军区请示党中央和毛泽东,决定于6月26日主力兵分南北两路向西突围,以第1纵队第1旅(旅长皮定均,故称“皮旅”)向东佯动,伪装主力吸引敌人,掩护大部队跳出包围圈。6月23日,毛泽东电复中原局:“同意立即突围,愈快愈好,不要有任何顾虑,生存第一,胜利第一。”
1旅下辖三个团,6000余人,驻扎在光山县泼陂河地区的白雀园,位于中原部队驻区的最东面,守卫着中原解放区的东大门。国民党判断中原部队主力会向东突围,故将主力布置在东、南、北三个方向。中原部队主力向西突围,1旅防区就成为保障主力突围侧后方安全的主要屏障,也成为国民党军的重点进攻目标之一。
6月24日下午,1纵司令员王树声向1旅旅长皮定均和政委徐子荣传达了党中央和中原局的指示精神,命令1旅从即日起,想尽一切办法拖住敌人,向东行动,迷惑敌人,掩护主力向西突围,使敌人三天之内找不到中原军区部队主力的行动方向,待掩护主力越过平汉铁路后,1旅即可根据具体情况自行选择突围方向。皮定均和徐子荣迅速召开旅党委会议,制定作战计划。皮定均当夜即布置1团、2团向东、东南、东北方向移动,摆出与敌决战姿态,以吸引敌人的兵力,造成大部队向东集结的气势,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东面来,便于主力向西突围。
“皮旅”的声东击西之计果然奏效。6月26日拂晓,国民党军对中原部队发起围攻。由于被“皮旅”的行动搞得摸不着头脑,所以东线之敌尚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试探性地进攻,大大减轻了向西突围的中原军区主力的压力。下午,国民党军察觉到第1纵队主力已向宣化店移动,攻势骤然猛烈起来。敌人兵分三路,从正东、东南和东北方向,向1旅阵地扑来。面对强敌的多路进攻,1旅各团沉着应战,敌人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重大代价。至傍晚,国民党军在1旅的顽强阻击下,未能越防区一步。
6000余人隐藏于敌人夹缝之中
皮定均接到王树声的命令后就在思考,为了中原军区的大局,全旅上下对“丢卒保车”毫无怨言,但“保车能不能不丢卒”呢?1旅官兵都是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这个“卒”可是6000多条生命。6000多名抗日精英啊,他不甘心也不忍心!于是,他和旅党委一面部署部队阻击敌人,一面思考在完成掩护主力任务后的生存问题,研究如何创造“保车不丢卒”的奇迹。
完成阻击任务后,主力越过平汉铁路,1旅背后没有了依托,四面全是敌人,又将向哪个方向突围呢?“西进,去追主力!”有人在旅党委会上提议。但这个建议被否决了,理由很简单,如果尾随主力西进,势必把敌人全部引向西,这对主力极为不利。向南,有长江天险,一支孤军要突破它是绝对不可能的。向东北或向北?黄淮平原河流纵横交错,眼下正是雨季,要连续渡河是不可想象的。那么只有唯一的方向——东面,与主力背道而驰,把追兵引向东,减轻主力的压力,但东面有敌四个军,还有反共老手顾敬之的地方武装。面对十几万敌军,以区区数千人之旅、疲惫之孤军闯关,无疑是以卵击石。然而,“敌人守备最坚固的地方,也有可能是最薄弱的地方”。皮定均思考,主力西进可以瞒住敌人一时,但无法长久隐瞒,敌人一旦得知主力西进,东部兵力会拥向西部,东部就会转变成为敌人守备的薄弱环节。
就这样,1旅突围的方案确定了,皮定均和徐子荣商量后决定向东突围。但是如何突围呢?大家提出的建议一一被否决,最后一直没怎么发言的徐子荣说话了:“来个回马枪:完成掩护任务后,我们全线出击,然后一收,在哪儿藏起来,等敌人出击,他追过去,我们再往东插。问题是一个旅,防守20多公里宽的区域,怎么收?向前一个佯攻,这好办,可紧跟着收下来,在敵人的眼皮底下藏兵,谈何容易?”徐子荣的话提醒了皮定均,他立即想到了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刘家冲。
皮定均的儿子皮效农曾回忆:“父亲对山川地形地貌的把握有着惊人的记忆力。抗战时他在129师师长刘伯承手下当团长,有一次骑马去师部见刘师长。一到师部,刘师长问他一路上经过几座山、几条河、几个村庄,分别叫什么名字,什么地形,这把他问住了。他只顾骑马赶来,没有想到其他的。但从那以后,他就多了一个心眼。凡是走过的山川,他都一一默记在心。部队一到宿营地,他就去看地形地貌。中原突围时,皮旅隐蔽在刘家冲那个小山沟里,就是父亲在白雀园驻地附近的一个地方,他早就看中了这个隐蔽之地,这片黑松林最终隐藏了‘皮旅六千人马。”
刘家冲是个小山村,只有六户人家,小丘陵地带,树木茂密,位于敌军主力的接合部,在敌军运动的两条公路之间。这里没有大山,在敌人看来是不可能隐藏大部队的。别说敌人没想到,就是1旅的官兵也没有想到旅长会下这步险棋。皮定均正是利用敌人的这种麻痹心理,做出了这个大胆的决定。
6月26日一整天,1旅顽强阻击敌人。皮定均在指挥所里注视着敌人的行动。望远镜里,敌人进攻的队形像潮水一样,一浪退下去,一浪又涌上来,但一次又一次被1旅击退。“敌人盯得这么紧,怎么才能把部队收回来呢?”皮定均思索着。到了中午,突然出现了转机。原来忽紧忽慢的阵雨骤然变成了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一片混沌,几米之外不见人影。这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出击!把敌人赶得远一点,撤下来,前面留一个营。”皮定均果断地下了命令。随后,他又对作战科科长许德厚说:“你马上去1团,让他们完成掩护任务后,立即去刘家冲。记住,要在两点钟赶到。”
这是他第一次透露隐蔽点。不久,隐隐响起了冲锋号声、机枪声、步枪声。枪声减弱后,只有风雨在狂虐地呼啸。一个旅防守20多公里,只用了半个钟头,就收起来了。“皮旅”的几千人马悄然无声地撤下阵地,与风雨融成一体。
6月26日晚,“皮旅”冒着狂风暴雨出发了。除了几个旅、团领导,没有人知道将要去何方。被踩得稀烂的路面转眼间就被暴雨砸平,没有留下半点儿痕迹。将近黎明时,“皮旅”收住了脚。一夜强行军40多公里,终于到了刘家冲。
一轮朝阳,照着近在咫尺的东、南两条公路。国民党军十几万人、几百门大炮、上千辆汽车,向西紧追,藏在树林里的6000多名指战员都能感觉到地面在颤动。“皮旅”在四周布置了严密警戒,骡马全部扎紧嘴拴在百姓家里,部队隐蔽在树林里,不准生火不准吸烟,甚至连咳嗽都必须用手捂住。深夜,担负阻击的3营也悄然撤到刘家冲与主力会合。
6月27日晨,雨过天晴,刘家冲两边公路上十几万敌军还在频繁运兵。皮定均在思考着下一步行动的方案。连着几天行军,只要一停下来,他就让电台台长顾玉平架起无线电台呼叫主力部队,但一直没有消息。无奈之下,皮定均叫电台直接联系延安总部。开始也是没有回音,后来电波传来了党中央、毛泽东的指示,只有两个字,重复地出现了好几遍:“快走!快走!快走!快走!”消息传开,旅部一片欢腾。
周恩来说:“你过去带领的那个‘皮旅打仗真行啊!中央是把它当作一个方面军使用哩!”
