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塞尔根（tusergen）考①

贾 薇（故宫博物院 宫廷历史部，北京 100009）

Tusergen，在清代档案及文献中亦被翻译为图塞尔根、图塞勒根、秃思根、土子根等。其名不见于康熙朝以前的档案，但在康熙朝、雍正朝及乾隆朝的满汉文档案中频繁出现，可见其兴起时间应在清军入关之后。其名虽为内廷宫人所熟稔，但并不常见于汉人笔记之中。由于历史悠久，民国时期的学者已不完全掌握tusergen 的概念及形制，以致在1925 年的《点查报告》、1935 年的《点收清册》②两者均为故宫博物院记录文物的档案。及故宫现有文物名录上，均未出现tusergen 之名，而是以炕桌、炕案等名称笼统代之。

目前关于tusergen 的认识尚不充分。朱家溍认为tusergen 为炕案、炕桌、炕几等矮桌[1]；安双成释其为“（筵席上放盅碟的）高桌”；[2]吴美凤最初认为tusergen 为筵宴时用来放置杯盘酒具的的高桌，[3]但于2017 年时又提出“图塞尔根桌似无一定高度，其意义仅在于筵宴时用以陈放尊爵茶盏”，并认为此词仅在“乾隆十一年（1746）以前昙花一现，之后便不复见”。③这一认识是不正确的，在第一历史档案馆所藏道光朝、同治朝的活计档中，以及故宫博物院藏的陈设账中，tusergen 依旧较为常见。[4]从现有档案来看，tusergen 之名至少在清末仍存，如道光二十九年（1849）《隆福寺呈造行宫内铺垫木器等项清册》中提到了“樟木图塞耳根桌”，光绪十二年（1886）《光绪十二年南海各殿座库存陈设档》多处提到“秃思根”。[5]即使是在宣统朝的陈设账中，亦有“秃思根”“图思根”④故宫博物院藏，陈072/073，《陈设档·弘德殿陈设档》。的记载。此外，在上个世纪末东北地区满语母语的满族人日常用语里，tusergen 特指放在厨房里用来陈放器物的桌子。⑤据满族赫舍里氏高新光老师回忆，上个世纪末东北地区满族人管厨房里摆设物品的桌子叫tusergen。其高度介于炕桌和高桌之间。可见，目前学界对于tusergen 的历史、功能、语境、形制等问题都欠缺较为深入可靠的研究。

一、图塞尔根之名与历史

第一历史档案馆公开的前清满文档案中未见tusergen 著录。其最早可见于康熙五十五年（1716）的内务府档案中。此年共有2 条关于tusergen 的档案，档号分别为：04-02-002-000052-0062 与04-02-002-000052-0024。两者内容高度相似，均与丧仪有关:

时间 档案号 满文转写 译文康熙五十五年 04-02-002-000052-0062 hanci ibebure efen i dere,doboro cai be dorgi baita be uheri kadalara yamun ci belhekini,waliyara de doboro efen i dere,arki,nure,hvuntahan taili,sesi mudan,tusergen i jergi jaka be guwanglusy yamun ci belhekini sembi,erei jalin wesimbuhe hese be baimbi.进呈的饽饽桌及供献茶叶由总管内务府衙门来预备。致祭的饽饽桌、烧酒、黄酒、酒杯、托碟、豆面卷子、图塞尔根的供品拟交由光禄寺衙门备办。致祭的饽饽桌，酒杯，托碟，图塞尔根，烧酒，黄酒，呈进的饭桌及饽饽桌，制作时使用的面、油、果等物，已交由光禄寺衙门备办并记录在册。waliyara efen i dere,hvntahan,taili,tusergen, arki ,nure,hanci ibebure budai dere,efen i dere weilere de,baitalara ufa,nimenggi,tubihe i jergi jaka be guwanglusy yamun ci belhekini……康熙五十五年十一月十一日04-02-002-000052-0024 waliyara efen i dere,hvntahan,taili,tusergen,arki nure,hanci ibebure budai dere,efen i dere,weilere de,baitalara ufa nimenggi,tubihe i jergi jaka be guwanglusy yamun ci belhebuhe be dangse de ejehebi……致祭的饽饽桌，酒杯，托碟，图塞尔根，烧酒，黄酒，呈进的饭桌及饽饽桌，制作时使用的面、油、果等物，拟交由光禄寺衙门备办。

