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跳出历史周期率“两个答案”的内在统一

阚和庆

中国共产党立志于中华民族千秋伟业,具有远大理想使命。如何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实现长期执政,是我们党努力探索回答的一个重大历史问题。1945年毛泽东与著名民主人士黄炎培在“窑洞对”中给出了第一个答案,即“我们已经找到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1]。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习近平指出:“经过不懈努力,党找到了自我革命这一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2]14。尽管人民监督和自我革命这“两个答案”各有侧重,相互区别,但它们的价值立场、目标指向和领导主体在根本上是一致的,又相辅相成,功能互补,相互促进,有机统一。“两个答案”是党自觉运用内外因辩证关系原理促进政党治理、国家治理的鲜明体现,有力确保我们党政治本色不变,领导水平和执政能力不断提升,始终走在时代前列,成为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的牢靠主心骨。新征程上,必须统筹把握好“两个答案”的内在统一关系,使它们良性互动,效能聚合,提升党的长期执政能力,谱写中国之治的新时代篇章。

一、“两个答案”的价值立场、领导主体和目标指向是一致的

依据马克思主义的分析,兴衰治乱的历史周期率之所以往复呈现,从本质上而言就是在生产资料私有制占主导地位和人民群众严重缺乏民主权利的条件下,人民群众除了采取武力反抗外,难以对统治阶级的权力进行有效约束和监督,以致统治者特权不断膨胀,政治经济生态日益恶化,人民大众的生存空间被严重挤压,导致各种社会矛盾总爆发,国家政权最终走向覆亡。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群众取得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建立了人民民主专政国家政权,并消灭了剥削制度和剥削阶级,确立社会主义基本制度,这为跳出历史周期率奠定了基本制度前提。但是,由于我国是在经济文化比较落后的基础上进入社会主义社会的,封建主义、资本主义的消极思想、作风和制度弊病仍有不少残留,加之仍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民主政治发展不可能一蹴而就,“必须经过长期的斗争,必须经过一系列将把环境和人都加以改造的历史过程”[3]。在执政条件下如何保持党的政治本色不变,如何充分保障人民当家做主的权利,仍面临许多新的问题和挑战,历史周期率的阴影并没有散去,需要党和人民的不懈探索。

提出人民监督和自我革命这两个跳出历史周期率的答案,充分显示了我们党强烈的使命担当和历史主动精神。“两个答案”都鲜明体现人民至上的价值立场,都强调坚持党的领导,都以保障党的执政安全和促进党的长期执政为目标指向。它们如同我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的“一体两翼”,确保党和人民的事业在历史风云中一路披荆斩棘,行稳致远。

1.“两个答案”都充分彰显党的人民至上价值立场

习近平指出:“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群众是真正的英雄。人民群众是我们力量的源泉。”[4]5人民性是党的根本政治属性。党自成立之日起,便将人民至上作为基本价值立场,将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作为自己的初心使命。“两个答案”从根本上指向党的奋斗目标,都体现出鲜明的人民至上价值立场。

权为民所赋、权为民所用是人民监督的逻辑起点,人民监督是我们党对现代民主政治发展要求的主动回应,鲜明体现了人民至上的价值立场。党的根基在人民、血脉在人民、力量在人民,应人民而生、因人民而兴。历史和人民信任并选择了中国共产党,党的各级干部的权力都是人民赋予的,自然就应该接受人民群众的监督,提高拒腐防变能力,更好地维护和发展人民的根本利益。习近平指出:“任何人都没有法律之外的绝对权力,任何人行使权力都必须为人民服务、对人民负责并自觉接受人民监督。”[4]388“党的根本宗旨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那么接受组织和人民监督就天经地义。”[5]679群众的力量和智慧是无穷的,接受人民监督,认真听取群众意见对党员和干部来说也能够汲取群众的智慧,是一种宝贵的学习和教育,同时也必将促进我国的监督体系建设。此外,人民监督的成效也要接受群众的评判。习近平指出:“人民是我们党的工作的最高裁决者和最终评判者。”[4]28“各级党组织和党员、干部的表现都要交给群众评判。”[5]101人民是检验中国共产党一切工作得失成败的尺度与标准,而且是最高标准和最终标准。

