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交不谄，下交不渎

□ 王永清

孙大勇/图

“上交不谄，下交不渎”是《易传》中的一句话，意为与地位比自己高的人交往，不谄媚讨好；与地位比自己低的人交往，不轻慢鄙视。是我国古人提倡的待人处世的一个重要原则，也是尊重人的最高境界。

西晋皇甫谧“有高尚之志”，他的表兄梁柳被任命为城阳太守，将去赴任，新官上任，巴结的人自然众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带着礼品争相送行。有人劝皇甫谧也应该为梁柳饯行，皇甫谧却拒绝道，梁柳做平民百姓时来拜访，他都在自家门口迎送，招待梁柳的也只是日常所吃的“盐菜”，现在梁柳做了一方长官却前去送行，“是贵城阳太守而贱梁柳”，这不符合他的交友原则，终究没有去送行。

真正有德行的人是不会刻意讨好别人，也不会踩着别人来证明什么。皇甫谧迎送不降志，不以一“贵”一“贱”的势利看人，可以说是不谄不渎的典范。

北宋时，司马光身居要职，门庭若市。有一年，司马光因坚决反对变法，惹怒了神宗皇帝，被贬了官。司马光倒台后，“树倒猢狲散”，经常来走动的官僚旧交个个唯恐避之不及，纷纷离去。只有好友刘器之，像往日一样，每隔几天，都会带上好酒好菜，去找司马光谈天说地。多年后，神宗皇帝去世，新法被废。司马光又当上宰相，那些曾经疏远他的人又来巴结，唯独刘器之不去登门。

刘器之在好友风光的时候，不攀附，不阿谀逢迎，而在好友失意落难之时却没有远离，反而安慰他，陪伴他，这种淡淡的君子处事态度，让人肃然起敬。

其实，“上交不谄，下交不渎”，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易。苏轼有一次游莫干山，行至一庙宇，主持老道见来人衣着朴素，形容一般，就淡淡地指了指椅子说：“坐。”并吩咐道童：“茶。”两人落座后，老道发现来者口吐珠玑，料想此人不凡，就请客人进厢房叙谈。入室后，老道客气地说，“请坐！”要道童：“敬茶！” 及至发现来者是大名鼎鼎的苏轼时，遂打躬作揖地引进客厅，连声说：“请上坐！”并吩咐道童：“敬香茶！”临别，老道请苏轼留下墨宝，苏轼有感于老道的势利，于是开了个小玩笑，写下了“坐，请坐，请上坐；茶，敬茶，敬香茶”，老道看到题词，羞愧不已。

现实社会中，像老道这种“看人下菜碟”的不在少数。“谄”和“渎”像一对孪生兄弟，总是如影随形，不可分割。一个人欺下，必然媚上，自负中藏着自卑，趾高气扬对应的是卑躬屈膝。不久前笔者被抽调到政府部门收集大数据材料。有一部门小领导为了一个数字对不上，当着上级领导的面，吹胡子瞪眼睛，将女下属训得面红耳赤，泫然欲泣。而在上级面前，他则是脾气好得出奇，说着动听的马屁话，一脸谄媚的笑。对这样判若两人的“变脸表演者”，让人从内心里瞧不起。

“上交不谄，下交不渎”是最光明磊落的处世方式。真正强大的人心底无私，心中有爱，目中有人，既不会通过践踏别人来抬高自己，也不会通过讨好别人来成就自己，这应当成为一个做人的道德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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