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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辩证法的“颠倒”问题

2023-08-29姜川

理论观察 2023年5期
关键词:辩证法黑格尔康德

姜川

摘 要:历史地看,任何一种思想都不是凭空生成的,而是必有其时代问题与理论先导。马克思的辩证法也不例外。我们有必要回顾德国古典哲学时期的哲学问题及其历史背景,从而更加准确的击碎意识形态的幻想——黑格尔哲学,进而阐明马克思的辩证法前史和“重新退回”的社会背景——国民经济学,以此透彻理解马克思的辩证法颠倒的双重维度,即哲学—政治经济学。正是基于此,马克思最终确立了“合理形态”的辩证法。

关键词:法国大革命;康德;黑格尔;辩证法;马克思;颠倒

中图分类号:A81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 — 2234(2023)05 — 0035 — 05

近代地理大发现极大地开阔了人类的眼界,同时也放大了世人的欲望。在舊制度枷锁下,人们只能通过精神解放自身,并先后出现了一系列解放运动。但就影响之深远、范围之辽阔、传播之广泛来说,法国大革命之为最。“哲学……是被把握在思想中的它的时代。”[1]这就是说哲学或者思想体系归根结底是从属于一个时代的需求的,而我们所要聚焦的时代大背景便是法国大革命,理论背景则是德国古典哲学,特别是康德—黑格尔时代。

一、康德的“反革命”

在法国大革命发生的同时,德国也生发了一场思想领域的哲学革命。这就是马克思后来所判定的“法国革命的德国理论。”[2]这一革命性在康德的道德哲学中表现得非常充分——头顶上的星空和我心中的道德律令——很容易在我们心里营造一位推崇人类理性、高扬人类自尊、将自由奉为圭臬的激进哲学家。然而显而易见的是,在康德的相关阐述中,我们可以发现康德是反对革命权的,至少在文本中没有给任何形式的革命“留地盘”。然而令人诧异的是,康德却非常认可革命事件,尤其是法国大革命。这种矛盾被H.S.瑞斯表述为“一方面,康德的生平事迹——这方面有许多突出的事例——和他的政治思想的精神表明他是美国革命和法国大革命的朋友。另一方面,他的政治原则明确排斥反叛的权利。”[3]当然,我们可以很直白地将其归结于康德本人立场的晦暗,而且可以说是一种简单安全的外部解释。但如果我们深入到康德的文本中,就会发现这些看似矛盾的立场实则是与康德哲学整体所不可分割的。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康德的是基于什么理论基点拒斥革命的,或者说康德何以既保持人类的尊严和价值,又拒斥革命的权利。在这里,首先要明确的就是康德语境下的革命含义既没有褒奖色彩,又没有后世的多义——诸如思想深刻变革,社会巨大变化等等,而是“通过暴力颠覆一个迄今现存的有缺陷的宪政。”[4]

在某种意义上说,康德的整个哲学体系建基于先验概念,特别是自由之上。法权哲学(或者政治哲学)也不例外,但是它对现实权力的运用有着必然的要求。简单来说,作为有限的理性存在,人的行为总是有逾越外部规律的倾向,所以为了使人的行为合乎规律,强制的手段是必要的,也就是说,只有在公共领域律法的保障下,一切法权才是可能的。正是因为革命破坏了这一公共权力(或者最高权力)的保障,所以康德认为革命绝对不合法。

下面让我们回到事情本身——康德何以对革命两难?

首先需要说明的是康德认为历史的进步不在于通常意义上的物质水平提高或精神自足,而是公民宪政的完善。如果革命推动现实趋向公民宪政,那就是进步的,这种革命并不是革命,而是“一种自然法权的宪政之进化的现象。”[5]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完全可以说,康德的积极态度并不是献给法国大革命本身,而是公民宪政理念的降临。更准确的说,这种积极态度在于“旁观者”的同情,这种同情的原因是“人类里面的一种道德禀赋。”[6]在康德看来,“旁观者”超出了“演出者”的特定利益,从而具有了普遍性,公民宪政得以推广并深入人心,人类也就愈加进步。总之,康德对大革命的肯定是基于其内部所含有的宪政理念,而不是革命行为。