从上面两条档案可见，虽然图塞尔根桌（tusergen）、饽饽桌（efen i dere）与膳桌（budai dere）均由光禄寺备办且可用于致祭，但显然分属不同的物品。值得注意的是，efen i dere 直译为糕饼的桌，budai dere 直译为吃饭的桌，二者均为偏正短语，以其使用功能修饰名词。唯tusergen 为独立名词。可见，tusergen 特指的一类器物，且在康熙时期已有较为明确的概念。以此为起点，清早中期的满文档案开始大量出现tusergen 的满文词汇；并自雍正初年tusergen开始出现在汉文档案当中，且常以“图（涂）塞尔根”的音译形式记录在册。乾隆十七年（1752）九月二十六日的《活计清档》首次出现“图塞勒根”的音译方式。此时的“图（涂）塞尔根”或“图塞勒根”对满文读音的还原度非常高，可谓忠于原音的翻译：汉语词汇中的“塞”，读音为“苏则切”，非“赛”音；而“尔”与“勒”的区别亦非流传中造成的传抄错误，而是与不同人对“r”的发音方式有关。

朝年 出现次数 档案来源 出现次数04-02-002-000079-0046 齐威等 康熙朝 3 04-02-002-000052-0024 内务府 康熙五十五年十一月十一日 2 04-02-002-000052-0062 内务府 康熙五十五年 1 04-02-002-000053-0021 内务府 康熙五十六年二月初四日 1 04-02-002-000060-0062 内务府 康熙五十八年五月二十九日 1康熙朝 8雍正朝 6 04-02-002-000160-0024 拉 锡 雍正 八 年五 月二十六日 1 04-02-002-000180-0037 雅尔呼达 雍正十二年十月十三日 5 03-18-008-001760-0004 夷使档 乾隆二年至五年奏请筵宴赏赐使臣哈柳等仪注折 鄂尔泰等 乾隆五年正月初十日3 03-18-008-001761-0001 夷使档 乾隆四年 奏请筵宴赏赐使臣哈柳等仪注折 鄂尔泰等 乾隆五年正月初十日3 03-18-008-001761-0003 夷使档 乾隆七年至九年 奏报丰泽园筵宴使臣等仪注折 鄂尔泰 乾隆七年十二月初二日3 03-18-008-001762-0001 夷使档 乾隆十一年十一月至十二月 议奏筵宴使臣仪注折 讷亲等 乾隆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七日3 03-18-008-001762-0002 夷使档 乾隆十一年正月至十一月 奏闻筵宴准噶尔使臣仪注折 讷亲等 乾隆十一年三月十一日3 03-18-008-001762-0003 夷使档 乾隆十一年十一月至乾隆十二年十二月 议奏筵宴使臣仪注折 讷亲等 乾隆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七日3乾隆朝 36 03-18-008-001763-0001 夷使档 乾隆十四年十一月至十五年四月 奏闻筵宴使臣仪注折 傅恒等 乾隆十五年正月初八日3 03-18-008-001763-0003 夷使档 乾隆十六年十二月至十七年六月 奏闻使臣朝觐筵宴仪注折 傅恒等乾隆十七年正月十二日1 04-02-002-000213-0039 常在 乾隆元年五月二十六日 1 04-02-002-000227-0010 阿扬阿 乾隆三年二月初七日 1 04-02-002-000301-0021 内务府 乾隆十一年十二月初十日 3 04-02-002-000301-0024 内务府 乾隆十一年十二月初十日 3 04-02-002-000301-0025 内务府 乾隆十一年十二月初十日 3 04-02-002-000301-0028 内务府 乾隆十一年十二月初十日 3

自乾隆后期，内务府的档案逐渐汉文化，记录tusergen 的方式逐渐从对满文的翻译变为对其音译汉文词汇的誊录与口授，tusergen 中的r 逐渐被省略，“图（涂）塞尔根”与“图塞勒根”这种由四个音节组成的音译形式逐渐被由三个音节组成的三字译文所取代：“图塞根”（《嘉庆二年（1797）□月立建修干清宫补造陈设档》）、“图丝根”（嘉庆七年（1803）十一月立《陈640》）。在此后的档案中便极少出现由四个音节组成的音译形式，如《道光二十九年隆福寺呈造行宫内铺垫木器等项清册》虽然出现了“图塞耳根”这一音译形式，但这个词语没有采用早期所惯用的“尔”字译文：一种可能是誊录早期档案时出现了传抄错误，另一种可能则为记录此则档案时参照的是满文tusergen。同治朝至宣统朝的内务府汉文档案中，由三个音节组成的汉文译文又出现了不同的书写形式，如“秃丝根”（《同治七年（1868）十二月月色江声分下戒得堂陈设铺垫等项清档》）、“秃思根”（《同治八年（1869）瀛台陈设档》）、“图思根”（宣统二年（1910）九月初四日立《陈设072》）均为常见的写法。这种现象与内务府造办处在《活计档》①不同朝年对于活计档的称谓也不一致，如光绪年间的活计档又名《旨意题头清档》，本文以《活计档》统称之。的书写方式相吻合，②如同治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七日的活计档记载“秃丝根二张”。第一历史档案馆，《活计档》，胶片39。也与旧宫人的口述相符。

