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新媒介在国际中文教育中的实践逻辑
2023-10-19薛梦晨
薛梦晨
摘 要:在网络化、数字化和智能化的时代,新媒介技术为国际中文教育现代化发展提供了重要契机,“互联网+国际中文教育”实践所遵循的技术逻辑催生了新理念、新制度、新形态和新方法。文章以新媒介在国际中文教育中的形态功能、实践主体等梳理为基础,在实践经验中反身抽象其实践逻辑,从形态变革、供给创新、文化感知和联动融合四个层面审视新媒介推动国际中文教育发展所呈现的变化趋势和逻辑转向;继而基于新媒介技术促进国际中文教育现代化体系建设的价值旨归,提出构建媒介融合新生态、重塑多维学习空间、完善数字资源配置机制,以及培育文化生态环境等实践进路。
关键词:新媒介;技术;国际中文教育;实践逻辑
中图分类号:H19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 — 2234(2023)07 — 0127 — 06
一、引言
在教育信息化2.0时代,技术赋能成为国际中文教育现代化体系和新生态环境建设的创新驱动和重要支撑。《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提出“加快信息化时代教育变革;建设智能化校园,统筹建设一体化智能化教学、管理与服务平台;利用现代智能技术加快推动人才培养模式改革、创新教育服务业态、推动教育治理方式变革”[1]的发展方案,从宏观层面对教育领域改革创新提供了顶层引领。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区块链、人工智能、虚拟现实、5G等新技术正在加速重构教育领域的方方面面。在此背景下,推动新媒介技术与国际中文教育的关系从应用驱动转向融合发展,成为构建国际中文教育现代化新格局的重要任务。
学界对“技术+国际中文教育”等相关问题的关注与探讨由来已久,主题方向涵盖技术在汉语教学和文化传播中的应用形态、功能作用和发展策略[2][3][4],学习者和国际汉语教师的技术能力与媒介素养[5],以及新冠疫情环境下线上汉语教学的挑战与对策[6]等内容。在2020年新冠疫情的非传统安全威胁之下,新媒介技术在国际中文教育领域的功能日益凸显,其应用趋向于常态化和纵深化发展。国际中文教育与新媒介深度融合,传统资源借助技术赋能,新形态的中文教育实现提质增效等,都是我们面临的新任务和新使命,需要从技术逻辑与教育本
质出发进行审视与反思。基于此,本文将梳理新媒介在国际中文教育中的形态功能,识别新媒介在推动国际中文教育变革中所产生的逻辑转向,探究未来国际中文教育推进现代化转段升级的发展路径。
二、新媒介赋能国际中文教育的理论内涵和现实实践
(一)新媒介的概念与内涵
“New Media”一词最早出现于19世纪60年代,用来概括当时出现的媒体形态[7]。洛根指出“新媒介是互动式数字媒介,含双向传播,涉及计算,与没有计算的电话、广播、电视等旧媒介相对”[8]。罗杰·费德勒以“各种新兴的传播媒介形式”来解释“新媒介”[9]。媒介的软件和硬件随着技术进步而急速发展,媒介形态的演化速度也日新月异,在不同时代场景中呈现着不同的定位、角色和功能,新媒介之“新”也不断生发出新意义和新阐释。新媒介的“新”具有特定时间特征,任何新都是相对的,并“总是处于变旧的边缘”[10]。新媒介不是一个绝对的概念,新媒介之“新”是相对意义的新,媒介在技术进步和形态演变中呈现出新的传播形式,不断补救、补偿和发展着旧媒介。本文所指的新媒介是基于数字技术的互动式数字媒介,是互联网之后各种新兴的传播媒介形式。