党的自我革命充分彰显人民至上的价值立场和人民的历史主体地位。党推进自我革命的目的,就是从人民的根本利益出发检视自身存在的不足和问题,清除各种损害党的先进性纯洁性的消极因素,修正党内存在的各种损害人民利益的错误,净化党的政治生态,从而更好实现和维护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党曾开展过多次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自我革命,如八七会议、遵义会议、延安整风、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始的全面拨乱反正、新时代的全面从严治党等。每一次自我革命都有力地促进了中国革命、建设或改革的大发展,开辟了党和人民事业的新境界。

一切为了人民是我们党勇于自我革命的最大底气和根本动力。习近平指出:“我们党之所以有自我革命的勇气,是因为我们党除了国家、民族、人民的利益,没有任何自己的特殊利益……不谋私利才能谋根本、谋大利,才能从党的性质和根本宗旨出发,从人民根本利益出发,检视自己;才能不掩饰缺点、不回避问题、不文过饰非,有缺点克服缺点,有问题解决问题,有错误承认并纠正错误。”[6]590党的自我革命是为了人民,其成效要由人民来检验和评判。“党员、干部初心变没变、使命记得牢不牢,要由群众来评价、由实践来检验。我们不能关起门来搞自我革命,而要多听听人民群众意见、自觉接受人民群众监督。”[7]533总之,自我革命根源于人民至上的立场,目的是维护和发展人民利益,其成效要接受人民群众的检验。

2.“两个答案”都以坚持党的领导为基本政治原则

人民监督和自我革命“两个答案”,都持守同样的基本政治原则,即坚持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方向。这一政治原则,立足于中国自身国情和社会发展的实际,是总结国内外政治发展经验的结晶,也契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规律。

人民监督的健康发展离不开党的领导。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最大优势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共产党是最高政治领导力量。”[2]6作为全过程人民民主的重要环节,人民监督应该在党的领导下依法有序展开,这一方面是由我们党和国家的性质所决定的,另一方面也是人民监督健康发展的必然要求。审视历史不难发现,正是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人民群众才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拥有管理国家和社会事务的权利,才能对党和国家各方面工作进行监督。党的领导是全面的,其中就包括对人民监督的领导。中国共产党是马克思主义政党,这决定了人民监督的基本制度架构和运行方式,不同于资本主义私有制基础上的多党制和三权分立条件下的监督模式。人民监督制度在限制约束权力的同时,注重调动广大人民群众的积极性创造性,强调维护社会和政治力量的团结,促进社会的发展。人民监督在社会主义中国的发展有着自身的独特规律,必须坚持党的领导、人民当家做主和依法治国的有机统一,确保人民监督有正确的政治方向,在党的集中统一领导下对各项权力制约与监督体系进行统筹规划和安排,对人民监督的方式加强引导,使之走上法治化、规范化、科学化、系统化的轨道,从而促进党和人民事业的安全发展。

党的自我革命也以坚持党的领导为基本政治前提。我们党强调的自我革命,是解决党内突出问题和应对风险挑战的必然举措,其本质是一种辩证的否定,绝非否定党的领导,恰恰相反,自我革命实际上是通过党的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和自我提高,坚持和加强党的全面领导,从而跳出治乱兴衰的历史周期率。马克思指出,无产阶级革命与其他任何革命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它“经常自己批判自己”[8]。党的自我革命是主体与客体相统一的革命,既体现为全面从严治党的实践形态,也彰显着守正创新的历史主动精神。在党的历史上,每一次党的自我革命实质上都巩固加强了党的领导,使我们党在进取中突破,于挫折中奋起,化危为机,化被动为主动。正因为此,坚持自我革命才能够成为党的十大历史经验之一。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在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发展史上,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由于缺乏对马克思主义政党自我革命和社会主义制度自我完善的规律性认识,在改革中否定共产党的领导地位,放弃社会主义方向,最终走向亡党亡国的结局。惨痛的历史教训警醒我们:党的自我革命必须坚持守正创新,坚持和加强党的全面领导,特别是将政治建设放在首位,坚决维护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使党始终成为中国人民最可靠的主心骨,确保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正确方向。