目前学界认为tusergen 指具有专属职能的一种桌子。但这一结论存在诸多疑问。首先，为何膳桌及饽饽桌要采用“……i dere”的形式，tusergen 为何没有采用相同形式的偏正短语；tusergen 是否因其为一种不以用途而定名的家具而采用了专有名词的形式？其次，如果tusergen 仅指满族筵宴时专用的一种桌子，那为何不见于前清时期及清军入关初期的满文档案中，其与膳桌和饽饽桌的区别何在。最后，光绪《为支领成做皇太后皇上驻跸团河宫应用秋木打色细图塞尔根凳子等所需银两事等》中提到的“秋木打色细图塞尓根凳子二张”；显然，tusergen 并不仅指向桌，还可以指向“凳”。③虽然根据档案中记录的尺寸来看，其与炕桌的尺度相似，但却被记录为凳。凳的满文为mulan。这一点足以令人反思tusergen 的汉译名称：tusergen 并未以“……i dere”作为结尾，但却在音译的过程中衍生出“桌”字，这说明tusergen虽然是一个名词，但其并不含有、或者说并不囿于桌的意义。无独有偶，在汉文档案中还出现有“硃油图塞根小供桌一张”（《光绪九年（1883）阐福寺陈设档》）的书写形式，因此我们可以推断tusergen 应为一个具有可识别性的词汇，这种形式在最初多出现于“dere”这一家具门类中。

从满文造词规则来看，曾有学者在第56 届国际常设阿尔泰会议中提道：“在动词词干上按照元音和谐律接写词缀gan、gen、gon、han、hen、hon 构成名词，表示动作的承受者或者动作的结果和产品。”如现代满语新词weilegen 产品一词便是根据weilembi 制造的新词，werigen 遗产亦然。那么tusergen 则很有可能是清军入关以后出现的新词汇。在现有词典内可关联tuser-这一词根的词语，tusergen 是唯一且孤立的。因此笔者猜测，tuser-很有可能是外来词汇的音译。从时间节点来看，其很有可能是满族统治者对汉文化吸收与采纳后，结合自身生活习惯与日用陈设而再造的新词汇。

二、图塞尔根的材质与形制

根据造办处《活计档》对tusergen 造办记录，可对tusergen 的尺度及其变化有所了解。遗憾的是，目前可见的康熙朝内务府档案并无关于tusergen 的造办记录，清晚期亦仅同治朝对tusergen 的记录较多。兹列其中具有较为确定尺度信息的档案如下。①②虽然部分数据库显示此处为“七块”，但经与张志辉辨认讨论，此处应为“贰块”。一方面是从家具结构的角度考虑；另一方面，七字似为对钤印后贰字的误认。

档案 特征 换算尺寸（mm）图中坐标《雍正五年（1727）各作成做活计清档造办处活计库》花梨木图塞尔根桌一张，长三尺六寸，宽二尺四寸三分，髙一尺八寸，水线八分。长：1152宽：777.6高：576拦水线深：25.6 Q1《雍正八年（1730）各作成做活计清档造办处活计库》做涂塞尔根桌一张，后面安接楠木小床一张，长四尺六寸，宽三尺二寸六分，高一尺五寸，合涂塞尔根桌一般高。高：480 Q2《雍正十年（1732）各作成做活计清档造办处活计库》做楠木涂色尔根桌一张（长三尺二寸，宽二尺二寸，高一尺七寸）长：1024宽：704高：544 Q3《买办库票 造办处钱粮库》黄字三十号木□二月二十五日奉㫖着做图塞尔根桌一张用楠木（长三尺六寸，宽叁寸，厚乙寸六分）弍块，（长乙尺弍寸，宽叁寸，厚乙寸）弍块，（长叁尺弍寸，宽七寸厚□）弍□，（长乙尺二寸，见方乙寸五分）弍根，（长叁尺六寸，宽乙寸五分，厚乙寸）贰块，（长乙尺弍寸，宽乙寸五分，厚乙寸）贰块，（长乙尺五寸，见方弍寸）四块，锉草四两粗白布弍尺。长：1152宽：384高：480 Q4《买办库票 造办处钱粮库》黄二十号木□三月初五日奉㫖着做图塞尔根桌一张用楠木（长贰尺五寸，宽贰寸五分，厚乙寸五分）弍块①，（长乙尺二寸，宽二寸五分，厚乙寸五分）贰块，（长贰尺乙寸，宽七寸，厚六分）□，（长乙尺乙寸，见方乙寸五分）弍根，（长乙尺六寸②，见方贰寸）□（长贰尺，见方乙寸）□根（长乙尺乙寸，见方乙寸）弍根。锉草四两粗白布贰尺初四日邓连方领锉竹四刄李元发长：800宽：384高：512 Q5《乾隆八年（1743）各作成做活计清档造办处活计库》案下配做进深一尺图塞尔根棹一张钦此。 宽：320《道光六年（1826）清档 正月二月三月》……图塞尔根二张（长二尺五寸，宽二尺，高一尺三寸） 随青云縀夹套二件。长：800宽：640高：416 Q6《同治十一年（1872）旨意题头清档 十月十一月 十二月》秃丝根二张，高一尺六寸（系造办处） 高：512 Q7《为支领成做皇太后皇上驻跸团河宫应用秋木打色细图塞尔根凳子等所需银两事等》秋木打色细图塞尓根凳子二张（每张各高一尺五寸，宽一尺九寸五分，长二尺九寸五分）长：944宽：624高：480 Q8