新媒介是众多技术融合的产物,是人的全部感官之延伸,是整个中枢神经系统的提高和外化,是重构人们感知的中介物。新媒介不仅是技术、中介和平台,而其本身即是环境。新媒介具有环境塑造功能,新媒介环境对社会架构、行业业态和个体行为等层面产生显性作用和隐性影响。在教育场域,教育形式的变革和教育生态的演化在很大程度上与新媒介的中介和融入密不可分,互联网技术为网络远程教学和在线教学提供了根基,也为泛在学习和自主学习提供了有效路径,不同的新媒介形态在教育领域的应用与扩散促进了教育传播和教育发展的进程。新媒介融入国际中文教育,逐渐成为一种常态化和制度化的教育样态。在国际社会汉语需求的牵引下,新媒介成为汉语教学和文化传播的创新路径;多元化的新媒介形态成为推动国际中文教育的全球数字网络布局建设、数字资源共享、服务供给模式创新,以及数字品牌塑造的重要介质。
(二)新媒介形态与实践主体
1.新媒介形态及功能
遵照媒介环境学者麦克卢汉的思路,“每一种技术都创造一种环境”[11],应当对每一种新媒介形态追根溯源,深究媒介作为复杂的讯息系统所营造的符号环境、社会环境和感知环境。从媒介形态出发审视新媒介在国际中文教育中的呈現,涉及手机、电脑等智能移动终端设备,各类学习网站和APP等应用程序,以及当下所有新兴技术。但遵循这个思路可能存在两个弊端:一是过于关注媒介形式和物质载体,将无法穷尽所有的新媒介形态;二是过于遵循技术逻辑而在一定程度上忽视了制度逻辑的选择性作用,也忽视了从主体性出发理解新媒介的发生机制。鉴于此,本文在“新媒介+国际中文教育”的框架下,从教学过程(学习过程和智能评价过程)、AI教师助理,以及技术设施环境等方面对新媒介形态及其功能进行梳理。
第一,中文学习过程中的新媒介形态。学习过程是指学生在教学情境中通过与教师、同学、技术和学习信息等要素的相互作用下获取知识、技能和态度的过程,在正式学习和非正式学习的过程中涉及的新媒介工具较多,其间多元化的新媒介形态为汉语教学的开展提供了不同功能。一是综合类的中文学习网站及应用;二是具有知识学习针对性的中文学习软件,如词典类、读写类、考试类等应用型APP。这些教育产品形成了集成式、产业化、差异性的汉语教育新媒介路径,多功能的新媒介形式满足不同的汉语学习需求,为学习主体提供个性化服务。三是社会普遍使用的工具性新媒介,如腾讯会议、企业微信、钉钉等APP,主要应用于正式的在线中文教学中。此外,学习过程中还涉及基于个体自发行为的新媒介,包括国内外社交媒体、视频网站和短视频平台等。基于个体自发应用的新媒介作为泛在学习、自主学习和碎片化学习的场域,虽缺乏中文教学的系统性和专业性,但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中文知识的传播扩散,这也凸显出新媒介的知识传播功能。
第二,智能教育评价过程中的新媒介,涵盖语音识别技术辅助汉语口语教学,以人机交互和数据分析进行学习者能力评价等功能。基于智能语音识别技术,学习者可使用智能移动设备进行汉语口语练习,进行口语自我评测,语音识别技术可将语音转换为文本,在此基础上借助深度神经网络提取语音音频中的声纹特征和朗读文本中的语法语义特征[12],以评分指标为标签通过机器学习训练打分模型,从而实现对学习者口语自动评分。对于学习者的智能分析而言,一些中文学习平台根据学习者的交互行为数据记录和学习轨迹全统计,分析其学习偏好、汉语水平和问题反馈,从而根据用户需求智能推荐个性化学习内容。
第三,智能教师助理作为新媒介形态辅助中文教师工作,其功能体现在以下方面:一是在中文学习中进行智能辅导,模拟教师角色,即时诊断学习状态,提供定制学习服务;二是智能出题与作业批改;三是智能备课与教学设计生成;四是线上教学资源集中管理。通过大数据分析和自然语言处理等技术,AI助教具备智能文本转换工具,输入中文文本后系统自动按ACTFL、HSK、TOCFL等不同国际标准对其划分难度级别,标识拼音并转化成具有字典、音频、简繁转换和情景例句的智能课文,通过与知识学习系统和语料库的关联可直观呈现词关联、字关联、部首关联等内容,为学习者提供学习辅助资料;同时,也为教师提供多元备课资源,在线制作教学课件,产出并批改练习题。