7月13日,“皮旅”终于撇开纠缠不休的国民党军,急行军到达大别山最后一个山坡——东山坡。在东山坡,皮定均进行了突围中最为艰苦的行军动员:争取在五天内飞越皖中平原,突围到华中根据地。1旅进入皖中平原与新四军会合,又遇到了三大险关。
攻占毛坦厂是第一关。离开东山坡,1旅向东南方向机动。当得知国民党军正从桐城方向而来时,皮定均决定掉头北进,将敌人甩掉。7月13日,1旅先遣侦察队攻占了大别山东麓出口处的毛坦厂,歼灭民团局20余人。
奇袭吴山庙是第二关。离开毛坦厂,1旅以每昼夜50多公里的行军速度插入敌人心脏地区。7月15日拂晓,1旅抵达官亭镇。这里由伪军改编的民团把守。1旅3团前卫第1营以突袭方式将睡梦中的100多名民团官兵俘虏。接着,继续向东北方向前进,沿途多次击退国民党地方武装的袭扰和阻击。
16日,1旅到达吴山庙。这里由国民党寿县保安队驻守。皮定均决定采取奇袭方式夺取吴山庙,1团前卫9连化装成国民党军,三下五除二,没费一枪一弹就俘虏保安队30余人,向津浦线飞奔。19日中午,1旅到达红心铺,离津浦铁路只有20多公里,跨过津浦铁路就是苏皖解放区了。
突破津浦线是第三关。7月18日,国民党军12个旅的兵力,自徐州、夹沟、固镇地区分三路进攻淮北津浦路东解放区,将重兵屯集在津浦铁路沿线。为防止1旅闯过最后的防线,国民党第八绥靖区命令整编第7师172旅两个团和整编第48师138旅在明光一线全力进行堵截。20日晨,1旅到达津浦铁路边。这时,一列满载国民党部队的装甲列车赶来截击;铁路两侧碉堡内的敌军也以轻重机枪疯狂扫射,配合装甲列车将正在过铁路的1团截成两段。与此同时,明光、管店、滁县的国民党军分五路出动,企图从两翼钳击。
危急时刻,皮定均命令3团截住滁县方向之敌;2团堵击明光、管店之敌;工兵排点燃炸药阻止装甲列车;全旅迫击炮集中轰击敌人车站据点,掩护1团冲过津浦路。1团指战员从铁路两侧奋不顾身跃上路基,攀上装甲列车,将集束手榴弹投进车内。
国民党军遭受重大杀伤,仓皇逃去。经过三个小时的激战,1旅终于在20日10时全部越过津浦线。
越过津浦线后,1旅向嘉山全速前进,与前来接应的淮南军区嘉山支队会师。当年《新华日报》刊载此胜利突围消息时,以《谨向皮定均将军所部致敬》为题发表社论:“我中原军区皮定均将军所部,突破蒋军重围,历尽千辛万苦,于七月二十日胜利到达苏皖解放区某地。证明了共产党军队是消灭不了的,人民的军队是不可战胜的力量。”
自中原突围以来,中原军区第1纵队第1旅在皮定均的领导下,孤军转战二十多个昼夜,横跨鄂豫皖三省,历经23次大小战斗,克服崇山峻岭、暴雨洪水等艰难险阻,冒着酷暑,忍饥挨饿,行程1000余公里,胜利到达苏皖解放区,创造了中外战争史上的奇迹。事隔21年后,周恩来在人民大会堂接见来自各地的党政军主要负责人时,看到了皮定均,笑着说:“你过去带领的那个‘皮旅打仗真行啊!在中原突围时虽然只是一个旅,中央是把它当作一个方面军使用哩!”
中原突围成就了皮定均的一世英名。1955年中国人民解放军授衔时,皮定均按资历,原报少将衔,毛泽东得知情况,有感于皮定均在中原突围中作出的突出贡献,亲自批示:“皮有功,少晋中。”
皮定均的抗战“斗争经”
皮定均率领“皮旅”在中原突围中立下的奇功广为人知。其实,这位英勇虎将早在抗日战争中就屡建功劳,在艰苦的对敌斗争中,他敢于斗争,善于斗争,提炼出一套独特的克敌制胜的“斗争经”。
靠两座“大山”
1940年2月,皮定均被任命为太行军区五分区司令员,担负太行豫北地区开辟新区的重任。他在作动员时说,开辟新区就是同敌伪作斗争,取胜的关键靠两座大山:一座太行山,是我们取胜的根据地;一座人民群众,是我们取胜的基础,我们的兵源、给养都是从这座“大山”来的。他叮嘱下去开辟新区的干部战士:“你们既是战斗队,又是工作队,不仅要打仗,还要做比打仗更艰巨的群众工作,用我们的主张、行动去宣传发动群众。”
五分区开辟新区时期,也是部队和群众最困难的时候。时值大灾,群众生活极其困难,靠吃柳树叶、榆树皮充饥。皮定均和指战员们心里非常难受,他提出要与乡亲们同甘苦、共患难,带头与战士们一起挖刺儿菜,采树叶,和着小米稀饭吃,省下口粮救济灾民。
皮定均深知,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部队和群众必须开展生产自救。部队带头,五分区司令部、政治部抽出百分之七八十的人,开赴辉县西北太行山麓开荒。他对开荒人员提出:开荒不单要生产粮食度过灾年,更重要的是发动山下群众,这是我们发展壮大的政治食粮。
皮定均身体力行,带人到河南林县上庄村一带开荒自救。一住下他就让警卫员找来村长商量事情。村长战战兢兢地来到司令部。皮定均给他让座倒水,说:“张村长,不用怕。八路军是老百姓自己的队伍,我们是一家人啊!”村长毕恭毕敬地问:“您就是皮司令吧?”皮定均和气地说:“老乡,你就喊我老皮吧。我知道,你给日本人、伪军当过差,吃尽了苦头。八路军来是为了解救劳苦人的。今年天旱,群众生活困难,我們部队和群众一起开荒种粮种菜,生产自救。请你来,就是帮我们找乡亲们借些农具,用坏了照价赔偿。”没想到八路军只是借农具,村长顿时轻松起来,激动地说:“好,好,我这就去帮你们借!”“皮司令不派粮款,只借农具”的消息在群众中不胫而走,越传越广,八路军的亲民形象树立起来了。
皮定均还组织助耕队,帮助缺劳力的农户开荒播种。为了解决浇地用水问题,他带领部队和群众一起干,修成一条1.5公里长的渠道,群众称之为“爱民渠”。在军民共同努力下,终于渡过了灾荒。
皮定均还严明部队纪律。一次,两个侦察员执行任务回来,饥饿难忍,白拿了小贩的油条吃。小贩闹到了分区司令部。正在开会的皮定均叫停会议,把小贩请进屋,问明情况后,诚恳地向他道歉,并叫人付账。送走小贩,皮定均立即让政治部调查此事。政治部主任弄清涉事者是受皮定均器重的两个侦察员,建议从轻处理,下不为例。皮定均严厉地说:“不行!一定要严肃处理,不然会失去民心!”
