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与伤痕：谈《终结的感觉》

贾晶

《终结的感觉》是英国当代作家朱利安·巴恩斯的一部中篇小说，巴恩斯于2011年凭借该书赢得布克奖。小说讲述了主人公托尼在人生的几个节点对人生产生的全新的认知与感悟。青年时期，托尼的好友艾德里安在二十二周岁时突然自杀。这场关于真相和历史的认识因艾德里安的死默默地拉开了帷幕。四十年后的一封信揭开了其中的迷局。托尼因自己的前女友维罗妮卡与艾德里安的交好而向艾德里安表达了强烈的愤怒和诅咒，那封言辞激烈又充满痛苦的信件似乎成了悲剧的起因。艾德里安是因拒绝接受生命这一礼物而死？还是因为面对着一种诅咒，那种不确定的恐怖吞噬了他对生命的信念？

生命是一场漫长的旅行。这一过程当中的经历和印痕会给人的心灵留下不可磨灭的痛苦和忧伤。托尼的人生是漫长而平稳的。在大多数人看来，托尼度过了幸福的一生。但是，这种平凡的幸福里卷入了伤害他人的痕迹，卷入了情绪失控带来的恶果，卷入了已经被记忆冲刷之后的过往和凄凉。那些以往的痛苦，那些过往的诅咒，那些已然被遗忘的愤怒，似乎化为一种预言将艾德里安的悲劇延长了四十多年，将维罗妮卡一家的经历写入了苦难的长河里。

年近七十岁的托尼，回望自我从未有过绝望和激情的一生，那种从未明白人生的感受与无知像恶魔一样吞噬了他的意识，否定了他原本以为的明确的一生。那种恐怖但冷静的被否定感让他内心的容量变空、消逝，逐渐走向终结。在小说里，他对艾德里安和维罗妮卡的诅咒在维罗妮卡母亲的身上得到应验，那个可怜的女性在高龄时期生育了一个残障儿童。

巴恩斯让我们看到了时间在情绪的流动里像沼泽一样让人陷入一种瞬间当中，无法脱身。这种瞬间超越多年的日常和平凡，永远地留在了那个可怕的夏天里，留在了那个艾德里安和维罗妮卡相爱的处境里，留在了托尼写给他们的那封充满诅咒与愤怒的信件里，留在了一种宿命性的不确定的空间与存在里。最终，吞噬了所有的幸福和幻梦，留下永恒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