旁观者也就意味着并没有实际参与法国大革命。在某种意义上,“平等不过是德国人所说的自我”[7]这句话,也可以说是对康德的尖锐批评。在这里,理论和行动是二分的,即公民宪政的理念并不是暴力革命充分必要条件,甚至是绝对的反对。革命的不合法就在于它摧毁了作为法权基础的最高权力。这里的症结在于理解宪政理念的先天法权原则与经验世界的最高权力的关系,其实也就是广义上的“先天综合判断何以可能”的问题。

让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康德何以既保持人类的尊严和价值,又拒斥革命的权利?他给出的回答是言论自由与启蒙。言论自由是“是人民法权的唯一守护神”[8],理性启蒙则是人民对国家的法权与义务的保证。

总的来说,康德的这种公民宪政理念是纯形式化的,很难运用于现实世界。正如他试图调和唯理论与经验论的矛盾,而自身又不得不(或者说主动)陷入这种二元论。在思想史中,黑格尔最先指出康德哲学的这种缺陷,并在一系列著作中掀起了猛烈抨击。

二、对康德的逆反与黑格尔的辩证法

就黑格尔文本来看,法国大革命的出现频率非常之高。总的说来,黑格尔对法国大革命的态度与康德接近,他认为这种哲学“不是绝对“真理”的具体的理解”[9],但也可以看到黑格尔对大革命的肯定——“人类把自己放在他的头脑、放在他的“思想”上面,而且依照思想,建筑现实。”[10]但这种态度上的接近并不意味着完全一致,而这种不一致具体体现在国民经济学和逻辑学立场上。

(一)国民经济学的黑格尔

黑格尔认为,康德哲学所追求的目标是普遍性,而最高的普遍性就是纯形式的普遍性,这也就意味着无内容,最后剩下的只是无意义的同语反复和空疏的“应当”。在黑格尔看来,普遍性应该是内涵特殊性和有效性的现实的东西,它必须“沉沦”为具体的法权才能具象化,而这就是财产权。在某种意义上说,正是基于对康德哲学不彻底性的严重不满,“促使黑格尔去研究古典政治经济学”[11],而这正是康德哲学所忽视的维度,也就是说,黑格尔的理论体系中一定含有政治经济学的因素,甚至这是更本质性的一度。也就是这一度,使得黑格尔与康德对待法国大革命的态度之间的差异无限放大。

如果重新聚焦黑格尔哲学,可以发现其中比较突出的相关理论是《精神现象学》中的“主奴辩证法”。所谓主人与奴隶,在哲学本质上不过是自我意识的双重化和一切人反对一切人的拟意识化。如果仅仅如此,我们可以坦然承认,黑格尔与以前的哲学家并无差异。然而,黑格尔的伟大与深刻之处就体现在劳动对哲学意识或意识哲学的介入,即使这是一种抽象的劳动。

由于奴隶并未挣脱锁链,奴隶并不是独立的。奴隶的独立性只有通过对物加工改造、培养陶冶来体现。而这种对物的劳动过程是主人让渡给奴隶的,主人与物的非独立性相结合,主人只是享受物的结果,即“主人通过奴隶间接地与物发生关系”[12]。在这种意识的劳动过程中,奴隶意识到自己是自为存在的,奴隶重新发现了自己的主人意识。由于主人失去了与物的直接性劳动过程,逐渐异化为奴隶。黑格尔认为,经过劳动中介的主奴辩证法,他扬弃了康德哲学实质的二元对立,使“物自体”可以认识,转向了彻底的客观唯心主义。

正如前面论述的,黑格尔极为重视劳动的作用,但“黑格尔是站在现代国民经济学家的立场上的。”[13]在这一意义上,主奴辩证法就是一种异化的辩证法,其逻辑也是一种异化的逻辑。如果说我们可以在《资本论》中解读其哲学思想,那黑格尔也可以对国民经济学进行逻辑的思辨。首先,黑格尔与国民经济学家二者均都把劳动看作财富的本质,摆脱了以往经济学派拘泥于外物的弊端,将以往的经济学从直观现象提升到了抽象本质的维度。然而,这种抽象本质是异化着的,国民经济学家与黑格尔只是从既成事物出发,忽视了这种劳动的异化本质,即忽视了劳动的社会现实所在。正如我们所熟知的,国民经济学家只注意到了人的动物式劳动,忽视了人的精神需要,从不把“人”当“人”;黑格尔把劳动视为自我意识的抽象劳动,忽视了既与的劳动是一种异化的劳动。也就是说,黑格尔与国民经济学家都是从既成社会现实出发,忽视了对这一社会现实的前提性批判。