八路军全心全意为群众着想,受到群众的衷心爱戴,军民之间建起牢不可破的鱼水关系。1942年秋,皮定均率部驻在林县合涧一带。时日伪军在林县修据点,准备对林县军民实行“大扫荡”。皮定均亲自带警卫员小陈化装潜入县城侦察,日伪军得知情报全城戒严搜捕。皮定均与小陈骑马直奔城北出城,钻进青纱帐转移到西贤城村。村民王化民将二人藏于地窖,然后前往合涧给八路军送信。由王化民带路,八路军一个连潜到西贤城村附近,向围困之敌发起突袭,掩护皮定均撤退。日军头目得知皮定均逃脱,十分恼怒,追查内线。因汉奸告密,日伪军抓捕了王化民,放出风声要活埋他,以诱捕皮定均。皮定均闻讯后,将计就计,置日伪军设下的陷阱于不顾,直袭日伪司令部。留下的少量伪军一打就散,八路军消灭了十几个伪军,成功救下王化民。
1943年4月,日军再次向太行山根据地发动疯狂的“大扫荡”,国民党驻豫北部队纷纷投敌,广大地区沦为敌占区。太行军区采取“敌进我进”的方针,命皮定均率部挺进林南,开辟新区。4月24日,五分区主力一部在皮定均率领下到达林县城关,在民兵独立营的配合下,驱走日军的警戒部队,侧击日军的补给线,俘日军第四混成旅团军官一人。
1943年8月,在司令员李达的指挥下,太行军区发起林南战役。参战部队分为东、西两个集团,同孙殿英、庞炳勋的伪军作战。皮定均等负责指挥东集团,8月19日攻克林县及其周围据点,歼灭伪前敌总指挥刘月亭的第7军和太行保安司令李同秀部;22日连克原康、临淇、东姚等据点。是役共歼灭日伪军7000余人,攻克和收复据点80多处,40多万人民获得解放,抗日根据地得到进一步扩大。
挥两只“拳头”
林南战役后,太行军区命令五分区从林县北部向新乡发展,开辟创建太行军区第七分区,同时成立了太行第七地委。皮定均担任七分区司令员,为建立发展包括林县、辉县、获嘉、安阳、汤阴、淇县、汲县、滑县等县在内的豫北抗日根据地作出了开创性贡献。
皮定均一到新的地区就指出,部队想在新地方站住脚跟就得靠斗争,斗争靠武装,但武装单靠分区两个团的主力部队这只“拳头”远远不够,必须靠主力部队和地方武装两只“拳头”,挥两只“拳头”才有力量。
当时,地方武装的“拳头”还没发展起来,如何使地方武装的“拳头”迅速发展壮大起来?皮定均和政委高扬商定,派得力干部下去,发动群众,建立武装。皮定均说,新区好比刚开垦的土地,需要播良种,需要施肥料,让种子生根发芽,长出壮苗。我们把干部撒到下面去,就是播撒红色种子。
干部从哪里来?皮定均提出,“精简机关,充实基层”。皮定均首先按照“机构要简,干部要精,班子要小,效率要高”的原则组建七分区机构,分区领导只设司令员、政委(兼地委书记)和政治部主任三人。他自己掌握的司令部未设参谋长,只设作战、侦察、军务三个股,作战股没有股长,只有两个参谋,侦察、军务各设一个股长。政治部设组织、宣传、保卫、敌工科,科长三人,干事也很干练。供给、卫生更是精简,粮食供给主要靠地方,伤员主要靠群众。地委代号叫“黄河部”,除地委书记高扬外,专职地委委员只有三人,专员公署也很精简,地委、专署的领导和工作人员加在一起凑不齐两桌人。经过简编的1团、3团都未设机关,各编四至五个步兵连和一个炮兵连,一个特务连,给团、连配备了精干的班子,重点加强一线战斗部队。
这样就节约下来一批干部。皮定均把能力比较全面的干部派到林县、辉嘉、淇县、汲县、安阳、汤阴等地当县长、书记,再调配几个得力的工作人员,县委班子的架子就搭起来了。县长、书记同时分别兼任县大队大队长、政委,又从部队抽调一批营、连干部充实到县大队,由他们专门从事地方武装的组建和发展。
皮定均把大量精力放在“白手起家”的地方武装这个“拳头”的建设上,亲自抓县大队建设。为了便于开辟新区,皮定均和高扬商定,将物产丰富、粮秣充足的薄壁以南的辉县、获嘉二县的部分区域析置为辉嘉县(以二县各取一字为名)。皮定均将熟悉地方工作的干部刘方生派到辉嘉当县委书记,并挑选了几个武装骨干,组成了一支武工队。皮定均告诉他们,先靠山建立立足点,再积极向平原地区拓展。这支武工队很快在斗争中发展成为第一个连队。同时,几个武装骨干在上八里、褚丘等地组织了两个区干队,这两支队伍加在一起又成了一个连队。接着,他们集中两个连的兵力消灭了伪军30多人。辉嘉县大队经过由小仗到大仗,边战斗边发展,开辟了根据地,逐渐把敌据点薄壁孤立起来。
皮定均又从1、3团给辉嘉抽调几个骨干,加上县大队的十几个警卫员,组成一支武工队,趁渔村、师庄、三个营伪军集中到南靳村看戏之机,奔袭得手,夺取轻机枪二挺,又拉起一个连队。这样,辉嘉县大队有了三个连,编成了一个营。县大队在主力部队的支持下,站稳了脚跟,辉嘉县在辉县南部、获嘉北部和新乡县西北部,建立了县政权和八个区政权。
皮定均发现身边一个叫郭兴的通讯员十分机灵,就给他三个人,长短枪各一支,还有五发子弹,让他到敌后组织武工队。郭兴带领武工队飞车抓鬼子、夜炸洋桥、火烧城隍庙、西王庄截粮、攻打高家庄,一次次偷袭敌人成功。后来,以郭兴为原型拍摄的电影《平原游击队》,塑造了李向阳这个家喻户晓的英雄人物。
各县县长、县委书记放手发展地方武装,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不到一年各县大队都发展壮大起来。到1944年秋,林县、辉县县大队的规模都相当于主力团开始的规模,地方武装这只“拳头”长了出来,强壮起来。
与此同时,两个主力团连队也增加到七个或九个,每个团的兵力增长了一倍以上,由原来的小团变成了大团。七分区的主力部队和地方武装总兵力达到了8000余人。各县不脱产的民兵总数达到近三万人。主力部队和地方武装齐头并进。
