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文化的传承

2023-09-07赵丹何顺杰

收藏与投资 2023年8期

赵丹何顺杰

摘要：青铜器是古时用于宗教祭祀的器物，它记录了我国古代灿烂的文明。附着于青铜器之上的纹饰，则反映了当时的社会文化和审美观念，也是当时科技能力、铸造技术、社会形态、历史文化、手工艺水平、自然图腾、宗教信仰等情况的集中体现。在原始纹饰中，存在时间较早、延续时间较长的饕餮纹，顺应了当时社会统治阶层的需要，不断变化发展着。

关键词：饕餮；文化；纹饰；古代

《史记·龟策列传》谓：“自古圣王将建国受命，兴动事业，何尝不宝卜筮以助善！唐虞以上，不可记已。自三代之兴，各据祯祥。”商人对祖先顶礼膜拜，对鬼神十分敬畏，统治者阶级似乎被赋予了合法性，众人听从。饕餮纹在青铜器纹饰中，是最具有代表性同时又最为扑朔迷离的一种原始纹饰，它以超越现实的神秘感、惊悚的外形设计，成为统治阶级巩固政权的利器。

饕餮纹依靠着狞厉凶怪的外形附着在青铜器上，基于其本身的政治属性开疆拓土，成为商周时期青铜器物上典型的纹饰，代表着商朝社会的精神与时代特征，吸引众多专家和学者利用其研究古代文明。

古人对饕餮的描述比较多。例如《山海经·北次二经》中提到“饕餮，其形状如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齿人手”；《史记·五帝本纪》中记述，颛顼氏之不才子“梼杌”、少皞氏之不才子“穷奇”、帝鸿氏之不才子“浑敦”，以上三子合为“三凶”，另外，再加上缙云氏之不才子“饕餮”，最终合成“四凶”。从古书对饕餮的描述可以看出，饕餮是权力和威严的象征，是古人对美好品德的不断追求。

一、青铜器的主要纹饰种类

纹饰是对通过写意、写实、变形等表现手法，形成的装饰花纹的图案总称。图案纹饰一直以来都是由简入繁、从粗到精的成熟过程，是人们对图案纹饰日益追求精细化的必然结果。时代赋予了纹饰更多的内涵，传达了很多信息。这种纹饰图案不断更新是人类脑力思维进步的结果，是创造力在图案纹饰中的外化表现。青铜器纹饰的特点表现在重复、平衡、对称、简化等方面；青铜器纹饰的规律有双目鼓出凸显、线条倾斜有度、阴纹上窄下宽、底部以及四壁高低不平。

青铜器装饰纹样种类繁多，其中饕餮纹可以算是当时的“流行纹”了，其他还有蟠龙纹、凤鸟纹、鱼纹、鸟兽纹、象纹、虎纹、蝉纹、蛇纹、云雷纹、四瓣目纹和波曲纹等。

与古代人民的生活、文化有着密切联系的饕餮纹，常被作为祭祀的礼器、娱乐的乐器、饮酒的酒器和日常生活用具，因此饕餮可以体现当时社会的宗教文化、音乐文化、酒文化等方面的发展情况。统治阶级通过借用饕餮纹的属性逐渐达到巩固政权，凝聚民众之心，建立虚构实权的目的。

二、饕餮古今身份

相传饕餮是上古时期古人依据现实而想象出的一种长相凶狠、力量强大无比，尤其喜欢吃人的一种猛兽。关于饕餮的传闻主要有图腾说、自然崇拜说、四凶说、戒贪说、祖先崇拜说、辟邪说和萨满通灵说。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古书记载又不详全，因此，学术界对此争论不断，故笔者选取了四类较为典型的说法。

1.缙云氏不才子是最早出现饕餮一词的典故：《左传·文公十八年》中写道：“缙云氏有不才子，贪于饮食，冒于货贿，侵欲崇侈，不可盈厌，聚敛积实，不知纪极，不分孤寡，不恤穷匮，天下之民以比三凶，谓之饕餮。”

