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山渔民舍命营救美国飞行员

陈汉忠 陈益源

东京上空30秒：杜立特尔率队轰炸日本本土

1941年12月7日清晨，日本偷袭了美国珍珠港海军舰队基地，顿时惊醒了美国人。勇敢好斗不甘罢休的美国将领们绞尽脑汁，寻思着为国人讨伐日本的战机。

此时，一名叫弗西斯·劳的海军上校怀揣“将航空母舰停泊在距日本陆上轰炸机作战半径之外，用陆军的中远程轰炸机从航空母舰起飞，穿越日军海上防线，轰炸日本本土，然后飞到中国或俄国的空军基地”的计划，叩响了海军作战部的大门。两天后，陆军航空兵司令阿诺德看见方案，顿时拍案叫绝，当即召见他的参谋官詹姆斯·杜立特尔。“东京上空30秒”计划悄然形成。

集训结束后，1942年4月2日，满载着16架B-25轰炸机和80名飞行员的航空母舰“大黄蜂”号，在“维森斯”号重巡洋舰和“纳希维耳”号轻巡洋舰等6艘舰只护送下，从旧金山的阿拉米达出发，开进波涛汹涌的太平洋，向西急驶。

冤家路窄，4月18日清晨，舰队距日本650海里时遇见日本“东丸号”巡逻船，日本侦察船发出的“0630在犬吠崎以东650海里发现3艘美国航空母舰”情报被美方截获。担任舰队指挥的海赛尔当机立断：打沉侦察船，轰炸机紧急起飞。这比预定起飞点远200英里。而这对长途奔袭又无法返回航空母舰上的轰炸机飞行员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望了望甲板上全身戎装的飞行员，海赛尔发出了起飞的命令。

白浪滔天，航母像一条黑色的鲸鱼，在波峰浪谷中上下起伏。起飞相当困难。杜立特尔一马当先，迎着狂风，满载着两吨重的炸弹第一个飞离甲板。目标——东京。杜立特尔拨正航向，飞机带着尖厉的呼啸，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12时30分，东京出现在机翼下。日本的首都，正值中午，大街上春光明媚，人头攒动。日本无线电台正在播送悠扬的歌曲。“轰隆隆”，第一颗炸弹在炼钢厂车间爆炸，腾起一团浓黑的烟云。广播突然停止了。播音员开始慌慌张张地讲着日语：东京已不再是一个安全的“圣土”，史无前例的东京空袭已经开始。30秒后，轰炸机群趁着敌人慌乱之际，旋即低空人海，飞向中国。

B-25弹尽油绝，飞行员异国历险

“1号，15号油耗尽！”

“1号，16号油耗尽！”还有力7号、8号、9号……提前出击，使战鹰油料提前耗尽。豆大的汗珠顺着杜立特尔的额头，沿着高高的鼻梁，钻进了他的口中，杜立特尔用嘴抿了抿，一股苦涩的咸味逼着他使劲地往下咽了进去。他瞪大双眼透过机舱向外面眺望，大雨如注，机身下冲天的浊浪波涛汹涌，时隐时现的大机群正贴着邻近中国的海面飞翔……已经没有时间了。忧伤的泪珠在杜立特尔的眼睛里滚动，他并不怕死，从飞机起飞时开始，他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可与他一道出征的还有79位曾经朝夕相处的战友和堪称世界王牌的飞机。“我杜立特尔唯一能做到的是尽可能保全战友的生命，我杜立特尔已无颜向自己的国人汇报。”他使劲地挺了挺脖子，右手用力按下无线电发射按钮：“弃机跳伞！弃机跳伞！”

“轰、轰、轰……”一阵阵巨响震遍了我国东南沿海象山半岛的渔村、小镇。渔民们纷纷躲进了后山和青纱帐内。因为这里的爆炸声几乎都是日本侵略者制造的。小镇的人民吃尽了苦头。从失陷开始，几乎每天都有日本鬼子来这里抢劫……

“怎么不见东洋人？”一个时辰过去，躲在石浦港大王宫村山头后的赵小宝轻轻地对父亲说：“是不是小鬼子走了？”赵小宝丈夫麻良水贴着后山腰慢慢地往前挪动，探着头隐约看到家里点的那盏油灯还亮着。“莫非日本人摔死在海里了。”麻良水返身告诉了赵小宝的父亲。