以上8 条档案中，有2 条为内务府库票。库票为内务府制作家具完成之后根据实用材料进行销算的凭证，以上2 条库票均有与之相对应的成造记录。其中库票三十号为乾隆元年（1736）二月二十五日太监毛团传旨成做的“楠木图塞尔根桌一张”，库票二十号为乾隆元年三月初五日太监毛团传旨成做的“楠木图塞尔根桌一张”。库票所包含的信息十分丰富，可为我们了解tusergen 的形制与尺度提供一定的依据。

从档案可知，库票黄二十号与库票黄三十号所记的tusergen 均由7 种尺寸不同的方材制作完成。其中库票黄三十号档案的笔迹较为清晰。根据清代营造尺与今公尺的比例对其所用方材尺寸进行换算：A 方材长1152mm，宽96mm，厚51.2mm，共2 块；B 方材长384mm，宽96mm，厚32mm，共2 块；C 方材长1024mm，宽224mm，厚未知，共2 块；D 方材长384mm，宽48mm，厚48mm，共2 根；E 方材长1152mm，宽48mm，厚32mm，共2 块；F 方材长384mm，宽48mm，厚32mm，共2 块；G 方材长480mm，宽64mm，厚64mm，共4 块。1152 为这件tusergen 的长度上限，由于E 与F 在宽与厚两个维度上尺寸相同，因此可以初步判断E 为大边用材，D为抹头，C应为嵌板用材，1024 则很有可能为其中嵌板的长度。根据数量来看，G 为腿足用材。兼顾桌四方的形制，A 应为tusergen 面宽方向的长牙条，B 则很有可能为进深方向牙条的用材。此外，F 与抹头等长，因此其为穿带或枨子的可能性较大。根据以上分析可将库票三十建模如图1（已移除多余用料）。这件tusergen 的长度不超过1152mm，宽不超过384mm，高度约在480mm 左右。

图1 库票黄三十号tusergen

图2 库票黄二十号tusergen

图3 桌案之高、中、低三个区间（蒋璐玲绘）

图4 tusergen桌尺度走势图

图5 雍正帝祭先农坛图

图6 雍正帝祭先农坛图东列供桌尺度分析

库票二十号tusergen 的结构相对复杂，但档案记录却较模糊。易确认的是：A 为大边，B 为抹头，C为嵌板。同时由于length（B）≤length（F）≤length（A），length（G）≤length（B），但S（横截面F）=S（横截面G），因此F 与G 为同一纬度上不同纵向的构件。E 为见方材，其横截面较大，尺寸与库票三十号相同，因此极有可能为腿足。此外，D 的长度近似于家具的抹头长度，因此考虑D 为撗枨或穿带。故可明确实际档案记载如下：

A 方材长800mm，宽80mm，厚48mm，共7 块；

B 方材长384mm，宽80mm，厚48mm，共享2 块；

C 方材长672mm，宽224mm，厚19.2，共？；

D 方材长352mm，见方48mm，共2 根；

E 方材长512mm，见方64mm，共4 块；

F 方材长640mm，见方32mm，共2 块；

G 弍根，第七种方材长352mm，见方32mm，共2 根。

基于以上分析建模后（考虑D 为撗枨的情况），仅抹头修剪较多，整体并不会造成过多的浪费。Tusergen 的尺寸约长800mm，宽384mm，高512mm。

综上，tusergen 通常为一种面呈长方形的家具。其大者，长可至三尺六寸进深可至二尺四寸三分，其小者进深不过一尺，但与其桌面尺度变化的灵活性相比，其高度的变化却并不明显。从以上有限的案例中可见，tusergen 的高度通常处于一尺五寸至一尺八寸的区间内。这一区间较常见的高桌要矮，又较炕上承具高，其高度大抵在炕沿附近。为更直观展现这种高度差，笔者以与乾隆皇帝等高的人形作为参照物[7]，以宽度（进深）与高度建立坐标系。并从清代档案中随机抽选了10 件落地高桌案（以T 开头）及10 件炕上用桌几案（以S 开头），落于坐标系中。Tusergen则选取有明确高度记载的案例落于坐标系内。虽然不能排除历史上偶现的位于界限边缘的个别定制家具；但总体来看，清代的承具存在“高”“中”“低”三个高度区间，且其差别可谓一目了然。

