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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文学理想的精神彼岸
——李文锋诗集、小说集散论

2023-08-21◆江

长江文艺评论 2023年2期
关键词:辛丑存在物小人物

◆江 雪

两年前,我的乡党、青年诗人、作家李文锋来我的工作室,赠送我最新出版的第一部诗集《角色》。两年后的夏天,李文锋又来到我的工作室,赠送给我刚刚出版的第一部短篇小说集《辛丑十二章》,请我批评。作为文学观察者,我见证了李文锋的勤奋与才华如何成就他今天不凡的文学创作成绩。他的勤奋与才华,也的确让我震惊,为他高兴并祝福他。拿到小说集,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著名作家、湖北省作家协会主席李修文在小说集腰封上对李文锋小说给予的评语,以及亦师亦友般的鼓励:“李文锋迷恋对日常生活的发现与书写,争吵与和解,低泣与沉默,种种暧昧与幽暗在他充满耐心的描述下得以精确显影,这耐心使他看见了隐匿的战争,也让他感受到了人们重建自己生活的决心,它们足以表明,李文锋对文学依然能够重新创造生活充满信心,也对沿着自己的创作道路继续向前充满信心。”

英国作家毛姆认为给小说集取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对一位初涉文坛的作家而言,给小说集取个好名是尤为重要的。李文锋将自己创作的12 篇小说整理成册取名“辛丑十二章”,不禁让人拍案叫好,书名大气,沉稳,具有庄重的时空叙事感。“辛丑”年,在中国历史上是一个十分耀眼的年份,它的时间轮回暗藏着中国历史的兴衰密码与传统文化生生不息的汉文明基因。比如,公元161(辛丑)年,刘备出生。公元221 年,刘备在成都称帝,孙坚之子受封为吴王。公元701(辛丑)年,可谓唐诗的“仙佛元年”,诗佛王维生于蒲州,诗仙李白生于碎叶城。公元761(辛丑)年,61 岁的王维葬于辋川。公元1061(辛丑)年,苏东坡参加制科考试,入第三等。公元1841(辛丑)年8 月,诗人龚自珍病逝于丹阳去阳书院。公元1901(辛丑)年,《辛丑条约》签订。1961(辛丑)年……写到这里,读者不难想象李文锋为何将自己的小说集取名“辛丑十二章”了。当然,李文锋将小说集取名“辛丑十二章”应该也受到了他喜爱的当代著名作家弋舟的影响。弋舟从2016 年开始,四次用“人间纪年”的方式来命名一本小说集,如《丙申故事集》《丁酉故事集》《庚子故事集》《辛丑故事集》,“人间纪年”系列逐渐形成了一种强悍的叙事史诗结构。“2021·辛丑年”,对于李文锋个体而言,无疑也是至关重要的一年,是其写作生涯中的关键一年,也是他从诗歌创作转向小说创作的一年,因而2021 年也可视为李文锋文学创作的一个分水岭。因个人文学精神与写作理想的驱使,李文锋以惊人的毅力在一两年时间内完成12 部小说的创作,并且连续在省内外的文学刊物上发表。这对于一个刚从事小说写作的青年作家而言,是一个奇迹。就算一位成熟的小说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也难有如此惊人的创作量和成果,但是李文锋通过勤奋与才华,做到了。因此,对于李文锋而言,2021 辛丑年已构成他人生重要的“写作事件”,这也正是《辛丑十二章》付梓成书的意义所在,值得纪念。当然,在我们关注书名的同时,更应关注的还是《辛丑十二章》的内核。因此我认为,李文锋的诗集与小说集相继出版,是一位诗人小说家个体文学理想的触礁与写作精神的呈现。

李文锋1977 年出生于湖北省广济县(现为武穴市)梅川镇,高中毕业,1994 年从梅川迁居湖北黄石。李文锋兄弟姊妹四个,上头有三个姐姐。李文锋五岁时,父亲病逝。因为家庭贫困,李文锋读完高中就没有继续上学了。或许正是因为父亲英年早逝、母亲养家糊口的艰辛,让少年李文锋早熟,比同龄孩子更懂事,也比同龄孩子显得更加忧郁,甚至还有些叛逆。李文锋在一篇散文中记述过自己“不良少年”的经历,“生来就是一个矛盾的人”,读书成绩优异,却又集打架、群殴、早恋等行为于一身,看来人生经历有时也可以变成一种写作资源与财富。少时家贫的记忆,与生俱来的忧郁气质,像一颗痣一样存留于李文锋的身心,甚至在他的小说《春望》《缠枝莲》《雨打芭蕉》等作品中得到流露。李文锋曾如此回忆他的少年时代:“小时候,阁楼悬吊一捆长长的灯芯,奶奶剪一小段,一端浸入油里,另一端跳动一丁点火光。我特别关注油将尽时,最后灯芯的那一截红,绝望地熄灭”。李文锋的文学阅读始于初中时期(上世纪90 年代初),他开始租读《简爱》《红与黑》《三个火枪手》《傲慢与偏见》等西方19 世纪经典小说,甚至他还迷上过当年风靡世界华人圈的金庸武侠小说和琼瑶言情小说。少年时期的这段阅读经历,为李文锋今天的文学创作播下殷实的种子,并且不断滋长他的文学天赋。李文锋告诉我,他在初中时期就开始学写古体诗,一直到2017 年在黄石邂逅诗人向天笑。在向天笑的影响下,李文锋开始由古诗改写新诗。第二年,李文锋新诗作品即开始发表于《大河》杂志,随后大量诗歌发表在省、市级文学刊物上。第三年,李文锋在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诗集《角色》,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里,他写下了200 余首诗歌,足见诗歌写作的爆发力与毅力。《无名之物》让人欣喜,这显然是一首优秀诗作:

我相信每一件事物的存在/都有其应有的意义/终归会消失掉/摸不着、看不到、听不见/不留痕迹,好像从未出现过/比如某个景点连在一起的同心锁/ 海边沙滩写下的两个名字/咖啡厅里说过的情话/甚至还有我们彼此/都会你老城区里相邻的旧建筑/几个画了圈的“拆”字/我们就成了必须消失/被省略掉的无名之物

李文锋除了诗人、作家的身份,在现实中他也是一名职业经理人,参与家族企业的管理工作,同时他还是一位资深的茶界收藏家,在当地茶业界名气不小。《无名之物》一诗显然来自职场与情感的真实体验。诗人敏锐地洞察出“词”与“物”之间的关系,洞察出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与“怀旧之物”间的“拆解”关系,由此及彼,继而道出诗人自己内心的隐秘情感:“我们就成了必须消失被省略掉的无名之物”,我们也由此读出诗人通过诗意言说出叔本华式的人生哲学。我特别欣赏李文锋在诗歌中不露声色地抒发自己的人生记忆以及对故乡、对亲人的爱意表达与真情流露,那份真挚十分感人,让人产生强烈共鸣。李文锋的家乡梅川与我家乡仅一山之隔,翻过罐儿峔,就是梅川。《孤巢》则让我读得怅然若失,心生感动,诗中所描写的场景,我太熟悉了。我和李文锋一样,均在少年时期随同家人一起迁居黄石,我们对家乡的记忆是深有同感的,也正因如此,李文锋诗歌中的乡愁意识十分真切、朴实,而不是时下诗歌中所盛行的鸡汤式的“乡愁”。

失去了所有遮掩,暴露出/一个“家”最原始的真相/鸟儿飞去更高更远/返程归巢,路线更加清晰/起风时,树叶飘摇坠地/紧贴着根,每一片都挂满泪痕/想起村口岗上那株老槐树/那年我九岁,站在树下/暮雾轻霜,听见母亲唤我回家/一声声,传去很远很远/我没有回答/就那么一直望着远方/望着远方那条/姐姐们过年回家的路

李文锋这一类叙事性短诗,有着浓郁而忧伤的乡土气息,甚至有着类似沈从文冷峻而从容的语言叙事风格。两年后,李文锋甚至将这种风格继续发扬光大,应用到了他的小说中,暂且不表。《泡桐树》一诗,我视其为李文锋最好的诗歌作品,更是把冷抒情、冷叙事风格运用得淋漓尽致。此诗产生的关涉人际命运的意象及其诗学意义,极为深远,此诗足以奠定李文锋作为一名地方代表性诗人的地位:

八岁那年,我从山后/移下一棵泡桐树/栽在屋后,叔正好来/说:“泡桐空心,成不了材”/我铆足劲儿浇水、施肥、整枝/看着它慢慢高过屋顶/还是被风刮断了/在我十五岁时/叔将它锯成小段/晒干,堆在墙角/心空着,我们都没有说破/二十岁那年/亲眼看着叔被推进铁炉/像根空心泡桐柴火/炉火从两个侧面喷射而出/我通过小方孔就那么看着/火球燃尽,然后黯淡/仿佛回到小时候,坐在灶前/他的骨架雪白完整/我用铁锤轻敲,碾碎成灰/装进黑色木匣,带回家/埋在那截泡桐树桩旁边/像当年移栽泡桐树苗那样/这回种下的是/我的继父

《泡桐树》不动声色的叙事方式,暗含着李文锋内心的小说情结。与其说此诗是一首小说诗,还不如说它已具备一篇微小说的几大要素,比如时间、地点、故事梗概,以及小说故事的跌宕起伏和高潮部分,语言干净、质朴、简洁而冷峻,却又不失人性的温暖与亲情的怀恋。很多诗人写过关于父亲的诗,比如吕德安的名作《父亲》,张执浩即是诗人中写父亲的高手,比如他的《我们的父亲》《与父亲同眠》《父亲从屋顶上走过》等,李文锋的《泡桐树》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同样,也可从《泡桐树》一诗中预见李文锋日后小说写作的天赋与才情。事实已证明,李文锋在出版第一部诗集《角色》之后,一年后出版第一部小说集《辛丑十二章》,两个“第一部”迅速在黄石文坛掀起一股文学旋风。不熟悉李文锋的朋友,可能觉得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一年之内从一个诗人成功转型为一位小说家,这种难度是可以想见的,但是李文锋做到了,并且转型如此之快。李文锋的成功转型自然与他在少年时期打下的扎实的文学基础和文艺情怀是分不开的,包括他对茶文化的倾心。