“我先去看看。”说完，老人整了整自己的上衣，用手捋了捋满脸的雨水，蹑手蹑脚地向家里走去。

猪圈的角落里，蜷着4个人，穿着皮衣服，戴着长耳朵皮帽，浑身上下湿漉漉的。

“这是些什么人？”老人左手提灯，右手紧握着木棍慢慢地向他們靠近，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4个人都长着高高的鼻子，脸特白，脚又特别大。他越往4人身边靠近，他们挤得越紧，老汉思忖着，这种模样的外国人，他到上海运盐时见过。而这几个又是驾飞机的外国人，前段时间，老人从镇上的私塾先生那里听说了太平洋战争爆发，美英等国对日本人宣战。莫非他们就是英国或美国的飞行员。可语言不通，一时半刻又无法弄清。他转身跑回山背后把全家人都叫了回来。

一家人涌进了猪圈，“出来，出来。”麻良水一连喊了几声见仍无动静，上去一把扯住一个人的衣服，使劲地往外拉，那人用膝盖往后退了退，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个不停，又从口袋里取出几枚银圆样的东西递给麻良水。

父亲的判断使赵小宝明白了他们是好人，于是笑吟吟地把4个外国人招呼了出来。4个外国人围坐在赵家微弱的小油灯前，脸上显得憔悴而又苍白。还是女人心细。赵小宝跑进内室，翻出几套父亲和丈夫的衣服。她捧起衣服递到爱德华·赛勒面前时，4双眼睛一齐射向赵小宝，尽管他们听不懂赵小宝在说些什么，但他们似乎从她堆满笑容的脸上感觉到她是对他们友好。高个子指着门外的大海，在赵小宝面前划了一条弧线又向她点了点头，双手接过衣服，每人分了两件，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

听说赵家来了高鼻子的外国人，村上私塾先生俞茂金提着马灯急急忙忙赶到赵家。外国人见俞先生身穿长衫，4人不约而同地哇啦哇啦说了一通。只见俞先生扶了扶镜架，摇摇头，转身从赵小宝烤衣服的柴禾中找了一块炭，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马粪纸，画了一面日本国旗。

“NO！ NO！”外国人惨白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一个个挥动着拳头。吓得俞先生慌忙后退了几步，急忙蹲在地上画了一面中国国旗，又透过镜片偷看他们的表情，他看到外国人倏地从凳子上站起来，一起向他过来，4双大手几乎同时把他的双手握住，最矮的一个不停地喊着：咕得，咕得。站在一旁的赵小宝父亲心里突然想起了什么，进屋取出自己在上海运盐时捡到的地图，摊在桌子上让他们辨认。

“盟军，他们是盟军，是打日本人的。”俞先生从4人所指的方位和手势断定他们是美国飞行员时，一把攥住麻良水的手说：“快备好菜好饭，慰劳他们。”

穷苦渔民没有知识，但是他们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当他们得知素昧平生的外国人是为打日本鬼子才坠海时，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轮弯月悬挂在天空。大海入睡了。4位疲惫不堪的美国飞行员在浙东海边山村草房的夹墙里进入了梦乡。

几乎在同一时间，石浦港的另一头——爵溪镇，渔民们同样在为自己的好人备茶弄饭。延续着中国渔民营救美国飞行员的动人故事。

在渔民叶阿桂家，一位身着黑色中长袍的美国飞行员正狼吞虎咽地吃着主人给他做的鸡蛋，他用充满感激的目光向叶阿桂的父亲叶和团频频点头。

飞机爆炸时，叶阿桂等3人正摇着舢舨从罗其湾运肥料回来，一声巨响，巨浪把小船抛向空中，叶阿桂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地握着橹。飞机斜插着掉在距他们不远处的牛门洋海面，大半截翅膀露出水面。“有人。”叶阿桂首先看到有两个人躺在海面任海水把他们往沙滩上冲去，便使劲地摇着舢舨追上去。

“不像是日本人。”受尽了凌辱的渔民用他们的直觉一眼就断定这漂上来的人不是东洋人，叶阿桂点亮小马灯把他们引进了家门。外国人比划着手势，一会儿抡拳向大海的对岸捶去，仿佛在告诉他们，他们恨对岸的日本人。一会儿，他们又同时张开双臂，脸上堆满了笑容。叶阿桂好像一下子明白了许多。他想到前些日子，乡长杨世淼说过，世界上有很多国家准备和日本人干上一仗，莫非他们就是去和日本人干仗的外国人？叶阿桂用竹棍子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又在上面打了个大“×”，只见两个外国人竖起大拇指，一个劲地点头。“是的，是的，他们肯定是来和日本人干仗的。”叶阿桂高兴地从地上蹦了起来。

中国人舍命营救，白沙湾血流成河

夜幕低垂，喧闹了一天的海浪稍稍平静，刚把4个美国人安排好，挤在一屋的赵小宝一家人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们总感到还有些什么事没做好。

“爸，人家可是为我们打东洋人的，日本人会不会来抓他们……”没等赵小宝把话说完，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把一家人吓得慌成一团。