低高高丽木边紫檀木心长方一封书炕桌，长二尺五寸宽一尺五寸三分高一尺……高：320宽：480坐标：S1……传做楠木折叠腿桌一张（长三尺宽一尺三寸，高二尺五寸）……高：800宽：416坐标：T1……榆木罩漆膳桌一张（长二尺六寸八分，宽一尺七寸八分，高七寸八分）高：249.6宽：569.6坐标：S2……着做长六尺宽三尺高三尺黄油面杉木条桌二张……高：960宽：320坐标：T2……再将长三尺至三尺四寸宽九寸至一尺高九寸至一尺小炕案做些或彩漆或镶斑竹或镶棕竹……高：288-320宽：288-320坐标：S3……黑漆琴桌一张（高二尺五寸长三尺二寸五分，宽一尺二寸五分）……高：800宽：400坐标：T3……交楠木炕几一张，传着改做长四尺五寸，高一尺一寸五分，记此）高：368坐标：S4蕴真斋东仙楼……楼上桌二张，各（高三尺三分，宽四尺四寸八分，进深二尺二寸），楼下桌二张，各（高二尺八寸，宽四尺四寸八分，进深二尺）……高：1056，宽：704坐标：T4（1）高：896宽：640坐标：T4（2）……照尺寸帖成做楠木炕桌一张，高一尺一寸五分，宽一尺长一尺九寸……高：368宽：320坐标：S5……供案，长七尺高二尺九寸进深三尺……高：928宽：960坐标：T5……成做楠木抽屉桌一张，长三尺二寸，高一尺进深一尺八分……高：320宽：576坐标：S6……成做楠木茶食桌一张，方腿，高二尺五寸，长二尺五寸，宽一尺三寸……高：800宽：416坐标：T6……成做楠木抽屉桌一张……通高一尺一寸……宽一尺，长一尺二寸五分……高：352宽：320坐标：S7……成做糙木黄油茶水桌一张……通高二尺九寸五分，宽一尺五寸五分，长二尺九寸……高：944宽：496坐标：T7……成做糙木黄油炕桌一张，长二尺八寸五分，高一尺零五分，宽一尺七寸……高：336宽：544坐标：S8……添做楠木天平桌一张，高二尺七寸，面宽三尺四寸，进深一尺四寸……楠木撬头连三抽屉桌一张，面宽三尺八寸，高二尺五寸，进深一尺四寸……楠木六仙桌，高二尺八寸一分，见方，……高：864宽：448坐标：T8（1）高：896坐标：T8（2）……太监鞥可交尺寸单一件，传旨着做糙木黄油炕桌二张，高一尺零五分，宽一尺八寸，长二尺八寸……高：336宽：345.6坐标：S9故206875 花梨雕花纹炕桌（旧藏储秀宫区域）高：290宽：640左边：S10

以时间轴来看，后期的tusergen 在平面上有渐小的趋势。而从结构来看，王世襄先生定义的桌与案显然不能套用于此。根据《清代匠作则例》记载，tusergen 琴桌有长五尺五寸之大者，亦有长一尺四寸之小巧者。其装饰纹样不囿于“一封书”等简单的造型，还可有兼具“束腰、牙子、鹅脖湾枨、琴桌罗文腿”等相对复杂的造型。[8]值得注意的是，《清代匠作则例》中虽然明确记载了tusergen 桌在平面的尺度，但却未记载其高度的区间。这样的书写方式，或许也暗示了其高度毋庸再额外强调之意。

Tusergen 的材质与工艺非常多样化，既有花梨木、紫檀木等硬木作为其主要材质者，亦大量存在由杉木、楠木、樟木等软材制成的tusergen。从总体来看，tusergen 桌的工艺相对简单，但亦不乏有填漆、包镶等特殊工艺的参与。综上，tusergen 的命名，或者说其词根，并不代表某种材质或工艺，是否代表某一种特殊性质亦值得商榷。

