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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叙文的四大抓手:立意·悬念·语言·结构

2023-10-13何伟

读写月报(语文教育版) 2023年2期
关键词:悬念枣树小说

何伟

文学的四大体裁,诗歌、散文、小说、戏剧,都少不了记叙的身影。在写作中,不同于议论文的千人一面,侃侃而谈,以记叙为主的记叙文常常呈现考生不同的个性,表现不同的故事,更能引起阅卷老师共鸣。

人们最喜欢读精彩纷呈的故事。故事源于生活,因此我们要贴近生活,关注生活。在我们生活中,天地无限广阔,课堂内外、吃喝玩乐、路上风景、草木虫鱼、人际交往、琴棋书画,都属于生活范畴。而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因此作文还需要一定写作技法。

记叙文写作,万变不离其宗,即立意要高,写出个性化作文;设置悬念,引人入胜;用准确精炼的语言写出细节;结构圆融,情节一波三折。抓住这四个抓手,以不变应万变,同学们可以写出一篇篇属于自己的华文佳作。

一、立意

古语道,“意在筆先”,写文章贵在立意。立意包括作品的思想内容、作者的构思、写作意图、写作动机等。我们应抛弃那些假大空的口号式的主题,抒写对生活的真实体验和感悟,应追求主题的立体感、血肉感、流动感,给人以新感受、新启发,用创新的思维去审视、思考问题,反映新生活。

“世事洞明皆学问”,即使小事情,也要能揭示出生活本质,反映时代特点,从常见的现象里要提出尖锐而不同凡响的主题。文章的主题对于题材而言,是灵魂,是统帅。金代的王若虚曾指出;“文章以意为主,字语为之役。主强而役弱,则无所不从。世人往往骄其所役,至跋扈难制,甚至反役其主。”清初王夫之《姜斋诗话》则说:“无论诗歌与长行文字,俱以意为主。意犹帅也。无帅之兵谓之乌合。李、杜所以称大家者,无意之诗十不得一二也。烟云泉石,花鸟苔林,金铺锦帐,寓意则水灵。”进一步阐明主题与题材间的关系。清朝的戏剧理论家李渔在谈戏剧创作时也说:“古人作文一篇,定有一篇之主脑。主脑非他,即作者立言之本意也。”如果一篇文章没有主题,最终的结果会可想而知,正如无帅之兵、乌合之众。

袁枚《随园诗话》有云:“盖破其卷取其神,非囫囵用其糟粕也。蚕食桑而所吐者丝,非桑也。蜂采花而所酿者蜜,非花也。”南宋魏庆之《诗人玉屑》曰:“凡作诗须命终篇之意。切勿以先得一句一联,因而成章。如此则意多不属。”这些正道出立意的重要性。如果作品缺少一个笼罩全篇的主题思想,题材必然缺乏逻辑关联。作者选择什么题材,如何处理题材,取决于创作意图及所要表现的主题思想。

譬如,学生习作《活着》结尾:“人,或许,正是知道了死的必然,才推理出生的分量。尽管人的一生长途跋涉,最终叩开的都将是死亡的大门,但是,我们还是要抓住生的一个个精彩瞬间,生如烟花一瞬间。试问;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样的活着更为宝贵呢?”作者通过生活中送葬队伍、外祖父母、独行的老人、骷髅羊头等一个个事件,由生与死的表面现象,发出了对生与死的深层次思考,富有哲理,颇见睿智。

二、悬念

讲故事要从乱子讲起。糟彩的小说的开头都要出现混乱,乱子就是冲突。乱子未必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能在主人公平静如水的生活中激起浪花的事情,都可以算是乱子。譬如《安娜·卡列宁娜》开篇:“奥布伦斯基家里的一切都乱了。”究竟是什么混乱,开始不知道,要到以后才会知道,这就属于悬念,使得小说获得情节的纽结,在以后慢慢展开。

