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两个结合”的战略意蕴
2023-09-15丁恒星
丁恒星
摘 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两个结合”作为党的重大理论创新成果,具有十分丰富的战略意蕴,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建立在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阶段准确把握的基础上,明确文化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的重要价值;二是注重问题导向,立足于“正确回答时代和实践提出的重大问题”;三是着眼于理论创新,探寻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拓展逻辑。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两个结合”;战略意蕴
中图分类号:D61;A8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 - 5381(2023)04 - 0024 - 07
习近平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首次提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要做到“两个结合”:“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1]。党的第三个历史决议重申了这一理论创新成果,党的二十大报告又对其进行了深入阐释。“两个结合”之所以在党的纲领性文献中被反复提及,是因为它深刻揭示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根本要求和内在规律,体现了我们党高远的战略眼光和宏阔的战略格局。在新的历史方位上,深刻把握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两个结合”的战略思想,不仅是深刻理解“两个结合”内在逻辑的需要,更是发挥历史主动精神、通过理论创新“始终保持马克思主义的蓬勃生机和旺盛活力”[2]17的需要。
一、“两个结合”彰显历史主动,是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阶段的深刻把握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从“一个结合”到“两个结合”,是中国共产党人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结合的对象进行了拓展和深化。这种拓展和深化不是简单的话语创新,而是蕴含着深刻的内在逻辑。在“第一个结合”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作为中国具体实际的一个组成部分而存在。早期的中国共产党人大多秉持这一观点。李大钊指出:“应该细细的研考马克思的唯物史观,怎样应用于中国今日的政治经济情形。”[3]与毛泽东一起创立新民学会的蔡和森说:“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在世界各国共产党是一致的,但当应用到各国去,应用到实际上去才行的。”[4]恽代英、张太雷、瞿秋白也都强调要根据中国的国情,找寻适合中国的办法。
毛泽东历来注重调查研究,对中国国情了解得十分深透,他对如何在中国运用马克思主义有着更为精辟的论述。他说,“认清中国的国情,乃是认清一切革命问题的基本的根据”[5]633,“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具体化,使之在其每一表现中带着必须有的中国的特性”[5]534,“我们的理论,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6]。正是因为坚持在中国语境中理解和运用马克思主义,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才找到了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革命道路,这条道路是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所不曾提出过的,却是使中國共产党在成立28年后最终取得了革命胜利的正确道路。
之所以提出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革命道路,根本上是因为坚持了“第一个结合”,使马克思主义符合了中国的需要。值得注意的是,在“第一个结合”的过程中,毛泽东等人已经关注到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作用,强调要对其进行批判地继承。1938年,毛泽东在中共六届六中全会上提出,“我们这个民族有数千年的历史,有它的特点,有它的许多珍贵品”,“从孔夫子到孙中山,我们应当给以总结,承继这一份珍贵的遗产”。[5]533-534他还在《新民主主义论》中对未来的新中国进行了战略构想:“我们不但要把一个政治上受压迫、经济上受剥削的中国,变为一个政治上自由和经济上繁荣的中国,而且要把一个被旧文化统治因而愚昧落后的中国,变为一个被新文化统治因而文明先进的中国。”[5]663这与今天我们所要实现的目标具有高度的契合性。
需要指出的是,在形成“第一个结合”思想的过程中,毛泽东等人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关注只是把其作为“中国具体实际”的一个组成部分,也就是把中国传统文化所塑造的中国人的价值观念、思维方式、行为特点等与当时小农经济、官僚统治、民生凋敝等其他社会特点融为一体。“第二个结合这个维度没有得到充分展开,特别是较少专门从理论上加以阐述,没有上升到理论抽象的高度,没有形成明确的科学论断。”[7]毫无疑问,这个观点是符合实际的。
鸦片战争之后,国家蒙辱、人民蒙难、文明蒙尘,中华民族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劫难,甚至一度面临亡国灭种的危险。彼时,中国文化亦面临着极为惨淡的历史场景,社会各界高度关注,一个典型的代表就是王新命等10名知名学者在《文化建设》月刊上发表了中国近代社会的第一个文化宣言,即《中国本位的文化建设宣言》。他们悲观地说,“在文化的领域中,我们看不见中国了”,“中国在文化的领域中是消失了”。[8]这是学者们发自内心的文化焦虑,但当时的主要矛盾是民族矛盾,首要任务是通过革命战争使中国获得新生。毛泽东在指出这些“珍贵的遗产”的重要性的时候,也是放在“这对于指导当前的伟大的运动,是有重要的帮助的”[5]534语境中来说的。除此之外,毛泽东更多的是在与教条主义、本本主义作斗争的背景下,在推进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中来讨论“第一个结合”的,这在1942年《如何研究中共党史》的工作报告和1944年接受英国记者采访时的谈话中都有体现。