第四,技术设施环境是指以技术为依托形成的集成式国际中文智慧教育环境,不同的新媒介形态汇聚成“势能”并形成智慧空间,这主要体现为国际中文教育综合学习平台和智慧教学系统的构建,如北京唐风汉语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创办了集信息化平台、移动学习、教师服务、智慧教学和考试评测等项目于一体的智慧型国际中文教育综合系统。2022年6月,北京语言大学发布的“国际中文智慧教育工程”核心成果“国际中文智慧教学平台1.0版”,是第一个面向全球中文学习者的智慧教学平台。
2.实践主体参与
新媒介技术的广泛应用重塑着传统的国际中文教育系统结构,倒逼多元主体突破传统的教育“围墙”开展顶层设计和战略规划,并整合政府、院校、企业和社会组织的内外部资源,以提升国际中文教育信息化和现代化水平,从而推动现代开放的国际中文教育体系建设进程。在此过程中,政府、企业、社会组织和院校的同频共振与协调配合成为显著特征之一。院校不再是汉语学习者获得语言服务的唯一场域,基于企业的中文教育服务组织,以及基于政府、企业、社会组织等主体合作的中文教育机构持续涌现,为学习者提供灵活性、个性化的中文教学资源与语言产品服务。
在新媒介环境下,国际中文教育行业的多元主体正在推进教育服务供给模式改革,创新基于新媒介的汉语供给路径、供给方式与供给内容。这种多元协同、联动供给的教育服务模式更能满足学习者多样化、差异化和个性化的语言需求。政府、企业和院校是组织场域的行动主体,教师、学生和技术是教学场域的行为主体。在教学场域和学习空间中,新媒介是中文教学和文化教学的虚拟网络场所,也是师生、生生联动的载体与中介,学习主体间的联动存在于线上教学的学习实践中、学生自主学习时与教师的跨时空互动中,以及日常生活的沟通交流中。汉语学习主体之间通过虚拟空间的联动,构成稳固的或松散的传播圈层或学习共同体。
三、新媒介推动国际中文教育的变化趋势和逻辑转向
(一)形态变革:智能学习空间的构建
新媒介在国际中文教育实践中的应用与融入,为国际中文教育的形态变革和空间拓展带来了机遇。教育形态指的是教育存在的表征物,包括教育的组织形态、教学内容、实施途径、教学模式、师生交互方式,以及服务方式等[13]。智能终端与网络技术等新媒介融入到教育环境中,为教育活动提供新的生态机制,促进学习者对技术的智能整合,变革学习理念和学习方式。新媒介功能的凸显使其在国际中文教育中的位置由边缘趋于中心,从辅助性教学手段转变为必要性学习空间。基于新媒介技术开展国际汉语教学,教育形态最显著的变化是其所涵盖各项教育活动转移到虚拟网络空间中。
人类的空间已经从物理空间和社会空间拓展到三维空间,即物理空间、信息空间和社会空间 [14]。在教育情境中,虚拟信息空间成为智能学习空间的重要组成部分,并与物理性、社会性的多维学习空间不断融合,数字技术进步和媒介形态发展促进了学习空间的联动与转换。开放互联和情境化是国际中文教育智能学习空间的两大特征。在国际中文教育智能学习空间中,师生通过互动形成中文学习共同体;社会群体可在新媒介平台学习中文知识,在网络空间形成广泛的共同的传播圈层。
总体而言,在“泛新媒介”时代,在“人人皆学、处处能学、时时可学”的学习型社会,国际中文教育实践的发生空间产生了转向,即数字化的智能学习空间的发展,这是国际中文教育形态变革的最显著变化。教育形态的变化拓展了国际中文教育的空间布局和实践场域,也对教育生态系统产生了新挑战。目前,国际中文教育智能学习空间的构建尚不完善,在场景配置、资源流动等方面存在极大可提升空间;国际中文教育形态的多元化和均衡性发展,以及教育生态系统的平衡等,尚未受到业界和学界的高度重视。