约翰·勒卡雷说:“猫坐在自己的垫子上,故事是不能这样开始的。猫坐在狗的垫子上,故事要这样才对。”如果你在小说的开头就用上了乱子,那么你就把好钢用在了刀刃上,在小说开头的时候,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设置悬念,让读者与人物产生共鸣。

novel一词,除有“小说”意外,还有“新奇”“新颖”之意。小说的开头姿态万千,或事件骇人、或语言铺张,如令人震惊的奇遇、荒诞的幽默……一本好的小说,开始就要向读者施展魔力。冲突与悬念,会形成错落有致的场景的交织,构成情节。如果没有冲突,就没有戏剧性。悬念源自冲突,悬念的设置能将读者的情感体验逐步收紧。小说首先要建立一个核心冲突,而悬念负责提供动力,迫使读者翻页持续向后阅读,直到结尾。

各种故事中常常用到悬念。电视或电影中,编剧为了推动情节发展,设置剧中某个人物,往往说一两句话后,就断了气。这就是设置悬念,即“故弄玄虚”,把故事内容(人物的活动、事件的经过)写得波澜起伏,以引发读者好奇与关注,怀着兴趣去寻“玄”探“虚”。设置悬念,能使文章波澜起伏、扣人心弦、引人入胜,有助于布置环境、营造氛围、展开矛盾、引出下文。

文章开篇设置悬念,常见的方法有:倒叙法、疑问法、误会法、省略法。

倒叙法,即把故事的结局先写出来,给读者以强烈鲜明的印象,让人们带着悬念阅读下文。如鲁迅小说《祝福》,先写故事结局,祥林嫂在一片祝福声中寂然死去,无人关心过问,造成悬念,吸引读者急切了解事情原委。

疑问法,即在叙述故事的过程中,故意设置一些疑问,以引起读者深思。如《林教头风雪山神庙》,林冲听说仇人陆谦来到沧州并与管营密谋,心知要加害自己,此时管营派他去看管大军草料场,引起读者的兴趣。

误会法,即利用作品人物之间的猜疑或误解来激化矛盾,掀起波澜,不断推动情节发展变化,最终释疑解惑。如《三国演义》,刘各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不厌其烦运用误会法。先后将孔明的朋友崔州平、孟光威、石广元以及弟弟诸葛均、岳父黄承彦等误为诸葛亮。一次次误会,构成一个个悬念,使得故事波澜起伏,曲折跌宕,读来趣味横生。

省略法,即叙述故事时,故意省略一些内容,让读者一时难以琢磨,引起种种猜疑和推想。如《林教头风雪山神庙》,小二夫妇见陆谦等人行为鬼祟,言谈诡秘,顿起疑心:偷听却只听得只言片语和“高太尉”三字,其他略而不写,制造悬念,从而让读者产生强烈的阅读欲望。

三、语言

语言自有它的魔力。作者用敏锐的语感,把芜杂的语言淘汰尽净,留下最重要的句子,才分外有力。海明威的句子表面上说得很少,但意义丰富。有时一行文字的效果,可以胜过十行叙述;有时十行叙述徒使文章散乱,效果反不及一行好。有时语言平淡无奇,却能表现人物的内心奥秘,也胜于千言万语。

小说的语言不但传达作者思想情感,也表现其个人特色。文体、腔调、情绪、措辞、视角、叙述态度、时间框架、地点、主旨、动机、主题、嘲讽、节奏等,都需考虑。文章如果总用同一套词语,就会让人味同嚼蜡。很多著名小说家都表达过对语言的看法。

陈忠实说:“创作,就是写出自己的句子。”

汪曾祺说:“语言像树,枝干内部汁液流转,一枝摇,百枝摇。”“语言具有文化性。作品的语言映照出作者的全部文化修养。”“小说即语言。”

韩少功说:“惟有语言可以从历史的深处延伸而来,成为民族最后的指纹,最后的遗产。”

海明威说:“文字越简洁越好,文字背后隐藏着的故事越复杂越好。”

海德格尔说:“语言是存在的家园。”

语言学家吕叔湘甚至说:“不抓语言的教学,是半身不遂的教学。”

因此,句子的安排是一手功夫。朱光潜《咬文嚼字》里说:“咬文嚼字,在表面上像只是斟酌文字的分量,在实际上就是调整思想和情感。”一般人不清楚更动了文字,就是更动思想情感,改变内容。其实,欧阳修大力倡导诗文革新运动,改革唐末到宋初的形式主义文风,也暗含此理。如《唐宋八大家丛话》记载有“逸马杀犬于道”的故事:

欧阳公在翰林时,常与同院出游。有奔马毙犬,公曰:“试书其一事。”一曰:“有犬卧于通衢,逸马蹄而杀之。”一曰:“有马逸于街衢,卧犬遭之而毙。”公曰:“使子修史,万卷未已也。”曰:“内翰云何?”公曰:“逸马杀犬于道。”相与一笑。

表达的语句各不相同,多则12字,少则6字,其实这里除了强调语言文字精简,避免冗杂赘述,也涌动着宋初骈文向实用散文过渡的潮流。

一个句子的好或不好,要看上下文语境,单独抽出一句看,是无法批评的。字多字少,只是形式,字数也不一定越少越好。比如鲁迅经典散文《秋夜》开篇:“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好似啰嗦。倘若学生写的,很可能被老师批为“文句欠简练”,甚或修剪为“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枣树”,或“后园墙外有两株枣树”。但我们果真更动开篇四句,会觉得坐失了什么一般。张大春《站在语言的遗体上一一一则小说的修辞学》里说:《秋夜》篇首这“一株还有一株”的枣树……描述的目的便不只在告诉读者“看什么”而是“怎么看”,鲁迅“奇怪而冗赘”的句子不是让读者看到两株枣树,而是暗示读者以适当的速度在后园中向墙外转移目光,经过一株枣树、再经过一株枣树,然后延展向一片“奇怪而高”的夜空。

作者通过视觉转移,由一处到另一处,由平视到仰视,从“一株枣树、再经过一株枣树,然后延展向一片‘奇怪而高的夜空”,再现当时心理变化:内心孤独、寂寞、彷徨、无奈、无聊的状态:正与其小说集《彷徨》心情契合:“寂寞新文苑,平安旧战场,两间余一卒,荷戟独彷徨。”

因此,斟酌文章字词、语句、结构,相当必要。

四、结构

文章切忌平直,而必须讲究抑扬顿挫、曲折开阖,这也是结构的基本要求。沈义父《乐府指迷》云:“文章先立间架,将事与意分定了。第一要起得好,中间只铺叙,过处要清新,最紧是末句,须是有一好出场方妙。”因此,文章从头至尾,要讲究语脉联属,

中国古代文论多讲“章法”。桐城派认为章法最要紧的是断续和呼应。什么地方该切断,什么地方该延续:前后文怎样呼应。刘大樾说:“彼知有所谓断续,不知有无断续之断续;彼知有所谓呼应,不知有无呼应之呼应。”其寞,章法就是一种“结构”。苏东坡《答谢民师书》说:“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这种结构,已经达到无迹可寻的境界了。

文章的组织结构,从理论上看,在动笔前须安排停当:然而从实践上看,改变计划也常常有,尤其是反复修改,不限一词一句。欧阳修《醉翁亭记》原来第一句:“滁之四周皆山”,比较平。最终改成“环滁皆山也”,领起下文气势。

清代李渔有云:“场中作文有倒骗主司入毅之法。开卷之初,当以奇句夺目,使之一见面惊,不敢弃去,此一法也。”这种于“开卷之初,当以奇句夺目”的办法,正是一种结构的安排,是陆机“立片言以居要,乃一篇之警策”的发展。

汪曾祺说,他常把他的小说改来改去,改的也往往是结构。他曾经干过一件事,把写好的小说剪成一条一条的,重新拼合,看看什么样的结构最好。他不大用“结构”这个词,常用的是“组织”“安排”,怎样把材料组织好,位置安排得更妥贴。他对结构的要求是“匀称”。这是比表面的整齐更为内在的东西。一个作家在写一局部时要顾及整体,随时意识到这种匀称感。正如一棵树,一个枝子,一片叶子,这样长,那样长,都是必需的,有道理的。否则就如一束绢花,虽有颜色,终少生气。《边城》的结构是很讲究的,是完美地实现了沈先生所要求的匀称的,不长不短,恰到好处,不能增减一分。可见结构的重要性。假如小说结构不牢靠,小说的紧张感就会消散,永远达不到你需要的那种强大力量。

结构安排的原则是和谐。一个句子和全篇文章要不沖突,尤其上下文要合拍,这就是一种结构和谐。

(作者单位:江苏省扬州市弘扬中等专业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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