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黑格尔比康德多了国民经济学的一度,这在一定程度上冲突破了“物自体”与“现象世界”在世俗社会中的壁垒,他甚至多次讨论财产权与市民社会问题,这正是黑格尔的深刻与伟大之处。但这一度是建基于直观的社会现实之上,而从未触及社会现实的背后,即国民经济学的前提问题。

(二)辩证法的直接规定

在《小逻辑》中,黑格尔指认柏拉图为辩证法的发明者,并认为这是辩证法“第一次以自由的科学的形式”[14]出现。这种形式采用对话的方式,试图突破知性思维的僵化范式,这一范式也正是黑格尔所猛烈抨击的那种“批判哲学”(康德——费希特哲学,特别是其末流)的弊病。在黑格尔的视域中,辩证法是一个具有能动性的概念,对现实世界有着现实的推动作用。在这一度上,黑格尔超出了纯粹主观的限制,从纯粹思维跃动到现实世界,摆脱了知性思维的有限性和片面性。

在黑格尔的论域内,辩证法主要出现在<逻辑学>一节中的逻辑思想的形式,即“(a)抽象的或者知性[理智]的方面,(b)辩证的或否定的理性的方面,(c)思辨的或肯定的理性的方面。”[15]在第一环节,知性思维将有限的东西当作事物本身,得到的只能是抽象空疏的主观判断(消极的肯定);在辩证的阶段,出于辩证法的内在超越性,上一阶段的有限规定扬弃自身,得到自己的否定方面,趋向于普遍经验,即从主观过渡至客观(积极的否定);在第三个环节,思辨扬弃了主观与客观的对立,认识到了自身的统一。也就是说,在黑格尔的体系内,辩证的与思辨的并不是同一所指,而是两个环节。换句话说,黑格尔意义上的辩证的环节只是逻辑运动内部的对立和矛盾,并不涉及蕴涵统一性于自身的思辨。有趣的是,黑格尔之后的辩证法阐述多是对这两个环节的误读。就其本意而言,黑格尔意义上的思辨并不只是单纯主观的含义,而是是完整的、过程的,是不能用片面的、有限的命题表述的,是不会忽视主观与客观的同一与差异的。

虽然黑格尔本人区分了辩证的环节和思辨的环节,并且指出二者之间有着规定的差异。但正如黑格尔本人所说的那样,他认为辩证法就是“概念的运动原则不仅消溶而且产生普遍物的特殊化。”[16]即使这种辩证法不仅产出相反的东西,而且还得到这种规定的肯定内容和成果,但这些神殿却还是建立在天堂,而不是人间。黑格尔认为,最重要的是在瞬间的现象中去认识内在的永恒本质。一句话,辩证环节的最终指向是思辨,不论如何革命,如何扬弃自身,这种辩证永远都笼罩在思辨的阴影中。马克思的批评可谓一针见血,即黑格尔“只是为历史的运动找到抽象的、逻辑的、思辨的表达。”[17]

总的来说,从哲学层面来说,黑格尔的辩证法是对康德二元哲学的克服,強调特殊性和现实性,(很安全的说)其内部蕴含着马克思主义的火花,诸如对立统一、否定之否定、客观性、现实性,如此等等。但是这种克服建是基于国民经济学基础之上,不是关于真正社会现实的辩证法,是非人的、异化的辩证法。马克思捕捉到了国民经济学的前提批判与黑格尔辩证法的辩证环节的内在勾连性,并将其付诸理论实践——《资本论》与现实实践——国际共产主义运动。

三、马克思的颠倒

对哲学史稍有涉猎便知黑格尔哲学思想的形成过程不仅与马克思完全不同,甚至截然相反。而这在某种意义上是否就是最直白形式的颠倒呢?是否马克思对黑格尔的颠倒并不只是方法论意义上的颠倒,而是整个哲学体系的摧毁或者重建呢(这二者完全可以等同)?