档案来源[5][6] 材质与工艺雍正四年各作成做活计清档 造办处活计库 杉木罩油图塞尔根桌雍正五年各作成做活计清档 造办处活计库 梨木图塞尔根桌雍正五年各作成做活计清档 造办处活计库 楠木图塞尔根桌样雍正六年各作成做活计清档 造办处活计库 紫檀木边楠木心涂色尔根桌雍正七年各作成做活计清档 造办处活计库 楠木涂塞尔根桌雍正十年各作成做活计清档 造办处活计库 楠木涂色尔根桌雍正十二年各作成做活计清档 造办处活计库 楠木图塞尔根桌雍正十三年各作成做活计清档 造办处活计库 黄填漆铜镀金包角图塞尔根桌红填漆铜镀金包角图塞尔根桌雍正十三年各作成做活计清档 造办处活计库 楠木图塞尔根桌雍正十三年各作成做活计清档 造办处活计库 楠木图塞尔根桌乾隆元年各作成做活计清档 造办处活计库 楠木图塞尔根桌乾隆元年各作成做活计清档 造办处活计库 楠木图塞尔根桌乾隆元年各作成做活计清档 造办处活计库 楠木图塞尔根桌乾隆二年各作成做活计清档 造办处活计库 楠木图塞尔根桌乾隆二年各作成做活计清档 造办处活计库 楠木包镶矮图塞尔根桌乾隆二年各作成做活计清档 造办处活计库 楠木图塞勒根桌乾隆二年各作成做活计清档 造办处活计库 楠木图塞尔根桌乾隆二年各作成做活计清档 造办处活计库 楠木图塞尔根桌乾隆三年各作成做活计清档 造办处活计库 图塞尔根楠木髙桌乾隆十一年各作成做活计清档 造办处活计库 楠木图塞尔根桌乾隆十七年各作成做活计清档 造办处活计库 漆图塞勒根桌子乾隆十八年各作成做活计清档 造办处活计库 楠木图塞尔根桌子乾隆十九年各作成做活计清档 造办处活计库 木胎红油画金龙图塞尔根桌子嘉庆七年十一月立，陈640 楠木图思根道光十五年七月十一日立陈001 楠木图丝根道光二十九年隆福寺呈造行宫内铺垫木器等项清册 樟木图塞耳根桌光绪九年阐福寺陈设档 硃油图塞根小供桌宣统二年三月初一日立陈109 楠木秃思根宣统二年九月初四日立陈073 楠木图思根

三、图塞尔根的使用场景

Tusergen 的使用场景非常广泛，日常生活、祭祀恭奉、宴饮随围，几乎都能见到tusergen 的身影。但从目前可见最早关于tusergen 之满文史料的原始语境出发，即康熙五十五年所记的两条档案，却均与丧仪有关。这似乎可被视为tusergen 最早的使用场景。

在档号为04-02-002-000052-0024 的档案中，tusergen 桌出现2 次，一条为马贵人丧仪旧例的用度，一条则为新贵人丧仪用例。后者为恭查前者之后进行的修订，但对tusergen 桌及其相关祭器的记录并无更改，均与饽饽桌（efen i dere）和饭桌（budai dere）放在一起用以祭祀。与此同时在tusergen 桌前面还提到了酒盅（hvntahan）、托碟（taili），其后紧跟烧酒（arki）与黄酒（nure）。可见，在祭祀这一语境下，酒、酒具与tusergen 关系紧密。同时需要注意到，“恭查前例”是档案记载中常见的书写方式，代表循往例作为参考。而随着这一行为的多次重复，“前例”往往逐渐定型为则例或通例，以供后世循鉴。雍正八年（1730）和硕怡亲王去世，拉锡呈文中亦写道：“替奴才在tusergen 桌前行礼祭奠”。①“aha mini funde wang ni tusergen dere i juleri dorolome wecebufi”。此处为清华大学叶一然博士补充的满文内容及翻译。第一历史档案馆，04-02-002-000160-0024 拉锡 雍正八年五月二十六日。在道光五年（1825）九月道光帝元后孝穆皇后奉安清东陵的档案中，tusergen 与奠酒之仪的关系再次被提及。据档案记载，道光皇帝亲诣视奠，并至祭台前西向坐，奠酒三爵。其奠酒涉及陈设有“宝座、木图塞尔根、奠酒桌、坐褥、床套、盖袱”等物。②第一历史档案馆，《活计档》，胶片13。以上几件物品按照其功能可被分为三类：坐具、承具以及铺垫。其中坐褥、床套为宝座的配套物品；盖袱即乾隆朝满文档案中曾被提及的tusergen dere xuwase jergi jaka hacin，③第一历史档案馆，04-02-002-000213-0039，常在 乾隆元年五月二十六日。为桌围桌刷等织品；图塞尔根即tusergen 的音译。可见，自清初至清中晚期，tusergen 在丧仪中的职能和其参与的环节均与奠酒行为有关。

康雍时期，明末战乱所带来的破坏在这一时期得到了休养生息，清代的礼仪制度也在不断调整与完善。此时满族统治者迅速从儒家礼乐文明中汲取养分，不仅在客观物质上大量沿用前朝的建筑与陈设，在礼仪制度方面也高度效仿前朝。但一些祭器的用法，仍不免出现乏例失察的现象。雍正十二年（1734）雅尔呼达奏云：“奴才恭查，在所有坛庙祭祀时，在两旁摆上tusergen 桌后，预先在桌上陈设香、玉、丝绸、黄酒等物类，荐飨时，负责事务的官员们各自恭捧之，呈进到宝座的前面。但是，在社稷坛祭神时，在西边陈设tusergen，再放上香、玉、丝绸、黄酒等物。东边不放置tusergen。”雍正皇帝阅后下旨：“从此往后在社稷坛祭祀，东边增置一列tusergen，香盒也预先在桌上放置陈列。”④第一历史档案馆，04-02-002-000180-0037，雅尔呼达 雍正十二年十月十三日。

