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笔头”的艺考之路

当从远方来的风荡漾我面前的湖水，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跟那段艺考奋斗的岁月相隔两年了。“烂笔头”，是艺考时老师赐予我的外号。她说，没想到那时毫不起眼的小胖子，有一天竟然能走出豫北，走向大城市，披上校园作家的外衣。

起初，我并没有打算选择艺考，高二分科时，我选了文科。作为一个对文字格外敏感的人，我对语文写作和文综兴趣较大。我常将自己身边的一草一木作为文章的开头，在结尾处又将自己在傍晚所看到的夕阳融入其中。但因为对数学和英语不太感兴趣，很多时候即使我很努力地去保持语文和文综的优势，但总体成绩并不如意，甚至还会出现一个极有意思的现象——每当遇到数学或英语难的考试（拉不开差距），我的成绩总能名列前茅。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尤其是看着日渐临近的高考倒计时，我感受到了某种无力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自己产生过怀疑，感觉自己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打破那层障碍。于是我开始害怕，害怕自己无法攻克眼前的困难，无法考入理想的学校，无法选择适合自己的专业。我也害怕当某天真的考入大学之后，我会对高数不知所措。

我是那么害怕这两门科目啊！以致后来，因为它们，我甚至出现了厌学情绪。而此刻，距离高考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那时，我和母亲都有一些慌张，仿佛有一块沉重的秤砣，压在我们心头，难寻解药。一天，在书桌的夹层里，我忽然看到了一张泛黄的艺考机构的宣传页。是的，我或许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出路。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跟母亲一同去咨询了家附近的几家艺考机构，但因为已经临近高考了，许多机构的老师并不想收我。再加上我相貌不扬，谈吐间又没有太多墨水，表演、声音也同样不占优势。后来，在朋友的介绍下，我最终选择了和他去同一家机构。

那家机构的老师十分温和，学习气氛也很浓厚融洽。在此期间，我仿佛遇到了新天地，学到了自己所热爱的专业知识。

编导，这是一个多么美妙的专业名字。作为一个从小就想成为作家的人，我不仅想通过文字让别人知道我的创作，还想通过图片、荧幕，将关于生活和社会的思考融入其中，然后创造出许多文以载道的故事。于是，我开始用心学了起来。

艺考是在高考前几个月开始的，而我报名的时候，已经临近艺考了。在许多人的质疑声中，我依然坚持着每天的学习、温习。

那段日子很苦，苦到经常晚上要熬夜到凌晨两点。机构离我家还很远，所以我常常需要早起。我记得当时在冬天，天气很冷，天色还没亮时，我朝巷子中走去，唯有昏黄的路灯陪伴着我。我坐在路旁的长椅上，就着琥珀色的光，背文学常识和那些关于影视评论的技巧。那年的冬天很冷，在我背书时，常常会有雪花落在我的课本上。我的手指也经常被冻得不可屈伸，在茫茫的暮色中，文字是我坚持下来的唯一信念。

有人说，艺考简单。这是很长时间以来人们对艺考的偏见。我想说的是，没有亲身体验过长征的人，永远不知道翻越群山峻岭的艰辛；没有见过大海的人，永远不知道劈波斩浪的痛快。在攀登“编导”这座大山时，我像是个被蒙住眼睛在河里走路的人，前方是光明还是黑暗，是成功还是失败，我顾不上那么多，也来不及思考那么多，坚定地走下去是我当时唯一的想法。我觉得，每个人都有梦想，不要害怕做梦。

我们省的编导考试是要考故事创作的，一直以来，它都是无数考生主要的丢分项。所以在模拟考试的时候，老师总会强调，一定要将故事创作放在第一位，因为创作的机会只有一次，这是我们花三年才能拥有的一次机会。

可能是起步晚的缘故，在故事创作的过程中，我常常有些力不从心。渐渐地，我变得不愿意与人交流，经常在课间坐在寒冷的阳台，望着老小区暗淡的路灯灯光，思考关于文学的事情。那段时间，我看了许多书，有东方的，有西方的，但最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史铁生的《我与地坛》。从中，我看到了视野之外的风景。同时也明白了，人生不过是一场属于自己的独幕剧，故事创作想要拿高分，就一定要出新，要創作出真正能够反映社会的，有灵魂、有内涵的作品。

那天，我花了很短的时间便写完了一篇文章。当我拿给艺考的老师看时，他对我赞叹不已，并请另外一位老师过来看。两位老师共同审阅后，他们要求我今后的作文都按照这个质量去写。于是，我开始研究自己的文章，也可以说，我是在研究史铁生，研究这样一位我从未见过，却与他灵魂交流过的人物。

在打磨文章的过程中，艺考也在一天天逼近。最后的日子里，同学们都在埋头苦学，所有人都在最爱玩的年纪里展现出了自己最专注的一面，我也是如此。在情绪不断濒临崩溃时，我总是告诉自己，再坚持下去，再坚持一点点，山重水复时，总会柳暗花明的。

终于，在风和日丽的一天，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考场，看到了在我梦里曾无数次出现过的考卷。我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写下了一篇透过死亡去看人世情谊的故事。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经过漫长的等待，成绩放榜的消息突然打破了我的生活。我考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分，全省排名600多名，这意味着我有大学上了。老师肯定地说，一定是因为文章写出了高分。究竟有多高分呢？我也不清楚。或许，我应该感谢那位评卷老师。

在高考后的日子里，我彻底静下心来进行创作，还先后加入了各级作协，并在许多刊物上发表了自己的作品。我明白，这些不是成长的结束，只是人生新的开始，而这段努力拼搏的时光，也让我变得越来越坚强……

作者简介

李天奇，2002年生于河南安阳。作品见于《青年文摘》《诗刊》《星星》《星火》《诗歌月刊》《草原》《海燕》《美文》《散文诗》《石油文学》等，入选《2022年河南文学作品选》（诗歌卷、小小说卷）等，《作品》杂志评刊员，曾编辑多本选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