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航员在登离船安全方面的思考

◎ 宋传国 青岛引航站

引航员登离船是引航作业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而此环节又存在高危性，几乎每年都会发生安全事故。有效保护引航员登离船安全，不仅关系到港口的正常运行和引航机构的声誉，更是关系到所有引航员的人身安全。本文对常见的安全事故原因进行深入分析，查找引航员登离船时存在的风险，找出应对措施，并提出了一些相应的方法和建议。

1.引航员在登离船事故的背景研究

1.1 近年发生的引航员登离船事故简介

由于引航员登离船设备断裂、故障、放置不当或者操作失误，导致引航员等人员在登离船过程中不慎落水，轻者受伤，重者死亡，给登离船人员带来非常大的伤害，以下是近期发生的引航员登离船事故：①2022年2月21日，台中港一名引航员在攀登进港集装箱船时，引航梯断裂，引航员从引航梯上坠海，引航员受伤严重救治无效身亡。②2021年9月30日，连云港引航站一直升机在载运引航员送船过程中，直升机因机器故障操作失控撞上被引船舶，导致直升机坠海，一名引航员没有逃出直升机机舱而溺水身亡。③2023年1月8日，英国亨伯河一名引航员在攀爬一艘进港船引航梯时，由于梯子湿滑摔了下来掉进水中，随后被救起，但不幸在送往医院途中死亡。④2023年5月5日，日本长崎港一名引航员在攀登进港邮轮时，不慎落水，随后被救援船救起，不幸两小时后救治无效死亡。

造成以上事故的原因有的是对国际、国内公约不了解、不重视，没有按要求安装引航员登离船装置或者登离船装置损毁；有的是操纵引航艇时挤压和拉扯了引航梯，使得引航梯受损或断裂；有的是在接送引航员登离船过程中设备故障；有的是引航员在登离船时协助人员没有做到保护职责；还有的是引航员没有保持警惕，没有及时指出登离轮装置的损毁和安装上存在的缺陷等。

1.2 对引航员登离船所出的规定

1.2.1对引航员登离船装置所做的规定

《 国际海上人命安全公约（SOLAS）》最新的修正案第五章第23条的要求是2012年7月1日或之后安装的供引航员登离船使用的设备和布置的最低标准[1]。国际海事组织通过以下文件对引航员登离船装置进行了规范：

1）IMO决议A.1045（27）— 引航员登离船布置（见图1）。

图1 引航员登离轮装置要求示意图

2）IMO决议A.1108（29）—经修订的引航员登离船布置建议案（A.1045（27））。

3）《SOLAS》V/23.2.3还规定，引水梯应由制造商认证其符合SOLAS V /23或“本组织可接受的国际标准”参见ISO 799:2019《船舶和海上技术— 引水梯》于2019年2月26日发布实施。

4）国际安全管理规则（ISM)A部分第10.1条要求船舶经营人应当建立相关程序，以便保证船舶按照有关规定和规则进行维护，包括引航员登离船装置。这类程序应包括定期检查引航员登离船装置，以及该装置不使用时的存放。

1.2.2对引航员、被引船舶所做出的规定

1）《中华人民共和国海上交通安全法》和《船舶引航管理规定》明确了引航水域、引航机构、引航员以及被引船舶的规范，明确了引航机构、引航员、被引船舶对引航员登离船所负的责任和义务。《海上交通安全法》第三十一条规定引航员应该在规定的水域登离被引船舶，被引船舶应当配备符合规定的登离船装置，并保障引航员在登离船舶及在船上期间的安全。

2）《船舶引航管理规定》第三十三条规定被引船舶的船长应该按照《1974年国际海上人命安全公约》的规定，为引航员提供方便、安全的登离船设备，并采取必要的措施确保引航员安全登离船舶。引航员发现登离船装置不符合规定或者存在安全隐患可以拒绝登离轮，并报告引航站和海事管理机构。