“来了，来了。”麻良水“腾”地从床上爬起来，拿起一把锁，从后门跑出去，把美国人住的里屋锁上。

“哗啦”一声，大门被撞开了，冲进一群荷枪实弹的鬼子兵。“里屋搜！”日本兵冲进里屋，可屋里除了几条破鱼网和浓烈的鱼腥味，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扑了空的日本兵走了，藏在夹墙里的美国飞行员心怦怦直跳。

第二天天蒙蒙亮，赵小宝父亲从后屋找来渔网，蹑手蹑脚走出门外，想在海里捞些鱼虾给飞行员吃，出门不远，礁石旁的呻吟声冷不丁使他打了个寒颤，老人提起玻璃方灯往前走了过去，只见一个飞行员躺在海礁旁。老人自言自语，上前扶起那个满脸是血，皮肤已被海水泡白的美国飞行员，扔下渔网，扶起他直往家里跑。危难之中，战友重逢，5个美国飞行员紧紧地抱在一起，激动得使站在他们身旁的赵小宝一家流泪。

19日清晨，爵溪镇的叶阿桂家好热闹，听说有两个轰炸日本的美国飞行员在他们家过夜，乡亲们送来海鱼、地瓜、鸡蛋等食品，摆满了叶家的桌子。“灰窑还有一个死的，一个活的。”在离叶阿桂家不远处的小路上，当年才12岁的夏丙贤气喘吁吁地跑来告诉大人。“活着的那个站在死人旁，直打哆嗦……”没等夏丙贤把话说完，叶阿桂、周根土一行5人径直向灰窑跑去。海边人最忌讳早晨见到死人，按当地的说法，出海时先看到死人这一天准是凶多吉少，可这个时候，这些靠打鱼谋生的百姓似乎忘了一切。紧随他们后面的人从家里带来破网、白布到灰窑，渔民周根土上去解下飞行员身上的降落伞保险锁扣，用布包好带回家里，交给妻子吴姣娣珍藏，想着有一天，如果美国来找人，这锁扣可以作证。他们小心地把布盖住尸体的面孔，其中一个又护送活的飞行员到乡长杨世淼家。

“先把他藏到里屋。”杨世淼朝天空看了看，估摸着驻扎在这里的日本兵马上就要到村里来，他让飞行员换上衣服，自己拉著3个老百姓坐在客堂里。

正当中国渔民千方百计营救美国飞行员时，日军驻浙江总部也获悉有一批美国飞行员和飞机在象山一带失事。上峰密令他们一定要截获飞行员和飞机残骸。顷刻间，一支支日伪军迅速出动，路口设卡，港口封锁。

两座小镇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可在团结起来的人民面前，凶残的敌人仍然是聋子和瞎子。美国飞行员躲在镇上几乎家喻户晓，可据点里的日伪军却一点也不知晓。

中午时分，夏阿水、周根土两人按乡长的吩咐刚出门，迎面碰上3个日本兵正要往杨世淼家去。“太君，乡长不在家。”夏阿水低着头毕恭毕敬地给日本人作揖，周根土忙着从兜里掏出烟给他们点上。日本兵信以为真，抽了几口烟，叽里咕噜几句，返回据点了。

这一切，躲在里屋的杨世淼看得一清二楚，他倒吸一口冷气，急忙从后院溜到了隔壁周根土家。

“你们把美国死人赶快埋掉。”周根土让老婆吴姣娣作掩护，喊上了邻居杨三星和夏阿水等人，带着铁锹急急忙忙把已经放进棺材的尸体埋在了北门沙头的沙滩里，悄悄地做上了记号。

日本鬼子疯狂地搜寻失踪的美国飞行员，给小镇渔民的营救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困难。营救、转移美国飞行员的工作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为了预防不测，渔民们兵分数路，水陆并进。

20日清晨，赵小宝父亲从甲长俞支柱家里借来一条小船，让5个飞行员穿上渔民衣服，用碳把每个人的脸涂黑，沿岛礁岸边划行。

小船必经的一个港口有10多个日军把守。麻良水、林阿芳、魏福弟、卢老狗一起动手，让飞行员躺在舱底。船过闸门，两个日本兵哇啦哇啦地吆喝着靠岸检查，船靠码头，卢老狗故意把底舱一侧的舱盖打开，拎出两条大鱼，笑吟吟地说：鱼大大的有，慰劳太君的有。见靠岸的渔民并不慌张，日本兵放松了警惕。加上船沿上尽是又腥又滑的鱼鳞。日本人捂着鼻子吆喝着。“开路，开路！”就这样5名飞行员被安全送至三门，后又转送临海。

