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绣图案在视觉传达设计中的应用

任尚柯/上海大学

1 苗绣图案分类

苗绣图案作为苗族传统文化的一部分，不仅具有珍贵的艺术价值，更承载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历史渊源，是苗族人民宝贵的文化遗产。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苗绣图案逐渐形成了丰富多彩的样式，每个图案都蕴含着深刻的文化内涵和历史背景。苗绣图案的设计灵感来源广泛，包括神话传说、历史事件、文化信仰、传统习俗等。就图案内容而言，苗绣图案主要包含动物纹样、植物纹样和几何纹样三类。动物纹样反映了苗族人民与自然的关系，表现了苗族人民对自然生态的热爱和崇拜；植物纹样则反映了苗族人民对丰收和繁荣的期盼；几何纹样则反映了苗族人民对对称美和抽象概念的追求。

1.1 动物纹样

动物纹样在苗绣图案中十分常见，纹样中常用到的动物形象有龙、鸟、牛、鱼、蝴蝶、蝙蝠、虎、狗等。苗绣中的龙纹样种类繁多，包括鱼龙、鸟龙、蛇龙、人龙、牛龙、龟龙等，这些龙的造型各异，姿态万千，具有极高的观赏价值。鸟纹分为凤凰、燕子、喜鹊等，凤凰常与龙搭配使用，寓意龙凤呈祥；燕子和喜鹊等则与花草结合，形成美丽的花鸟图案，寓意吉祥和喜庆。苗绣的牛纹样形态丰富多样，既包括单纯的牛形、牛头、牛角等，也包括与其他图案相结合的复杂牛纹样。在苗族人民的生活中，牛也是一种重要的崇拜对象。苗族人民相信，牛神能够保佑他们家庭的幸福和安宁，所以在牛年节日等重要场合，苗族人民会用苗绣制作的牛纹样装饰自己的衣服或其他生活用品，以祈求牛神的庇佑和祝福。苗族人视鱼为重要的食源和生命的象征，他们相信吃鱼可以为他们的家庭增添子孙后代，所以在苗族年轻女子的衣物上经常出现鱼形纹样，寓意多生育子孙和家庭繁荣。在苗族人民中的服饰和生活用品中，蝴蝶纹样也经常出现（图1）。但更重要的是，蝴蝶纹还代表了苗族传统文化观念中的一种生殖崇拜，是苗族传统文化及生殖崇拜观念的可视化呈现[1]。

图1 蝴蝶纹

1.2 植物纹样

植物纹样也是苗绣图案中不可或缺的图案元素，它取材于苗族人们在日常生产生活遇到的各种花草树木，常见的植物纹样有枫木、浮萍花、莲花、梅花、石榴花、荷花、菊花、竹子、牡丹、兰花等。淳朴的苗族人民取材于现实生活，通过对大自然中的植物进行艺术再加工，创作出形态各异的刺绣图案。多种多样的植物纹样不仅丰富了苗绣图案的内容，而且传达了不同的文化含义。在苗族文化中，枫树被看作是人类的起源，是万物的开始，是指引人们回家的神物，枫树纹样体现了祖先崇拜的意识。石榴作为一种丰收的果实，其开花结果的过程与母亲孕育子女的形式非常相似，因此石榴被视为繁衍生息、多子多孙的象征。浮萍花在水田里生长得繁荣茂盛，寓意财富、遍地是宝。

1.3 几何纹样

几何纹样是苗族刺绣中最广泛使用的一种纹样，它以几何图形为基础，包括山川纹、十字纹、星辰纹、雷纹、云纹等。苗族人民通过对自然界各种物质实体的模仿和概括，使用高度程式化、夸张和变形处理的方式，将这些事物抽象化表达出来，创造出具有一定立体感的几何纹样。例如，山川纹是一种常见的苗绣几何纹样，它由粗细不同的点或线条组成，代表着苗族祖先在迁徙中所穿越的江河湖海、崇山峻岭。苗族妇女的服装上常常会绣上两条彩色相间的横道纹样，这些纹样象征着黄河和长江两大江河，而在这两条纹样之间，则绣上了牛羊、村庄、山林等几何图案，以此表现苗族对大自然的崇敬和对生活的热爱。

2 苗绣图案的艺术分析

2.1 图案构成形式分析

苗绣通过图案展现大自然和历史文化的元素，同时采用不同的构成形式，将各种刺绣图案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形成和谐的艺术整体，充分展现了刺绣工艺的美妙。苗绣图案类型繁多，如何将这些图案组合成一个整体就非常重要。苗绣图案的构成形式可以分为单独纹样、连续纹样和适合纹样三种。

