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也像“地瓜”，需要顺藤摸瓜

文_陈文文

我们在印尼实际采访的时间是3天，3天跑了8个点。雅加达是东南亚第一大城市，分为东西南北中，5个雅加达市。去之前我们对雅加达的大一无所知，到了之后才发现有的企业在南雅，有的在北雅，穿城就要大半天。出发前，印尼浙江商会的会长跟我们通过气，说雅加达非常堵，但万万没想到，汽车还没有摩托车快。

出发前一周，只有1家企业答应了采访

出发前我打听到两个重要消息，省商务厅组团去印尼座谈；杭州市常务副市长组团去印尼参展，而且带了100多位企业家。但我们都没赶上。我们需要印尼和泰国的签证一起出来才能走。

出发前我们其实碰到了比较大的困难，就是印尼的浙商都很低调，不想接受采访。有的是直接表明不要采访，有的是沟通了来来回回好几次，还是拒绝了。原因是媒体曝光会给企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们组3名成员，我，经济部的夏丹还有视频部的周旭辉，我们原计划是循着一张印尼巴厘岛G20的浙商合影，实地探访合影中的4 位大佬在雅加达的“藤蔓”。距离出发前一周，只有一家企业的采访是敲定了的。

转折是商务厅在印尼的座谈。在商务厅出发去印尼前，我拜托了一位处长帮我在印尼面对面再问问企业的意愿。有一家做棕榈油的，赞宇科技答应了；距离出发前3 天，有两家企业敲定了；出发前1 天，海兴电力也答应接受采访。

到雅加达第二天，我们采访振石的高级副总裁王源，那天也是很巧，前面聊了一堆，突然不知道怎么说到原本我们有个完美的采访计划，提到了合影，王源问我们什么合影，我们就把照片给他看。他说，“我就是那个拍照的人”。说完我们几个人都愣了3秒钟。后来他给我们还原了当时拍照的很多细节和始末，包括在巴厘岛参加B20的有十几位浙商，风头一时无两，光是桐乡就有4位，很了不起，我们都放到了稿子里。但稿子有个遗憾，最牛的几个浙商的工厂我们没时间去。

后来我们又发现，有些地瓜“开口”难，但是“准地瓜”有一堆。3 月中旬有100 多家杭州企业组团参加了中国（印尼）贸易博览会，办展的米奥兰特也是一家杭州企业。他们说疫情3年，浙商都憋疯了，现在就是井喷，出海的热情可以用疯狂来形容。这跟印尼是个人口大国有关系，全球第4人口大国，平均年龄25岁，2022 年GDP 增速5.9%左右，9 年来最高增速。在浙商眼里，这是个非常年轻有活力的市场，某种程度上很像2000年前后的中国，市场巨大。在这次展会上，杭州跨境电商海外合作园印尼园区揭牌，我们联系到了印尼园区的负责人，杭州梵泰珂。这是一家原本只做支付的公司，有点像海外版支付宝，拿到了印尼第一张外资金融牌照，现在已成了一站式全链条服务浙江中小企业出海的平台。所以通过梵泰珂，我们有了主稿的第一个小标题：疫情三年，出海井喷。

地瓜新形态

在泰国，我们的采访行程很集中也很方便，就是罗勇工业园，浙商在泰国的大本营。我们发现地瓜的藤蔓不止向外延展，藤蔓在新土壤落地生根后，结出了小地瓜。

新的小地瓜就是区域中心。虽然人口体量远不及印尼，但因为消费能力较强，泰国同样是出海东南亚重要的目的地之一，浙商对泰国的兴趣也很浓烈。把区域总部设在泰国，辐射东南亚，成为越来越多浙商的选择。

奥克斯今年要把东盟总部放在泰国，已经开始招兵买马，到7月，奥克斯泰国工厂的人数要翻一番。泰国是对空调要求很高的国家，在中资企业没打入泰国市场之前，一直是日韩垄断，我们做了一个“在泰国空调有多冷”的视频，泰国人常年空调要打到16 摄氏度。内机要迅速制冷，外机要迅速散热，因为室外温度经常在40几摄氏度。

罗勇工业园内，有三分之一是龙头企业，中策橡胶、银都餐饮都想在东南亚大展拳脚，来泰国落脚设厂的理由颇为相似——寻求更低的劳动力成本，或者规避贸易壁垒。但在今年，大家有了共同的目标，深耕本土，辐射东盟，这是一个新支点，也是一个新起点。

全球遭遇逆风逆流，中国制造面临史无前例的巨大挑战。对身处其间的浙江制造企业来说，海外布局并不意味着绝对安全。欧美市场仍要大力开拓，但不确定性是肉眼可见的，相较之下，家门口的东盟市场，有着可观的潜力，有望成为全新的增长点。银都餐饮泰国阿托萨工厂负责人陈建明称，目前银都正在调整泰国的销售战略，“东南亚市场对泰国产地很认可，以泰国为支点，我们打开东盟市场更容易。”

9 年前，中策为了应对美国反倾销而落户泰国。但现在，中策泰国工厂总经理陈华说，“在全球产业链供应链重构的巨大机遇面前，有实力、有竞争力的企业会想得更长远一点，在已有海外基地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升自己在全球配置资源的能力。”她把东南亚市场销售比例从5%拉升到了20%。泰国水果运输车多，中策专门开发了新品轮胎，还因此填补了细分领域里载重皮卡的空白。

我们怎么做雅万高铁

这次集团大手笔采访的机会很宝贵，我们也想在常规采访上有所突破。雅万是中国高铁海外首单，这不是最大的地瓜吗？但怎么采访雅万，难度也很大。雅万不接受省级媒体采访。雅万指挥部就有新华社和央视的人驻站，除了央媒，我们是第一家采访雅万的省媒。

去年总书记在巴厘岛G20上，见证雅万高铁的试运行，今年雅万要通车，我们想肯定有热度有话题。我在网上查雅万的报道，锁定了夏健，一名年轻的高铁总设计师，曾骑着摩托车进无人区。通过中铁联系上雅万指挥部后，夏健倒是一口答应，但是要层层审批，一直没有敲定采访时间。

就在我们想肯定没戏的时候，通知我们正好有一个视频会议，在雅万一个指挥部开，问我们能不能赶过去。我们一算时间，刚好是在雅加达的最后一天，那跋山涉水都要赶过去。我们住在南雅，指挥部在东雅，导航3小时，实际4小时。

等我们到了指挥部，满满一屋子人，我们想要采访的人全在，夏健也在，简直是个宝藏会议室。我们把三脚架一搭，开启“车轮战”采访，半天时间采访了6 个人。很意外，大家都很配合，甚至滔滔不绝。也很巧，像夏健和夏丹是老乡，都是湖北的。也许跟我们的采访时机有关系，雅万修了8 年，现在到了冲刺收官的时刻，好多人3 年疫情没回家，对这条高铁倾注了太多的感情。周旭辉从4 个小时的视频素材中，剪了一个4 分钟的人物群像，剪完那天，他说太感动了，我和夏丹看完也是同样的感受，后来发给集团副总编辑张亮看，他说是个走心之作，全力支持我们做好稿件分发，在抖音上分发的是由4 分钟视频拆出来的4 个1 分钟视频，点赞超过了10 万。完整的视频在潮新闻上的全网传播量是千万级，并被人民日报客户端首屏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