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曾对“第一个结合”的思想有所发展,提出了“第二次结合”。“第二次结合”是在中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过程中,针对当时受苏联经验影响较多的情况而作出的判断:“应当更加强调从中国的国情出发,强调开动脑筋,强调创造性,在结合上下功夫”[9],“我们应该从各方面考虑如何按照中国的情况办事,不要再像过去那样迷信了”[10]。“第二次结合”是对“第一个结合”的发展,虽面对的主要任务有所不同,但根本思路是一致的,都强调“中国的国情”。这个特点在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科学发展观中都得到了一以贯之的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第一个结合”中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中华民族实现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历史性飞跃。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这是我国发展新的历史方位,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入了不可逆转的历史进程。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文化的复兴。2013年11月26日,习近平在山东曲阜考察时就强调:“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强盛,总是以文化兴盛为支撑的,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需要以中华文化发展繁荣为条件。”[11]这一点为中外历史所证明,英国、法国、德国、美国等西方国家在其独领风骚的时代,它们的文化都引领了世界的潮流。二战后,美国进入强盛阶段,其思想文化和文化产品直到今天还具有世界性的影响力。中国的大唐盛世在思想文化上也曾占据着高地,对当时的日本、高丽等周边国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从经济社会发展规律来看,在生产力比较落后的时期,社会主要关注温饱这样的基本需求,在解决了温饱问题之后,就会转向高阶需求,对文化的需要将从多种社会需求中凸显出来。这个规律在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中国人民进行革命、建设和改革的过程中得到充分体现。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转化就说明了这一点:“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12],所要解决的首要问题是吃饱穿暖,针对的是“有没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13],所要解决的问题上升到精神文化领域,针对的是“好不好”。“仓廪实而知礼节”(《管子·牧民》),从“有没有”到“好不好”,正是拓展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第二个结合”的内在逻辑。
在此历史背景下强调“第二个结合”,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不断深化对党的执政规律、社会主义建设规律、人类社会发展规律认识的结果,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人的历史主动精神。运用唯物辩证法这一根本方法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历程进行分段把握,其依据就是每个阶段的时代主题、主要矛盾、历史任务等,这些内容的不同决定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结合对象的拓展。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由“一个结合”拓展到“两个结合”,从具体的实践性运用进入到追根溯源的文化哲学反思中,让我们在历史纵深处来理解和认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价值和作用,实现更深层次的“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这正应验了马克思所揭示的,“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取决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14]11。
二、“两个结合”注重问题导向,是对时代和实践提出的重大问题的破解之道
马克思主义是实践的理论,诞生于对资本主义世界固有缺陷深刻分析和批判的基础上,致力于改变人民的历史命运。马克思主义自诞生之日起,就与黑格尔、费尔巴哈等人所创立的理论体系完全不同。它是具体的而不是抽象的。“所谓具体的马克思主义,就是通过民族形式的马克思主义,就是把马克思主义应用到中国具体环境的具体斗争中去,而不是抽象地应用它。”[15]在马克思主义传播过程中,凡是把马克思主义抽象为一般发展道路的机械论者都受到了马克思、恩格斯的批判,认为他们是“冒牌社会主义者”,没有把握科学思想的真正内涵。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他们所提供的世界观是改变世界的方法,而非“教义”,“这些原理的实际运用,正如《宣言》中所说的,随时随地都要以当时的历史条件为转移”[14]376。实践是马克思主义首要和基本的观点,也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根本动力。