单独纹样是苗绣图案的基本单位，可独立处理和自由运用。使用单独纹样时，需要注意造型的完整和结构的严谨，避免造成松散凌乱的效果。根据布局形式，单独纹样可以分为对称式和均衡式。对称式又分为绝对对称和相对对称，前者形状、色彩完全相同，呈现出平和稳重的视觉效果，后者则具有动静结合、稳中求变的新鲜感。均衡式以中心点或中轴线为准，采用等量而不等形的纹饰组织方法，使得纹饰在上下、左右方向上达到稳定平衡。均衡式单独纹样还分为相对、相背、漩涡形、S 形、交叉和折线等表现形式，具有生动、新颖和丰富多样的特点。

连续纹样的特点是将单独纹样向四个方向重复扩展，从而形成更大面积的图案。连续纹样分为二方连续纹样和四方连续纹样。二方连续纹样是指将一个单独纹样沿着水平或垂直方向进行反复排列，从而形成具有节奏感和韵律感的横式或纵式图案。二方连续纹样可以细分为横式、纵式、斜式等，每种风格都有不同的特点和应用场景。四方连续纹样是在二方连续纹样的基础上，将单独纹样向四个方向循环扩展，从而形成节奏均匀、韵律统一、整体感强的图案。

适合式纹样是指纹样外轮廓受到某种预定形状制约的一种纹样造型形式[2]。这种纹样受到外形限制，通常使用三角形、菱形、圆形、方形、不规则形等作为创作基础（图2）。通过内部结构和外形的巧妙结合，适合纹样创造出独特的装饰美感。

图2 适合纹样

2.2 图案色彩分析

色彩是影响苗绣图案视觉感受的关键因素之一。尽管色彩本身是沉默和冰冷的，但经过艺术创作者们的加工，通过色彩搭配与设计，能够传递出热烈活泼的色彩信息[3]。在设计苗绣图案时，巧妙的色彩运用能够有效地传达图案的主题和展现图案的美感。由于地域、文化和宗教信仰的差异，苗绣的色彩运用具有独特的风格和特点。在运用色调方面，苗绣并不局限于真实物体的颜色，也不受到等级和贵贱的限制，而是根据当地的习俗和审美特点自由地运用色彩。苗绣色彩注重冷暖色的对比，通过强烈对比的色彩搭配，营造出一种古朴而绚丽多彩的效果。

苗绣图案的色彩特点是颜色鲜艳且对比强烈，其中最常用的色系是红色，包括大红、水红、桃红等（图3）。苗族人对红色的偏好与其民族信仰有关，传说在黄帝与蚩尤的战争中，蚩尤的鲜血染红了枷锁，之后这些枷锁变成了漫山遍野的枫树，苗族人将枫树视为神圣的树木。为了纪念祖先的顽强不屈精神，苗族人常常在服装中使用红色。红色也寓意吉祥如意、富贵，象征着生命的希望和光明的未来。无论是苗族的重大节日还是婚礼场合，红色都是必不可少的气氛烘托之一。苗族人民喜欢使用高纯度的色彩，基调通常是红、蓝、黑、绿等颜色，同时也使用黄、紫、橙等颜色进行点缀。因为苗绣图案大多刺绣在有颜色的底布上，而底布通常是红、黑、蓝色等，五彩缤纷的丝线与底布颜色形成强烈的对比，体现了色彩的和谐美。苗族人善于使用对比色彩进行搭配，如蓝与橙、红与绿、黄与紫等，这些颜色的搭配通常产生强烈的视觉对比效果。

图3 色彩鲜艳的苗绣图案

2.3 图案线条分析

苗绣图案的线条是苗绣艺术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构成要素，它们通过不同的针法、线法来表现出图案的形态和纹理。苗绣线条的特点是细腻柔和、流畅自然，有时还能表现出强烈的动感和变化，具有苗族独特的民族风格和美学特点。苗绣图案中的线条多为曲线，线条柔和流畅，富有变化，这种线条的构成让整个图案看起来非常典雅、婉约和动感。苗绣图案中也会使用一些直线和折线来表现图案的纹理和形态，比如苗绣中的房屋、桥梁等图案，线条直接，能够表现出图案中的稳重感和坚实感。线条的粗细也是苗族人民在设计时非常关注的一个方面，粗细的不同可以表现出图案中的明暗效果和纹理感。苗绣图案中的线条粗细变化丰富，这种变化能够产生丰富的视觉效果，使得图案更加生动、具有立体感，同时也能够突出图案中的重点和细节部分。苗绣图案中也经常使用不同颜色的线条去表现光影、深浅、明暗等不同的效果，颜色丰富的线条增加了图案的表现力和艺术感染力。