3.“两个答案”都以促进党的长期执政为目标指向

实现长期执政、跳出历史周期率是中国共产党的政治夙愿,也是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人民实现民族复兴伟大目标、代表广大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必然要求。党的根本性质和品格特征为长期执政确立了政治前提和理论逻辑。但是仅靠此是不够的,在纷繁复杂、风云变幻的历史运动中,将长期执政的政治前提和理论逻辑转变为真正的社会现实仍然需要进行艰辛的努力。党的先进性和党的执政地位都不是一劳永逸、一成不变的,过去先进不等于现在先进,现在先进不等于永远先进;过去拥有不等于现在拥有,现在拥有不等于永远拥有。“一个政权建立起来后,要保持兴旺发达、长治久安是很不容易的。如果不自省、不警惕、不努力,再强大的政权都可能走到穷途末路。”[9]实现长期执政,要求我们党始终保持自身的先进性纯洁性,代表好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人民监督和自我革命分别从党内、党外两个层面共同发力,确保党始终走在时代前列,在维护和发展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过程中,成为中国人民的主心骨,实现长期执政。

人民监督通过对领导干部的权力约束推进党的自我净化,维护人民权益,促进党的长期执政。人民监督涵盖的内容范围较广,但其核心就是对领导干部的权力行使状况进行监督。权力具有强制性、扩张性、排他性的特点,不受约束和监督的权力通常导致腐败。反腐败斗争和党风廉政建设关系党的生死存亡,党越是长期执政,越要坚定不移地反对腐败,提高自我净化和拒腐防变能力。反腐败斗争离不开人民监督的作用。人民群众是自己利益的坚定维护者,他们的眼睛是雪亮的。通过建立健全人民监督的各种制度,能够有效规范权力的行使,减少或防止滥用权力侵害群众利益的现象发生;也能够进一步密切党与群众之间的血肉联系,巩固和夯实党的执政基础,有利于保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促进党的长期执政。此外,推进人民监督,还有助于党的各级机构和领导干部从人民群众的视角审视各种方针政策和施政行为,听取群众的意见和呼声,汲取群众的建议和智慧,进而增强自身的领导能力和服务群众能力,防止政治风险事件发生,促进党的长期执政。

党的自我革命目标也在于保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实现党的长期执政。中国共产党是当今世界上最大的政党,正在走向最强政党。一个政党最难战胜的敌人往往是自己。习近平指出:“没有什么外力能够打倒我们,能够打倒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前途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上。”[6]591新征程上,要永葆党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本色,实现长期执政,关键还得靠我们党自己。唯物辩证法认为,内因是事物变化的根据,外因是事物变化的条件,外因通过内因而起作用。面对错综复杂的国际形势、艰巨繁重的国内改革发展稳定任务,我们党要做到自身不出问题、跳出历史周期率,必须勇于进行自我革命。自我监督是世界性难题,是国家治理的哥德巴赫猜想。我们党推进自我革命,探索出了一条长期执政条件下解决自身问题、跳出历史周期率的成功道路。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习近平指出:“全面从严治党永远在路上,党的自我革命永远在路上。”[2]64这充分彰显了我们党解决大党独有难题的清醒和坚定。