3）上海海事局最新修订《上海海事局引航作业活动安全监督管理办法》第十一条规定引航员登离船舶还应遵守如下规定：

（一）登船执行引航任务前4小时及引航过程中严禁饮酒；

（二）必须穿戴带自亮灯的救生衣。

（三）禁止两人或者两人以上同时使用引航员软梯。

2.引航员安全登离船的方式

2.1 引航员登离船设施

（1）引航员登离船装置（Pilot Transfer Arrangements）包括岸侧登离船装置和海侧登离船装置。

1）岸侧登离船装置分为岸梯（Shore Gangway）和船梯（Ship's Gangway）：岸梯是一种岸上提供的登离船装置，通常连接着码头和船舶，为引航员等人员提供了一个平稳的登离船通道，一般油轮码头、大型散装矿船码头和液体化工码头提供岸梯，通常由塔架、行走梯、升降回转机构、悬梯等组成，确保人员可以安全地登离船。

船梯是一种由船上提供的登离船装置，一般是由船上提供垂直舷梯、岸上提供平台梯子或者两个梯子都由船上提供，两个梯子固定在一起，共同组成一个供人员安全登离船的装置，一般集装箱船码头、平直型散杂货船码头、客滚船码头会使用船上舷梯。

2）海侧登离船装置可分为引航软梯(P i lot L a dde r)、舷梯（Accommodation Ladder）、组合梯(Combination Ladder)。引航软梯和舷梯是引航员登离船的普遍手段和重要通道他们可以单独使用也可以组合在一起使用，对干舷为9米及以下的船舶可以只放置引航软梯；对没有舷门干舷为9米以上的船舶，必须放置组合梯；对引航员登离船水域风浪条件非常合适时，也可以只放置舷梯。一般是用在船舶进出港时引航员登离船，或者船在泊位上引航员在海侧登离船时使用，是引航员主要的登离船装置。

（2）引航艇（Pilot Boat）和拖轮（Tug Boat）：引航艇是专门设计和配备用于运送引航员前往和离开船舶的小型船只。引航艇的主要功能是在航道或港口等复杂环境中，将引航员安全地送至被引船上，并在引航任务完成后从被引船上接回。有的港口没有专用的引航艇，就用拖轮兼做接送引航员的任务。引航艇和拖轮的特点是：操纵灵活、航速较快、稳定性和舒适性较好、配备足够的安全保障设施。

（3）引航直升机（Helicopter）：在一些远离岸边或港口设施的区域，引航员可能会使用直升机进行登离船操作，主要是用于大型油轮、大型矿船、大型LNG等。采用直升机登离船的特点是：快捷、高效、抗风浪等级高、活动范围大。

2.2 引航员登离船设施使用过程中的潜在危险

2.2.1引航员登离船装置

1）岸梯和船梯。由于船员或岸上人员不规范放置，岸梯放置不平稳、悬梯坡度过大、扶手栏杆锈蚀严重、踏板湿滑，船梯扶手绳没有固定、没放安全网、踏板角度太大、直梯放置不平稳、直梯没有扶手。

2）引航梯。引航软梯没有固定好或者梯子有倾斜，引航软梯的边索有磨损和断股，踏板有污油；干舷高度超过9米没有安装组合梯，组合梯中的引航梯和舷梯没有按要求固定在舷壁，舷梯的坡度大于45°，舷梯的踏板没有放平；引航梯缺乏维护、保养和检查。

以上引航员登离船装置不规范放置都会给引航员登离船造成潜在危险。

2.2.2引航艇和拖轮

引航艇或者拖轮甲板上有障碍物、没有铺设防滑垫或进行防滑处理、没有栏杆和扶手、没有照明等，都有可能造成引航员滑倒受伤。引航艇或者拖轮驾驶员操纵水平太差，傍靠被引船时，引航艇上下颠簸、前冲后缩，有时会挤压或者拉断引航梯，使引航员被挤压或者从引航梯上掉落造成危险。

2.2.3引航直升机

直升机在大船甲板起降或者用吊索登离船时周围的设施或障碍物会造成潜在危险，直升机飞行员和绞盘手的操纵水平、职业操守、安全意识直接影响引航员登离船的安全。

引航员或者其他人员通过引航员登离船设施登离船时，等于是将我们的安全托付给了船上船员、引航艇艇员、直升机操作员所提供的登离船设施，这些设施的故障和人员的操纵失误直接导致引航员的受伤，甚至死亡，给引航员的人身安全造成非常大的潜在危险。

2.3 引航员登离船程序[2]

（1）准备工作：引航员需要与船舶和港口相关人员协调，确定登离船的时间和地点；引航员应检查个人安全装备，如救生衣、安全帽、防滑鞋等，确保其完好无损；引航员需要获取航道和港口的相关信息，获取交通流、潮汐、潮流、气象条件等信息，以做好登离船的准备。

