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3005 次列车

文／廖砾石

1948 年秋，辽沈战役激战正酣，为切断我军补给，敌机每天在通往锦州前线的主要公路、铁路上投弹扫射。为保证弹药物资供应，齐齐哈尔铁路局派出一列专列，秘密运输大量军火、物资到锦州前线。这列神秘的列车被定为3005 次，一路昼伏夜行，巧妙掩饰，躲避了敌人飞机疯狂的轰炸，跨越了东北三省，将大量武器弹药和战略物资安全地送到锦州前线，为辽沈战役的胜利作出了重要贡献。

编组

1948 年9 月27 日晚，东北人民解放军总部和东北铁路总局决定，将一批军火在3 天之内通过铁路抢运到前线。一场特殊的列车乘务人员会议秘密召开，会议决定成立3005 次列车特殊包乘组，由机务段的3 名司机、6 名司炉，列车段的3 名运转车长和检车段的3 名检车员，以及人事股长共16 人组成，共同完成此项特殊而艰巨的任务。这16 个人都是老铁路工人，经验丰富，有15人是共产党员。为了保证任务顺利完成，还成立了列车临时党支部。同时，为了保证车辆运转时间和运行安全，司乘人员被分成三组，轮班执行任务，还有一个班的解放军战士负责押运护送。

此前，由32 节车厢组成的3005 次列车，已经在哈尔滨的车库里秘密装车了。参加装车的都是精挑细选、信念坚定的同志。32 节车厢不完全是武器弹药，还有其他军需物资。为防止意外事故，车厢进行混合编组。装好车、编好组后，不直接从哈尔滨发车，而是从哈尔滨将车发到昂昂溪车站，再从昂昂溪开往前线。这种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发车路线，为的是迷惑敌人，防止敌人破坏。

会议结束后，机务段的同志连夜检修机车，接着又准备了各种工具、油脂和补充材料，备足了机件，以便在机车出故障时就地修理。一切准备就绪，已是深夜。

出发

9 月28 日凌晨，包乘组成员和押运护送的解放军战士全部到齐，整装待发。6 时50 分，汽笛长鸣，3005 次列车满载着前线急需的军火、物资，从昂昂溪车站开出。第一班司机长是范永，司炉是马青海、于金龙，一路比较顺利，中午时，列车到达白城子站，再往前走就是敌机空袭警戒区了。根据计划，进入空袭区，白天不能行车，包乘组只能稍事休息，进行车辆检查，做好夜间行车的准备。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第二班的同志立即进入工作岗位，继续驱车前行。第二班司机是徐成忠，他与两名司炉默契配合，适时填煤。火烧得好，车跑得快，一夜比较顺利，天蒙蒙亮就到达玻璃山车站。车刚进站，站方就发出警报，大家立即将列车分散伪装起来。好在有惊无险，敌人的飞机没有发现目标，转了几个圈就飞走了。

但经历这次险情，列车党支部立即召集大家开会，找出分散伪装不好、分散计划不实在等缺点，提出几点改进措施：分散列车时，车长要根据各车站的具体情况，调整分散顺序，并亲自调车；检车员摘挂车钩和风管；车站负责扳道岔；押运战士分工负责监视分散的列车，做好保卫工作；列车运行途中车长要注意瞭望，进站前要确认信号，停车时要注意检查和监视，等等。这次总结讨论，对以后应付敌机的骚扰破坏起到很好的作用。

隐蔽

9 月30 日4 时50 分，列车驶进阿尔乡站。再往前走两站，就是彰武站。彰武是大郑线上的枢纽站，是敌人飞机重点轰炸的目标，站上的人有句话叫“火车好开，彰武难过”。列车党支部决定，停止前进，就地隐蔽。

司机将列车开到站外一处两侧有土岗的地方，押运战士和乘务员一起将列车分成13 个部分，两三个车皮在一起，每个部分相距一百米左右。接着，大家砍树枝、找高粱秸，开始伪装列车。经过一阵紧张的工作之后，所有的列车前后左右和车顶都围严、盖好，一堆堆的真像割完簇集起来的高粱囤子。

7 时左右，敌机飞临上空，寻找轰炸目标。此时，乘务员和押运战士分散隐蔽在列车附近，观察敌机动向。好在大家把列车伪装得极好，敌机未发现可疑目标，便飞离了阿尔乡站，转而轰炸了附近的甘旗卡站和章古台站。但是，经过此事后，包乘组更加警惕，大家把每节列车上的方向牌都撤掉，让所有人都不清楚列车的目的地是哪里。

加水

10 月1 日凌晨3 时，列车驶出彰武站，4 时46 分驶进五峰站。经过研究决定，列车在此暂避。经调度允许后，司机把车开上两山夹一沟的砂子线。这条线路是千分之七的坡度，车轮空转上不去，乘务员和押运战士一齐跳下车来往轨道上撒砂子，好不容易把车开了上去。根据这里的地形，大家把列车分散到20 处，照样用高粱秸等伪装好，有几个人则到山岗上去观察情况。

一整天里，敌机在附近几个车站到处狂轰滥炸，但就是没发现伪装的3005 次列车。黄昏时分，列车准备再次出发。正要发车时，检车员发现水箱里的水不足，用水表尺一量，不足1 米深。五峰站是个小站，没有上水设备。怎么办？大家分头去找水源，后来了解到，附近一个百十户人家的村庄一共只有三眼水井。16 名包乘组人员加上一个班的解放军战士只有不到30 人，啥时候能把水加满啊？列车党支部立即决定，一方面求助当地百姓帮忙，一方面请求上级派一台补机帮助牵引。在补机未来前，包乘组人员和解放军战士挨家挨户地跟当地百姓借水桶。当了解到是为锦州前线解放军运送给养时，全村男女老少都跑出来帮助担水。从列车到三眼水井前，人头攒动，形成三条长龙，仅用一个多小时，就把水位给补了上来，三眼井也被淘干了。好在这时补机也来了，列车在百姓注视的目光中，在漆黑的旷野里，迎着寒风，向阜新方向疾驰。

胜利

宁静的夜里，列车加速前进。突然，“嗒嗒嗒嗒……”响起一排排枪弹声，紧接着，便听到飞机俯冲下来的嘶叫。原来，尽管列车一路昼伏夜行、小心谨慎，但还是被敌人发现了。敌机一路紧追不舍、扫射轰炸。司机非常有经验，列车一会儿高速飞驰，一会儿又紧急制动，时快时慢，时开时停，让敌机扫射不是靠前就是落后。但32 节列车毕竟目标很大，终究还是被敌机咬住了，眼看这一路的遮掩、躲避就要前功尽弃，关键时刻，司机猛的一个急刹车，列车开到一个小坳里戛然停住。包乘组人员探身一望，两侧高山耸立，把整个列车遮挡住了。这下子，敌机不敢低飞，只好高空盘旋，时间长了，不敢恋战，便扔下几枚炸弹飞走了。见敌机已走，列车再次启动，加速前进。

10 月2 日5 时，列车驶进清河门车站，这是3005 次列车的目的地。早已准备好的人们一拥而上，1700 吨弹药物资不到30 分钟就卸了个精光。

3005 次列车成功地完成了这次惊险异常的任务，包乘组全体人员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