二、“两个答案”在功能上相辅相成、相互促进

跳出历史周期率的“两个答案”相互区别、相互制约,各自具有独立性。人民监督属于党外监督,强调外向他律;自我革命则立足于内向自律、自我超越,但由于它们在价值立场、领导主体和目标指向方面具有一致性,因此“两个答案”又相辅相成,相互促进,效能聚合,相得益彰,共同确保党的政治本色不变,促进党的长期执政。

1.人民监督增强自我革命的动能,并提升自我革命的针对性和有效性

党的自我革命以及党领导的社会革命都需要强大的社会动能。这种动能,一方面,内生于党的根本性质和宗旨,特别是坚守初心使命的历史自觉;另一方面,外源于具体社会条件下人民群众对党的各种希望和期盼。人民群众期盼党的各项政策和制度与时俱进,充分契合民心民意,期盼党的政治本色永远不变,期盼党和国家有更科学合理的制度。习近平指出:“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打江山、守江山,守的是人民的心。”[10]9世界政党政治的普遍经验证明,任何政党只有顺乎民心民意,代表广大民众的利益,才能受到群众的拥护,立于不倒地位,实现长期执政。从宏观角度而言,人民对我们党的期待其实也是一种监督,是根植于历史规律的外部监督,这种监督是我们党推进自我革命的重要动力,具有客观性、强制性特点,能够与自我监督的主动性、自觉性相互弥补,形成强大的聚合效应。

人民监督有助于增强自我革命的针对性和实效性。习近平指出:“我们不能关起门来搞自我革命,而要多听听人民群众意见,自觉接受人民群众监督。”[7]533事实上,任何形式的自我监督都不可避免地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比如,视野和信息有一定的局限;缺乏对问题和矛盾的敏锐感受,针对性不强;自觉性不够强,持续性动能不足。“木受绳则直,人受谏则圣。”推进党的自我革命,增强党的自我净化、自我革新、自我完善和自我提高能力,应该坚持自律和他律的统一,充分发挥人民监督的作用。习近平指出:“人民群众中蕴藏着治国理政、管党治党的智慧和力量,从严治党必须依靠人民。”[5]101群众的批评监督有助于我们党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人民群众数量多,范围广,又处于生产实践和社会生活的第一线,党的各项具体工作要落到实处,都需要人民群众的参与和支持。因此,对于党内存在的突出问题,人民群众往往知道较早,了解较多,感触也较深。充分发挥人民监督的作用,始终接受人民批评和监督,我们党就能够更深入、全面地洞察各种问题及群众的意见呼声,并从群众那里源源不断地汲取宝贵启示和智慧,促进问题的解决,增强自我革命的针对性、实效性。邓小平指出,有了各方面的监督,“我们就会谨慎一些,我们的消息就会灵通一些,我们的脑子就不会僵死起来,看问题就会少一些片面性”[11]。同时还要看到,接受人民监督的过程,也是增进党和群众政治互信、增强党的领导力执政力的过程,党的执政基础因此会愈加巩固,执政安全更有保障。

2.党的自我革命增强人民监督的效能,保障其具有正确的政治方向、合理有效的制度设计

在现代国家政治系统中,监督通常处于核心地位,因为没有任何一种政治权力的运行可以游离于监督之外而健康展开,监督从本质上说是权力防腐剂。对于我们党来说,跳出历史周期率,最根本的问题在于能否有效制约、监督权力,保持党的先进性纯洁性。我国的权力监督体系除了自上而下的党内监督之外,就是自下而上的人民监督。自我革命、党内监督对人民监督具有强大的赋能和保障作用。

