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C5.0决策树分析青少年孤独感影响因素
2023-10-10郭小军潘文艺
郭小军,潘文艺
(赣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江西 赣州 341000)
孤独感是一种消极的主观情绪体验,产生于个体感觉自身的实际社会关系与期望之间的不匹配[1]。研究显示,孤独的体验在不同的文化中都普遍存在[2]。在过去的20年中,随着我国经济和文化的迅速发展,社会问题也随之而出现[3]。青少年对社会变革的敏感度较高,社会变革带来的消极影响也日益严重[4]。孤独感作为影响个体身心健康的重要危险因素[5],可能会导致青少年面临许多心理健康问题和多种问题行为的风险[6]。因此,研究青少年孤独感的相关因素对于改善其心理健康具有重要意义。
布朗芬·布伦纳(Bronfen brenner)生态系统理论指出:生态系统由个体及其环境组成,个体与环境的交互作用为发展提供动力,生态系统在个体、微系统、中心系统和宏系统不同层次上相互作用,其中个体是核心,其特征、经验、信念和价值观会影响其与环境的交互作用,同时,环境也会影响个体的行为、情感和认知[7]。相关研究表明,我们的行为和情感都受到环境的影响,孤独感可以被视为个体与其环境之间相互作用的结果[8]。孤独感是社会关系网络中普遍现象,其发展受到外部环境的影响[9],孤独感作为人类的心理现象,其产生和发展与个体的社交环境、人格因素密切相关[10],这表明孤独感受到个体与环境多方面的影响。因此,本文从个人和环境层面选取了自卑感、心理韧性和疏离感三个变量,并探究它们对青少年孤独感的影响。
自卑感(inferiority)是指在和别人比较时,自身由于低估自己而感到羞耻、胆怯、恐惧甚至失去信心的情绪体验[11]。疏离感让个体感到自己无法掌控生活,感到被外界压迫甚至被他人控制,从而产生不可控感、无意义感、压迫感等消极情绪[12]。社会比较理论认为,人们通过比较来确定自己在社会中的地位和价值。当个体感到自己处于劣势时,容易产生自卑感和孤独感。同时,人们倾向于与自己相似的人进行比较,感觉自己在同龄人中处于孤立的位置时,也会加剧孤独感。根据社会认同理论,个体的自我认同与其所处的社会环境紧密相关,环境因素可能导致个体与他人的认同感降低,从而加剧孤独感。研究还发现,自卑感和疏离感的组合可能导致更高的孤独感[13]。
心理韧性(resilience)是指个体在面对生活中的挑战、困难、悲剧、威胁或其他重大压力时,能够保持冷静,并具有“反弹能力”[14],包括目标专注、情绪控制、积极认知、家庭支持和人际协助5个维度,其中目标专注、情绪控制和积极认知是个体层面的,被称为“个人力”。自我决定理论认为,满足自主性、能力和人际关系三种需求是人们感到满足和健康的关键。研究发现,个人力与孤独感呈显著负相关,个人力越强,孤独感越弱[15]。此外,研究还发现,个体对生活事件导致压力的主观评价也能够预测孤独感的出现和程度[16]。
以往对孤独感研究主要采用变量中心的视角,以变量为中心的研究结论主要是基于样本的平均水平,对于个体异质性的揭示并不充分。通过探究个体因素,我们可以分析不同因素在个体中的组合方式,以及这些组合与青少年孤独感的关系。潜在剖面分析(latent profile analysis,LPA)是一种以个体为中心的分析技术,能有效揭示个体间的异质性[17]。然而,潜在剖面分析对不同剖面的影响因素主要基于多项式logistic回归,这种方法对变量的深层次数据挖掘和决策分析能力有限,易受共线性问题影响,且在评估某种因素组合对因变量的效应时,需要人工设计因素组合,难以很好地实现统计分析效能。决策树分析可以有效解决这一难题,它是一种分层的方法,用于将样本分为不同的子群,并生成直观的树状图描述各因素的交互作用。这种方法可以清晰地展示不同子群的不同结果的特征比例以及对分类或预测有意义的变量。此外,决策树可以处理多种类型的数据,包括数值型、二分类和多分类资料,并且能够处理缺失数据,生成的规则为决策提供重要依据[18]。因此,本研究将潜在剖面分析与C5.0决策树相相结合,以更全面、准确地理解不同剖面的孤独感以及不同因素对其产生的影响,从而为制定有效的干预措施,缓解青少年的孤独感、提高其生活质量提供理论基础。