(二)供給创新:虚拟资源的合作共享
国际国内对汉语学习的需求牵引并带动着中文教育资源的供给创新,海外中文教育、国内留学生汉语教学和教师培训等活动大规模转移到虚拟空间,打破了传统的供给体系,新媒介成为国际中文教育资源转化的有效路径。多元主体在识别学习者汉语需求的基础上,基于国际中文线上教育的共同目标制定方案,共享平台、技术、产品、教师教学等现实资源和虚拟资源,创新中文产品和语言服务的供给内容、供给模式和供给链条,初步形成了多元联动、协同共商的资源共享机制。
国际中文教育中新媒介的多元实践主体所共享的资源主要是虚拟资源。虚拟资源是基于互联网的、数字化的资源形式,将信息、技术、知识、产品和服务等内容在虚拟空间内进行整合、融合与储存。一方面,虚拟资源的汇聚消解了信息孤岛和资源孤岛的壁垒,打破了现实资源的局限和时空维度的限制;另一方面,物质性的现实资源可通过新媒介平台和技术转化为虚拟资源,实现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的联动合作与资源共享。在产品供给视角下,虚拟资源存量的集中和增殖是供给创新的核心基础,虚拟资源的多向流动和辐射扩散能加速知识的供给速率。目前,国际中文教育行业的利益相关者能有效识别国际社会汉语需求的变化,以需求为导向,在坚持供给侧改革的战略方向中,发现产品和服务供给的痛点;以共享资源为行动指南,互通有无,整合多方资源创新供给模式、供给结构和供给策略,形成具备一定规模和格局的供给链条。政府和各方力量建设的中文教育数字资源形成互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数字资源供需矛盾,但国际中文教育仍然面临数字资源供给不足和分配不均的双重困境,且数字资源鸿沟扩大,资源提供主体和用户之间也缺乏有效的沟通途径等。
(三)感知塑造:技术具身的作用机制
美国哲学家唐·伊德认为技术具身是指人借助技术物件而实现具身化的实践过程,以人工物为中介获得知觉延伸。技术具身这一现象是“通过技术并由技术带来的”,即“我通过对技术的感知,以及通过我的知觉和身体感知的反身性转变,以特定的方式将技术带入我的体验”[15]。以技术具身理论审视国际中文教育中新媒介与人之间的关系,可厘清新媒介在个体语言文化感知方面的作用机制,并可识别“技术-文化感知-文化环境”的关系:一是技术与人的文化感知之间的共生关系;二是技术与人的行为(教师、学习者、广泛参与者等)之间的联动关系;三是技术具身与文化環境之间的互塑关系。
国际中文教育领域的新媒介形式是使作为人的主体实现技术具身化而获得中国文化感知的中介物。教师、学习者、广泛参与者等主体通过新媒介展开的教学-学习行为显现出具身化特征,新媒介能拓展其感知体验、协调其身体行为,通过技术的泛在感知和强黏性塑造学习行为和教学实践。在一定程度上技术具身与个体知觉融合共生,与个体的中文教育实践行为交互联动。新媒介所构建的国际中文教育智能学习空间是汉语知识生产和文化知识传播的精神空间,在信息流动的空间内,学习者以技术具身来接触和感知汉语知识,从而获得相关中国文化的体验与经验。新媒介技术或隐性或显性地渗透于国际中文教育文化环境中,不仅使人通过技术具身拓展感知和行为,也能催生新的文化因子来满足社会的新需求。在发掘新媒介的正向功能的同时,我们也应反思新媒介技术对个体产生的负面效应,以及思考如何更好地塑造文化感知和文化环境,如何为中华文化疏离现象提供解决方案。
(四)联动融合:多元媒介的实践关系
