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油画色彩语言——以梵高为例

高璇/延安大学

色彩是油画最主要的语言，艺术家通过它来表达其作品中固有的情感世界。文森特•梵高对20 世纪的绘画艺术流派，特别是野兽派和德国表现主义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他使用了一种被称为点彩画的技术，在此技术基础上创作出来的油画作品色调明亮，表现力强，更新了油画色彩语言所具有的包容力。梵高为了形成他自己独特的色彩风格，在画面绘制上追求突出色彩本身的表现力，使用各式色彩大胆而自由地表达内心感受，呈现出来的风格是平面的、装饰性的，具有深厚的寓意。梵高通过他自身对色彩的天才式调度，展现了深刻的悲剧性、强烈的个性和对奇异形式的探索，所有这些都是在画家有意识地控制下表现的。他认为，油画色彩不是为了再现局部的现实，而是为了激发一种热情。

1 油画色彩语言概述

油画色彩语言是指通过色彩的运用和组合来表达艺术家的情感、意境和主题的一种艺术手法。在油画中，色彩被视为一种独立的语言，能够传递出丰富多样的信息和情感。首先，油画色彩语言可以通过色彩的明暗、饱和度和色调等方面的变化来表现光影效果。艺术家可以通过调整色彩的明暗度，使画面产生明暗对比，从而创造出立体感和空间感。同时，通过调整色彩的饱和度，艺术家可以表现出物体的质感和光泽度。此外，通过调整色彩的色调，艺术家可以创造出不同的氛围和情绪，从而影响观者的感受和体验。其次，油画色彩语言可以通过色彩的对比和配合来表现画面的层次和结构。艺术家可以通过对比冷暖色彩、互补色彩或相似色彩的使用，来突出画面中的主题或重点。同时，艺术家还可以通过色彩的配合和协调，来创造出和谐、统一的画面效果。[1]色彩的对比和配合不仅能够增强画面的视觉冲击力，还能够引导观者的目光流动，使画面更具有吸引力和表现力。此外，油画色彩语言还可以通过色彩的象征和象征意义来表达艺术家的主题和情感。不同的色彩在文化和心理上都具有特定的象征意义，艺术家可以通过选择特定的色彩来传递特定的信息和情感。例如，红色可以象征热情和力量，蓝色可以象征冷静和宁静，黄色可以象征快乐和温暖。艺术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创作意图和主题，有意识地运用这些色彩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和思想。总之，油画色彩语言是一种丰富多样的艺术表达方式，通过色彩的明暗、饱和度、色调的变化，色彩的对比和配合，以及色彩的象征意义，艺术家能够创造出丰富多样的画面效果，传递出深刻的情感和意境。油画色彩语言的运用不仅能够丰富作品的表现力，还能够引发观者的共鸣和思考，使艺术作品更具有艺术性和观赏性。

2 文森特•梵高油画作品的色彩语言分析

在梵高的画中，强烈而醒目的颜色反差常常到达极限。而他充满热情的、转动的、跳跃的画法给麦田、向日葵和星空带来了火热的涌动和颤动。使观者感到震惊。在他的画中，浓重的感情融入了颜色与画面布局的交响。

2.1 梵高的艺术经历及其对油画创作的影响

尽管梵高的人生充满波折，但他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的热情和生命奉献给了绘画，并将油画色彩语言的整体发展朝前推了一定的进度。文森特•梵高于1886 年前往巴黎学习绘画，结识了印象派画家毕沙罗。在毕沙罗的指导和建议下，他突然领悟到色彩的魔力，从而大幅度改变了调色板上的颜料混合和绘画技巧。在这期间，梵高开始尝试把自己的生活融入到绘画中，用各种颜色大胆自如地描绘周围世界。为了学习如何运用色彩语言，他频繁造访卢浮宫，专注于研究古典大师的珍藏之作，与印象派大师接触学习，也深入研究了日本浮世绘，并深受苏拉的点彩主义影响（梵高在运用这些色点时更加注重线条的作用）。他将富有表现力的色彩语言与其内在冲动的知觉力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从而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艺术风格。梵高是一名对色彩相当执着的画家，他痴迷于将自己的感情融入笔下的色彩语言表现中去，认为色彩是艺术家的生命，色彩可以传达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和感受。他的作品很少直接临摹现实，所谓的“立体写实”并不在他的油画中占据一席之地，相反他毫不犹豫地采用夸张手法，以改变对象的实际色彩，扭曲事物的外观，追求内心激情的表达，同时增强了色彩语言在表达情感、象征方面的作用。[2]