党的自我革命增强人民监督的效能。实践证明,约束和监督权力,仅靠外在监督而无权力行使者的思想和行动自觉,会降低外在监督的实际效能。一方面,任何监督机制总是有局限和漏洞的,权力行使者若缺乏思想自觉和行动自律,就会为了私利千方百计钻制度的漏洞,导致外在监督的成本大大增加,效能大打折扣;另一方面,外在监督只是途径和手段,不是最终落脚点。解决矛盾和问题,归根结底要落实到执政党的决策和施政上,检验的是执政党直面问题的勇气、敢于担当的精神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因此,执政党的自我监督、领导者的内在素质更为重要,具有决定性地位。习近平指出:“党的执政地位,决定了党内监督在党和国家各种监督形式中是最基本的、第一位的。”[12]党内监督失效,其他监督必然失灵。新征程上,必须深入推进党的自我革命,确保我们党始终有正视问题的自觉和刀刃向内的勇气,对人民监督内容及时作出回应,同时不断强化党内监督,不断增强党员干部的初心使命和宗旨意识,从而与人民监督形成强大耦合效应,更好地约束和监督权力、营造党内良好政治生态,促进国家长治久安。

通过党的自我革命,能够凝聚群众最大利益和共识,使人民监督在理性化、法律化、制度化轨道上进行。我国的人民监督有一系列制度做支撑,如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基层民主制度、新闻舆论监督制度、信访制度等。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人们思想观念也在发生各种变化,这些制度本身也要在党的坚强领导下与时俱进地进行完善调适,以更好地促进对权力的监督制约,密切党与人民群众的关系。通过党的自我革命,加强党的各项建设,能够进一步加强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增强党的政治领导力和群众组织力,凝聚群众最大利益和共识,有条不紊地推进人民监督各项制度建设。否则,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人民监督很容易被资本集团、地方利益集团和外部势力所侵蚀而发生变质变异。特别是要看到,当前群众的政治素养参差不齐,利益诉求多元多样,民意表达在网络媒体的加持下越来越普遍化、个性化,而自由主义、历史虚无主义等错误政治思潮往往借助于各种热点事件,打着“监督”的幌子扩大影响,蛊惑人心,企图将我国民主政治发展引向歧途。因此,推进人民监督制度的发展,必须通过党的思想建设和理论武装,增强“四个意识”,坚定“四个自信”,做到“两个维护”,提高党的政治领导力和驾驭风险能力,牢牢掌握我国人民监督制度的领导权和话语权。

3.“两个答案”一脉相承、与时俱进,又相辅相成、相互保障,深化了我们党对长期执政规律的认识

对于中国共产党来说,实现长期执政,跳出历史周期率是关系党能否完成历史使命,国家能否长治久安的重大问题。历经革命、建设和改革不同历史阶段,我们党先后给出“人民监督”和“自我革命”两个答案,映照百年大党的不懈思索和长期探索。两个答案一脉相承又与时俱进,在逻辑关系上相辅相成、辩证统一,反映出我们党对马克思主义政党长期执政规律的认识不断深化,彰显了鲜明的历史主动和历史创造精神。

“两个答案”一脉相承又与时俱进,揭示出我们党探索破解历史周期率的思想变迁轨迹。毛泽东给出的“让人民来监督政府”答案,聚焦对权力运行的约束和监督,体现了我们党和国家的人民性,契合民主政治的一般规律。新中国成立后,我们党始终坚持人民当家做主,建立了人民当家做主的制度体系,但是由于对共产党执政规律、社会主义建设规律缺乏科学认识,也一度出现阶级斗争扩大化的错误,体现在民主政治建设方面就是更多依靠群众运动和“大民主”的方式,产生较大负面影响,不仅破坏了社会生产秩序,损害了人民的根本利益,也对党的领导产生消极影响。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党的政治路线拨乱反正,工作重心转向经济建设,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开始走上制度化、法治化轨道。但随着改革市场化的推进,商品交换原则对党的政治生活侵蚀加剧,党面临着“四大考验”与“四大危险”,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的重大问题又鲜明地摆在党的面前。这时期我们党越来越认识到中国的问题关键在党,要从严治党。邓小平指出:“中国要出问题,还是出在共产党内部。”[13]380“说到底,关键是我们共产党内部要搞好,不出事,就可以放心睡大觉。”[13]381在民主政治建设方面,这时期强调要坚持党的领导、人民当家做主和依法治国的有机统一,其中党的领导是人民当家做主和依法治国的根本保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面对严峻的党内各种问题,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全面加强党的领导,全面从严治党,勇于自我革命,改变了管党治党宽松软的状况,有力地保障了党和国家事业取得历史性成就,发生历史性变革。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习近平指出:“经过不懈努力,党找到了自我革命这一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2]14