在黑格尔已经对法国大革命进行批判时,要超越黑格尔就必须打破用观念代替实际历史的梦魇。马克思正是在德国的落后中看到了比法国大革命更加革命的条件。法国大革命只实现了政治革命,而没有实现全人类解放。在德国,“没有一个阶级能够扮演社会总代表的角色,以便用法国的方式实现部分的解放。”[18]对对象的认识永远不能改变对象的存在,解释世界永远也不能代替改变世界。只有无产阶级才能打破所有人的枷锁,彻底实现社会解放。而这种社会解放就建基于马克思后来的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基础之上。

在黑格尔的著作中,将现实世界削足适履来迎合其哲学需求的这种技术处理是数不胜数的。在这一意义上,海德格尔的解读是有道理的,“辩证法为了它自已的可能性而要求如其预先规定的那样来看待所有的存在者,在意义上将一切预先框在一个次序化的范围内。”[19]也就是说,辩证法预先设定了一个目的,并要求客观现实与之相符合。那么马克思所面对的辩证法问题就是如何在黑格尔的辩证法逻辑下实现客观现实的独立性。如果仅仅依靠颠倒唯心主义和辩证法的结构关系进而将唯心主义置换成唯物主义,那么我们完全可以做出一个直白的结论——费尔巴哈早已完成这一“颠倒”。“这种说法不适用于马克思,至少不适用于已脱离了‘人本学阶段的马克思。”[20]我们知道费氏的颠倒是徒具形式而不能兑现的,而且这种颠倒也难以解释马克思、恩格斯后来的伟大的哲学与现实的革命。所以我们有必要索求本真的含义,回归“颠倒”的具体文本和时代境况。

辩证法的颠倒问题出自于《资本论》第1卷第2版跋,即“我的辩证方法,从根本上来说,不仅和黑格尔的辩证方法不同,而且和它截然相反……观念的东西不外是移入人的头脑并在人的头脑中改造过的物质的东西而已。”[21]正如《神圣家族》中的水果和苹果一样,黑格尔在这里仍认为思维是能生的、是第一性的。而马克思的看法正相反,认为认识对象导源于现实对象,只有客观现实才是原本,其他则是副本。在这段话中,辩证法的第一层论域应是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即本体论视域中的辩证法界定(即使这种规定有着很浓的苏联哲学味道,笔者仍不认为将思维归结为存在的方式,就是一种预先设定的目的论,就是一种还原论和唯心主义。这是无限突出现实对象相较于认识对象的第一性位置)。

随之,马克思对辩证法进行了非常集中的阐述,即“在他(指黑格尔——引者注)那里,辩证法是倒立着的。必须把它倒过来,以便发现神秘外壳中的合理内核……辩证法,在其神秘形式上,成了德国的时髦东西,因为它似乎使得现存事物显得光彩。”[22]在这段话中,辩证法的第二层论域应是逻辑与历史的关系问题,笔者认为这是方法论视域中的辩证法界定。在这段论述中,我们可以得出两个结论,其一,辩证法的神秘形式为德国“庸人”追捧,他们认为逻辑上的完满就一定会在现实中实现,现实必定会按照逻辑进程发展,这就是前述的思辨的环节——扬弃对立并在思维中得到统一和国民经济学的立场——现实着的异化环节。其二,辩证法的合理形态为德国资产阶级恐惧,历史的潮流并不会因为逻辑如何演绎就一帆风顺,并不会绝对永恒,这就是前述之辩证的环节——基于超越性,侧重于否定自身。也就是说,在本体论辩证法的基础上,马克思将辩证法的革命性应用于德国现实(或者说德国现实呼唤着革命的辩证法),成功使历史优先逻辑、实践重于理论、武器代替批判,为国际工人运动奠定了理论的合法性(即使并不需要这种合法性)。

从这里可以看出马克思恩格斯好像接受了黑格尔辩证法之辩证的环节,转而拒斥思辨的环节。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马克思恩格斯为什么接受辩证的这一环节?他们到底是如何完成“颠倒”的?