皮定均游刃有余地调动主力部队对付主要敌人。到1944年春,在地方武装配合下,开辟了安阳、汤阴、淇县和汲县,打下了杨闾川地区,成立了新辉县。3团开辟了辉北、辉嘉、修武等地区。
最后,皮定均集中分区主力部队和几个县大队,进行著名的林水战斗、安汤战斗,整个新区开辟工作搞得有声有色,开创和发展了豫北抗日根据地。
拜两个“老师”
皮定均认为,要更多地消灭日伪军,发展和巩固抗日根据地,就要在战争中学习战争。怎么学?要拜两个“老师”,一个叫胜仗,一个叫败仗。打了胜仗,要及时总结出几条经验来,在下一次战斗中发扬光大,仗才能越打越精;打胜仗往往是从打败仗开始的,从败仗中汲取的教训最宝贵,记忆最深刻,对提高自己和部队的战斗水平最有帮助。
他时常提起1942年5月在反“扫荡”中的一次败仗。那次他带着一支队伍游击到涉县、磁县交界的老爷山。一队鬼子兵从此地经过,皮定均一个伏击把日军打蒙了,日军往山下溃逃。皮定均正高兴,日军神速地反攻上来,冲垮了八路军,皮定均身边只剩下警卫员小刘,他俩一口气跑上山顶,脚下却是万丈悬崖。鬼子紧追不舍。危急中皮定均发现崖下有条石缝,两人便攀着藤条藏身其中。鬼子在崖头上折腾到下午才离去。皮定均脱险回到部队,第一件事就是总结经验教训,说此仗先胜后败的根本原因在于轻敌。
1943年9月,七分区成立不久,盘踞在林县县城的李同秀伪军经常出城抢粮,甚至把手伸到七分区控制的合涧地区。10月初,皮定均命令1团袭击伪军据点灯山。但1团偷袭未果,只得转為强攻,第二天虽攻占了灯山,但1团伤亡了70余人。
皮定均认为打了一个败仗,并亲自帮助1团总结教训:一是战前对敌人加固工事、增加兵力的情况心中无数;二是指挥员轻敌,认为伪军一攻即破,一冲即散,结果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并帮助部队从作战准备、战斗过程、战后处理等存在的问题上进行整改,确保在败仗中犯的错误以后不再犯。他还举一反三,带着司令部、政治部的干部到3团检查、整顿,要求3团也要从中吸取教训。
1943年冬季,辉嘉县大队和几支武工队通过游击战,向敌占区挤地盘,逐渐把薄壁镇变成了一个孤立的敌人据点。皮定均决定两个主力团长途奔袭薄壁。按照皮定均的命令,1944年1月11日夜,1团进入离薄壁不到五公里的上八里,隐蔽待机;12日晚,3团穿过盘山险路也抵达上八里,与1团会合。皮定均亲自作战前动员。当晚,两个团就按预定计划行动。由于八路军隐蔽、神速,战斗仅进行两小时即告结束,俘敌200余人。当东方破晓时,八路军的队伍满载缴获的大批物资开出薄壁镇。过春节时,皮定均在和指战员们一起享用战利品的同时,认真总结了这次胜仗的经验:一是攻其不备,敌人忙于准备过年,疏于防范;二是突然袭击,八路军远在百里之外,敌人做梦也想不到会受到攻击。
1944年初夏,皮定均指挥部队在平汉路两侧的邢台、安阳、新乡、辉县广大地区,主动向日伪军发动攻势。位于辉县和汲县连接处的大王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日伪军为控制这个战略据点,筑起一座15米高、容纳一个半连兵力的大炮楼。在炮楼上可监视方圆五里范围的情况,严重地威胁着七分区各县之间的联系。皮定均决定拔掉这个钉子,他指挥部队分为两路,一路控制大王庄附近的村庄,阻击增援之敌;另一路夜袭据点。日伪军利用大炮楼进行火力封锁。八路军进攻受阻。皮定均到距炮楼30米处指挥,发现硬攻难以得手,就让警卫班长把原来缴获的日军烟幕弹取出来,说:“上这个秘密武器,给他们点厉害尝尝!”在机枪火力的掩护下,几个突击队员把烟幕弹朝敌堡射孔扔了进去,炮楼变成了“烟楼”,趁敌混乱之机,皮定均下令部队迅速攻上炮楼,敌人纷纷缴械投降。皮定均高兴地说,这次战斗的胜利,为部队今后攻坚作战提供经验,攻坚不能硬拼,要巧攻。皮定均率部乘胜连克日伪军在平汉线西侧设置的几个据点,巩固了太行豫北抗日根据地。
在一年多时间里,皮定均在太行豫北地区组织大小战斗300余次,在反日伪军的“蚕食”和“扫荡”的斗争中,不放过任何一个歼敌时机,从歼敌三五人、十几人,到三四十人,积小胜为大胜,创建了有数十万人口的豫北抗日根据地。
用两把“武器”
为了扩大敌后抗日根据地,把华北、华中抗日根据地连接起来,最终彻底打败日本侵略者,1944年7月25日,中共中央发出《向河南进军的部署命令》,决定从太行军区抽调得力干部和精锐部队组成先遣支队,挺进豫西开辟敌后抗日根据地。
8月中旬,皮定均和五分区政委徐子荣前往山西辽县上麻田村中共北方局驻地受命,组建八路军豫西抗日游击先遣支队,辖3、35两个团和一个直属特务连,共1700余人。皮定均、徐子荣分别任支队司令员和政委。主持北方局工作的邓小平与他们谈话时指出:“你们过了黄河怎么站住脚,靠什么开辟根据地?光靠打仗是不行的。国民党40万大军全线崩溃,你们只有两个小团,1000多人,怎样打?你们必须依靠党的政策,用党的政策去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才能站稳脚跟,开辟工作。”
9月上旬,皮定均等率豫西先遣支队从林县出发,历时20余天,行程千余里,抵进豫西登封、临汝、偃师一带。当时的豫西,日伪军控制平原地区和交通要道;土著武装的“司令”多如牛毛,占山为王;一些群众对八路军不了解,心存疑惧和戒备。面对这种形势,如何开展斗争?
