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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白与探幽

2023-08-22米永霞

散文诗 2023年8期
关键词:多夫栗树枯木

米永霞

离开多尔多夫岛

我,就要起身离开了——

多尔多夫岛,想到我们的第一次相见,回忆,就如绿宝石开始闪烁。

我轻轻开启湖的入口。月光如涟漪,在我手指上宁静地流淌。

但此时,我就要起身离开了。湖水,以宁静的呢喃,珍藏我青春的足迹。

时隔多年,我仍无法面对离别,哪怕是一座孤岛,一面哭泣的湖水,一场梦里短暂的相逢。

于是,我选择在一个黑夜,告别——

只带走一筐娇羞可爱的萝卜。

那忍着剧痛卸下的鱼尾,是我在此走过、站过、坐过、眺望过、吟唱过的五彩证据。

坐在枯木上的女孩

时光倒流:

午后,女孩坐在一截老去的枯木上。

高大的松树弯下腰,为她撑起一把把小绿伞,瓢虫在她的发梢飞舞。

她在等待紫色的小喇叭吹响么?

还是在想那残留的四分之一的爱情,如何熬过这个冷冬?

林中出没的小兽,尽管脚步轻盈,还是惊扰了满地的枯叶与落花。

鸟影,在松枝间隐秘地闪现,并在飞出绿阴的庇护时,与她对视。

那一瞬间,她们交换了彼此的一个秘密。

云朵,在漏雨的树冠上行走。

远处的湖水,静默如她新写的诗句。

迟到的北风,吹弯了她的身影——

她的沉默里,内心的那些话,如同枯木的根须,正在时间的根部,开始慢慢发芽。

冬日探幽

应该是温柔地燃烧的铁冬青,给予了我们前行的勇气。

一只贪睡的鸟,被北风由远而近的笑声惊起,飞向树枝撑起的天空。

栗树的果实,在石子边静躺着,眼睛凝视着轮回的生命,于是,爱,有了新的约定。

葱莲,里白,凤凰木,茑萝。

我们像在探究生命的终极意义,开始探究植物的前世今生。

枯木,在一面湖的镜中打坐。

它们的爱之触角,沿湖底无限延伸,并惊散了飞鱼的每一声低语。

返回的途中,林间小径上,和我们偶然相遇的几株三角梅,静悄悄地,就在爱的泥土里扎下了根。

坠落

雨,拉长了黑夜的影子。

透过樟树的枝叶,我看见,不远处的河面,舞动清幽的粼光。

固执的啄木鸟,试图敲开星空的酣睡之门。

草丛里,被惊醒的秋虫,唧唧鸣叫着,开始远行,采集雨露。

我们在尘世里的回忆,如栗树下炸裂的果实。

来自灵魂的疼痛,伴着雨水的温柔——坠落到大地,隐匿在夜色遍布的草地上。

行走

十六之夜。

月亮,端坐在一座绚烂而又孤独的桥上。

江水边,唱着歌的烟花,惊扰了月亮的心。

它,开始行走。和风,和树木,和花朵的秘密,和我的影子一起。

直到河流忧伤的尽头;

直到鸢尾开遍记忆的山冈;

直到它掉入一棵老树的巢中。

——越过嘈闹、芜杂,有一种行走,宛如清风自来。

且不为流俗所羁绊。

一株文殊兰的独白

又是一个初冬,山林静寂。山石上苔藓斑斑,不经意间看一眼,心,便会湿润。

与我相守在此的小路,比春天的时候,更加幽静了。在时光流转的四季里,太阳照耀过我的笑容多少回,月亮偷偷抚慰过我的眼睛多少次,我都已记不清了。

我的长叶,在山林里摆动。终于,如雪的细长花瓣,开始弯腰,吐露暗香。

当我的冥思即将被北风吹走时,一阵笑声拂过山冈——

瞬间,我的孤独,如野果坠落。

他亲手折芦苇。她悠然采野菊。

他们的浓情蜜意,让我的花蕊之心,颤抖如白蝴蝶。

就在那一刻,生命,似乎有了新起点。我在时间的路口,仰首远望一个个寂静的午后。

——在隐秘的鸟鸣声中,我看到,他荷锄,她提篮,向我缓缓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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