尽管“自我革命”概念是在新时代提出的,但其实践活动应该说伴随党的诞生就开始了。提出“自我革命”这一概念,说明党对市场经济和改革开放条件下如何保持自身的先进性、纯洁性的认识更为深刻、成熟,历史自觉意识大大增强。习近平深刻认识到:“越是长期执政,越不能丢掉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本色,越不能忘记党的初心使命,越不能丧失自我革命精神。”[7]529自我革命的答案并没有否定人民监督的答案,而是与之一脉相承,相互促进,有机统一,形成了强大的聚合效果。新时代,我们党在民主政治建设方面也有重大理论创新,明确提出积极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健全全面、广泛、有机衔接的人民当家做主制度体系,使“两个答案”的话语内容更加系统和丰富。深刻理解“两个答案”的精髓要义,必须把握它们的内在统一性,将“两个答案”作为一个系统完整、相互贯通的有机整体来对待,统一于党领导的伟大事业,一体领会掌握,一体运用发展,而不能将它们割裂开来。

三、把握“两个答案”的内在统一,提高党的长期执政能力

无论是发展人民监督,还是强化自我革命,目的都是保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提高党的长期执政能力,同时充分调动广大人民群众的积极性创造性,维护、发展好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两个答案”在本质上体现了党性和人民性相统一的原则,不仅应该而且完全能够实现有机融合、相互促进。“两个答案”的提出只是提供了实践探索的方向和指南,并非意味着问题已一劳永逸地解决。当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正处于关键时期,我们党面临的“四大考验”日益严峻复杂、“四种危险”更加尖锐凸显。党的长期执政能力建设只有进行时,没有完成时。在新征程上,必须把跳出历史周期率的“两个答案”做足做实,并把握其内在统一关系,不断提高党的长期执政能力,彰显我国国家治理的效能和优势。

1.充分发挥“两个答案”的独特作用

“两个答案”各有侧重、相互区别,一个注重他律,另一个注重自律;一个强调保障人民权利,另一个强调保持党的政治本色。“两个答案”既是破解历史周期率的根本要求,也是实现党的长期执政的关键所在。新征程上,应发挥好“两个答案”的独特作用,以党的自我革命引领社会革命,建设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

深入推进党的自我革命,提高党的长期执政能力。要以党的政治建设为统领,坚持和加强党中央的集中统一领导,健全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党的领导制度体系,完善党中央重大决策部署落实机制,确保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始终有坚强有力的领导核心。制度建设是新时代高质量党建的根本方略。要坚持完善党的自我革命制度规范体系,坚持制度治党、依规治党,扎紧扎牢制度笼子,推动形成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发现问题、纠正偏差的机制,健全党统一领导、全面覆盖、权威高效的监督体系,管好关键少数,突出政治监督,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反腐败是最彻底的自我革命,反腐败斗争必须永远吹冲锋号,坚决打赢自我革命攻坚战、持久战。应准确把握腐败的阶段性特征和变化趋势,更加注重防止领导干部成为利益集团和权势团体代言人、代理人,坚持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一体推进,永葆党的政治本色不变。重视理论创新和理论武装是我们党的宝贵传统和基本经验。要坚持不懈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凝心铸魂,自觉运用贯穿其中的立场观点方法,淬炼自我革命锐利思想武器。同时,还要立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实践,针对现实中的问题和矛盾,坚持守正创新,不断推进党的理论创新,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最新理论成果武装全党,指导工作。

