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力调度大楼的地域文化表达——以山西省电力公司生产调度综合楼为例

陈建，蔡弋

0 引言

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已成为我国目前在诸多领域都遵循的理念。就当前我国的建筑设计创作领域而言，涌现了大量关于东方与中国式建筑文化理论体系的思考，正如程泰宁院士所指出的：是建构中国建筑文化学术体系的时候了[1]。

所有的文化都根植于其所在的水土环境，建筑文化更是与其所在地域的气候环境、文化习俗、生活方式息息相关，抛开地域特征则建筑文化无从谈起。中国幅员辽阔，地域特点不同，具体的建筑创作需要从确定的场所文脉着手，在宏观的东方文化引领下把握具体而微的地域特色，并找到设计的切入点来实现。

近年来，浙江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以下简称UAD）承接和参与了多个省级和地市级的电力调度大楼设计，其作品涉及浙江[2]、甘肃[3]、山西、河北、湖南、广东[4]等不同省市地区，对于这一特定的建筑类型有了较为深入的理解。按照我国电力网络的的分层级组织体系，电力调度大楼从国家[5]到地方，深入全国每个省、地市、区县，几乎所有区县级以上行政区划都会有对应的电力调度中心，负责承担其所管辖区域的电力保障和调蓄调度工作。可以说这一类型建筑早已遍布中国广袤大地，可以其为样本，窥见中国各地域的不同建筑特点。作为一种具有明确功能要求的建筑类型，如何在确保其高效使用的前提下，与其所在的地域文化相结合，同时凸显国家电网公司作为特大型央企的企业形象，是我们在一系列电力调度大楼设计中的重要思考出发点。

1 电力调度大楼作为一种特定的建筑类型

电力调度大楼的设计有很强的功能逻辑规律，根据2015年发布实施的《国家电网公司小型基建项目建设标准第1部分：调度生产管理用房》要求，其功能组成基本包括7类模块：调度控制中心、应急指挥中心、运营监控中心、电力交易中心、通信信息用房、综合管理用房和配套设施用房，其中调度控制中心、应急指挥中心和运营监控中心为最重要的生产用房，主要以通高无柱的调度大厅为核心空间，同时以通信信息用房为重要支撑，具有鲜明的工艺逻辑和较高的安保要求；电力交易中心作为对外窗口，需要布置在外部人员可以方便到达的位置，同时与内部的生产和管理用房相对分隔，可与调度大楼合并设置，也可单独分开设置；综合管理用房以电力公司各层级管理人员和员工使用为主，领导干部相对密集，总部办公特点鲜明，基本可参照党政机关办公用房建设标准执行；配套设施用房主要由集中的会议中心、餐饮中心、员工活动中心、停车以及大楼自身的机电设备用房等功能组成，同样是调度大楼不可或缺的支撑功能。这几类模块在内部的功能流线上具有不同层级的工作联系程度，同时在荷载、机电方面有着截然不同的技术要求。

2 地域特色的融合与演绎

山西省电力公司生产调度综合楼创作于2011年，这一项目是较为典型的在满足了电力建筑内部的功能逻辑后，又充分挖掘融合了山西地方特色的建筑实践。

项目用地毗邻太原长风文化岛，接壤大剧院、图书馆、科技馆等重要文化建筑。作为文化片区周边的商务办公区，如何能够跳出千篇一律的方盒子形态，打造具有山西晋韵的现代商务形象，是我们希望实现的目标。

场地本身对于方案设计有很强的制约因素。项目用地十分紧张局促，南侧紧邻场地的是高达80m的社会保障局新大楼，这栋板式建筑仿佛一堵巨大的墙体，对本项目的采光日照影响极大。经现场实测和日照分析，冬至日地块南侧局部地面与底部楼层位置基本无日照（图1）。场地东侧是一个三角形的小型城市公园，环境良好，是在高密度城市商务办公区块中不可多得的景观资源（图2）。场地西侧为重要的城市主干道新晋祠路，对于电力大楼的形象展示十分重要。

图1 场地原貌

图2 项目用地

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本项目通过提炼精神气质、营造空间序列、契合规格仪制等3个层面的设计策略，打造具有山西晋韵的现代电力调度建筑。

2.1 巍巍雄关——山西文化与调度大楼的精神气质提炼

山西素来有表里山河之称，“巍巍太行，莽莽吕梁，汾水绵绵，黄河泱泱”，著名的长城十三关仅山西境内就有平型关、偏关、宁武关、娘子关、雁门关、杀虎口六大雄关，这些苍茫伟岸的自然环境和历经风雨的雄关重镇，早已成为山西地域特色中的重要文化意向。

国家电网公司肩负着电力能源安全的重任，本身也具有国之支柱、坚强可靠的气质特点。将这些文化意向和气质特点融合之后，我们提炼了“巍巍雄关”这一精神气质，希望这栋建筑给人以坚实有力的感受，“雄健、浑厚、稳重”应该是其传达出的第一印象。

回到建筑创作，基于前述的用地环境条件，本项目首先考虑通过充分占据场地的方式囊括四周边界，最大化利用场地，沿城市主干道新晋祠路一侧建立起连续整体的城市形象，呈现一个厚重的大体量建筑。建筑南侧体量适当降低，内部集中设置无采光要求的信息通信机房等功能，一方面避免两楼对峙互视的压抑关系，同时也将采光条件较差区域巧妙利用了起来（图3）。

