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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之丝语

2023-10-11杨崇演

思维与智慧·上半月 2023年10期
关键词:虫声西窗观照

杨崇演

一扇窗户,窗里窗外各有各的世界和风景。

“窗”,“文窗”“西窗”“轩窗”“晴窗”“玉窗”“南窗”,像一个个生动的符号,承载着怀想、快乐、清雅、含蓄……

“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一个满怀愁思的女子,凭倚楼窗;“竹摇清影罩幽窗,两两时禽噪夕阳”。一动一静,渲染了郁郁寡欢的心情; “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隔窗听到虫声,内心的盎然春意呀……

窗外,有风景——一年四季,风、雨、雪花、闪电;晴天,红亮亮的日头;夜晚,晶亮的星星和弯弯的白净净的月芽。远处的山,绿了、黄了、枯了、白了;眼前的河,清了、蓝了、涨了、消了、冻成冰、又解冻了,欢欢地淌。

窗外,一株梅花开了又谢。也就那么七八天的时间,梅花就完全落尽。原来最美丽的风景往往很短暂,如果你错过,就没有了。

窗外有株三角梅 ,抬头是,低头是,闭上眼睛还是。一年四季都开花,“独傲红颜长不逝,春风来去总怀情”,这是怎样的一种生命力!

窗外有流云,那是故乡飘过来的吧。富贵如浮云——是瞧不起“富贵”,还是富贵聚散不定?从乡下到城里,生命长河中一切像流云的人和事,包括荣华富贵、爱恨情仇,何曾不是这样?

窗口,方寸之间。向左看,看到东方的日出;向右看,看到西边的落日。

窗外,成了窗里人眼中的风景。

依靠窗口,观景得景,纵情得情。我们观照着楼房、山和天空,把它们景化、情化,其实,楼房、山、天空又未尝没有留心于我、观照于我呢?

“换纱窗换滑轮——”“清理油烟机——”“收旧家具——” 窗外传来吆喝声,楼幢里的微信群里同时响起“讨厌”的声讨。我想,他们何尝不想多睡一会儿?谁愿意大清早大中午的出来叫喊?可他们不能,他们是出来谋生的。

窗外,工地上一派繁忙,一幅真实、鲜活的农民工劳作图尽收眼底……酷热难耐的盛夏,寒风凛冽的冬天,一如既往地劳动。

窗里,惬意地躺在沙发里,热了随时享用著冰箱里堆放的各式冷饮和瓜果,冷了吹吹暖气空调。

窗里窗外,一窗之隔,竟是天壤之别。想一想,我们有时偶尔遇上一次停电停水,竟会感觉无所适从,日子没法过,有时工作上遭遇稍不顺心的一点小事,便会心情郁闷怨天尤人。和农民工比一比,我们该是怎样的幸福啊!

窗外一片喧嚣,窗内悄然无声。更多的时候,我靠在窗前看外面来来往往的车流、人流……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谁是谁的风景?谁又是谁口中的传奇?

小窗口,大世界。

窗口偶尔会飞来一只小麻雀,探头探脑,跳来跳去……它应该没有出声,即使出了声,由于玻璃的阻挡,我也听不到。此时,不妨猜想一下这只麻雀的心理:人类在墙上掏一个洞,安上窗子,却又装上玻璃,并拉上窗帘。在鸟雀看来,这不是出尔反尔又是什么……

女孩子喜欢在窗口挂串风铃。它的构造十分简明——金属棒、金属链、圆木。也许,心灵和梦想的撞击声,就是天籁一样的风铃声。

男孩子喜欢在窗口种些花草。藤萝、薄荷、含羞草、吊兰。种子,发芽,小叶片,每天仔细观察,都会发现生机勃勃的生灵们又有了新变化,总是会有惊喜。

女人喜欢在窗口贴窗花。雄鸡报晓,紫燕搭月;娃坐莲花,石榴结籽;鸳鸯戏水,双鹊衔梅,表达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和永恒崇拜。

男人喜欢在窗口为爱留盏灯。晚归的人,总爱远远地望着自家的窗口,而窗口溢出的灯光,就像盼归人的眼睛——这盏灯是我你的牵挂,是我你企盼爱人归家的眼睛。不管春夏秋冬,无论是否入睡。

“淡月笼花花映窗”,月色常有,花更映趣。玻璃隔着窗户,秋冬里,把自己埋进温暖的阳光里,手卷一书,正应了李白的那句诗:“鸟吟檐间树,花落窗下书。”

冬日落雪,还是落一窗的好。这窗,最好是在乡下,木格窗,屋舍小,木窗也小,棱角分明,九宫格。雪不大不小,不断地敲打着窗,像一封封信笺在急促赶路,急于想告诉人们:冬天来了,冬天来了!

窗户是房屋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记住,当一扇门关上了的时候,另一窗或许将为你打开。打开心窗,内心充盈。

人生有悲也有喜,有失也有得,有苦也有乐,你不能只推开一扇窗,只看一面的风景——一个多愁善感的小女孩,在西窗看见一行送葬的队伍,不禁神情黯淡,泪流满面。父亲看见了,把小女孩叫到东窗,只见一户人家正在举行婚礼,喜庆幸福的气氛顿时感染了小女孩,她破涕为笑了。

闭窗独坐,娴静思想,不管推不推开窗,我与世界没有距离。

(编辑 兔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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