发展人民民主和监督事业,夯实党长期执政的社会基础。民主是全人类的共同价值,同样也是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始终不渝坚持的重要理念。人民民主是社会主义的生命。没有民主就不可能调动广大人民群众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实现党的长期执政。毛泽东当年提出“人民监督”“人人起来负责”的跳出历史周期率答案,为我国民主政治建设和党的治国理政确立了基本原则。新时代,习近平鲜明提出“全过程人民民主”的概念。全过程人民民主已经成为党领导人民创建的新型政治文明形态,是人民监督答案的时代升华。在新的赶考之路上,应不断优化和完善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制度程序,保障民主选举、民主协商、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有效衔接,形成民主程序的完整制度闭环,从而使广大人民群众能够全方位、全领域、全天候实现有序政治参与。习近平指出:“推进任何一项重大改革,都要站在人民立场上把握和处理好涉及改革的重大问题,都要从人民利益出发谋划改革思路、制定改革举措。”[14]在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中,各级领导干部应做到善于吸纳和整合人民的各种意见、诉求和建议,并不断提高用法律、制度、程序等来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使人民群众在政治参与中有更高的满意度和获得感,增进对党和政府的政治认同、思想认同和情感认同。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是实现我国全过程人民民主的重要制度载体,要不断坚持和完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特别是充分发挥人大代表作用,做到民有所呼、我有所应,保持同人民的密切联系,倾听人民的意见和建议,健全人大讨论决定重大事项制度、各级政府重大决策出台前向本级人大报告制度,支持人大履行监督职责。

2.充分发挥“两个答案”相互促进的聚合效应

习近平指出:“一百年来,党外靠发展人民民主、接受人民监督,内靠全面从严治党、推进自我革命,勇于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勇于刀刃向内、刮骨疗毒,保证了党长盛不衰、不断发展壮大。”[10]549“两个答案”都不可能单独存在和发展,必须将它们协同起来,充分发挥二者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的聚合效应,这样才能不断提高我们党的长期执政能力,彻底跳出治乱兴衰的历史周期率。

深入推进党的自我革命要充分发挥人民监督的促进作用。自我革命的动力源泉来自党的初心使命,也来自人民对党的期盼和监督。为了更有效充分地听取人民群众的意见心声,保障人民群众的监督权利,应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监督思路,把党内监督与人民监督结合起来,形成监督合力,建立更加科学、更加严密、更加有效的党和国家监督体系。在监督工作中坚持党的领导和人民当家做主相统一,推进权力运行透明公开,畅通人民群众建言献策和批评监督渠道,确保人民群众在决策、执行、监督落实各个环节都有知情权、参与权。在对各级党组织和领导干部的各种考核评价中,要充分参考和运用人民群众的评价意见。对于党的领导干部而言,应充分认识到,正是在接受人民群众的监督、服务人民群众的实践过程中,自身的领导水平和工作能力才会不断提升,初心使命才能够不断砥砺强化;人民群众的批评监督可以帮助自己少犯甚至不犯错误,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能否自觉接受人民群众监督,是衡量领导干部政治觉悟和思想境界高低的重要尺度。在此意义上说,应该协同推进人民监督制度与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制度的发展,不断增强党员干部的思想净化能力。总之,发挥人民监督对自我革命的促进作用就是要将人民群众对党的期待、监督和批评转化为自我革命的动能、目标和智慧养料,从而激发自我革命的自省、自律和自觉,不断提升自我革命的实效。

推进人民监督应充分发挥自我革命的保障和引领作用。人民监督的发展必须坚持党的领导,这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中的根本要求。如果不在党的领导下有序进行,很容易陷入非制度化的政治运动中,给生产发展、社会秩序造成严重危害。而坚持党的领导就必须不断推进党的自我革命,增强党的领导力和执政力。通过党的自我革命,不断提高各级领导干部的政治觉悟和工作能力,能够为人民监督的健康有序发展提供坚强的领导力量和正确的政治方向。在推进党的自我革命过程中,应该注重引导各级领导干部坚定理想信念,坚守初心使命,践行党的群众路线,特别是密切与人民群众的联系,认真听取人民群众建言献策和批评监督,树立自觉接受人民监督的意识,同时注重向群众学习,善于总结群众的意见和建议,不断提高自己民主管理的能力。