陆地护送3名美国飞行员的爵溪镇渔民却遇到了麻烦。上午10时许，在乡长杨世淼的策划下，3个飞行员一副渔民打扮，混在10个村民中向爵溪镇东门口走去。

“这是什么人？”渔民被突如其来的问话呆住了，门口的日伪军哨兵抬头看着比他高出一截的“渔民”，转身跑回村里。日伪军第二连连长何宗武正愁着找不到美国飞行员没法向他的主子日本人报功，一听哨兵报告有美国飞行员模样的人刚出东门，抖了抖上衣，带上驳壳枪向日军营地跑去。“跑！”13人中带队的刘成本催着大伙赶紧绕开日军驻扎的茅洋，往县城方向跑，不料未到白沙湾，一大堆日本人已荷枪实弹站在那里。“死也不能让日本人把飞行员抓走！”刘成本迅速将3名飞行员藏到路边的苇草丛中。10名壮汉义无反顾地迎着日本兵走了过去。围上来的日本兵见没了飞行员，当即暴跳如雷。“快快说，美国飞行员在什么地方。不说统统的枪毙！”“我们中国的渔民，那知道美国的飞行员？”刘成本镇静地回答。

“我们不知道！”

大家几乎异口同声。“八格牙鲁，统统的死啦死啦！”日本军官声嘶力竭地嚎叫着。10双仇恨的眼睛紧盯着那些充满杀气的侵略者。10个人站在前面做成人墙。“嗒、嗒、嗒”一阵扫射，10个淳朴的中国人为了3名美国飞行员而齐刷刷地倒在了故乡的土地上。象山半島在哭泣，让我们永远记住他们的名字：刘成本、李志高、王必昌、周大根、姚万年、李维良、郁阿寿、龚月庭、叶天生、赵福根。

50年后，中国营救者与美国飞行员相聚

1992年3月20日，当年营救美国飞行员的赵小宝、陈慎言、曾建培、朱学三、刘芳桥应美方邀请，参加美国杜立特尔轰炸日本本土50周年纪念活动。在美国明尼苏达州曼彻斯特市的500人聚会上，5名中国人成了杜立特尔英雄的替身。美国国防部部长切尼握着老人刘芳桥的手说：我已从报纸上认识了你这位英雄。

在美国丹佛空军学院大厅，有一个特别的橱窗，代表当年轰炸机队80名飞行员的80个酒杯放在80个小木格里，41个酒杯正着放，39个扣着放，酒杯的中间是一瓶威士忌酒，右侧是杜立特尔将军的塑像。据介绍，他们用这种方式来敬仰50年前，为美国人讨伐日本人的勇士，这倒下的39个酒杯意味着，已有39名飞行员离开人间，他们被安葬在专门安葬美国重要官员的华盛顿公墓。

这是一次历史性的会见。美国总统乔治·布什发来了亲笔贺信。布什总统的贺信迅速被译成中文在会场上回响：

我十分高兴地向我的同胞，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老兵和聚集在明尼苏达州红色空军部队纪念杜立特尔轰炸机中队执行历史使命50周年的退役军人们致以诚挚的问候：向执行那次历史性任务的幸存者和拯救、保护我们坠落的飞行员的中国公民致以特别的敬意。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杜立特尔轰炸机中队写就的世纪杰作，一直被美国人作为民族历史的辉煌载人了史册。可同时留给他们的遗憾也成了美国几代人的夙愿，当年的16架飞机没有一架能完整地回到故土，他们多么想通过实物让后代永远记住杜立特尔和他的轰炸机中队，记住当年不惜流血牺牲营救美国飞行员的中国公民，记住这段中美两国人民用鲜血写就的历史。

1994年4月27日，由美国西北航空公司副总裁、航空艺术家布莱恩·穆恩先生，杜立特尔轰炸机中队飞行员亨利·波特、比尔．鲍沃和水下探险家一行19人组成的探险队来到位于我国东南沿海的石浦港。浙东的海面依然是那样深情。也许是想把唯一一架完好的15号飞机珍藏在硕大无比的怀抱里，接连几次相同的打捞，总是希望和失望相伴。穆恩先生只好带着几分遗憾提前“收兵”。沉睡了52年的15号飞机，今在何处？成了中美双方的不解之谜。

也许是为了弥补探险队员的失望，年逾7旬且双目失明的吴姣娣老人赶来了。她颤抖着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一层一层地展开。包里珍藏着当年在北门沙头安葬遇难飞行员时，从他身上留下的降落伞保险锁扣。整整50多年，老人历尽沧桑，却一直珍藏着这件特殊的“遗物”。穆恩先生拉住老人的手再也说不出话来！在当年10位渔民洒血的白沙湾，鲍沃率领探险队员默默地致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