这一失序的现象从礼图的变迁中也可见端倪。在《明会典》中，祭祀图中明确了社神稷神的方位，且各具图像说明其陈设方式。而至康熙朝会典时，社稷坛之告祭图与祭祀图均仅于西侧社神神位前写明供祀祭品，而太稷神神位前则为空白。与之相对的陈设图亦然。康熙朝《清会典》的陈设图仅绘太社神，虽然旁边注“太稷 后土勾龙氏后稷氏同”。但雍正十二年查例之人很有可能是忽略了这一点。同时，在《明会典》中司香等官员位于祭坛东侧，而至清代则转列于祭坛东南角阶下，其行走的路径似乎也发生了变化。乾隆朝会典同样提到雍正时期社稷坛东侧陈设与西侧不对称的情况。“（雍正）十二年议准社稷坛东旁向不设案，太社神位后土句龙氏神位司香官奉香盘拱立甚久，恐有不能竭尽恭敬之处，请照依坛西旁规制增设一案，豫将香盘等物安于案上庶陈设整齐益昭诚敬”，与档案04-02-002-000180-0037 应为同一事之汉文版。从这里能看出，此时所用tusergen 可被视为“案”，是祭祀时置于神主两侧的承具类家具。①笔者推测，东西两侧不对称的情况，有可能是相关官员在仪式中的行动路径或某一具体行为发生了一定的改变。目前未见社稷坛相关仪式图像资料的留存，但从上文满文档案“在所有坛庙祭祀时”的描述来看，此时tusergen 桌应参与了皇家礼仪所涉及的主要坛庙的相关活动。以现存《雍正帝祭祀先农坛》②此图分为上下两卷。上卷现藏于故宫博物院，下卷现藏于法国巴黎吉美博物馆。与雍正朝《大清会典》先农坛祭祀图进行比较，可以明确看到司香官的位置。同时，根据雅尔呼达满文折中提及之“在所有坛庙祭祀时，在两旁摆上tusergen 后，预先在桌上陈设香、玉、丝绸、黄酒等物类”可知，tusergen 很有可能为祭坛东西两侧南北向陈设的某个或某几个桌案（上覆桌围）。从上一章的数据统计及对tusergen 建模的情况来看，tusergen 应属一种“半高不高”的桌案。对雍正帝及先农坛图东侧桌案的画线分析可以发现，司香、献帛、献酒官前的桌案明显低于其北侧的桌案（即图中X ＞Y）。与其旁官员身高进行对比，X 的高度应在800mm 左右，③雍正六年，因社稷坛供桌案“较各坛稍低”，雍正皇帝曾下旨核准供桌案尺寸以符五五之数。笾豆案由原先的一尺二寸（352mm）高调整至二尺五寸（800mm）高。Y 的高度则在600mm 左右，④根据图片对比，3Y ≈4X。符合上述统计表中tusergen 的高度区间。而其上预先放有祭祀物品的情况亦与档案相符。因此，从其高度、与官员的位置关系、与神主的位置关系及其使用功能来看，基本可以断定此两件为tusergen。

Tusergen 的第三个使用语境为宴饮。在乾隆朝夷使档及晚清的众多回忆录中，均有对tusergen 的记载。从文字内容来看，夷使档中对tusergen 的书写方式均为“恭查前例”式的抄录，⑤档案号详见第一部分表格内夷使档内容。其内容均为“把所有的桌子摆两旁，黄棚子（毡房）和大蒙古包相对排列，tusergen 桌金器排列”。但在目前所存《紫光阁赐宴图》《万树园赐宴图》及《瀛台赐宴图》等筵宴图中，并未见到较为符合tusergen 特征的家具。而从日常用膳的场景来看，自清中晚期开始，tusergen 频频与膳桌同时出现于《活计档》中。 同治四年（1865），“据承应掌吉存常套等呈递本年九月十七日慈安、禧皇太后恭谒定陵奉安文宗显皇帝梓宫、孝德显皇后梓宫，本两宫膳房随围添行桌张等项另计粘单咨行贵处，照数交纳可也。计开： 慈安、禧皇太后两宫外膳房每宫随围应用小膳桌二张（随箱套垫案）”⑥第一历史档案馆，《活计档》，胶片36。其中随小膳桌准备的“垫案”，在同治朝稍晚时的档案中，被记为“秃丝根”，即本文所讨论的tusergen。如同治正月十七日长春宫总管刘进喜传旨：“永和宫膳房首领崔进玉奉旨穿造办处成做铜胎金云龙摺腿膳桌三张（随摺腿秃丝根三张，随桌箱套）。”⑦第一历史档案馆，《活计档》，胶片39。据晚清太监回忆慈禧用膳的场景：“膳桌为金花青地漆八仙炕桌。桌之下有一楠木矮桌，名叫‘土子根’。殿当中铺油纸一方，以防菜油污地。”[9]“土子根”即同时期“秃丝根”之口传音误。在德龄在回忆录中亦曾提到慈禧用膳时两桌叠用的情况：“中午约十一点钟的时候开饭，在颐东殿内用两张方桌连着，在一端接上一张炕桌，因为炕桌矮，下面再垫一张炕桌，就和方桌一样高了。”[10]需要注意的是，德龄回忆中垫在下面的炕桌并非炕桌，其实为上文太监口中的“土子根”，亦即档案中的“秃丝根”。⑧同治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七日记载“掌稿笔帖式广铨持来过稿一件，内开由堂抄来同治十一年十一月十一日永和宫膳房首领崔进玉奉旨着造办处成做黑漆膳桌二张，高一尺，长三尺，宽一尺九寸五分；秃丝根二张，高一尺六寸（系造办处）”。膳桌与tusergen 均为矮桌，但高度上仍有差异。（详见第二部分讨论）而上文提到，tusergen 在奠酒时与8 寸高的奠酒桌配合使用，⑨“图塞尔根二张（长二尺五寸，宽二尺，高一尺三寸） 随青云縀夹套二件。 镀金银云叶镶角花梨木酒桌二张（各长二尺，宽一尺五寸，高八寸） ”（第一历史档案馆，《活计档》，胶片13）其使用方式应或许与此相同。

