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尔贝现实主义油画技法

□常劲川

19 世纪法国画家库尔贝高举现实主义绘画旗帜，主张现实主义，反对保守主义和理想主义，甚至反对虚构。库尔贝用眼睛去看、去描绘现场的生活，真实地反映社会的现实和自然的风格。他的作品被当时许多人看重。本文从库尔贝的绘画技法入手，对库尔贝的创作展现出的人民主义色彩进行批评与判断，突出库尔贝在绘画技法上突破素材的界线，重视写生的时代和社会特征的特性。

油画技法种类繁多，最常见的油画技法风格有三种形式：第一是欧洲的尼德兰画派，扬·凡·爱克透明薄涂画法；第二是意大利画派的不透明厚层涂画法；第三是以鲁本斯为代表的折中主义绘画，柔和了北方和南方的技法，暗部使用透明的薄层，浅色的部分则为不透明厚层。17 世纪以后的画家有属于自己的流派形式和各自的风格特征，但是他们还是没有脱离这三种最常见的绘画技法。库尔贝在油画的绘画技法上进行了大胆的尝试，在发展上有着特殊的贡献，他对于刮刀的运用拓宽了油画的表达方式，丰富了油画语言。

一、库尔贝现实主义风格的形成

现实主义这个概念名词源于19 世纪的欧洲。库尔贝的现实主义风格在于强调其画面本身的形式特征。在风格上确切地侧重于绘画的内容形式，再次是绘画的方式。“写实”一词主要指绘画的表现形式，再次是表达方面的本质含义。为了得到理解，库尔贝必须贴近生活。库尔贝的现实主义在艺术表现上更加亲近自然，从客观真实的角度出发，以追求写实手法为特点，追求眼睛所见的现实景象，如实地描绘大自然和反映现实生活，倡导对社会生活的评价，对身边普通人文生活的关切，对大自然的亲切描绘。

19 世纪，欧洲法国成为世界所有艺术家向往的地方，并有很多的绘画流派，包括现实主义、印象派、新古典主义、浪漫主义。各派都有各个世界级别的大师代表，在这些流派中，现实主义艺术充分照顾了基层的群众，实现了对现实生活的密切关怀，特别是对弱者群体的关注与关怀，在思想内容上做到了感同身受。

库尔贝因出生于法国奥尔南的乡村，深受现实生活的熏陶，逐渐对现实社会生活的思想观念、审美态度和价值判断产生了特殊的爱好。库尔贝年少时开始学画，他与巴比松学派建立了友好的关系，并深受其影响。库尔贝所做的就是直接从现实生活中吸收营养，根据自己的价值判断，“诠释这个时代的风俗、观念和面貌”。

二、库尔贝现实主义风格的特征

（一）表现技法

库尔贝在油画技法发展上有着特殊的贡献，在绘画技艺手法上，库尔贝的笔法既洒脱又流利，在细节方面的描绘上，色彩稳重且细致，有观赏性。

在18 世纪下半叶，库尔贝运用从店铺里买来的由媒介配过的颜料，并充分发挥油画刮刀的作用，通过反复涂抹，使作品画面呈现出庄重、厚重的效果，使画面具有可触摸性，同时也增加了作品的重量。并且，他的作品往往篇幅较大，使得画中人物的尺寸与真人的尺寸相当，拉近了作品与观者之间的距离，也使观者有身临其境的感觉。这种技艺手法和绘画方面的特殊有着一定打破传统传递当下时代的意义。库尔贝尽可能地制造出各种对比效果，从透明与不透明，明与暗，清晰边缘与模糊云状边缘，一直到冷暖色对比，采用防止颜料吸油的方法。

他的作品明亮透明，他作画时使用树脂光油和增稠油，还使用了威尼斯松脂，所以画面的颜色有色彩质地，其颜料是媒介配过的，且底色层中的结合剂不会被底子吸收，上层中的结合剂不会被下层吸收。当今的油画颜料几乎只作为不透明颜料使用，不透明颜料在效果上比透明色轻快和生动些，因为这种颜料具有实体和质感的魅力，在画中用它是非常有利的。不透明颜料能呈现笔触，强调画家的手法。