1 研究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本研究采用方便抽样方法,从江西省3所中学抽取六年级至初三年级学生作为样本进行分析。所有参与者均自愿参与本次调研,且获得班主任及家长的同意。共收集1 430问卷,其中1 134份有效。人口学变量相关情况见表1。
表1 青少年在人口学变量上的人数分布表
1.2 研究工具
1.2.1 自卑感量表
弗莱明(Fleming)和考特尼(Courtney)[19]编制的自卑感量表,包含36个题目,涵盖自尊、社交自信、学业能力、外貌和体能5个维度。采用Likert7点计分(1=“完全不同意”,7=“完全同意”),总分越高,自卑感越强。该量表在本研究中的Cronbach’sα系数为0.907。
1.2.2 青少年疏离感量表
杨东和吴晓蓉[12]编制的青少年疏离感量表,包括社会疏离感、人际疏离感和环境疏离感3个因素,共52个项目,其中6个为测谎题。量表采用7点计分(1=“完全不符合”,7=“完全符合”),总分越高,疏离感越强。量表在本研究的Cronbach’sα系数为0.923。
1.2.3 青少年心理韧性量表
胡月琴等[20]编制的青少年心理韧性量表,包括目标专注、情绪控制、积极认知、家庭支持和人际协助5个维度,共27个项目,其中目标专注、情绪控制和积极认知属于个体层面的,命名为“个人力”;而家庭支持和人际协助属于支持系统,命名为“支持力”。该量表主要反映青少年在逆境下的认知、情绪、行为及环境对其抵御逆境、获得良好适应的有效性。量表采用5点计分,分数越高,心理韧性水平越高。本研究总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数为0.755。
1.2.4 孤独感量表
采用罗素(Russell)等[21]编制、刘平修订的中文版孤独感量表(第三版),共20个条目,采用4点计分(1=“从不”,4=“一直”),其中9道为反向计分条目。该量表测量个体体验到的孤独感,分数越高,孤独感水平越高。量表在本研究的Cronbach’sα系数为0.806。
1.3 统计分析
本研究首先使用SPSS 26.0进行数据整理、描述性统计和相关分析,然后使用Mplus 8.3进行孤独感潜在剖面分析,最后使用SPSS Modeler 18.0 建立决策树,以探索青少年孤独感的影响因素。
2 结果
2.1 各变量的描述统计与相关分析
各变量的平均数、标准差和皮尔逊积差相关矩阵见表2和表3。从表2和表3中可以看出,自卑感、疏离感与孤独感两两之间存在着显著的正相关,自卑感与个人力、疏离感与个人力、个人力与孤独感之间则存在着显著的负相关。
表2 各变量的描述统计表
表3 各变量的相关分析矩阵
2.2 孤独感潜在剖面分析
孤独感的不同剖面数量、潜在剖面模型的模型拟合指标和熵值见表4。从表4中可以看出,随着模型剖面的增加,AIC、BIC、aBIC等指标会出现下降,2-3类剖面模型的LMR、BLRT 均达到显著性水平;4类剖面模型的AIC、BIC和aBIC的指标最低,但是LMR>0.05并不显著,因此不能被接受。相较之下,3类剖面模型AIC、BIC、aBIC值更小,熵(entropy)值达到了0.89,因此,最终确定3类剖面模型为最优潜在剖面分析模型。
表4 孤独感潜在不同剖面模型的拟合
