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大精神的内涵和价值

杨青春 钱均鹏

党的二十大闭幕不到一周，习主席带领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瞻仰延安革命纪念地时强调：“1938 年，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抗日军政大学回答‘在抗大应当学习什么’时指出，‘首先是学一个政治方向’。全党同志要坚持正确政治方向，坚决贯彻党的基本理论、基本路线、基本方略，坚决落实党中央决策部署，把老一辈革命家开创的伟大事业继续推向前进。”抗大是中共中央在延安时期创办的一所名扬中外的军事学府，也是“最革命最进步、最能为民族解放与社会解放而斗争”的学校。在十年的办学实践中，抗大培养了一代新人、树立了一派新风，凝结成的伟大抗大精神在新时代依然闪耀着跨越时空的光芒。

以“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的教育方针和“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校训为主要内容，逐步凝炼形成的抗大精神，是党在延安时期培育形成的光荣传统和优良作风，是党的宝贵精神财富。深入挖掘抗大精神的丰富内涵，揭示其重大历史价值和时代价值，对于深入学习贯彻党的二十大精神，不断丰富以伟大建党精神为源头的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

一、毛泽东“三句话”“八个字”的指示赋予抗大精神丰富内涵

抗大精神是党在抗日军政大学创造性的办学实践中，贯彻落实毛泽东提出的教育方针和校训，逐步凝结形成的具有中国气派的无产阶级教育理论和崭新的校风学风，是我党我军的优良传统和作风。在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中，抗大之所以能“越抗越大”，最根本的原因在于，认真贯彻党中央和毛泽东制定的“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的教育方针和“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校训。教育方针和校训作为领袖的重要指示，落实到抗大办学育人全过程，逐步形成为抗大精神。经过80多年的发展，“三句话”作为五位领导人重要题词指示之首已发展为对全军的普遍要求，“八个字”也逐渐演化为我国大中小学广泛使用的校风校训。

（一）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1939 年，毛泽东明确提出：“抗大的教育方针是：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艰苦奋斗的工作作风，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这三者，是造成一个抗日的革命的军人所不可缺一的。抗大的职员、教员、学生，都是根据这三者去进行教育与从事学习的。”“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在抗大教育方针中位列第一条。什么是正确的政治方向？1938 年4 月，毛泽东对抗大学员讲：“你们在这里学习的时间很短，只有几个月，学不到很多的东西，……但你们可以学一样东西，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就是学一个宗旨，一个全中华民族的宗旨——抗日救国。”他要求学员：“首先是学一个政治方向。政治方向可以有许多不同的方向，你们要学一个正确的政治方向，这就是要打日本、怎样打日本、为什么日本帝国主义一定能打倒的正确的政治方向。”怎样坚持这个方向？毛泽东指出：“有了正确的政治方向后，还要坚定，就是说，要有‘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这个方向是不可动摇的，要有‘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骨气来坚持这个方向。”抗大教育始终是着眼“抗日救国”这一正确政治方向和“人类解放”这一远大理想来培养人才的。抗大学员来到宝塔山下、延水河畔学习，经过政治教育和政治训练，不仅要积极完成抗日救国的阶段性目标，在打败日本帝国主义之后还要推翻旧制度、建立新社会，并且要在建立新社会过程中做模范、当先锋。毛泽东一系列讲话精神鼓舞了抗大学员树立远大政治理想，为抗大如何办学、人才如何成长指明了正确方向。

（二）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要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必须发扬艰苦朴素、艰苦奋斗的工作作风。因为“这种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是与艰苦奋斗的工作作风不能脱离的，没有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就不能激发艰苦奋斗的工作作风；没有艰苦奋斗的工作作风，也就不能执行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所以，抗大的教育方针第二个内容就是“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由于抗大始终是在极端艰苦的岁月中办学的，面对敌人持续的军事进攻和经济封锁，抗大一直存在经费短缺、教员缺乏、教材匮乏等困难。毛泽东在抗大首期开学典礼上发出号召：“我们这里要教员，没有；要房子，没有；要教材，没有；要经费，没有；怎么办？就是要我们艰苦奋斗。”抗大办学条件虽然异常艰苦，但在领导和教职员工的带领下发挥主观能动性积极克服困难。没有房子住，就自己开山打窑洞；没有教员，就自己选拔培养；没有教材，就自己编写；没有教室、桌子、板凳，就坐在地上听课。抗大始终坚持一面学习，一面战斗，一面生产。鼓励知识和生产劳动相结合、知识分子和工农群众相结合。不论职务高低，不分年龄大小，人人动手，建设学校。他们将破烂旧庙整修为教室，将石洞打扫干净变成宿舍，用小石块做凳子、大石块做讲台、石壁当黑板、膝盖当课桌。用旧墨水瓶做油灯，用草木灰过滤碱水代替肥皂，用猪鬃制成牙刷，用食盐代替牙膏。没有纸，就找旧线装书或敌人撒的传单翻过来订成本子用，或把笔记写在看过的书的空白处，或用桦树皮订成“小本子”。没有笔，就用树枝作笔、大地作纸，练习写字、做题，或用小石板、石笔练习。没有墨水，就挤桑葚汁代替、用锅灰泡水作墨汁。靠着自力更生，不仅战胜了敌人的封锁和破坏，还磨练了大家的意志，培养出艰苦朴素的作风。