艺术史家贡布里希认为：“在某种程度上，库尔贝的性格和手法跟卡拉瓦乔有相同之处。库尔贝要的不是好看，而是真实。”这种对主题风格的否定和对实物的严肃态度，使库尔贝在思想上激进，但在表现手法上更符合传统。他画得又厚又实，强调物体的重量感。库尔贝最重要的绘画技巧是保持颜料的饱和度和色彩的丰富性。他喜欢在深色底子上用调色作画来达到这个目的。他用“粗犷”的手法将精致的绘画风格一扫而光，用巨幅的画面给观众造成一种压迫感。不管怎样，库尔贝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使自己的画能和观众“和谐相处”，不会有距离感，使画面中的一切鲜活地出现在观众眼前，甚至把观众拉入画中，使他们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因此，他特别研究了绘画刮刀的用法，因为刮刀比普通的画具更有张力，它所表现出的肌理质感同时有着强烈的实实在在的具象视觉冲击力，这种效果不在观众与画之间的关系，更是将画与观众融合为一个整体，画就在观众面前，有着可以接触触摸的感觉。

（二）构成方式

库尔贝的风景画的构成有着极简主义的特色，构图表现直击人的心灵。在对人体、树木或石头的描绘中，它们被转化为有生命的物质。

库尔贝的风景画构图简约大气富有张力，有壮丽的气魄，同时注意对细节变化的处理。这种大气劲力的美感的产生，使库尔贝画的风景比真实看见的事物更具“重量感”和“体积感”。库尔贝使用比较大的画笔和刮刀刮涂上去的颜色，使物体显得坚实，沉重，富有质感。这种技巧的运用中掺杂了类似中国皴法的枯笔技法，使作品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我们看到的《雷雨后的峭壁》就是这样一幅杰作。

例如，在《泉水》这幅作品中，画中人体背对着画面，靠在画的对角线上，右手抓着树枝，左手接捧清泉，左腿向前伸展，身体倾斜。库尔贝特别突出阳光透到她丰腴臀部上的光影效果，在岩石和树叶背景中突显透明感，散发出人体美和内在的活力，这是画家绘画技巧和油彩效果的完美结合。又如，《路遇》这幅作品其实是群体肖像画，故意降低了地平线，使人物形象更高。在作品中，库尔贝运用室外的光线照射，把远处景色的山峦，以及近景中的人物和地面的空间关系充分表现出来，使整个画面的色彩更加明亮、灿烂和透明。

平面性在现代油画中是一个重要的特性，库尔贝在作画时运用了简化、抽象、明暗关系等方式构建轮廓，对现实中的事物进行还原，通过简单的绘画元素来表达平面空间的内容,描绘出了事物的具体形象和轮廓，使显性的画面元素构成更具艺术性和趣味性。线条的表现可以从显性和隐性的表现特点来展现，线性在表现为显性的过程中能够展现相应的立体感和物象的存在感，对于整个空间的立体深度也有一定的表达。库尔贝在分割设计时有很强的自由性，可对一个部分加强或对一个部分减弱，这种表现特点更加具有节奏和质感。

从具体效果上看，库尔贝的艺术导致了马奈和塞尚的诞生。而从库尔贝对真实的具体性的要求上看，它引发了现代艺术从三维错觉空间走向二维平面的具体性，最终走向三维真实的现成品艺术的发展。我们注意到，艺术中的真实性的探讨已从视觉真实的极致开始向心理真实的方向发展了，这种转变不仅拓展了真实观的内涵，还使艺术向更加多元化和更加宏观、微观的方向前进。

（三）色彩秩序

色彩结构的秩序感对于构成画面形式美同样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建立和谐的色彩秩序符合人在视觉、知觉上对画面色彩审美形态的需要，是色彩运用的经验积累的基础上的主观构建。画面色彩中补色对比所带的鲜明和热烈是为了达到画面色彩整体的和谐与秩序。