强化自我革命对人民监督的保障和引领作用,最关键的是不断完善党内监督制度,使其与人民监督互联互通、形成合力,从而强化对权力运行的约束和监督。其一,各级党组织要在重视权力监督的认识上形成政治共识,强化政治担当,切实担负起全面从严治党的主体责任。其二,要使党内监督和人民群众监督机制协调。要坚持党务公开与保障群众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监督权相同步,提高党组织重大决策、干部选拔任用、干部廉洁自律等事项的公开性、透明度,切实让党组织和领导干部的权力运行置于人民群众监督之下。其三,要促进相关监督形式的有效对接,包括推动党内巡视、巡察与群众申诉、检举更好地对接,推动监督执纪问责与信访更好地对接。

3.把握“两个答案”的内在统一性关键在于走好党的群众路线

群众路线是我们党的生命线和根本工作路线,是党永葆青春活力和战斗力的秘诀,也是我国国家治理的重要原则和根本方法,最鲜明地体现了党性和人民性相统一的原则。习近平指出:“不论过去、现在和将来,我们都要坚持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把党的正确主张变为群众的自觉行动,把群众路线贯彻到党治国理政的全部实践之中。”[4]27党的群众路线的精髓在于党来自群众又引领、服务群众,这与“两个答案”蕴含的党性和人民性相统一的原则是息息相通的。也可以说,党的群众路线为“两个答案”的功能耦合创设了逻辑前提和政治基础。把握好“两个答案”的内在统一,关键在于走好党的群众路线,密切与群众的血肉联系,从而把党的独特优势转化为长期执政的能力和国家治理的效能。

其一,要深入把握新时代群众工作的特点和规律。人民群众中蕴藏着治国理政、管党治党的智慧和力量。科学的方针政策都应该来自人民、顺应人民的意愿、经得住人民的检验。为此,要通过党的各项建设,着力提升领导干部的政治能力、调研能力、科学决策能力、群众工作能力,特别是要密切联系群众,大兴调查研究之风,以调研先行、调研开路,问政于基层、问需于百姓、问计于人民,自觉接受群众监督,把保障人民权利与保持党的政治本色贯通起来。其二,注重把党的群众路线融入人民当家做主制度体系之中,以程序性民主保障实质性民主。在建立健全人民当家做主制度体系的过程中,应将党的领导、人民当家做主、依法治国有机统一起来,着力完善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体制、机制、程序、规范,更好保障人民民主权利,发挥人民创造精神。在当今互联网时代,特别要充分发挥网络与数字技术的“赋权效应”,构建各种网络平台,充分开掘出人民当家做主制度体系的监督功能,保障人民群众有充分的选举权、知情权、管理权、参与权,对于领导干部的权力行使形成有效约束,并能够对党的方针、政策和决策发表各种意见建议,从而促进党和政府的工作,维护和发展好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

破解历史周期率的“两个答案”,是新时代我们党对马克思主义党建理论的重大创新和独特贡献,开创了执政党在长期执政条件下解决自身问题、跳出历史周期率的新路径,不仅打破了对西方多党制的迷思,开创了政党政治文明的新形态,也为世界其他政党治理提供了宝贵借鉴,充分彰显了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主动和历史创造精神。新征程上,我们应继续保持解决大党独有难题的清醒和坚定,深入推进党的自我革命,全面加强党的各项建设,不断健全完善自我革命制度规范体系,锻造更加强大的世界第一大执政党,并将党的独特优势转化为强大的执政能力和国家治理效能,从而更好地以党的自我革命引领社会革命,续写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绚丽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