2.2 梵高油画作品的色彩语言特点

2.2.1 夸张性和象征性

梵高油画色彩语言的独特性体现在他在描绘现实物象时主要是根据本人的思想和情感，不吝于使用高度纯正的色彩进行大面积堆砌，体现了一种随心所欲、自由抒发的创作状态。他用夸张的色彩形式来表现自然物，使油画整体具有明显的夸张性和象征性的特点。在诸多明度、纯度强烈的色彩中，梵高偏爱黄色系，他认为黄色是太阳的颜色，是光与热的象征。他的代表作之一《十五朵向日葵》（图1）集中运用了黄色，花束主体给人的感觉是面对一簇令人眩晕的、脉动着的金黄太阳，背景则是用大面积的比主体稍浅的黄色平涂，具有装饰效果。这种色彩语言有力地强调了向日葵的动态和强烈的生命力—黄色本身在大多数文化含义中也正象征活力四射的生命和力量，以及对情感的强烈渴望，作为暖色调，它给人的感觉温暖而又炙热。梵高在这幅作品里的用色是夸张而大胆的，但也因此给观者深刻的印象，他个人独特的油画色彩语言与他富有创造力的气质完全吻合，传递出了鲜明的情感，完成了油画色彩语言的表达作用。[3]

图1 《十五朵向日葵》 1888年 76.4×59.2cm 荷兰阿姆斯特丹梵高博物馆藏

2.2.2 梵高色彩的表现性和装饰性

梵高的油画色彩语言十分具有个人魅力：一方面，他的用色非常大胆，经常有大面积的平涂；另一方面，他的色彩构图也十分精致，常有丰富细腻的点彩，以及成熟时期特色的螺旋式旋转笔触。这种对色彩的精心布局和对色调的调整，加强了他笔下色彩的表现力和装饰效果。色彩的表现力和装饰性是梵高作品的共同艺术特征，尤其体现在他的中后期创作的油画作品中。

在《麦田的群鸦》（图2）中，天空是阴沉的黑色和紫色，成群的乌鸦好像将天空的阴暗带入了金色的麦田。整幅油画中，黄色、深蓝色和黑色的强烈冲突，造成了充满整个画面的焦虑、压抑、疯狂和恐惧，仿佛世界即将毁灭。这幅画的表现力十足，充分表明了梵高在创作这幅画时内心的激烈冲突和纷争，绘制该作品时，梵高内心濒临崩溃，这幅画也是他最后的作品。梵高作品中的色彩纯度鲜明，细致的色彩运用和色彩背后深沉的符号意义揭示了一位杰出的画家的独特面貌。梵高不仅在表现深刻阴暗的情绪方面能力极强，也可以表现充满希望的场景，使用“浅”对比。例如，在《播种者》（图3）中，梵高大面积地使用了淡蓝色和紫灰色作为田野的主色调，远处的金色天空是对太阳的主观表现，太阳的光芒变为线状的金光向四面八方扩散，似乎要将天空给撑爆。梵高笔下色彩对天空、太阳的描绘是很笼统、很主观的，从这一点可以发觉他受到了日本浮世绘的影响。黄昏的天空与冰冷的灰色原野形成鲜明的冷暖反差，增强了画面的视觉效果，此处与《麦田的群鸦》类似，但不同的是可以感觉到梵高想要表达的温和舒缓的情感，这幅油画也相当有装饰性质。

图2 《麦田的群鸦》 1890年7月 50.5×103cm 荷兰阿姆斯特丹梵高美术馆藏

图3 《播种者》 1888年 72.4cm×92.1cm 荷兰奥特罗，克罗勒—穆勒博物馆收藏

2.2.3 情感性与主观性

梵高是一位色彩主义画家，他对色彩的偏爱已经到了一个极其狂热的程度，无论是激情还是安宁，他笔下的色彩都饱含着情感，这也给他的油画作品带来了光辉。梵高用手中的画笔传达着自己对生命和大自然的热爱，努力地挖掘其中的朴素美，形式美和意境美，各式各样的美感在梵高的作品里得到了高度的、自由的结合，梵高的油画色彩语言是将内在感情色彩的本质释放出来的、把接近现代性的感情色彩本质呈现为个性色彩形式的语言。他以自己主观性的艺术实践，向后世的画家展示了色彩自身所具有的强大的情感内蕴，为他们的进一步探索指明了方向，为油画色彩语言表达开拓了更为广阔的可能。[4]