库尔贝天生喜欢大而庄严的东西，这使他对无边无际的大海十分喜爱。他强调了每一个个体，对个体上的颜色做了加强处理。他越独立于自己的主题，就越专注于大海和天空的光线，效果也就越好。例如，《戴皮带的自画像》是库尔贝的一幅自画像，整个画面色彩朴素、深沉，暗褐色的背景、深色的衣服同脸形成了明显的对比。在色彩秩序上，库尔贝恪守着光线明暗变化的法则，人物形象结实、厚重，质感非常充分。库尔贝一直追求一种戏剧化的色彩表现效果，善于运用朴素的色调关系、和谐的颜色层次来表现作品。库尔贝用画刀涂抹刚刚画完的不透明色层，从而产生一种充满色彩变调的、淡雅的画面。

库尔贝大部分的画都是以随性真实的色彩去表达，在《路遇》这幅画中，背着画具的人就是库尔贝，画中的他衣着破烂，拿着个长棍子，像是个流浪汉，但是另外两个人很尊敬地对他鞠躬。这在学院派看来又是不登大雅之堂的作品，一个画家怎么能把自己画成这样？而且线条不够流畅，用色也不够优美。

库尔贝抗拒古典主义的守旧，也不喜欢浪漫主义的想象，他就是想画真实存在的东西，所以库尔贝的现实主义色彩秩序不同于浪漫主义。他主张去掉浮夸的装饰，着重于眼前所见。就像那幅《工作室》所展现的，他画真实的世间百态。一些条条框框的限制对他来说不是艺术，他画所看见的、真实的、具体的。在库尔贝身上看不见浪漫主义的影子。

三、库尔贝后期油画艺术风格的探索和影响

（一）情感表达

库贝尔的作品坦率地表达了他的情感和信仰，其绘画风格也是粗犷和匆忙的。如果你习惯了学院派的精致人物画，会发现他的画有些“不道德”。他的题材往往是社会底层小人物的故事，而且画面总是有很强的黑色调。用黑色其实是有明确的目的的，用得那么淋漓尽致的画家，除了他很少见。库尔贝就是这样，他不想看起来很好，但一定要真实。他想用他的创作形式来抵抗那个时期已经被接纳吸收的传统概念，展示出一种不去达成一致的艺术真实的重要意义，而不是去过度理性地创作作品。库尔贝决心把世界描绘成他所看到的样子，这鼓励了许多人对抗传统，按照自己的艺术良知行事。

（二）艺术探索

库尔贝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套创作模式，他强烈反对浪漫主义的形式绘画。他说：“绘画其实是一个具体的艺术，只不过是把自己眼前看到的东西创作于自己的画面上，表达一种真实可触摸的感受。”他在1855 年开了个人画展，画布上出现了许多生活中重要的东西,《奥尔南的葬礼》《工作室》《路遇》等作品都反映出他曾试图客观地反映视觉真实的表现欲望。当被要求画宗教天使时，他拒绝了，他说他不能画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有翅膀的人。

在当时和后来的许多批评家和艺术史学家看来，库尔贝的革命性是在题材上。因为当时几乎所有的争论都围绕着题材展开，而库尔贝的现实主义也要求艺术家从所谓的高雅艺术问题中回归现实，描绘艺术家身边的生活。所以，他们把库尔贝看作一个为了卖弄而去吸引群众的机会主义画家。这似乎提出了一个问题：艺术家是用他们的智慧来赢得观众的注意，还是用他们扎实的艺术创作来获得在历史上应有的地位？这个问题一直围绕着伴随每个不同思想年龄阶段的艺术家们，特别是在进入现代以后，这样的思想和创作的关系更加明显。现代艺术家在总结历史经验后，认识到如何绘画比画什么更重要，这也是他的影响之一。确实，我们不可以否定机会主义和前卫画家投机倒把的行为，但是我们也不能完全把库尔贝当作一个典型机会主义作者，他的创作和思考方式不仅推动了时代的发展，还在很多方面对艺术的长期发展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无论现实主义风格怎样发展变化，库尔贝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他用绘画去描述现实生活中真实的样子，用认真的态度去描述他所看得见触摸得到的东西，他是现实主义绘画严格的执行者，用独特的绘画技巧去引导启示后人，他对绘画的热情以及对生活的热爱，值得我们去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