3 苗绣图案在视觉传达设计中的应用方法

3.1 图案形态再设计

图案形态再设计是指在传统的图案基础上，通过创新、改变和调整，形成新的图案形态和风格，使其更加适应现代设计需求，提高图案在视觉传达中的效果。为了适应现代审美需求，我们可以采用不同的方法对苗绣图案形态进行再设计。苗绣图案中有些图形线条复杂、细节繁多，可以针对其中的特点，将其简化成更为简单明了的形态；为了使图案更具有层次感，可以放大或缩小图案中某些元素，调整图案的比例；苗绣图案中的排列方式往往比较传统，可以通过层叠、错位等方式对图案元素处理，形成全新的图案排列形式；苗绣图案传统上是以二维的平面形式呈现的，设计师可以通过三维技术进行立体化设计，使图案在视觉上给人以更深的感受；苗绣图案也可以结合现代元素，如建筑、自然景观、抽象形态等，在注重与现代元素的协调和整合的基础上创造出具有时代感和创新性的图案形态；此外，苗绣图案也可以采用抽象表现、装置艺术等现代艺术手法进行再加工或者与现代简约风格、欧美风格等不同风格的元素相融合，实现图案的再创新。

3.2 色彩搭配

苗绣图案的色彩运用非常丰富，其鲜艳的色彩和丰富的变化常常能够为视觉传达设计提供灵感和借鉴。在苗绣中，常常有一个主色和若干个辅色的搭配。在视觉传达设计中，也应该有一个主色和辅助色的搭配，以便突出主题，同时也要避免色彩的过度冲突。苗绣的色彩鲜艳明亮，因此在设计中也可以运用鲜艳明亮的颜色，但要避免颜色过于刺眼，色彩的饱和度和明度的搭配也要考虑到整个设计的平衡感和节奏感。苗绣图案的色彩变化非常丰富，可以借鉴其色彩过渡和渐变的方式，例如从深色到浅色、从冷色调到暖色调等，将这些运用在设计作品中，可以创造出柔和、流畅的视觉效果。苗绣图案中的色彩搭配通常采用对比强烈的方式，如红色和绿色、黄色和紫色等，现代设计中也可以运用这种对比强烈的色彩搭配方式，制造视觉冲击力。苗绣图案色彩的搭配在设计中可以运用多种方法，但需要根据具体情境和需求来选择最合适的搭配方式，以达到最佳的视觉效果。

3.3 寓意表达

图案中形与意必定存在一定关联，形乃意的外在表现形式[4]。苗绣图案寓意深刻，涵盖了吉祥、祈福、团圆、和谐、富贵等多个方面，反映了人们对自然、人生、宗教信仰等方面的追求和感悟。将苗绣图案寓意与现代视觉传达设计相结合，可以为设计作品注入丰富的文化内涵和艺术价值，增强传达效果和吸引力。在设计作品前，我们需要对苗绣图案的文化内涵进行深入理解和研究，这样才能更好地表达其寓意，以免将图案的文化寓意歪曲或误解。同时我们也要明确设计的主题，考虑目标受众的文化背景和偏好，针对性地选取适合的苗绣图案元素。苗绣图案寓意丰富，但不能一股脑地全部运用到设计中，应根据设计要素和寓意的相关性进行选择，以突出主题和重点。苗绣图案是传统的民间刺绣艺术，设计师在运用苗绣图案寓意时，需要将其与当代审美和传达需求相结合，进行调整和创新，以达到更好的设计效果。

4 结语

苗族刺绣作为中国著名的传统手工艺品，具有独特的民族特色和文化价值，其艺术风格也一直深受人们的喜爱和推崇。苗族刺绣图案以自然景观、动植物、神话传说、民族服饰、婚嫁礼仪等为主要元素，以精湛的技艺和独特的审美风格，表达了苗族丰富的文化内涵和民族风情。在视觉传达设计领域中，苗族刺绣图案作为一种独特的设计元素被广泛应用，成为设计师们创作的灵感源泉。苗族刺绣图案的运用不仅可以丰富设计作品的元素和表现形式，更能够为设计作品注入独特的民族文化气息和历史内涵，让设计作品更加具有艺术性和观赏性。在实际应用中，我们可以通过将苗族刺绣图案融入到品牌标识、包装设计、广告宣传等方面，以此创造出独特的视觉效果，从而突显品牌特色和增强品牌的识别度。在今后的设计实践中，我们应该更加重视苗族刺绣图案在视觉传达设计中的应用，推动其发展与创新，让苗族刺绣文化在现代设计领域中焕发新的生机和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