值得注意的是，《大清会典》中tusergen 在坛庙陈设“香、玉、丝绸、黄酒等物”，亦根据其盛放的对象被称为“香案”“接桌（放置玉帛篚）”“尊桌”等名①《清会典》（嘉庆朝）：天坛、社稷坛等处均遵此称呼。。可见，tusergen 与根据其具体职能所赋予的名称分属于两套命名体系，故不能粗暴地将tusergen 直接与某种以其他体系命名的家具画上等号。但彼此之间互不矛盾。tusergen 可以是香案、尊桌、接桌甚至宴桌，但反过来却未必尽然。根据上一章所述，tusergen 的高度是相对稳定的，因此tusergen 之名是根据其“炕桌以上、高桌以下”这一区间给予的定名。它的使用也相对灵活，或单独作为家具陈设于某处，或配套低矮的膳桌构成一个高桌的形式。

余论

Tusergen 桌多见于北方地区，其或许与北方民族的生活方式相关。从其命名来看，tusergen 桌很有可能是满族对外来文化接受融合的产物，但其词根尚不清楚。笔者推测其或许与建筑“叠涩”与家具“托腮”有相似的来源，其第一个音节T 与D 本就属于清音与浊音的关系，两者的混淆在语言发展过程中是一个常见的现象。同时，“se（r）”与“涩se”、“腮sai”具有相同的声母s，满文体系中常衍r 音，故se（r）与se 可被视为相同发音。腮sai 的韵母ai 与er 差异较大，但从“叠涩”se 在南方方言中亦被称为“迭刹”sha的情况来看，e 与a 这两个元因或许并没有今人所想的那么遥远。从书写方面，a 与e 亦是容易混淆的。在早期满文的书写中，a 与e 的字头均写作。直到圈点满文出现，a 与e 的区别亦仅有一个“、”。从构词来看，-gen 前多承接动词，虽然在建筑与家具做法中，叠涩与托腮已多指代具体的装饰，但其本身却具有“堆叠”之意。这一词根既符合其用法，即与膳桌叠摞的方式，又暗含“增高”之意。②相较于满族的传统家具，tusergen 桌可谓一种“高桌”。同时，在祭祀中，承载供奉之物的家具往往高低错落，③高桌（案）与矮桌（案）前后放在一次，从侧面看即叠涩之式。亦如建筑构件之叠涩。目前，在缺乏更多证据的情况下，不妨姑且认为其为对中原传播而来“叠涩”与“托腮”两种装饰方式的一种内化；也是其炕居生活逐渐立体化之后对于固有传统家具的一种改变。从家具的高度来看，tusergen 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也顺应了中原地区生活方式与家具高度发展的过程：平面—立体，席地家具—高型家具。

满族传统的堂子祭祀于万字炕上供奉神主及供品，随着入关满族统治者接受中原地区的生活方式后，满族的祭祀形式也逐渐发生了改变。虽然坤宁宫被改为万字炕的形式，但其祭祀之中亦融入了中原儒家礼仪的一些元素，如“牢”的使用。tusergen 或许便是随此变化应运而生的一种家具。然而由于其功能的多样性，亦如八仙桌又名饭桌，其初始的名称逐渐被其他冠名体系的称呼所替代。一方面由于有清以降，满族人的母语水平一直处于退化状态，日常生活中更习惯用汉文“桌”“案”等名称；另一方面恐怕是由于这类“半高不高”的家具亦随着满族人立体生活方式的成熟而发生了数量上的减少。这又引出了一个问题，tusergen 似乎亦反映了满族传统家具整体风貌较为简陋、种类相对单一、命名较为直观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