笔者认为这段话——“德国的批判,直至它最近所作的种种努力,都没有离开过哲学的基地……不仅是它的回答,而且连它所提出的问题本身,都包含着神秘主义”[23]——是理解颠倒的路标。也就是说马克思认为黑格尔的阴影仍然笼罩在德国上空,问题就是问题本身,或者说问题本身就成为问题。在黑格尔的意识形态下做出回答,得到的仍然是国民经济学的虚假答案;在国民经济学的前提下试图回应社会现实问题,给出的并不是真正的改造世界的方案。一句话,黑格尔就是国民经济学,国民经济学就是黑格尔。阿尔都塞的回答对我们理解这段话是有一定借鉴意义的,“马克思的理论革命不是在于回答的改变而是在于问题的改变。”[24]那么在马克思、恩格斯迂回黑格尔—国民经济学的意识形态之后,他所面对的“总问题”究竟是什么?

笔者认为马克思所面对的“总问题”就是隐匿在法国大革命背景下的充满矛盾的资本主义社会,也即《资本论》的副标题——政治经济学批判。“这个危机又要临头了,虽然它还处于预备阶段,由于它的舞台的广阔和它的作用的强烈,它甚至会把辩证法灌进新的神圣普鲁士德意志帝国的暴发户们的头脑里去。”[25]从这里我们可以读出马克思的两个判断:一是资本主义社会充满矛盾,现代工业必然导致普遍危机,即使处于预备阶段。二是这种大工业的全球化(舞台的广阔)以及由此带来的阶级对立(作用的强烈),会使得德国庸人们被动接受辩证法(革命)。在这一论域中——如果我们注意到这个明显的事实,我们可能会更加接近事情本身——我们可以清楚感受到马克思的辩证法是建基于现代大工业发展和资本主义的固有矛盾之上,被康德、黑格尔所贬抑的法国大革命的真正精神将由马克思、恩格斯改造并赋予新的使命,不断促使这一固有矛盾推动辩证法(革命)迫近现实。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试着做出一个关于马克思辩证法颠倒谜题的答案:马克思所击碎的意识形态或哲学前提是黑格尔哲学,社会现实前提是国民经济学,理论旨归是科学社会主义。一句话,马克思的颠倒并不仅仅是哲学维度或是政治经济学维度,而是建基于社会现实即现代工业之上的政治经济学—哲学双重批判。一句话,马克思的颠倒关键在于击破笼罩在世界上空的虚幻的双重意识形态——国民经济学和黑格尔哲学,正是在这种双重的或者说有机的(虽然这一概念也是含混不清的)颠倒,马克思“重新退回”到真正的社会起点——异化劳动(或者说私有制),重新理解辩证法的真正含义,并以此导向真正的社会未来,并最终指明了战争的走向——“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樣不可避免的。”[26]

〔参 考 文 献〕

[1]黑格尔.法哲学原理·序言[M].范扬,张企泰,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61:14,183,序言12.

[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233.

[3]韩东晖.西方政治哲学史(第2卷)[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7:295.

[4]康德.康德著作全集(第6卷)[M].张荣,李秋零,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366.

[5]康德.康德著作全集(第7卷)[M].李秋零,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84-85.

[6]康德.康德著作全集(第7卷)[M].李秋零,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82.

[7]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222.

[8]康德.康德著作全集(第8卷)[M].李秋零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308.

[9]黑格尔.历史哲学[M].范扬,张企泰,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61:417.

[10]黑格尔.历史哲学[M].范扬,张企泰,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61:417.

[11]张盾.“道德政治”谱系中的卢梭、康德、马克思[J].中国社会科学,2011(03):52-68.

[12]黑格尔.精神现象学(上卷)[M].贺麟,王玖兴,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186-187.

[13]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205.

[14]黑格尔.小逻辑[M].贺麟,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178.

[15]黑格尔.小逻辑[M].贺麟,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172.

[16]黑格尔.法哲学原理·序言[M].范扬,张企泰,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61:12.

[17]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222.

[18]傅勒.马克思与法国大革命[M].朱学平,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8.

[19]海德格尔.存在论(实际性的解释学).何卫平,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61:43.

[20]阿尔都塞.保卫马克思[M].顾良,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76,66.

[21]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22

[22]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22.

[23]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14.

[24]阿尔都塞.读《资本论》[M].李其庆,冯文光,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7:72.

[2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23.

[26]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43.

〔责任编辑:侯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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