皮定均在党委会上指出,现在的形势印证了邓政委对豫西形势的判断,靠我们支队这点力量,想在豫西打开局面实属不易。特别是那些土著武装,推一把,他们就会帮日伪军;拉一把,他们就会成为八路军依托的力量。因此,我们要用好两把“武器”:一把是“武装斗争”,一把是“统一战线”。武装斗争这把“武器”,是我们的拿手戏,但目前这点人马势单力薄,必须花更多的精力用统战这把“武器”,采取灵活方式做那些“司令”们的工作,把他们拉过来,壮大我们的力量。
皮定均还说,用好统战“武器”,我军要以良好形象示人。到豫西之初,他果断下令3团突袭正在兴建中的登封日军机场,歼灭日军一个中队,解救出修机场的近3万民工,打出了八路军的军威。接着,他决定兵分两路,开展武装大宣传。35团以东西白栗坪为基地,主要活动在登封、偃师、临汝、伊川、洛阳、禹县等县,3团以巩县琉璃庙、茶店、米河为基地,主要活动在巩县、荥阳、汜水、密县等地,开展群众工作,揭穿敌伪对共产党、八路军的污蔑宣传,扩大八路军政治影响,展示部队真实形象。指战员纪律严明,行军“日不进村寨,夜不宿民房”,风餐露宿,赢得了豫西百姓的拥护和支持,为开展统战工作、发展地方武装、建立抗日民主政权创造了有利条件。
偃师县府店乡乡长、联保主任裴子明,手下有枪,绰号“裴大炮”,曾干过欺压百姓的坏事。日军入侵偃师后,裴子明组织“杆子队”,九龙角一战,他带领100多人与日伪军300多人对峙三天三夜,硬是把日伪军阻止在寨堡之外。裴子明由此声名大振,队伍一下扩张到500多人。裴子明与原西北军55师师长孔从洲过往甚密,孔部撤退时,把装满了八个秘密窑洞的枪支弹药交与裴子明保管。日伪军及国民党顽军都找到裴子明,许以高官厚禄,让他交出军火。裴子明不为所动,一概回绝。了解这些情况后,皮定均亲自到裴子明家拜访。可裴子明误信国民党的反共宣传,对八路军心存疑忌,避而不见。皮定均两次登门都吃了闭门羹,第三次登门时,裴子明的大哥被皮定均的诚意打动,告知裴子明藏身少林寺。
皮定均直奔少林寺,与裴子明坦诚相见,讲明共产党、八路军的抗日主张和政策,对他过去做的错事既往不咎,并以缴获的日军指挥刀相赠。裴子明对皮部袭击登封飞机场、解救出近三万民工等抗日之举很钦佩,决心与八路军合作抗日,并将其保管的所有弹药全部献出。裴子明所部改编为抗日队伍,并接受支队委任,担任偃师县抗日民主政府的武装科长和县独立团团长。独立团后来发展到1000多人,裴子明带领这支队伍历经数十次战斗,对开辟偃师抗日根据地起了积极作用。
收编裴子明部在豫西产生了很大的政治影响。土著武装纷纷向豫西支队靠拢,接受收编,转化为抗日武装。巩县五指岭号称“山大王”的程子川四个中队土著武装被支队收编后,对建立豫西根据地后方基地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偃師顾县镇关仰之的80余人的土著武装被改编为清河独立大队,为支队筹军粮、送情报、袭击日伪军、铲除汉奸等做了大量工作。临汝县大峪店秦光善的地主武装,被改编为支队的一个中队,把守大峪店南山石界岭关隘,保障了豫西根据地南大门安全。大地主李汉臣、李菊五因担心日军报复,不敢公开靠拢八路军,支队通过反复做工作,促使他让出了大峪店地盘,还给八路军留下一部分枪支弹药。收编的各土著武装实力迅速壮大,成为各县独立团的基本力量。
皮定均还积极做豫西社会上层人士的统战工作,一些有识之士纷纷与八路军合作。偃师的知名人士李光五积极支持支队抗日工作,支队委任他为偃师抗日民主政府县长。偃师进步乡绅胡亚卿带头捐献小麦20石充作支队的军粮,被支队委任为景阳区民兵联防总指挥,后在战斗中英勇牺牲。担任过北洋政府议员的任召鲁、国民党老党员王三江以及清末秀才李丽庵等,也都积极投身或支持八路军的抗日活动。
豫西支队灵活用好统战这把“武器”,将消极因素转化为积极因素,部队主力与地方武装发展到7000余人;用好武装斗争这把“武器”,与敌人展开反“扫荡”斗争,极大地鼓舞了人民群众,他们亲切地称这支部队为“皮支”。
豫西支队独立奋战三个月,先后进行白栗坪突围战、口孜保卫战、佛光峪战斗、石道战斗,粉碎了日伪军“扫荡”,建立了以嵩山为中心的近万平方公里的根据地,组建了洛阳、偃师、伊川、登封等11个县政府和数十个区政府,嵩山、箕山两个行署。1945年1月30日,延安《解放日报》称赞该支队“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中,即获得了不小建树”。
鉴于豫西支队已站稳脚跟,八路军总部陆续从延安、太岳、太行等地派出一批干部和部队进入豫西,加强豫西根据地建设。1945年2月中旬,王树声、戴季英率领豫西抗日三、四支队由延安远征到登封,在白栗坪与豫西支队会合。2月26日,河南军区在白栗坪成立,王树声任司令员,戴季英任政委。
“皮支”改编为河南军区一支队兼一分区,辖区为登封、偃师、洛阳、巩县、伊川、荥阳、汜水等县,皮定均兼任军分区司令员,徐子荣兼任军分区政委。3月中旬开始,皮定均指挥一支队及密县、偃师、巩县、荥汜等独立团,在四支队等兄弟部队的策应下,发起密(县)南、偃师缑氏、汜水高山寨战斗,巩固了嵩山根据地,为四分区开辟根据地铺平道路。
1945年初夏,河南军区发起伏牛山战役,取得了三战三捷。6月上旬,河南军区发起登封战役,皮定均任野战支队司令员,指挥攻打敌伪在豫西的最大据点——大冶镇。围攻20余天未果,皮定均命人找来煤矿工人挖掘地道,实施爆破,炸开城墙,攻克了大冶镇。8月初,皮定均挥师北上,直取日伪据点陈庄寨,大、小金店,肃清登封城南之敌。
