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短视频的传播形态及价值建构管窥

2023-09-05周柳伊

戏剧之家 2023年15期

周柳伊

(山西师范大学山西太原 030031)

一、戏曲短视频的传播内涵与特征

（一）戏曲短视频的传播内涵

戏曲是我国传统的文化艺术形态，它以剧本、歌舞、诗词等为基本要素，以历史发展中的故事和人物为内容，是一种基于文化传承和文化认同的艺术形式[1]。新时期，戏曲传播随着技术的进步而快速发展，声光电的自由组合为传统戏曲的演播展示提供了现代化的舞台场景，实现了戏曲艺术价值的再现和情感认同的深化。戏曲短视频具有典型的碎片化、娱乐化和网络社交化属性，近些年呈现出跨越式发展的态势，以抖音、快手等为主的短视频平台成为实现信息传播、社交融合，提供轻量化文化流通的重要载体[2]。

（二）戏曲短视频的传播特征

1.视频信息零散、传播碎片化。一方面，短视频的时长一般限制在几分钟以内，以迎合当代网络用户注意力分散、时间碎片化的特点。戏曲短视频往往仅截取戏曲中的特定片段或提取戏曲的特定元素，这导致戏曲短视频传播的碎片化和零散化，与传统连续性、长时间的戏曲传播形态有较大差异。为了增强戏曲短视频的传播吸引力，延长观众的观看时间，戏曲短视频制作者可将戏曲内容拆碎、打散，选择和提取最具戏曲特征、最能吸引观众的内容进行创作。比如，选择观众颇为好奇的戏曲演员的幕后生活片段进行揭秘式呈现，或选取具有独特观赏价值、容易吸引观众持续观看的戏曲片段或元素进行展示，再如武打片段、各种杂技绝活、上妆工艺、脸谱服饰等。

2.传播内容质量参差不齐，不少具有现代解读性。从各类短视频平台的戏曲内容来看，由于短视频制作简易便捷，技术门槛较低，传播者戏曲专业素养参差不齐，加之自媒体平台监管机制不够健全，导致发布的戏曲短视频质量良莠不齐，出现了一些堆砌戏曲元素，或是低俗、恶俗、恶搞等偏离正确价值导向的作品。另一方面，除了戏曲片段和戏曲元素的内容创作，不少戏曲短视频结合当前社会的发展特征对戏曲人物和戏曲故事进行了现代性解读[3]。如戏曲故事《薛平贵与王宝钏》，剧中角色薛平贵原本是较为正面的形象，而某短视频平台上的短视频账号以此为蓝本创作，对角色进行了合理化改良，使薛平贵成了负心汉的代名词，充分体现了现代社会的伦理和社会观念。

3.传播效果上实现了娱乐和文化的共荣。在大众娱乐化时代，短视频作为新媒体平台之一，具有突出的娱乐化属性。因此，为了拉近与受众的距离，满足观众的娱乐化需求，许多戏曲短视频的传播者在承载戏曲的文化特性、实现文化传播的同时，加入了鲜明的娱乐化属性，体现了娱乐文化创新发展的特性[4]。

二、戏曲短视频的传播形态分析

（一）多元文化的传播主体

戏曲短视频在题材内容上对传统文化的精华进行吸收和展示，通过戏曲唱、念、做、打的表演和歌舞、舞美、曲艺的多元表达，对传统戏曲角色进行再演绎和再塑造，衍生出传播和表达现代多元文化内涵的戏曲影像作品，弘扬传统向善文化价值、尊老爱幼精神内涵、精忠报国家国情怀、夫妻恩爱生活哲理、为民做主报国之志。