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20世纪20—30年代,党内一些教条主义者不顾中国的实际情况,不知道“这些原理的应用具体地说,在英国不同于法国,在法国不同于德国,在德国又不同于俄国”[16],在俄国又不同于中国,动辄以背诵马克思主义个别词句、生搬硬套苏联经验来打压“结合论”者,结果导致第五次反“围剿”的失败。血的事实,让中国共产党人认识到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把国际主义的内容和民族形式分离起來,是一点也不懂国际主义的人们的做法,我们则要把二者紧密地结合起来”[5]534,才能避免那些严重的错误,找到事关革命、建设和改革胜利的正确道路。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在不断地探索和实践中,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必须与时偕行。党的二十大报告对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国内外环境进行了分析,“当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深入发展,国际力量对比深刻调整,我国发展面临新的战略机遇”,“世界进入新的动荡变革期”,“我国改革发展稳定面临不少深层次矛盾躲不开、绕不过”,“党的建设特别是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面临不少顽固性、多发性问题”。[2]26在这种情况下,“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任务不是轻了,而是更重了”[17]。“问题和解决问题的手段同时产生”[18],中国共产党长期执政、中国经济社会发展以及世界所面临的问题迫切需要我们及时做出回应,通过进一步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来“正确回答时代和实践提出的重大问题”[2]17,“两个结合”为我们解答这些问题提供了科学的方法论。
对中国共产党来说,只有时刻保持解决大党独有难题的清醒和坚定,才能担负起团结带领中国人民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任。作为世界上最大的马克思主义执政党,中国共产党的“独有难题”在政治上主要是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中的顽固性、多发性问题,这些问题与党的性质、宗旨、初心完全相悖,与党赢得人民支持、保持长期执政地位完全相悖,必须进行彻底治理。坚持“两个结合”,用发展着的马克思主义使共产党员保持理论上的清醒和政治上的坚定,依托“中华传统文化中的民本思想和政德文化”[19]来促进党的净化和革新。习近平指出:“中国共产党人始终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忠实继承者和弘扬者,从孔夫子到孙中山,我们都注意汲取其中积极的养分。”[20]他经常将典籍作为党员教育的资源,譬如用“当官之法,惟有三事,曰清、曰慎、曰勤”(吕本中《官箴》)的立德思想、“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道德经》)的修身思想、“合抱之本,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道德经》)的笃行思想等来引导共产党员的行为规范,提升共产党员的精神境界。
运用“两个结合”加强党的建设,塑造强大的政党,最终是为了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改革开放40余年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已经走过千山万水,创造了彪炳史册的光辉业绩。未来,仍将跋山涉水,继续克服一个又一个难关。随着“好吃的肉”已经吃掉,改革进入了啃“硬骨头”的攻坚阶段。这些难啃的“硬骨头”包括发展不平衡、创新动能不足、生态环境保护不够、意识形态面临挑战等问题,把这些“硬骨头”啃下来,顺利破解产生这些问题的深层次体制机制障碍,是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键。对此,一方面要汲取“第一个结合”形成的成功经验,遵循实践规律;另一方面要继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用“两个结合”深入调查研究问题之源、精准探寻问题解决之道,立足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所蕴含的革故鼎新的进取精神、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和而不同的和谐精神等来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推动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
随着世界交往的全面深化,人类历史日益成为世界历史,人类命运也越来越紧密地联系在一起。面对复杂错综的国际关系,习近平辩证地提出了“世界好,中国才能好;中国好,世界才更好”[21]的观点,并以超越性的眼光提出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人类命运共同体”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思想成果,是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的产物,对治理当今世界难题有着深刻的启示。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为了自身利益奉行单边主义、保护主义;受地缘政治影响,局部冲突频发,造成全球治理上的安全赤字;受世纪疫情等因素影响,世界进入了新的动荡变革期。面对这些世界性的难题,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指导下,我们把传统文化中的“协和万邦”“和而不同”“义利合一”“讲信修睦”“亲仁善邻”“守望相助”等思想融合于世界治理理念中,提倡通过对话协商、共建共享、交流互鉴等方式破解全球难题,创造更加美好的世界。
