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她们
2023-09-09罗淑英
罗淑英
回忆起大学的生活来。
大一是在花溪读的,那个时候的花溪大学城还有些荒芜,许多建筑还在修建当中,我们第二学年才正式开始入住,学校就在工地上,绿化少得可怜,一下雨到处是厚厚的稀泥,不小心人就会随着湿滑的黄泥摔在去上课的路上。
我对花溪的环境和天气一概不知,军训完就快十月了,天气逐渐变冷。那种冷是深入骨髓的湿冷,从行李箱里面翻出来的衣服也全是薄的外套,可真没有办法。
室友告诉我,坐一路公交车转到市西路就可以买到羽绒服,几个女汉子,平时天不怕地不怕,那个冬天却被冷得瑟瑟发抖,所以周末就约着去了市西路。
小雨绵绵,市西路冷冷清清。卖服装的店铺大大小小布满街头。
逛了一段,我就被一家女士服装店里面的一件军绿色大棉服给吸引了,毫不犹豫地掏了腰包下了单。
用室友的话说那就是一件军大衣,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生,为啥子要穿得皱巴巴,像个小老头儿,是要将搞笑进行到底吗?
我不理会她们的调侃,那件衣服特厚,一层厚厚的毛十分暖和,还有四个大口袋,抽绳一拉就有腰身了。
“吃货,你只要披上那件军大衣,全世界都晓得贵阳的冬天来了。”艺背靠着她的木凳子,一双腿甩上书桌,对着小镜子涂鲜艳的红唇,说不出来的潇洒。
蓉和桃也附和起来,魔性的笑声穿透整栋宿舍楼。
我不以为然,只是抿嘴笑笑。
拍拍棉服面儿上的毛絮,将军绿色的大衣套在身上,抽绳一拉,冬日装备就算搞定了。
“出发了,仙女们!”
朝蓉和桃丟了个眼神,趁艺那个“睡货”还在补妆整理衣服,我们开了门往外冲去。
“等等我,你们这群魔鬼!”
这一次,夸张的笑声离开了宿舍。
贵阳的冬天真的冷得过分,学校前方是空穿穿的马路牙子,一有风来就往几栋宿舍楼猛灌。几个女孩子在路上打打闹闹,鼻尖冻得通红,忙着把脑袋缩进帽子里。
我正在前面挥舞着空气,艺跑过来直接把手伸进了我的军大衣口袋。
“好热乎哦!”
“你还不以为,俺的冬天就靠它了!”我抬头骄傲地看向她们仨。
“是咯,军大衣,一件穿四年,年年都是它。”桃和蓉也顺势把手放进我的帽子里。
发高烧,忽冷忽热,脑袋里嗡嗡嗡的,似乎有一把电锯在里面。肚子疼到想吐,她们仨去校医院为我买回药,我吃了就躺床上,躺了一天一夜。
第二日去勤学楼上课,也是秋天,她们走在前面,我的嘴唇泛白,手脚无力,裹得像个粽子跟在后面。一路上都是银杏树,脚下铺了一层金色的落叶。她们走走停停,蹲下来捡地上才掉下的叶子,时不时回头望望我,见我还能挤出些笑容,又跑到下一棵银杏树底下认真地挑着。
一晃多年过去,我无时无刻不在怀念那条柏油路,那条路两旁错落有致的银杏树,还有回头傻乎乎望向我的她们。
我把大学时候拍的照片给妹妹看,那件衣服刚好在我身上,我脸上洋溢着微笑,和同学们在一起。我们静静地坐在足球场的草坪上,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人总是会对失去的东西又执着,又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