2.塑造一种贪吃、贪婪的形象：《淮南子·兵略训》一书中记载：“贪昧饕餮之人残贼天下，万人骚动。”这里的饕餮已由贪婪、凶狠成功引申为形容词。西晋时期的杜预注《左传》中写道：“贪食为饕，贪财为餮。”这里将饕餮分为两个属性，一个是贪吃的饕，另一个是贪财的餮。以至后来人们将饕餮作为贪婪和贪吃的象征。正是因为饕餮极度贪吃，所以后世将贪婪之人统一称为“饕餮之徒”。

3.饕餮是龙九子之一：民间相传有龙生九子之说，但九子有哪些，却众说纷纭。明朝时期的杨慎在《升庵集》中指出：“饕餮好饮食，故立于鼎盖。”

4.《山海经》中曾出现此词，意指一种传说中的怪兽。随着时代发展，饕餮已被赋予了全新定义。伴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食物不再只是满足果腹需求的物质，精神食粮的概念也开始逐渐萌发，将餐饮文化与艺术文化联系起来，由此，“饕餮”的词义风向一转，由贬义转为褒义。这些年，“饕餮”一词被餐饮行业与广告行业广泛使用。“饕餮”摇身一变，成了“吃货”和广告发烧友的“新晋名词”。只要在领域名词前面或者后面加上饕餮，即可用来形容本领域的盛会或者是沙龙。例如大街小巷即可见到“饕餮之夜”“饕餮美食”“饕餮盛宴”“文化饕餮”“数码饕餮”以及“广告饕餮”等一系列使用饕餮的词语，如此使用极大地丰富了饕餮的含义。

三、何为饕餮纹

饕餮纹是指商周青铜器上被称为饕餮纹或兽面纹的相关纹饰。其特征为双目突出，角部明显，嘴部大张，额有装饰，有首双身或有首无身。它是采用自然界里动物类形象的一种纹饰，却又是真实生活中根本不存在的动物，它是融合多种动物特征为一体的“动物”，或者是以一种现实中的动物兽面为主要构成部分，取其显著特征，臆想出来的猛兽形象，最后融入夸张的、抽象的艺术表现形式，彰显出威严、神秘之感。

马承源先生曾形容说，青铜器身上有中轴对称的角、眼、鼻、嘴、耳等器官的形似动物面部的纹饰为兽面纹，以前统称为“饕餮纹”。但也有专家说道，饕餮的名字是后人给定的，它的意义也是后人附会传说，不能让人信服。可这并不妨碍我们继续沿用名称，以此作为这种纹饰的标识。所以此文依旧采用“饕餮纹”，指代青铜器上神圣的兽面纹。

饕餮纹饰，在商周青铜礼器上所占比重较大。在奴隶制社会，青铜礼器是宗庙祭祀和彰显王权贵族身份的重器，而在青铜礼器中，鼎又有着极为重要的位置。青铜鼎以夸张的手法凸出兽首的变形和各部位的纹饰，让人感到畏惧。如凸出隆起的双目和高浮雕的獠牙，这是因为饕餮狂暴凶猛，力量强大，与其本意相貼近。如此纹饰被称作饕餮纹。

无论饕餮纹怎样变化，最主要的特征永远都是它那双不怒自威、炯炯有神的巨目。它震慑人心、瞪视外界，但同时也吸引着人们的目光。

四、各部位不同形态

（一）目

据多数文献，可将饕餮的眼睛分为三种情况：“臣”字目、圆形目以及方圆形目。（1）“臣”字目：这种眼形很容易让人看出是在现有鸟类眼形基础上再加工而成的。例如，殷商时期饕餮纹的眼睛是源自商人崇拜的“玄鸟之眼”；（2）圆形目：与鹰眼、牛眼和鹿眼相近。（3）方圆形目：方圆目形和圆形目本质上没有太大区别，可能只是为了在圆形目基础上丰富创作而进行了艺术升级。

（二）角和耳朵

根据饕餮纹角的弯曲度可以分为三种情况：直形角、内曲角和外曲角。（1）直形角。这种角形最近似与牛角，除角尖微微上翘，其余部分趋于平直。（2）内曲角。这种角更接近羊角或牛角，它的尾部平直，而角尖向内折曲。（3）外曲角。这种角形参照的应该是羊角，它的角尖端向两角的尾部弯曲，与甲骨文中“羊”字的上部极为相似。