（2）登离船过程：引航员通过和被引船进行沟通，乘坐合适的交通工具，如引航艇、拖轮、直升机等，在规定的引航员登离水域登离被引船舶。使用合适的登离船装置，如岸侧舷梯、海侧引航软梯、组合引航梯、直升机等安全登离船。

（3）登离船注意事项：引航员应采取正确的姿势和步骤，安全登离被引船舶，避免滑倒或受伤；引航员在登离船过程中要和被引船的船长或引航艇艇员保持有效的沟通，确保船舶航行在安全水域；引航员应持续监控被引船舶和周围环境状况，注意任何安全风险或突发状况；引航员在登离船过程中，必须遵循严格的安全程序和标准，以确保船舶和人员的安全。

3.对目前引航员安全登离船措施的建议

3.1 对作业环境的建议

（1）天气、风浪风险因素对引航员的安全登离船有非常大的影响。首先，引航机构对引航员登离船的天气和风浪条件做出严格限制，对相应的船舶类型规定相应的能见度、蒲氏风级、涌浪高度范围之内禁止进行引航作业，其他不适合引航员登离船作业的气象环境也要暂停引航。其次，引航员也要对当时的天气、风浪条件做出准确的判断，不要盲目采取登离船行动，如果觉得在当时的气象状况下登离船是危险的，要果断采取其他安全措施或者暂停登离船。

（2）被引船的船速太快和给引航艇挡风挡浪的幅度不够[3]。被引船船长应提前询问引航艇或者引航员，登离船时对登离船区域、航向、航速的要求，大风浪天气时大船需要挡风挡浪的幅度，现场接送引航员的驾驶员应及时向船长反馈引航员登离船时的风浪和海面涌浪情况。被引船应该适当减小航速并调整航向挡住风、浪，减小大船兴波对引航艇、拖轮的影响，并且为引航艇、拖轮提供一个相对平静海面，让引航艇、拖轮能够紧紧地贴靠上大船，为引航员安全登离船提供一个稳定的环境。

（3）被引船的引航员登离船装置和引航员通道照明不足。引航员夜间或者天气昏暗情况下登离船时，船上和引航艇上都要提供足够强度的灯光照射登离船装置，特别是引航梯，方便引航员攀爬登离船装置和引航艇靠离大船。要求被引船引航员通道和引航艇甲板安全、防滑、无障碍和照明足够，引航艇和拖轮甲板配有扶手，当障碍物不能避免时，应设有警示标牌，大船上由驾驶员引领引航员登离船。

3.2 对人员的建议

3.2.1对被引船船长和船员的建议

被引船船长要提前和引航员或者引航艇取得联系，确认引航员登离船时间和区域、引航员登离船装置如何放置、登离船的航速、是否需要挡风挡浪，按要求做好安排。被引船船员必须按照公约要求正确安装合格的引航员登离船装置，做好引航梯的保养和检查工作，及时发现潜在的隐患，提供必要的照明，保证引航员通道安全、清爽、无障碍，全程陪同引航员并和船长保持随时联系。

3.2.2对引航艇、拖轮驾驶员船员和直升机飞行员、绞盘手的建议

1）首先要对引航艇、拖轮驾驶员船员和直升机飞行员、绞盘手等人员进行严格的培训和实操考核，获取海事机构颁发的合格证书。引航艇和拖轮驾驶员应严格执行《国际海上避规则》《港章》和引航机构的规章制度，保持正规的瞭望和使用安全航速，合理避让进出口船舶，运用良好的操纵技术巧妙避浪航行减少引航艇拍底和剧烈颠簸，避免引航员在登离船时受伤。

2）引航艇和拖轮驾驶员要重点培训风浪环境下靠泊大船能力，全面提升专业技能，并能够对波浪规律进行观察，讲求操作的快捷、准确与安全。引航艇驾驶员小角度平稳靠离被引船，避免前冲后缩、挤压和损坏引航梯，要求船方调整引航梯离水面高度，避免引航梯被挤压，引航艇和拖轮配备至少两人接送引航员登离船，引航员在登离船过程中引航艇和拖轮船员要把引航梯拉到艇甲板上，扶好引航梯，保持艇甲板附近清爽，时刻注意引航员登离船动态。