（三）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抗大教育方针的第三个内容，体现了抗大作为军校的战斗属性。毛泽东说：“要学点战略战术。抗大是军事学校，要学做一个军人，学点军事本领。”毛泽东一再要求抗大加强战略教学。“必要开展，所谓开展便是在政治方面要知大局顾全大体，因此在军事方面我们要讲点战略问题，兵团以上的问题。你们可以由排连长做到师长，领导更多的人。这不是升官而是干革命工作。为了这个目的，所以必要开展。”为此，毛泽东请在延安的翻译家何思敬翻译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并为抗大学员讲授战略理论。毛泽东亲自到抗大进行《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实践论》《矛盾论》等授课或作报告。战略战术的要点是灵活机动。毛泽东指出：“指导一切战争，都应当依据敌我情况运用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而在敌强我弱的战略防御和战略相持阶段对日作战，更要有高度的灵活性、机动性，才能有效地打击敌人，消耗敌人。我们有广大的国土和人民的支持，在客观条件上能够长期与敌人周旋。”并提出坚持灵活机动的独立自主的敌后游击战是当前制敌取胜的主要战略战术。抗大教育始终强调依据敌我具体情况，施行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尽可能以较少的力量战胜更多的敌人，以较小的牺牲换取更大的胜利。战场是抗大最直接的课堂，抗大经常组织师生直接上前线，以提高学员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能力。在总校挺进敌后办学时，师生经常参加反“扫荡”斗争。在保卫黄崖洞战斗和百团大战中，抗大师生都是最勇敢的作战骨干。直接参战是抗大最好的军事课，在战场上，根据不同的战斗生活环境，提高学员近战、夜战和射击、刺杀、投弹等战术技术，领悟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锤炼艰苦奋斗、英勇牺牲的战斗精神，极大地提高了学员指挥打仗的本领，同时锤炼了顽强的斗争精神。

（四）团结、紧张、严肃、活泼。毛泽东为抗大制定了“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校训。后来，这八个字被贴在抗大校门口，成了抗大的校风。1937 年年底诞生的《抗日军政大学校歌》中，也有“团结、紧张、严肃、活泼，我们的作风”的表述。抗大学员以“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校训为要求，在奋斗实践中逐渐形成具有我军普遍性的优良作风。在抗大，学员和干部不管来自何方，大家关系都非常融洽。大家团结在党的统一领导下，团结在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指导下，团结在共同抗日的革命目标下。抗大实行军事化管理，一日生活秩序紧张有序。师生在执行命令时，雷厉风行，毫不犹豫，令行禁止。在执行校纪校规时，严格要求，一视同仁。抗大是革命的熔炉，在学习、工作之余，课外生活又是轻松活泼的。抗大每个学员队都成立“救亡室”，开展革命歌曲教唱、文艺晚会、歌咏比赛等活动。每当课间休息、劳动间歇和集会前后，总是回荡着革命的歌声。寓教于乐、形式多样的文艺活动丰富了抗大思想政治教育方式。师生学习在一起、生活在一起、工作在一起、战斗在一起、娱乐在一起，上下同心，以苦为乐，强体魄、练本领、砺初心，为毕业后奔赴抗日前线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为此后新中国教育事业的发展贡献出永恒的“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校风校训。

二、抗大精神的历史价值

物质决定意识，意识对物质具有反作用。“在一定的物质基础上，思想掌握一切，思想改变一切。”伟大的抗大精神转化为办学育人的实践力量，为党的事业培养了大批优秀人才，成为延安精神的重要原生形态之一，树立了军事教育的体系标准。

（一）抗大精神转化为办学育人的辉煌业绩。2016年3 月23 日，习主席在视察国防大学时强调：“国防大学是我国最高军事学府，植根于红色井冈，传承着红大、抗大血脉，为党、国家、军队培养输送了大批优秀人才。”抗大是国防大学的前身，成立于1936年6月1日，全称“中国人民抗日红军大学”，1937 年1 月19 日改名为“中国人民抗日军事政治大学”，是中共中央到达陕北后为适应抗战新形势，在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和毛泽东的亲切关怀和领导下，创办的一所专门培养抗日军政干部的学校，是抗日战争时期人民军队的最高军事学府。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在《西行漫记》一书中有这样的描述：“以窑洞为教室，石头砖块为桌椅，石灰泥土糊的墙为黑板，校舍完全不怕轰炸的这种‘高等学府’，全世界恐怕只有这么一家。”抗大不仅以“窑洞大学”著称，更以培养了十几万德才兼备的军政人才而驰名中外，其中许多人成为党和军队的高级干部，为中国革命和建设作出了重要贡献。