（二）多样纷繁的传播内容

从目前主流的短视频平台上的戏曲短视频的内容来看，当前的戏曲短视频传播呈现出内容丰富、类型繁多的特征。其主要可以分为三类：1.戏曲表演类。以截取传统戏曲表演片段、表现戏曲元素为主要方式。根据所选取的戏曲元素，这些短视频可以被细分为戏曲唱段类，戏曲动作、戏曲装扮类，当然，在创作中难免有内容的交叉，其时长一般较短，符合年轻人“快餐式”的欣赏习惯。不少短视频截取传统戏曲演出的高潮部分，使观众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感受浓厚的戏曲韵味，引导观众发现传统戏曲的美。如黄梅戏《女驸马》“为救李郎离家园”选段。2.戏曲知识普及类。通过短视频进行传播，使传统戏曲不再局限于戏曲舞台，很多戏曲短视频制作者选择传播戏曲文化知识，对戏曲流派历史、艺术家传承梯队等进行讲解，有的对剧本、原著等进行介绍，还有的对戏曲服饰、上妆过程等进行揭秘，这些内容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观众对戏曲表演场外故事的好奇心。如2018 年共青团中央宣传部联合抖音发起的名为“我要笑出‘国粹范’的挑战”，京剧名家王瑜以短视频的形式讲解京剧老生的开怀大笑、阴笑、冷笑、暗笑等不同笑法，一边讲解一边亲自演示，让观众不仅看得到，还能听得懂。这类戏曲短视频对于普及戏曲知识、扩大戏曲的影响力有重要作用。3.戏曲综艺类。即把戏曲和其他艺术形式（如流行歌曲、舞蹈、小品等）相结合并融入多种娱乐元素而创作的戏曲短视频。例如，B 站“余音”截取2 分钟的戏曲表演片段《大保国》进行戏歌创作，节奏明快，戏剧张力十足。

（三）互联网技术加持下的戏曲生态延续创新

互联网技术加持下的戏曲生态延续创新塑造了戏曲短视频的新型传播形态。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与应用，以大数据、云计算为底层逻辑的移动互联网生态传播技术使传统戏曲被纳入新媒体视听艺术的生产机制，形成了戏曲生态延续创新。其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创作形式上表现为异质文化元素的融合。以短视频传播戏曲文化是一种文化再造和文化创新，不同于传统舞台戏曲艺术。戏曲短视频不拘泥于原汁原味地展示戏曲艺术，而是呈现出拼贴、融合的特点。如现代化日常便装与戏曲装变身的结合，专业戏曲音乐与古风音乐的结合等，这种结合强化了整体艺术效果。2.传播媒介上，一是多元化传播。不断丰富的终端设备为戏曲短视频提供了多元传播的舞台；“流量为王”的发展模式以及根据用户的喜好精准化推送的技术使戏曲短视频能够“快速、广泛、精准”地向用户输出，传播上更具优势。二是互动性传播。戏曲专业人士与普通受众通过评论等方式形成紧密联系，无形中提升了戏曲的话题热度，引导公众对戏曲艺术进行进一步了解和传播，实现了潜在戏曲观众的培养。3.艺术效果上，表现为借助技术赋能艺术。戏曲短视频制作者可以借助数字化技术丰富短视频的表现语汇，缩短传统与新潮之间的距离。比如充分运用镜头调度发挥景别优势，通过聚焦某个局部进行特写式表现，使观众在欣赏时更加专注重点、关注细节，增强戏曲内容的视觉冲击力，从而促进观众对戏曲艺术的理解；又如运用特效制作融入传统艺术绘画风格，营造氛围十足的虚拟背景，增强戏曲短视频的艺术表现力等。

三、戏曲短视频的价值建构

（一）提升短视频中戏曲文化的价值承载力

无论传播形式如何变迁、传播技术如何革新，传播内容仍然是核心。因此，全面提升短视频中的戏曲文化的价值承载力是构建戏曲短视频价值体系的核心。当前碎片化、泛娱乐化的内容呈现，短时间的视觉刺激，导致传统戏曲文化中的戏曲元素、故事结构、音乐构成、戏曲文化观念被人为割裂，传统戏曲文化中的戏曲精神、戏曲内涵和戏曲价值被弱化。因此，可创作系列戏曲短视频，将发布的视频以戏曲系列的形式串联在一起，共同组成情节连续或主题一致的系列式短视频，并采用分段播放的形式达到完整叙事、传承戏曲文化的目的。创作者可充分利用短视频的剪辑手段和艺术手法对戏曲内容进行选择、剪切，实现“1+1〉2”的效果，精简压缩后的戏曲短视频使碎片化的戏曲片段内容更为丰富、更有意义。同时，促进戏曲专业人员的专业创作。从创作主体上看，戏迷等个人创作内容偏向于戏曲搞怪和戏曲模仿，一般缺少戏曲文化传播要素，虽然能引起一定的关注，但文化价值和影响力较弱，因此，要鼓励戏曲专业人员和专业戏曲机构进行专业创作，创作出更多专业性较强、内容质量较高、形式富于创意的戏曲短视频，从而提升戏曲短视频的文化价值和社会效益。此外，短视频平台也要出台相关政策，在内容把控上由被动控制变为主动引导，设定戏曲短视频创作的限制，鼓励短小精悍的戏曲作品的创作，对恶搞、低俗等不良戏曲短视频作品的创作予以限制。