五、饕餮纹的适用场合

商代祭祀场合所用的青铜器，其纹饰极为讲究。这种纹饰总体上可以分为两类，一类为动物形的纹饰，人们世世代代口耳相传，而在真实的世界里却是根本不存在的动物形纹饰，例如夔龙纹、饕餮纹、凤鸟纹等，这类纹饰怪异而神奇。为符合祭祀时的场景，需要在所使用的青铜器上装饰此类纹饰。在大事都要占卜的时代，烟火缭绕的氛围更能产生诡异阴森、肃穆庄严的效果。这样青铜器纹饰既能够展现统治阶级高贵的身份，又能够震慑被统治阶级。另外，一类动物纹饰是现实生活中真切存在的动物，我们在青铜器物上常见到虎、鸟、龟、蛙、鱼等纹饰。这些纹饰有的被装饰在器物腹壁上，有的被装饰在器口上，还有的被装饰在圈足上。

由于与祭祀的森严气氛与神圣的场面相契合，饕餮纹一直以来都被认为是能够消除自然界或者是神鬼世界中不吉之物的力量。商周时期，统治阶级用宗教观念将神权与王权结合，以达到巩固统治地位的目的。正是因为统治者接受了鬼神与祖先力量，完全掌握克服邪恶的能力，才能保佑本国的平安吉祥。

六、商朝饕餮纹各时期的发展变化

站在历史考古角度，对饕餮纹进行对比分析，不难看出青铜器饕餮纹经历了四个时期，即形成期、成熟期、发展期和衰落期，青铜图案也随之经历了四个时期：聚纹期、带纹期、网纹期与散纹期。“狞厉之美”是聚纹时期青铜器纹样的主要特点，其中最独特的是饕餮纹。饕餮是由多种动物特点汇聚在一起，再加入人们的臆想演化出来的一种形象，它不是完全抽象化存在的，但又不是真实世界中存在的动物，主要流行于商时期与西周早期。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饕餮纹从何而来。有学者推测青铜器上饕餮纹来源于良渚文化时期的玉器。

（一）商早期

饕餮纹作为商早期器物上的主纹，多装饰于器物的腹部与颈部，以带状分布最为常见，通过连珠纹贯通上下界。由于当时青铜制作技术较为落后，饕餮纹样单一，无层次感，至简之时只做一对巨目，身体其他部分全被省掉。一般情况下，饕餮纹都有一双凸出的眼睛，一对矫健的翅膀和一只高直的鼻子，一张椭圆形或立斜鹰嘴形的嘴巴，兽角不发达，却偏于抽象化，只有在较大的饕餮纹饰中才可以看到角的形状。其中，勾连云形、两端内弯的“T”形、刀形等都是最常见的角型。由于勾曲回旋加之粗犷的线条将头部与身躯连在了一起，各部位之间的界限就不容易區分。较大器型而言，小型器物上的纹饰会比较简单些。因为器物壁较为单薄，无法叠加多层纹饰，还是以单层纹饰为主，无底纹，这便是商早期饕餮纹的特点。

（二）商中期

到了商代中期，随着青铜铸造技术快速发展，纹饰线条逐渐清晰，整体构图与局部细节不断完善，体型圆浑与商早期饕餮纹的单薄、单一截然不同。此时期兽目更加突出，且放大所占比例，远远望去十分有神。衬底主要采用云雷纹，纹饰中细线条所占比重较大，以雷纹与羽状纹为主要构成部分，身首的界限依然不明显，尾部上、下弯曲分散。纹饰线条粗细并存，例如在同一件器物上，从两个相同图案中可以看到纤细和粗犷两类风格。

（三）商晚期

进入商晚期，我国青铜器时代已经达到顶峰。青铜器数量众多，技术超前、器物壁厚，造型堪称奢华，塑造出一种纹饰神秘、器物华丽的全新风格。饕餮纹被装饰于器物的醒目位置，扩大了其在整个器物中所占比例。饕餮纹的主纹运用了浮雕与平雕相结合的手法，使整件器物看上去威严神秘。主纹刻画十分明晰且普遍采用浮雕手法进行制作，各种角型丰富多样，例如内外卷角等，在动物纹饰中的动物刻画造型可谓千变万化。这一时期的青铜器将饕餮纹特征表现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