图3 日照影响与布局

主入口面向东侧城市公园，在建筑形态上形成打开的态势，构成拥抱景观公园的整体格局，在空间关系上也将城市景观空间引入建筑内部。西侧北侧体量作为总部办公区域，具有良好的采光通风条件和优越的景观视野。为使建筑呈现雄浑稳重的整体气势、体现巍巍雄关的气质特点，屋顶采用了层层跌落、连续退台的造型，整体北高南低，面向城市公园构成多层级的屋顶露台（图4），既化解了南侧社保大楼对建筑采光的不利影响，同时营造出如同长城般逶迤绵延、雄关屹立的造型意向（图5、6）。

图4 总体鸟瞰

图5 公园侧视角

图6 东北侧半鸟瞰

2.2 山西大院——传统空间内核与调度大楼的院落序列营造

古典建筑自身所具有的文化内涵，是融合了传统人文精神中“形上的道”“形下的器”和“居中的形”3层文化观念的集中体现。极具特色的晋商大院正是山西传统地域建筑的典范，其空间内核往往围绕着多重多进的院落空间分层级展开，总体而言有高院窄巷、厚墙宽基、布局中正、雕饰细腻等特点。其空间内核、总体形制及构造细节均深深根植于三晋大地的文化习俗，生活方式和气候特点（图7）。

图7 山西大院，来源：dp.pconline.com.cn/dphoto/list_3264129.html

本项目在确定了基本的视觉形态后，空间的组织逻辑同样希望能够将“大院”这一山西传统地域建筑的原型融合进电力建筑的秩序营造中。对于空间序列的梳理，在平面和剖面两个维度上同步展开。整体的建筑空间序列始于东侧主入口广场，由于场地局促，广场尺度也相对紧凑，好在面向城市公园，广场虽然紧凑但能够形成在较大尺度城市开放空间后的内敛收拢，也是人们进入建筑之前的尺度过渡。门厅面向广场的玻璃采用通高无缝的超白玻落地玻璃，营造内外一体的通透感，将广场空间与内部的门厅空间连成一体。在进入门厅前，先经过一段空间高度有所限定的灰空间区域，此处净高是门厅空间高度的对外延伸，进一步加强了内外一体的空间体验（图8）。

图8 入口广场与灰空间

门厅为9.8m净高的无柱大空间，通过四侧的短肢剪力墙形成主体空间和休憩过渡空间，门厅整体的空间氛围宽敞庄重，体现大型央企的气势，空间塑造上汲取山西大院入口处理方式，正对门厅处设置了对景影壁，对门厅空间进行了尺度上的限定。两侧经由宽敞的回廊空间可到达明亮的下沉采光中庭，中庭地下1层，地面6层，高35m，与门厅空间在剖面关系上形成了收放处理，同时六层顶部光伏玻璃屋面的设置，限定了中庭的空间体积，避免形成中庭内深井观天的视觉感受（图9、10）。

图9 下沉中庭

图10 两侧回廊

中庭后侧为西端的企业文化展厅，在高度上收拢为5.8m净高，形成功能性的空间。这条东西轴线在平面上构成了多重多进的主要院落空间、均衡对称的轴线组织关系，剖面上形成了内外一体、抑扬顿挫的高度收放变化，同时空间的收放也结合了明暗间隔的光感处理，形成尺度节奏生动的变化关系（图11、12）。

图11 平面序列

图12 剖面空间和节奏变化

图13 东楼体量

图14 东南侧人视

图15 公园侧人视

图16 功能布局

2.3 前庭后院——规格仪制和调度大楼的功能组织处理

中国传统的建筑仪制大致可理解为前庭后院的基本格局，无论是官式建筑的宫城禁地、官署衙役，亦或是民居建筑里的晋商大院、江南富宅，内外有别，前庭后院的基本格局始终存在。前庭往往是对外待客交往的公共空间，空间尺度大，仪制规格高，讲究门面气势；后院是主人生活起居的场所，空间和仪制更趋于日常使用，更关注对于舒适性和私密性的要求。在电力调度大楼的设计上，我们汲取了相同的功能组织逻辑，一方面将经常需要参观或公共属性较强的功能安排在靠近主入口的东楼或公共流线较易于到达的楼层，另一方面将对安保要求较高的机房区域和内部办公部分则安排在非主要流线或较高楼层，形成清晰的内外功能组织。东楼主体为3个高大无柱空间，门厅上部叠放着大报告厅和调度大厅，便于对外的参观调研，也规避了其余部位设置高大空间对结构的不利影响（图13-16）。

办公楼层均安排在西楼北楼上部，结合交通电梯厅设置每两层通高的楼层花园，营造雅致情调的空间意趣。在高空能够远眺长风文化岛的位置，本项目设置了一个高规格的企业会所，原本设想这个醒目的玻璃盒子将整体包裹一层有传统文化韵味的云雷纹，从长风文化岛远眺能够构成鲜明的标志形象（图17），也体现山西大院雕饰细腻丰富的特点，遗憾的是在后续的实施过程中这一设计构思未能实现。

图17 建筑模型

3 结语

电力调度建筑作为一类对于工艺流程有着严格要求的建筑类型，广泛分布在我国各省市县区，其对于地域文化的多元性表达和对于特定对象的针对性创作，在建筑创作中具有典型性的代表意义。

山西省电力公司生产调度综合楼从设计到建成历时8年，投运至今已近3年，目前已成为我国电力调度网络中的重要调度枢纽。在建筑创作中，通过提炼精神气质、营造空间序列、契合规格仪制3个层面的设计策略，充分挖掘了山西地域文化特色，并通过当代的设计手法予以诠释，建成后以其鲜明的多元化表达在太原长风商务片区城市环境中独树一帜，成为一栋具有独特山西韵味的地标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