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芽糖

蔡明泽

学校西门旁有个卖麦芽糖的爷爷，旧的衣服，旧的扁担，旧的竹筐。

孩子们放学后，便蜂拥而上，把麦芽糖的摊子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争先恐后地伸出手来，问爷爷讨要麦芽糖吃。麦芽糖爷爷慈祥的脸上流露出温和的笑意，他从竹筐里一边捏起一小撮碎糖，小心地放进小朋友们的手心里，一边说：“别急，都有，一个个来！”拿到麦芽糖的小手，风一般缩了回去，孩子们跑到一边品尝起来。有的孩子张大嘴巴，头一仰，碎糖块便全入口中；有的要了好几次，存了一大把碎糖，如攥雪球般攥成大块，这才慢慢吃起来。

一个衣着亮丽、妆容精致的美食博主刚好路过，她正在直播，看见摊子前围了一大群孩子，便举着自拍杆好奇地凑了过去：“麦芽糖！家人们，我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了！大爷，能给我切点吗？”爷爷不好意思地笑了，他切了一块递给姑娘，姑娘边吃边对着手机不停地惊叹这童年的味道。爷爷自豪地说这糖是他亲手熬制的，能止咳化痰，吃了对身体好。说着，他害羞地低下头，继续拾弄着筐里的碎糖。

夕阳西下，世界慢慢安静下来，爷爷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匆匆赶路的中年女人路過摊前时，忽然一怔，驻足了好一会儿。她蹲下来，看着那筐金灿灿的麦芽糖，买了一份。轻咬一口，她的眼圈一下红了，童年的风悄悄吹过，丰盈的甜蜜溢满心间。她不知是感动于那熟悉不变的味道，还是感怀于那些曾经盼着吃麦芽糖的年幼时光。女人羞涩地和爷爷说，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只有逢年过节才敢买麦芽糖吃，现在赚钱了，想吃，却买不到这么正宗的味道。爷爷喃喃地说：“以前挑着担走街串巷的老伙计们早就不干了，可我不舍得丢下这手艺……”

是啊，几十年的老手艺，哪是说放就能放得下的。挑麦子，泡水，晾干，等发芽，等发酵，过滤后还要和着蜂蜜搅拌，慢慢地熬制。想要保留传统的味道，少一环都不成。一生的岁月都熬煮成了一份份麦芽糖，给一代代人带去甜蜜。

我再次把那金黄的麦芽糖轻轻放入口中，麦香伴着焦糖的香甜悄无声息地沁入心脾。

发稿/朱云昊

香甜可口的麦芽糖，做起来还真不简单呢。//@小静老师：围着麦芽糖摊子的孩子们、直播的姑娘，以及怀旧的中年女人，凸显的不仅是麦芽糖的美味，更是传统美食中蕴含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