新媒介在国际中文教育中的实践离不开社会组织和机构团体等媒介的多向联动。“媒介不仅指构成媒介的技术,而且还包括媒介生产者和使用者的一切活动、实践和社会安排”[16]。德布雷认为媒介“近似地指在特定技术和社会条件下,象征传递和流通的手段的集合”[17],媒介既包括物质性的载体工具,也包括文化性的象征符号,还包括社会性的集团机构[18]。新媒介塑造的国际中文教育环境是通过虚拟空间进行知识传播,其教育形态的建构需与社会系统多元行为主体跨界合作和协同联动。
新媒介的实践推动了国际中文教育行业的多元主体关系、产品和技术、教学和技术的融合发展。第一,多元主体基于促进国际中文教育发展的共同目标形成了联动协同的友好关系,推进了从单一目标到整体目标、从相加到相融的合作理念。第二,主体联动汇聚资源、优化技术、打造平台、创新产品、精进服务;多样性的技术平台和产品资源融合形成中文服务的产业价值链集群效应。第三,教学和技术的融合。一是教学活动的内容环节与技术的融合;二是教师与技术团队之间形成的多元联动机制;三是主体与技术的关系趋于融合,换言之即人媒融合的特征逐渐凸显。纵观国际中文教育各实践要素的关系架构,可将新媒介在国际中文教育中的实践层级分为媒介应用层、技术平台层和基础设施层等架构分层,如图1所示。由此可见,新媒介在国际中文教育中的实践架构整理呈现出多元联动、媒介融合的态势。在国际中文教育现代化建设中,应注重推动多元联动和媒介融合的构架层级完善和内部要素升级。
四、新媒介在国际中文教育中的价值挖掘和实践进路
若要实现“新媒介+国际中文教育”的融合发展,仍面临诸多挑战。国际中文教育与新媒介融合的发展理念尚未深化;智能学习空间的构建尚不完善,在场景配置、资源流动等方面均需提升;国际中文教育仍然面临数字资源供给不足和分配不均的双重困境,数字资源鸿沟风险加剧;新媒介技术带来负面效应,以及中华文化疏离现象的存在等等。以“新媒介+国际中文教育”的价值取向为出发点,基于新媒介作为一种实践范式的视角,可以发现,教育理念转变是前提,完善场景转换是支撑,推进制度优化是保障,培育文化生态是关键。
(一)理念转变:构建国际中文教育的媒介融合新生态
教育理念的发展和更新是顺应“互联网+教育”变革趋势的认识论基础。一方面国际中文教育行业应在理念上加深对新媒介功能价值的认知,认识到新媒介是国际中文教育生态系统构建中的重要因素;另一方面以构建国际中文教育的发展新格局为价值旨归,关注新媒介与组织、社会、技术和人的媒介融合,以互联网思维创新形成传统教育形态与在线教育技术融合、国内外高校与社会互通、正式学习与自主学习结合的国际中文教育生态场景,从而构建国际中文教育的新常态、新业态和新生态。国际中文教育的理念转变和观念创新应坚持以下原则:第一,重视新媒介,但不以新媒介为唯一。将新媒介路径与实地教育场域结合制定顶层设计和共同发展规划,双轨并行以两种线路推进中文教育的可持续发展。第二,重质量,不唯数量,注重新媒介形式的选择、把控与创新。第三,将媒介融合作为理念内核,观照媒介融合的内外驱动和创新理路,厘清新媒介技术与组织媒介、个体媒介等融合发展的机理机制,为塑造国际中文教育的融合生态系统提供理念支撑。第四,立足于不同学科视角审视新媒介的本质和功能,从技术逻辑、实践逻辑和价值逻辑等方面探究新媒介与国际中文教育之间的关系,以拓展国际中文教育研究的学术视野和学理基础。
(二)场景转换:重塑国际中文教育的多维学习空间
在“互联网+”时代的国际中文教育实践中,学习空间中呈现出多元化场景融合之势,由传统的、单一的学习场景向虚拟的、多元化学习场景转变,具体表现为学习场景要素之间虚实转换、学习时空虚实融合、教师-学生主体虚拟在场、学习活动和学习内容多样化等特征。学习形态的变化,引发“互联网+”时代对学习资源获取路径、学习服务个性化和学习延续性的需求,均呈现场景化的特性[19]。场景转换是基于物理空间、虚拟空间和社会空间的不同情境的转换,个体在“转场”中所获得的感知、经验、认知和行为结果具有差异性。基于新媒介的国际中文教育场景主要是在虚拟空间中进行的中文教学-学习场景,包括线上正式教学场景、自主学习场景、碎片化学习场景和泛在学习场景等。场景转换基于智能学习空间实现,智能学习空间需要微观场景的支撑,二者互为表里,相辅相成。