8月15日,日寇宣布无条件投降。为执行总部准备受降的指示,皮定均率第3、35团集结在登封城南待命。8月19日,登封日寇撤退后,军区即令一支队接受登封伪军投降,并相机占领荥阳、汜水县城。但驻登封伪军2000余人企图固守待变。20日凌晨,皮定均指挥第3、35团分别自西东两面将该城包围,23日拂晓发起总攻。3团从西门冲上城墙进入巷战,35团同时攻入城内,经一个多小时战斗,全歼守敌2000余人,登封宣告解放。
皮定均率一支队进入豫西后,先后进行战斗200余次,共毙伤俘敌8600人,为创建豫西抗日根据地作出了历史性贡献,也与豫西人民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1958年,皮定均回到阔别多年的登封看望老区群众。乡亲们奔走相告:“皮司令回来了!”皮定均循着当年的足迹,专程到白栗坪寻访当年的老房东。
1976年7月7日,时任福州军区司令员的皮定均在指挥军事演习时,不幸遇难殉职,年仅62岁。1992年,应豫西人民的强烈要求,他的一半骨灰安放在他曾战斗的土地上,与牺牲的战友们共眠。
布衣本色
皮定均身为高官,体恤下情,始终保持布衣本色,人称“布衣司令”。他待人热心、做事细心、学习虚心,对战友、对乡亲、对家乡充满了博爱之心和深厚感情,他对子女要求严格、对他人关怀备至、对士兵一直牵挂于心。
他没回乡时朝思暮想,回乡后却只住一日就走
皮定均,1914年出生在大别山腹地的安徽省金寨县戴家岭的一个佃农家庭。皮家世代贫穷,多以帮工讨饭为生。皮定均出生半年多后,他的父亲病逝,母亲改嫁。从此,他只能和失明的爷爷相依为命,四处乞讨。据皮定均三子皮效农回忆:
从8岁起,父亲就给地主放牛,用稚嫩的肩膀挑起了生活的重担。1929年5月,父亲的家乡来了共产党,举行了武装起义。暴动成功后建立起来的六区游击大队和红32师联合打下了皖西重镇金家寨,革命气势如火如荼。父亲由于工作积极,敢于斗争,担任了区、乡童子团长。6月,红1军第2、第3师攻下湖北英山县后,父亲调任英山县童子团团长。
一天,父亲带几个小伙伴去金家铺检查工作,发现那里的县苏维埃主席贺小亭正组织群众打扫战场。原来,红军追歼敌韩杰部队后,未来得及搜集枪支弹药,而群众正忙着割麦插秧,人手不夠。父亲便向贺小亭立下军令状,保证三天之内完成清扫战场的任务。接着,他向金家铺全区10个乡下了通知,每个乡调一个大队童子团(100人),带三天干粮,吃住在山上,1000多人织起一张大网,对山山岭岭、沟沟岔岔进行了细致的搜寻。三天时间,共收集各种枪支240多支,子弹1万多发。县苏维埃用这批武器装备了县独立团。父亲因出色地完成了打扫战场、搜寻武器的任务而受到表扬,他的组织能力初步显示出来。
1929年12月底,鄂豫皖红军第一次反“围剿”斗争取得了胜利。在革命的烈火硝烟中,父亲迅速成长起来,由共青团员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正式参加了中国工农红军。从此,这只大别山的雏鹰振翅飞向远方。
1953年夏,皮定均从戎后(离别家乡24年)首次返乡探亲。皮定均携妻带子,荣归故里,惊动四乡八邻,父老乡亲探望者从早至晚,络绎不绝。
次日清晨,皮定均却断然率全家离乡返回,乡亲们都不理解他的做法。后来有人问皮定均的妻子张烽,张烽说:“刚开始我也不明白,他没回乡时朝思暮想,回乡后却只住一日就走。数年后,他才吐露心迹。他怎么不想在家多住几日?但见到与他一起参加革命的伙伴都战死沙场,仅自己一人生还,荣归故里,他如何向牺牲伙伴的家人交代?回乡后,乡亲纷纷询问他亲人的下落,他心里怎受得了?”据金寨县党史载,该县20世纪30年代,曾有十万青年参加红军,幸存者仅数千。与皮定均一同参军的有14人,无一生还。
皮定均小儿子说:“段修德比我年纪还大,你们应该叫他段伯伯”
新中国成立后,皮定均身为大军区司令,但是他的生活十分俭朴,更不准家属、子女有“特殊化”行为。
皮定均有三子二女,衣服是“流水线”式地轮流着穿,老大穿了老二穿,老二穿了老三穿。长子皮国宏上高中时,就开始穿父亲穿过的旧军装。一年春节,皮国宏穿了一件新中山装,但是,外衣比穿在里面的旧军袄还要短。皮定均下班回来,皮国宏向皮定均炫耀似的一个立正,然后拍着上衣说:“爸,我今天穿新衣服了,你看看好不好?”皮国宏满以为会得到父亲的夸赞,皮定均却说:“你这两滴水(指里面的旧棉袄比外面衣服还长),我看不咋的。”這时张烽从房子里面出来说:“就剩六尺布票买的布,只能做这么长,明天,我把里面的旧袄子剪去一截,就好看了。”皮定均说:“不能剪,明年个子长高了,剪了就不能再穿了。”
皮定均家里有一个工作人员叫段修德,20多岁时就跟随皮定均当马夫,随军走南闯北。段修德在一次战斗中,左手受伤,诊治后只保留了大拇指和食指,每次伸左手时,呈八字型,大家都戏称他“老八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解放后,皮定均家的工作人员不断更替,因而同事之间大都不知他的真名实姓,都叫他“老八子”,皮定均安慰他说:“‘老八子很光荣,你记得我们八路军那时候,老百姓相互打手势,大拇指和食指一伸,作八字型,便知是八路军。八字,是八路军的光荣形象啊!”憨厚淳朴的段修德听了皮定均的话,心情舒畅地说:“司令员说我光荣,我就光荣。”但在皮定均家里,皮定均不允许家人喊段修德“老八子”,自己和张烽都喊他老段,儿女们都喊他段伯伯。
有一次,皮定均听到他小儿子和通信员的叙话,称老段是“老八子”。皮定均对小儿子和通信员说:“段修德比我年纪还大,你们应该叫他段伯伯。以后不准再叫他‘老八子了!”段修德听说此事后,感动得热泪盈眶:“皮司令是多大的人物,我怎敢在他面前称大,你们就叫我‘老八子好了,皮司令说抗战时期,老百姓伸出两根手指,呈个八字型,就知道是八路军,我‘老八子光荣哩!”