中国共产党长期执政、中国经济社会发展以及世界所面临的问题虽独立呈现,但相互联系、密不可分。“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关键在党。”[2]63中国共产党是拥有9600余万党员的第一大执政党,全面加强党的建设最终是为了解决中国改革发展稳定所面临的问题,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向前发展。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中国式现代化的推进又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为解决世界难题提供了中国方案、贡献了中国智慧。这三个方面的问题都是大问题,需要坚持全面系统的观点,从战略上来进行思考和谋划。“两个结合”正是从马克思主义对人类社会发展的科学预见出发,立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阶段,汲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智慧,为我们解决这些问题提供进路。
三、“两个结合”推动理论创新,是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发展逻辑的拓展
在“第一个结合”的历史进程中,毛泽东在《实践论》中指出,“人的认识,主要地依赖于物质的生产活动”[22]282,同时指出“理性认识”也具有“能动地指导革命实践”[22]296的作用。这就是说,我们能通过实践发现真理,又能基于实践发展真理。正是因为有了思维上的能动性,才能具备预见性的战略眼光,拥有创立理论、创新理论、发展理论的能力。理论思维对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长远发展是极其重要的。在漫长的人类历史进程中,思想始终发挥着启明星的作用,特别是当一个国家或一个民族走在时代前列的时候,更需要正确思想的指引。例如,英国的君主立宪思想使其率先结束王权统治,成为第一个现代性国家;法国的重商主义经济思想使它在18世纪初期成为欧洲大陆的强国。这些表明了“实践基础上的理论创新是社会发展和变革的先导”[23]。
“当代中国正在经历人类历史上最为宏大而独特的实践创新”[24],这个“最为宏大而独特的实践创新”是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没有描绘过的、与曾经的社会主义国家发展道路不同的、与西方现代化国家的资本逻辑相区别的。通过这个实践,我们将以中国式现代化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彰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强大的生机活力,为人类文明作出新贡献,这是中华民族近代来以来最伟大的梦想。但是,唯物辩证法告诉我们,越是接近成功越要保持战略清醒、越要遵循客观规律、越要有正确理论的指导。2016年5月17日,习近平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指出,“这是一个需要理论而且一定能够产生理论的时代,这是一个需要思想而且一定能够产生思想的时代。我们不能辜负了这个時代”[25]。
如何产生理论和思想呢?“两个结合”为我们提供了答案。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习近平提出了这个原创性论断。党的二十大报告再次对这个命题进行了深刻而详细的论述。在这个理论创新框架中,“第一个结合”和“第二个结合”形成了并列的逻辑结构,但“第一个结合”注重的是当下的具体实际,是现实的横向面;“第二个结合”注重的是文化传统的传承,是对历史的纵向把握。在具体论述中,“第一个结合”强调的是“得出符合客观规律的科学认识,形成与时俱进的理论成果”[2]17-18,“第二个结合”注重的是“只有植根本国、本民族历史文化沃土,马克思主义真理之树才能根深叶茂”[2]18。“两个结合”最鲜明的特点是突出强调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价值和作用,既是对现实中否定传统文化、轻视传统文化的批判,更是以发展的眼光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理论创造。
在很多研究者看来,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科学理论,完全不同于中国传统文化。理由是马克思主义是在批判资本主义弊端的基础上建构起来的,是彻底性的理论,属于现代思想谱系中最具真理性的部分,而中国传统文化产生于农业社会,是良莠兼具的观念体系,属于前现代的文化成果。因此,二者不可兼容、不能结合。产生这种认识的原因有两个方面。一是他们没有看到中国传统文化的民族性和时代性的特点。文化的创新发展是不停地超越时代、传承民族性的过程,时光荏苒、岁月变迁,那些不合时宜的内容已经被时代所淘汰,其中的“糟粕”虽以藕断丝连的方式存在,但已经处于颓势了。经过数千年历史的沉淀,传统文化中能流传下来的一定属于民族性的精华,我们所说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指的就是这部分内容。二是他们认为马克思主义仅仅是一种哲学或者政治思想,没有从“吸收和改造了两千多年来人类思想和文化发展中一切有价值的东西”[26]的思想体系和“人类精神的精华”[27]的立场上来看待它,因而,他们看不到马克思主义的文化性特点。其实,“马克思主义不仅是现代社会扬弃资本逻辑、推动社会主义革命的思想武器,而且是代表着一种更先进的人类文化潮流,是建设新社会的思想文化灵魂和世界哲学”[28]。因此,“马克思主义绝不仅仅只是一种理论,而应当被看作是一种文化现象”[29]。这和党的第三个历史决议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最新成果——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评价在逻辑上是完全一致的:“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是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二十一世纪马克思主义,是中华文化和中国精神的时代精华,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新的飞跃。”[30]
当然,从文化上来认识马克思主义,并非消解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和先进性,而是给我们提供了一种理解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的理论框架。从真理标准来看,马克思主义是超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但中国文化自古以来就具有强大的包容性,对某一方面比自己先进的文化会主动接纳并吸收。况且,马克思主义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都具有开放性、实践性、民本性、辩证性等特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宇宙观、天下观、社会观、道德观同科学社会主义的价值观高度契合,这使同样具有天下情怀的两种体系具有了“似曾相识”的文化亲近感,也是马克思主义能够在近代中国最危急的时刻以其真理的力量激活中华文明的根本原因。