在孤独感3类剖面模型中,剖面1有337名青少年(29.72%),其孤独感均分较低,命名为低孤独感组。剖面2有691名青少年(60.94%),其孤独感均值较高,该剖面青少年的孤独感在各条目上的得分波动较小,并且在“3你常感到没人可以信赖吗”等与情绪有关的条目上得分最高,命名为情绪孤独组。剖面3有106名青少年(9.35%),其孤独感均分介于1剖面和2剖面之间,并且在“1你常感到与周围人的关系和谐吗”等与社会交往相关的条目上得分较高,命名为社会孤独感组。具体见图1和表5。进一步分析显示,低孤独组、情绪孤独组和社会孤独组的青少年间的孤独感水平差异显著(p<0.001)。
图1 孤独感的潜在剖面图
表5 三剖面模型的剖面结果及方差分析表
2.3 决策树分析
决策树分析结果见图2,该决策树共分为3层,包含4个终结点。在第一层,根据自卑感进行分支,自卑感是对青少年孤独感最主要的影响因素。在第二层,根据疏离感进行分支。在第三层,根据个人力进行分支。该决策树模型对孤独感的预测准确率为73.03%,表明模型的拟合效果较好。
图2 C5.0 决策树形图
整个决策树分支情况见表6。由表6可知,自卑感>81的青少年中,大多属于情绪孤独组(75.82%);自卑感≤81、疏离感>145的青少年中,大多属于情绪孤独组(54.32%);自卑感≤81、疏离感≤145、个人力≤46的青少年中,大多属于社会孤独组(63.64%);自卑感≤81、疏离感≤145、个人力>46的青少年中,大多属于低孤独组(73.19%)。
表6 C5.0 决策树终末结点的分类规则表
3 讨论
本研究发现,青少年孤独感可以被分为3个剖面:低孤独感组(29.72%)、情绪孤独感组(60.94%)和社会孤独组(9.35%)。这表明,大部分青少年存在较高程度的孤独感,且孤独感存在差异,这与之前的研究结果相符[22]。孤独感作为心理现象,其产生和发展与个体的社交环境以及人格因素有着密切的联系[10]。有研究将孤独感分为情绪孤独感和社会孤独感,前者由于依恋需求得不到满足而产生,后者是由社交交往缺乏和团体归属感不良所导致的[23]。因此,本研究中,情绪孤独组与情绪有关的条目上得分最高,社会孤独组与社会交往相关的条目上得分高。
研究还发现,自卑感、疏离感和个人力对不同孤独感组的影响存在差异。在决策树中,自卑感作为第一层分支,说明它是影响青少年孤独感的最主要因素,自卑感较高的青少年大多属于情绪孤独组。研究表明自卑感与孤独感高度相关[24]。疏离感会降低人们对社交互动的需求,减少与他人的互动和交流,导致情感上的孤独感,同时可能引发压力和焦虑等负面情绪,加剧孤独感[14]。在自卑感较低的青少年中,若疏离感较低,其孤独感也较低;反之,疏离感较高的青少年大多属于情绪孤独组。研究认为疏离感和孤独感存在正相关关系[25],调查结果显示,这两者具有显著的正向联系,表明它们密切相关[26]。疏离感可能导致个体出现多种心理问题,产生情绪障碍,心理健康水平下降,产生孤独感。当自尊和疏离感相同时,个人力低的青少年往往处于社会孤独组,而个人力高的青少年则往往表现出较低水平的孤独感。以往研究发现,心理韧性的个人力方面(目标专注、情绪控制、积极认知)能显著负向预测孤独感程度[27]。同时,有研究表明个人力和孤独感呈显著的负相关关系,即个人力得分越高,孤独感越低,个人力是中学生的保护性因素[28]。这表明个人力可以帮助青少年克服孤独,因此,我们需要深入探讨青少年个人力的提升方法,并积极推广和应用这些方法到实践中。
本研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本次研究由于时间和客观条件等因素的限制,所采用的青少年孤独感量表不尽完善,社会孤独感水平的数据相对较少,后续研究可以增大样本量;其次,本研究采用了横断研究设计,即在同一时间对不同变量进行研究,但由于时间上的偏差,无法准确推断出它们之间的因果关系,因此,未来可以考虑引入纵向设计来深入探索;最后,本研究被试仅为江西省3所中学的学生,所以实验结果推广到其他群体可能存在困难,未来会在更多的被试群体中检验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