糅合现实与浪漫的雪域之歌

2023-10-10李琦

出版人 2023年10期

文｜李琦

青年作家杨娟近些年来的创作屡创佳绩，由江苏凤凰少年儿童出版社推出的《小红马》显示出了其在题材上勇于挑战、不落窠臼的写作锐气。小说将视线投向了祖国西南边陲，讲述了在极端环境中西藏边防骡马队以强大的意志和钢铁的信念完成运输边防物资任务的动人故事。

对于当代读者来说，西藏骡马运输队似乎是一个遥远而又陌生的存在，但在长达半个世纪中，骡马运输队作为一类特殊的兵种，用人背骡马驮的方式运送物资、信件，为我国的边防事业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们的奋斗、牺牲和奉献精神不应该被后代忘却。《小红马》用骡子的视角，表现了骡马运输队翻越雪山、穿过密林的艰险，将读者的视线带到不甚熟悉却真实存在的祖国一角，让儿童读者看到，“现实”不仅是身边的校园和家庭生活，也有远方的坚守和岁月静好背后的负重前行。它的问世不仅为当代儿童文学的题材园地带来了新鲜气息，也呼唤着对民族精神、家国情怀的注视、回望与传承。

对于“儿童文学”这样一个具有特殊读者群体的文学门类，读者意识是作家在创作时必然要考虑的因素，如何将边防精神这一宏大主题以儿童喜闻乐见的方式表达出来，杨娟从叙事视角、语言风格等方面做出了多元尝试，为现实主义题材的表达注入了浪漫化的气息。从语词本义看，“现实”和“浪漫”两词之间充斥着矛盾对立，现实意味着客观、实证，浪漫则代表着主观、想象。但在文学创作中，二者结合却可以带来新颖的文学表达。

动物视角是本书的一大亮色，《小红马》采用骡子的口吻展开叙述，为故事注入了幻想质素和童话色彩。一方面，动物视角往往会引起儿童读者的天然亲近和本能喜爱，使具有崇高感的严肃主题得以儿童化、童趣化。动物视角的选取，体现了作家对儿童天真纯然、自然灵动的审美心理的懂得。杨娟不仅是一位颇具潜力的儿童文学作家，同时也是一位优秀的教师，从教的经历为她带来了深度接触儿童的机会，她曾说：“教育，就是一种相互驯养的关系。而在关系中，我会更加深刻地理解孩子。”教师的身份成为她在儿童文学写作时的养分和燃料，令她在写作策略上自觉地保持着儿童本位。另一方面，“动物之眼”可以看到“人类之眼”所遮蔽的“无言付出”。小红马并不是真正的“马”，而是一头身材瘦小的骡子，它的运输之路相较于其他体格健硕的骡子来说并不一帆风顺，也需要更多的自我突围。但小红马倔强坚韧，面对生死考验，它以顽强的毅力主动负重、穿越冰河、从沼泽脱身，完成了运输任务。在小红马的叙述中，我们会看到它丰富的内心情感和曲折心理，从而意识到动物和人类一样有血有肉，也会承受痛苦、感知快乐、畏惧死亡，同时也更为直观地“看见”在祖国边境线上“无言战士”的牺牲与奉献，“看见”它们以沉默、坚韧的姿态和人类战士一起守护着祖国的边防，守望着人民的安宁。

诗意、童趣的语言风格是小说的另一大亮色，也使作品闪耀着不凡的文采。小说除了幻想美、诗意美，还有着内在的力道美。作家安排小红马和吴悠这对新手搭档作为小说的主要人物，很大程度是为了突出艰险旅途中人物成长性的需要，小红马和吴悠在路途中的心态转变、共同成长和互相搀扶，更像是普通人的奋斗历程，有走入穷巷的脆弱无助，也有勇敢坚持后的柳暗花明、绝处逢生。正如小红马在穿越沼泽地时对顽强的生命力产生的深刻理解：“那种隐藏的力量足以对抗恶劣的环境，让生命从淤泥里拔节成长，绽放美丽。” 相信合上书页之时，骡马队的韧劲和勇力也会春风化雨般地渗入每一个儿童或成年读者心中，提醒我们记得：当命运的巨浪袭来，只要选择像小红马一样奋力站起来，就有机会遇到幽暗森林背后的壮美瀑布，而那绝美的风光，正是上天对勇敢者的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