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迈向新征程,我们将不可避免地经受风高浪急甚至惊涛骇浪的重大考验。保持理论上的清醒和自信是我们坚定前进航向、战胜艰难险阻的思想保证。“两个结合”从最彻底的真理性和最深厚的根文化维度上提供了新时代理论创新的思维方法。马克思主义虽然是人类历史迄今为止最为科学先进的理论成果,但并非对今天的各种问题都提供了现成的方案和具体的指导。它提供的是世界观和方法论,是关于自然、社会和人类思维发展的一般规律,是引导人们创造美好生活的基本原理。所以,习近平在指出“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后,紧接着强调“坚持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才能正确回答时代和实践提出的重大问题,才能始终保持马克思主义的蓬勃生机和旺盛活力”。[2]17这是守正创新的基本原则,“守正创新是经过实践证明了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方法论原则,是中國共产党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鲜明特质”[31],既体现了对马克思主义的捍卫,又体现了理论创新的要求。
在这个意义上,坚持“两个结合”就体现了普遍性和特殊性的统一。马克思主义提供的是“进一步研究的出发点和供这种研究使用的方法”[32],我们把这个具有普遍性意义的方法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结合起来,就使马克思主义获得了民族性的特点和根深叶茂的基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根和魂,积淀着中华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植根的文化沃土。因此,坚持“两个结合”就使我们的理论创新立足于“中华民族的突出优势”[33]155和“最深厚的文化软实力”[33]155之上,从而使中华民族能够在世界文化的激荡中站稳脚跟。显然,这是一种立足于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理论创新路径,体现了科学理论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双向互动。
“明者因时而变,知者随世而制。”[33]155“两个结合”是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中国人民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征程中的战略谋划,是立足于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阶段的准确把握、对时代和实践提出的重大问题的现实回应、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文化需要而提出的理论创新之道。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两个结合”是久久为功、躩步躬行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要把握好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坚持好、运用好贯穿其中的立场观点方法,不断开辟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新境界,始终保持马克思主义的蓬勃生机和旺盛活力,从而更好地推进中国式现代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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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trategic Implication of the“Two Combinations”in the Sinicization of Marxism
Ding Hengxing
(China University of Mining and Technology,Xuzhou 221116,Jiangsu,China)
Abstract:As a major theoretical innovation achievement of the Party,the“two combinations”of the sinicization of Marxism has rich strategic implications. The strategic significance of the“two combinations”is mainly reflected in three aspects:firstly,the“two combinations”is established on the basis of accurately grasping the historical development stage of the path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clarify the important value of culture in the great rejuvenation of the Chinese nation;secondly,the“two combinations”focus on problem orientation and“correctly answering major issues raised by the times and practice”;and thirdly,the“two combinations”aims at theoretical innovation and explore the expansion logic of sinicization of Marxism.
Key words:sinicization of Marxism;two combinations;strategic thinking
責任编辑:孔九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