重塑国际中文教育的多维学习空间,意味着在现实-虚拟-智能空间的场景转换中实现学习时间的无缝对接、学习角色的广泛连通、学习内容的深度耦合,建设路径应着重考虑三方面内容:第一,注重物质学习空间+虚拟-智能学习空间的多维联动建设;第二,加强学习场景的配置、改造和升级,分析场景数据基础提升学习场景的智能化;第三,重视学习场景中的信息流动与主体感知的适配性。
(三)制度优化:完善国际中文教育的数字资源配置机制
国际中文教育所面临的数字资源供给与分配的问题应从制度层面解决,利用新媒介技术倒逼制度改革和服务创新,以完善数字资源共享机制、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重视中文技术产品研发和服務模式创新等路径制定优化策略。第一,完善国际中文教育数字资源共享机制,加强主体协同合作,共商共建;第二,深化国际中文教育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扩大优质数字资源供给,优化教育资源配置,拓展中文技术产品的社会化、市场化供给渠道,形成长效机制;第三,重视汉语教学数字资源体系建设,打造国际中文教育数字资源的新基建,研发中文技术产品,探索中文产品数字资源服务供给模式。
(四)文化营造:培育国际中文教育的文化生态环境
文化营造,意为从微观、中观和宏观层面培育国际中文教育的文化生态环境,在技术介入中融入情感、精神与文化,将中国文化符号融于泛在化的智能教育空间之中。具体而言,要在微观层面通过技术具身促进学习者、教师等个体的文化感知,塑造深入认识自我与世界的精神空间;在中观层面推进汉语知识传播和中国文化认知,基于新媒介形成具有文化认同的传播圈层、文化圈层和文化共同体;在宏观层面构建新媒介与国际中文教育联动融合的、良性循环的文化生态环境。当然,新媒介技术为国际中文教育文化生态环境建设带来的负面因素和消极噪音不可忽视,我们应以积极心态应对并采取适配的规避措施。
五、结语
“技术+教育”“互联网+教育”“人工智能+教育”正在引发国际中文教育领域的一场革命,新媒介技术的嵌入和融合形成了新的教育形态和教育生态,展现出强大的语言教育服务功能。新媒介的融入与国际中文教育的新需求具有适切性,对于推动其现代体系构建具有重要价值。基于新媒介技术国际中文教育中多元行为主体联动汇聚资源、搭建平台、拓展空间、共筑体系、创新模式、研发产品,以推动国际中文教育数字化资源建造,提升教育质量,推进教育公平,支撑和引领国际中文教育现代化建设进程。建构线下-线上、物质-虚拟、国内-国际相融合的国际中文教育场景,建设万物互联、虚实结合、国内外互动的国际中文教育智能学习空间,是中文作为教育产品在全球范围内实现有效供给的创新模式,也是国际中文教育发展应当遵循的技术路线和宏观规划。应当注意的是,新媒介技术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不能毫无原则地尊崇技术,而是要科学研判技术向传统教育理念和教学方式提出的挑战,以适恰有效的方法将技术融入于国际中文教育的发展中,这也是学界未来可深入探讨的研究方向。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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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丁 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