3）直升机飞行员和绞盘手严格遵守安全操纵程序，密切关注天气变化，细心观察直升机起落区域有无障碍物，谨慎操纵直升机起落，安全操纵直升机绞盘和吊索，保持各方密切合作和良好沟通。

3.2.3对引航员的建议

1）引航员要正确穿救生衣、使用防护用品。引航员就必须执行舷外作业和高空作业的相关规定，正确穿戴救生衣、安全帽，防止意外落水后受伤，辅助引航员漂浮在水面，以节省体力等待救援。穿防滑鞋防护服防止攀爬引航梯时打滑，防止在大船甲板上走路时被滑倒，避免被船上的突出物擦伤、碰伤。戴防护手套可防止手被割伤、刺伤、烫伤或冻伤等，戴墨镜可防止强阳光晒伤眼睛。

2）引航员严格按照登离船程序登离船，及时指出登离船装置存在的缺陷。引航员应该严格遵守“引航员登离船程序”，严格检查登离船装置，不仅要掌握《SOLAS》公约对引航员登离船装置的相关要求，还应实时指出并要求被引船及时纠正登离轮装置存在的缺陷和不规范之处，任何心存侥幸登离船的行为都是对自己和他人的不负责。

3）引航员要对风浪的特性进行熟悉。引航员要掌握大浪与小浪的替换规律，掌握引航艇的上下起伏规律，通常情况下几个大浪过后会连着几个小浪，引航员可在小浪的时间段内引航艇升到高点时迅速进行登离船。引航员要对两船之间的起伏、摇摆规律进行观察，将其充分运用，把握合适的时机登离船。

4）引航员要保证良好身体和精神状态。引航机构要合理安排引航员的作息时间，避免引航员长时间持续工作，避免疲劳上岗、带情绪上岗。引航员也应该在工作前充分休息，合理饮食，加强体育锻炼，正确处理家庭事务，以充沛的精力和体力投入到引航工作中。如果感觉精力不足、身体不适或服用某些药物可能影响工作时，应及时提出并暂停引航。

3.3 对引航员登离船设施的建议

3.3.1对引航梯的建议

1）每次使用引航梯前要进行外观检查，如引航梯边索是否霉变和磨损、踏板是否倾斜和其两边的楔子是否紧紧扎牢边索、踏板是否受损或着油污等。如果有磨损、松动、锈蚀等情况，一定要及时更换。

2）ISO要求引航梯使用期限不能超过30个月，否则必须进行强度试验达标后才能继续使用，应该对引航梯的使用年限做出规定。

3）放置引航梯严格按照IMO A.1045（27）条款的要求，当干舷大于9米时必须放置组合梯，并且需要下平台离水面至少5米，引航梯要在下平台上至少延伸2米。组合梯的扶手要有销子，扶手绳要状态良好。

4）接送引航员时需要配备撇缆绳，带灯救生圈，另外根据引航员需求放下扶手绳。

3.3.2对引航艇、拖轮和直升机的建议

引航艇、拖轮和直升机应该及时进行维修保养，保证机械设备处于良好工作状态，严格遵守安全操纵程序。引航艇和拖船的甲板和通道应是防滑、无障碍，配备足够的扶手栏杆等便于引航员抓牢站稳；直升机起落装置和绞盘吊索装备状况良好；引航艇、拖轮和直升机上最好安装无盲区的视频监控记录系统，这样可实时记录引航员登离船的全过程，不仅可以记录引航员登离船装置是否规范、引航员是否正确穿戴专用劳防用品，还可以记录引航艇和拖船船员操纵船舶是否合理、对引航员的保护工作是否到位。

4.结束语

引航员登离船过程是引航员人身安全的最大威胁，被引船舶一定要把引航员登离船安全问题落到实处，严格按照《SOLAS》公约要求配置和保养引航梯，正确放置引航员登离船装置，按要求操纵船舶，为引航员登离船提供最大的安全保障。接送引航员船艇、直升机等设施应该加强人员培训，保障设备工作状况良好，增强责任心，提高提高安全意识，安全护送引航员登离船。引航员本身也要严格遵守登离船规定和程序，合理安排登离船地点和时间，正确判断登离船装置和设施是否存在安全隐患，及时指出保证自身安全。只要引航员、被引船、接送引航员设施严格遵守规章制度、高度重视、精心操作，就能够保障引航员登离船的安全，更进一步促进航运事业的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