从此以后,皮定均的孩子和工作人员都不再叫他“老八子”了,年轻人都称他段伯伯。段修德十分高兴地说:“这么多人称我伯伯,我是有福的人啊!”
1961年春节,当时全国人民生活都很困难。过年时,军区供应了一些猪肉、鱼虾和豆制品,炊事员做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全家人都等皮定均回来团圆、吃年夜饭,可一直到晚上11时半皮定均才回来,他对家人略有愧意地说:“让你们久等了。”又问:“怎么不叫炊事员、司机和公务员、通信员他们来,我们一起过年,那才叫团圆!”皮定均和张烽一起去请所有服务人员。虽然服务人员都已吃过年夜饭了,但是大家看到司令员夫妇一起来请,都很感动。
皮定均1969年由福州军区司令员调任兰州军区司令员,1970年春节,福州军区的同志前往兰州看望皮定均,并带去了10篓福橘给皮定均。
不巧,皮定均到青海检查工作未回来,张烽知道皮定均不愿意接受同事和下级的馈赠,但客人远道送来的,又不好退回去,便将橘子放在皮定均的办公室里。皮定均回来看到办公室的橘子,向工作人员问明情况后,立即叫张烽把橘子交给后勤部,送给正在腾格里大沙漠堆山、挖地道的官兵们。后勤部同志送了8篓到腾格里工地,留下两篓送到皮定均家里。皮定均又叫通信员把这两篓橘子送给军区医院,慰劳病员和医务工作者。
第二天,他和通信员一起买了20多斤橘子,给警卫员、炊事员、司机每人送了一小袋。司机老郭说:“司令员不吃人家送的橘子,却买橘子给我们吃,这橘子吃不吃,心里都是甜的。”
“要不耻下问,放下官架子,虚心向老百姓学习,学的时候,不能哼呀哈呀地打官腔”
皮定均热爱学习。放牛娃出身的他,没上过一天学,他是在长征路上从认背包后挂着的字条开始认字的。然后慢慢学会签名,学会看电报。戎马倥偬之间,他仍手不释卷,趁打仗间隙,行军架锅煮饭的个把钟头,抱着本麻纸石印古装书《三国演义》慢慢学。爱学习的这个习惯,皮定均保持了一生。皮效农回忆:
父亲最危险的一次学习经历是在1942年6月9日。那天,1.5万日军合围八路军129师,父亲所在的五分区西达城村庄也被敌人包围了。合围之前,父亲让参谋长率部队进山到指定地点等他,自己则带着一个班与敌周旋,等待师参谋长李达到来。
这时,北面一股敌人沿大路逼近;南面,从林县来的敌人已从河对面的大山上压下来;西面,半山腰敌军的钢盔迎着阳光闪闪发亮;东面,敌人的前锋接近了沿河平地。在这危险时候,父亲居然像平时一样,利用战斗间隙临起帖来。他将一张麻纸铺在桌上,然后缓缓磨墨,磨了一阵子,秉笔端坐,一笔一笔写起来。他写了一行,又写了一行。当写完半张麻纸时,北面的地雷先响了,接着西面、东面、南面都响了。爆炸声后枪声大作。父亲在砚台里蘸了蘸笔,又接着写下去。当他快要写完一张麻纸时,地雷在村落边缘炸响。“首长,撤吧!”警卫员刘忠英有些急了。“不慌,再坚持一阵。”父亲说着,又接着写他的大字。就这样,父亲临危不惧,指挥一个班,没有伤亡一兵一卒,与敌周旋两个小时之久。在这两个小时里,他一笔一画地练写正楷,在两张很大的麻纸上写满了拳头大的字。然后他放下笔,自言自语:“李达参谋长这时不来,应该不会来了。”随后,他拿起话筒,通知四个小组把电话机就地掩埋,向北山转移。事后,马夫段修德伯伯好奇地问父亲写的是什么字时,父亲淡淡一笑:“尽是些骂鬼子的话!”
父亲最紧张的学习,则是在1946年中原突围的24个昼夜的路上。从6月26日皮旅开始阻击敌人到7月20日胜利脱险,在战斗和行军路上父亲写了14篇日记。我随笔摘录一篇:“7月1日这一天,我们越过自抗战以来(我翻越的)第一个最高峰。名为九峰尖,又名大牛山,行程最少,全体人员最疲乏,我本人也很少越过这样高的山峰。我们住宿在肖家畈一带地区。这天的行动是我旅突围以来最困难的,用这最困难的行动纪念党的生日。”
父亲不仅热爱学习而且也善于学习。在解放战争时期的莱芜战役中,华野6纵攻打吐丝口东北大庙敌人核心阵地,久攻不下,部队伤亡过大。虽然战斗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歼敌2.4万人,俘敌1900余人,受到华野总指挥陈毅的表扬。但在战后,时任华野6纵副司令员的父亲还是找来三个师的领导和司令部参谋人员,研究战况。他亲自审问俘虏,重返吐丝口战场仔细察看地形,分析敌人火力、兵力部署,丈量绘制出大庙外的敌火力配置图,给打了大胜仗的6纵干部、战士留下深刻的印象。
1952年2月,中央军委组成赴朝参观实习团深入战区考察学习,父亲率万海峰等三位师长同行。万海峰说:“这一行程中,我印象最深刻的是皮定均同志虚心好学。他随身携带笔记本,边看、边问、边记,从敌我态勢、兵力部署、战术技术、装备给养、有利条件和困难,到干部战士的思想状况、生活条件……直到屯兵坑道的温度、湿度,都在他的调查之列。参观学习结束,他分门别类的笔记本竟有一大摞。”
1963年,福州军区要在福建省沿海围垦几块海滩搞军垦农场。围垦农场怎么办,军区没有经验,父亲决定先向别人取经。他带领后勤干部先后到宁德、晋江等几个地方农场参观学习。在实地勘察中,他详细地了解海堤构筑中的堤基勘探、潮汐冲击力、抛石工具等;又请农场工人在滩地上实地介绍当地农作物的品种、生长期、田管方式等等。在之后的研究会上,父亲提出了非常切合实际的一些决策,使大家心悦诚服。一位在他领导下工作了多年的副军长开玩笑地对他说:“你好像没有上过水利学院和农学院呀!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学了这么多我们没听说过也没见过的东西?”父亲听后爽朗大笑,说:“要不耻下问,放下官架子,虚心向老百姓学习,群众是真正的英雄嘛!惠安的老石匠、晋江的农场工、水电厅的工程师、林场的技术员等等都是我的老师。学的时候,不能哼呀哈呀地打官腔,要虚心学、专心听,有用数据要专心记,不懂的问题要问清楚。还有,同样的问题要多问几个老师,比较一下哪个讲得更有道理,然后,自己再拿到实践中去检验,看哪种道理更切实际。我是个土包子,没有多少知识,只是现学现用就是了!”