（二）抗大精神位居延安精神原生形态的首要位置。2022 年10 月27 日，习主席在延安指出：“在延安时期形成和发扬的光荣传统和优良作风，培育形成的以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创业精神为主要内容的延安精神，是党的宝贵精神财富，要代代传承下去。”再次强调了延安精神四个方面的主要内容。习主席还指出：“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是延安精神的精髓。”“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作为延安精神的第一条内容，是毛泽东为抗大题词的第一句，也是抗大精神的灵魂。在重修延安革命纪念馆论证会上各方专家都认为，反映延安精神，要找延安时期我们党提出过哪些精神，党的领导人、党的文件概括过哪些精神，找原生态的东西。最后找到了七种精神：抗大精神、白求恩精神、南泥湾精神、延安整风精神、延安县同志们的精神、张思德精神、延安劳模精神。其中，抗大精神产生最早，居于首位，也是延安精神的精髓“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的来源。

（三）抗大精神蕴含着军事教育的体系标准。迄今为止，关于“抗大精神”的主要内涵并没有权威、统一的表述。学术界普遍认为，抗大的“三句话”教育方针和“八个字”校训是抗大精神的主要内容。具体分析，抗大精神包括五个方面：一是坚定正确政治方向的革命到底精神，这是抗大精神的灵魂；二是勇当民族先锋的爱国主义精神，这是抗大精神的目标；三是善于夺取胜利的英勇战斗精神，这是抗大精神的精华；四是不畏艰难困苦的永久奋斗精神，这是抗大精神的特色；五是勇于牺牲自己一切的无私奉献精神，这是抗大精神的风范。抗大精神蕴含着军事教育的标准。军事的标准是政治。“三句话”的教育方针，把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摆在首位，体现了军事服从政治、战略服从政略的客观规律。院校的标准是人才。抗大之所以驰名中外，抗大精神之所以至今传承，就在于抗大为党的事业输出了大批德才兼备的人才。邓小平在庆祝抗大五周年的讲话中指出：“几万个革命青年，经过抗大火炉的锻炼，一批一批地输送到抗日战争的最前线，抗大的威力，已经在全国每个角落里显示出来。”正是抗大学子的威力，展示出抗大院校教育的威力。人才的标准是初心。怎样衡量党的人才？首先要看是否拥有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的坚定追求。抗大学子经过严格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武装，以党的初心使命为己任，艰苦奋斗，苦练本领，英勇牺牲，勇当民族解放的先锋，在革命历练中成长为党和人民需要的栋梁之才。

三、抗大精神的时代价值

习主席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强调，要“弘扬以伟大建党精神为源头的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抗大精神是我党我军的宝贵精神财富，弘扬抗大精神，对于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大精神、丰富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在历史和未来的贯通中增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强大精神力量，具有重要时代价值和现实意义。

（一）弘扬抗大精神是落实党的二十大精神的实际举措。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是保证党的事业沿着正确道路不断向前推进的根本保证，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是我们党必须长期秉持的政治本色，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是新时代依靠顽强斗争打开事业发展新局面必须具备的斗争艺术，“团结、紧张、严肃、活泼”是新征程同心同德、团结奋斗、向着新的奋斗目标出发必须巩固和维护的良好政治局面。习主席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如期实现建军一百年奋斗目标，加快把人民军队建成世界一流军队，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战略要求。”抗大精神具有鲜明的军事特色，凸显了伟大斗争精神和高超斗争艺术，对于我们进行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实现建军一百年奋斗目标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二）弘扬抗大精神是丰富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重要内容。在2021 年发布的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第一批伟大精神中，延安精神、南泥湾精神、张思德精神位列其中。抗大精神与南泥湾精神、张思德精神同为延安精神的原生态，南泥湾精神、张思德精神已纳入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并在第一批中予以公布。大力弘扬提出时间最早、强调政治建设、突出伟大斗争的抗大精神，将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军事教育成功实践中凝结而成的抗大精神进行广泛宣传，有利于丰富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内容，有利于在全党全军全国范围提高国防意识、凝聚统一力量、宣传人民军队，齐心协力实现建军一百年奋斗目标。

（三）弘扬抗大精神是充分做好军事斗争人才准备的有力支撑。党在新时代的强军目标是“建设一支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的人民军队，把人民军队建设成为世界一流军队”，“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与毛泽东提出的“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一脉相承、前后呼应。弘扬抗大精神是贯通党的历史、传承红色基因、赓续红色血脉的内在要求。习主席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培养造就大批德才兼备的高素质人才，是国家和民族长远发展大计。”“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必须有一支政治过硬、适应新时代要求、具备领导现代化建设能力的干部队伍。”抗大精神内涵的精神力量，是新时代党的人才培养工作从政治上保证培养方向、从作风上砥砺奋斗品格、从能力上提高斗争本领的宝贵滋养。

说明：延安时期毛泽东对抗大教育方针进行过多次阐述，都是三句话，但表述略有不同，关于工作作风一句当时普遍使用的是“艰苦奋斗的工作作风”。1960 年，毛泽东在总政治部关于统一“三句话”表述的请示报告上写道：“以一九三九年的三句为好，奋斗二字改朴素为宜。”此后，“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成为统一的规范表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