例如，在《圣玛丽的街道》（图4），画面的主色调依旧是他喜爱的黄色，为了与明黄的天空区分，墙壁和屋瓦是更深的橙色、砖红、棕黑，烟雾用弯曲的浅棕线条表现，道路是油画中的最浅色，丛生的绿色树叶以漩涡状的粗线展开。然而，这样的色彩布置决不是对自然的屈服。梵高对物体色彩特征的把握是主观的、个性化的，在这幅画中，通过对色彩的布局，黄色被添加到一切事物中，使画中的一切都有了一种动力，似乎有了新的生命。屋瓦反射的光是橙色，绿植的中心也使用了黄色来调和，点缀着红色的花朵，向不同方向蔓延，生长茂盛。墙壁的橙色饱满鲜明，强调了墙壁的稳固、房屋年代的悠久，与地面上松散的小点形成对比。棕黄的烟雾由弯曲的线条表现，在天空中柔和地扩散成一条条活泼的小溪。[5]

图4 《圣玛丽的街道》 1888年 38.3×46.1cm 私人收藏

梵高的画作带有强烈的个人主观精神，这在他的风景写生中也很明显。他是第一个发现杂草丛生的树篱和巨大的粮仓与断枝残叶挡道的美。他选择的自然景观作为他的主题，如星空和果园，与人类一样深深扎根于艺术家的情感之中。梵高的油画色彩语言，就像他的性格一样，是一种个人主义的表达。

3 梵高对油画色彩语言的理解

3.1 梵高对油画色彩语言的认知与表达分析

梵高的个性和艺术的追求共同促成了他对于色彩的理解。梵高对于色彩的理解和表达包含了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梵高认为对色彩语言的探索和艺术创新是相通的。在工业革命时代，个性得到解放，梵高认为，只有从绘画的色彩入手，才能从根本上实现艺术创新，这促使他大胆使用色彩。与他同时代的其他艺术家相比，梵高更致力于个性的解放。梵高对艺术创新的理解是强烈的，充满了爱与恨，这是一种新的艺术表达方式，所有的情感都交织在一起。他因此创造了一种全新的色彩艺术语言。

第二，梵高认为色彩和生命是相互关联的。敏感而细致的梵高将色彩理解为与生命相联系。梵高的生活充满了坎坷，失败的爱情、家庭的反对、流离失所、对他作品的不认可，这些都无情地打击了这位在艺术道路上踽踽独行的人。梵高眼中的世界随着每一次生活的变化和事件而呈现出不同的色彩。这种对色彩的理解也延伸到他对其他艺术表现形式的解释，如音乐和德拉克洛瓦等人。

第三，梵高认为颜色和个性是密不可分的。他对色彩的认识和理解，不仅结合了莫奈等印象主义的绘画艺术中对色彩的理解以及日本浮世绘艺术的西传，还体现在德拉克洛瓦和鲁本斯等艺术家当时的色彩表达上，这与他们自己的激情个性的释放和表达有关，并深深地影响了梵高对其绘画中色彩的理解。梵高对绘画中色彩的理解深深地受到了这种个性和力量表达的影响。梵高在追求光芒四射的个性时偏爱使用黄色，他用各种深浅不一的黄色来表达这种个性，包括橙黄和柠檬黄。

梵高强调情感和个性的表达，这与以往画家的色彩表达和风格完全不同，这也是为什么梵高的作品在他生前不受欢迎，但在他死后却名声大噪的原因，这是一首艺术挽歌。

4 结语

色彩是油画最重要的语言，艺术家通过它在作品中表达自己的内心感受和感觉。随着对色彩探索的深入，人们对色彩中所包含的情感有了更深的理解。

参考梵高作品，可以看出他对色彩的大胆运用搭配，以及色彩中情感表达的探究性学习与应用，创作中均能很好地感受到。作为一种情感的表达，色彩是艺术家情感的代表。然而，在表达色彩语言情感的过程中，重要的是创作主体要达到自我超越的精神境界，形成自己的个性，通过对色彩变化的自由描绘，实现情感与色彩的共鸣，创作将情感转移到色彩语言中，实现情感与艺术作品的真正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