爱学习、爱读书、爱写字、爱写文章,是父亲保持终生的嗜好。1948年4月4日,他在日记中写道:“我最希望的就是要有时间给我看书,我愿意多学多读书……其实,我们每天的生活都不能离开自然科学,每天都要看书,时时刻刻都不能离开。我决心要学它,找出它的内在规律来。”
1957年冬,父亲实现了他的理想,到北京高等军事学院学习三年。他很珍惜这次学习机会。三年中,他从未请假,从未旷课,甚至连星期天也不休息。
“老皮不像官,像个老农民!”
皮定均一生热爱劳动,艰苦朴素,始终保持普通一兵本色。皮效农回忆:
1966年春,父亲带领福州军区机关部分同志到江西省修水县参加“社教”。当时,地、县的领导劝他:“首长年纪大了,不能和青年人一起搞‘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住在县招待所里挂个帅,走一走,看一看,指点指点就行了。”他婉言谢绝这番好意,再三坚持要按党中央的号召,下基层和农民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进村的那一天,父亲身背背包,肩扛锄头,和机关干部一起进村,住进了离县城几十公里的赤江公社福联大队七队饲养员罗大爷家里,和社员一起出工、收工,吃的是红薯丝掺大米的薯丝饭,睡的是稻草铺。虽然白天劳动很累,但他每晚都要在一张小桌子上点着昏暗的油灯看书学习,和社员拉家常。早上,天蒙蒙亮,他就起床提着土箕到村子周围去拾粪。罗大娘说:“老皮不像官,像个老农民!”特别是他亲手用竹片精心制作的牛鼻栓,更深受全大队饲养员的赞赏,罗大爷说:“老皮呀!你是真放过牛的呀!我放了一辈子牛,做的牛鼻栓还不如你做的好用啊!”父亲笑眯眯地说:“我本来就是大别山上的小放牛娃,是穿着开裆裤在牛背上长大的,地主、老财不让我活,逼我出来闹革命,现在当了官,可不能忘了本呀!”就这样,从2月到7月,从紫云英开花收籽,到早稻播种插秧,直到稻花飘香他才离开赤江。父亲走后,群众才知道,住在罗大爷家的老皮,原来是指挥闽赣两省驻军的将军哩!
父亲热爱劳动,喜爱花草树木。20世纪60年代初,福州军区司令部从屏山进驻马鞍山后,父亲带领警卫员、驾驶员和我们四周几家的男孩子在新修的马路旁挖坑种树。父亲对挖树坑的要求很严格,坑径要1米,深要70至80公分深。每个人每天都要挖一定数量的坑。我那时最害怕和父亲一起挖坑,在他面前挖时,要不停地挥镐刨土或铲土,常常累得我不停地大口喘气,不敢懈怠。有一次,休息时,我无意间摘下一小片树叶,在手上把玩。父亲看见了,也不说话,走到我面前揪了揪我一撮头发,问道:“痛不痛?”当听我说痛时,父亲道:“树和人一样,也是有生命的,也知道痛,但树不会说话。”从此,我知道了要爱护一草一木。
司令部作战部彭部长的孩子弄断了一棵小树,被父亲看见了,父亲马上叫彭部长来见他,责令他补种两棵小树,还要保证让树成活。如今平潭岛部队招待所旁两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就是父亲在“光长石头不长草”的平潭出差时种下的两棵“样板树”。
父亲把他爱种树的好习惯,也带到了兰州军区。1969年11月,父亲被调到兰州军区工作。那时兰州军区司令部还在东教场营区,放眼望去,满眼黄土覆盖。一些南方来的战士,就把萝卜放进水杯里,望着长出来的绿芽聊慰乡情。待到1971年夏天我探亲回兰州时,军区机关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清晨,东教场营区内,一排排、一层层绿色的小白杨树,在阳光下像整齐的卫兵,陪伴着晨练的队伍。在此起彼伏的口令声中,我看见父亲和军区机关干部正列队出操,一幅生龙活虎的景象。
“爱民爱兵永留芳”
“爱民爱兵永留芳”这是开国上将张爱萍在一首诗中对皮定均的评价。皮定均外表看上去冷峻严厉,内心世界却充满大爱,不论是在硝烟弥漫的战场,还是在和平时期的军营,对战士都彰显出他军人特有的铁血情怀。
一次,皮定均在军区后勤部长陪同下,视察某舟桥团训练。他看到许多战士赤脚搬器材,架浮桥,便问团长:“战士们为何不穿鞋?”团长答道:“胶鞋都穿破了,只能赤脚。”皮定均眉头一皱,命令后勤部长:“给战士每人发一双解放鞋。”两天后,皮定均又来到舟桥团,劈头问团长:“鞋子发了没有?”团长说:“发了,但有的鞋眼豁了,还没有鞋带。”皮定均一听,上来“倔”脾气,驱车找到后勤部长:“为什么给战士发不合格的鞋子?走,上仓库看看去!”部长把皮定均带进仓库,望着一箱箱解放鞋,皮定均问道:“这些为什么不发?”部长答道:“这是备战的,万一有战事……”皮定均打断他的话:“胡说!你以为架桥训练不是打仗吗?发!我要看着你每人发一双。”部长不敢怠慢,马上叫车把鞋拉到舟桥团,皮定均看着一双双崭新的解放鞋发到战士手中,才满意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