（二）促进传统戏曲与现代文化的共融

随着人们审美方式的变化，戏曲艺术如果缺乏时代美感，就无法满足受众的审美诉求，因此，戏曲短视频创作不能脱离时代，脱离群众需求，只有以受众需求为导向，创作出顺应时代审美需求的戏曲短视频，才能赢得受众的喜爱。基于此，一要强化戏曲传播的现代性，凸显趣味性。趣味性是抖音短视频创作的一大特色，戏曲短视频创作融合趣味性和传统性能够让短视频得到更广泛的传播，产生更大的文化效益[5]。如用京腔京韵演唱流行歌曲和古风歌曲就是不错的尝试。二要强化戏曲的现代价值创造。传统戏曲内容如精忠报国、反对封建礼教等内容难以让当代受众产生情感认同。因此，要对传统的戏曲文化内容进行改革创新、改编改造，强化戏曲短视频的现代价值创造，使其契合现代人的心理需要和价值体系，结合时代精神和时代价值打造能引起时代共鸣的现代性戏曲文化内容。总之，戏曲短视频创作要探索“现代化”“娱乐化”“戏说”等新形式，对戏曲的题材内容、主题立意等进行不落俗套的编创，在视觉传达和内容传达上达到雅俗共赏、庄谐兼容的效果。

（三）强化戏曲短视频内容与形式的创新

戏曲短视频的创作必须强化创新，才能获取更多的流量和关注。1.促进戏曲短视频形式的创新。创作者必须贴合现代受众的审美需求，结合戏曲艺术的特点进行创新，加强戏曲与其他艺术形式（包含流行歌曲、动画、小品、舞蹈）的结合，戏曲与技术手段（如VR 等）的结合，戏曲与明星跨界创作等各类形式的结合，创作出更多具有创意、能够吸引大众的戏曲短视频作品，促进戏曲文化的传播。2.促进戏曲短视频内容的创新。为促进戏曲短视频的健康发展，在内容创作上，必须结合不同受众群体的特点丰富戏曲短视频的内容。既要有精雕细琢、强调戏曲文化意境的作品，以满足深度戏迷的审美需求；也要有充分展现短视频艺术特点，富于创意、通俗易懂、娱乐性鲜明的作品，以满足戏曲爱好者、普通受众的娱乐需求。

（四）拓展戏曲短视频的传播形式

在戏曲短视频的传播和价值体系构建过程中，要探索多元化的传播方式，使更多的人接触戏曲。首先，官方戏曲宣传机构要重视线上推广。戏曲文化宣传官方机构要转变观念，重视利用短视频平台加强戏曲文化的宣传推广，改变过去以线下推广为主的工作方式，增强线上文化推广意识，增加抖音官方账号的管理投入，提升视频创作的质量，引导戏曲短视频创作保持正确的方向。其次，各方要重视发挥短视频平台的作用。短视频平台可以主动发起多种主题短视频活动，号召网民广泛参与。例如，平台可以通过发起挑战赛或参与活动的方式鼓励具有一定专业能力的用户发布戏曲教学类短视频，鼓励戏曲短视频的创作。2018 年共青团中央宣传部联合抖音发起名为“我要笑出‘国粹范’的挑战”就吸引了大量青少年戏曲爱好者参与戏曲短视频的创作。最后，鼓励线上与线下的联动。可以进行线上线下短视频联合创作，例如，邀请更多的线上戏曲短视频网络大V 参加线下粉丝见面会，组织线下戏曲短视频创作沙龙，或者以线下茶座式演出、广场式聚会等方式实现线上短视频戏曲内容的线下化传播，实现戏曲价值的线上线下共同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