当我读完《辛丑十二章》,即刻印证我内心对李文锋文学天赋的判断:李文锋天生就是一个讲故事的人。本雅明说:“远行者,必有故事可讲”。本雅明的远行并非是指完全的肉身旅行,更指一个人精神上的远行。一个人唯有在精神的远行中才有所觉悟,有所诉求,有所表达。李文锋少年时期离开家乡,从乡村奔赴城市,即是一次余华式的远行。当一个热爱文学的人事业有成时,再回忆童年与少年的经历,以及周遭人生的非凡见闻与来自时代的叙事欲望,迫使他必须构建一个精神的乌托邦,而文学就是他的乌托邦。一位杰出小说家总会在自己的文学乌托邦中精心安置时间记忆中的人与事,甚至在小说中重新塑造他们的命运与未来,这种写作理想,暗含着来自童年的孤独与梦幻,而这一切即是童年给予一个诗人或一个作家的力量,以及灵感的源泉。小说《春望》深深地打动了我,仿佛小说中的“我”写的就是我。事实上,让李文锋一夜成名的就是小说《春望》,《春望》同样感动了很多读者。李文锋告诉我,《春望》中叙述的部分内容真实地记录了他童年忧伤的记忆,包括亲人的经历。《春望》写出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中国式乡愁的缩影,写出了我们共有的关于“饥饿”的记忆,同时通过亲戚与邻里之间的关系,写出了人性的幽光,也写出了亲人们在春天共同播下的希望:母亲承蒙队长的“关照”可以当上村妇联主任,辍学回家的大姐继续偷偷坚持学习,二姐会继续挑着莴苣到镇上叫卖为弟弟买油条吃,我依然会傻傻地梦见“父亲”送米回来。《春望》最为成功之处,在我看来就是作者巧妙地通过“我”的“少年视角”来处理“母亲”与“队长”的关系,作者把不愿意想象与叙述的一部分巧妙地转化为小说中的“无性叙事”:“整整一夜,母亲没有出大门,她坐在堂屋的饭桌前、灯泡下,对着镜子,化石一般,纹丝不动……”。这一段描写道出了“母亲”的内心在生活困境中挣扎与坚守,尊严与淡定,道出了“母亲”在关键时刻对“父亲”的忠贞与怀恋。“昨夜你父亲回来啦”,这一句让小说中“母亲”高大圣洁的形象瞬间升华。李文锋已经熟谙小说叙事之道,《春望》中的叙事手法,在潜意识中关涉到美国历史学家海登·怀特著名的“哲学之问”:“我们能否在叙述化的同时而不加以道德化?”让人欣慰的是,李文锋的小说写作已经自觉地触及到伦理叙事的核心理念。

李文锋的小说叙事呈现了一个重要征象:他所有小说中所叙述的人与事,正如哲学家利奥塔所言,是一种“失去的存在物”。我曾经在一篇小说评论中谈到,我们这一代的诗人、小说家、艺术家,从某种意义上说,正在趋向未来世界而生成一个全新的关涉时代、社会与人性的“想象的共同体”。他们已经步入“危险的中年”,正在努力通过诗歌、小说和艺术,来呈现他们在国家叙事意志中想象与虚构的个体命运、集体欲望与时代真相,而“叙事伦理”与“精神彼岸”无疑成为当代小说不可或缺的现代性元素。70 后小说家李文锋的系列小说作品,正给我们带来诠释21 世纪中国三四线城市生活的一次机遇。利奥塔有一个观点我十分赞成,他说:“20 世纪初期的先锋派陷入了一种紧张状态,既怀念失去的存在物又‘庆幸’能发明新的游戏规则”。这在今天看来,利奥塔的话已经成为十分惊人的预言,甚至我们可以将这句话中的“20”改成“21”,而变成另外一种真实的文学史语境:“21 世纪初期的先锋派陷入了一种紧张状态,既怀念失去的存在物又‘庆幸’能发明新的游戏规则”。利奥塔不仅十分罕见地预言了新世纪文学征象,还预言了新世纪的全球时代征象。中国的一大批老牌先锋小说家,同样陷入一种历史的“紧张状态”和“例外状态”(阿甘本语)。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我们应重视利奥塔“失去的存在物”的这个概念,对于当代中国诗人、小说家与艺术家,无疑是一个较好的理论契入点。什么是“失去的存在物”?它是被浓缩的历史与记忆,又像是路碑,是灯塔……是我们已经失去却又可以让我们更加清晰地认知自我与世界的光亮与幽暗;或者,它本来就一直存在着,但是它现在存在的状态与语境难以抵达原初,因而如何让“失去的存在物”重新焕发生机,而成为诗人、小说家与艺术家的另一种使命。在我看来,我们可以借助隐喻与审视的力量来达到“失去的存在物”在文学与艺术中的再现与重生。“约克纳帕塔法”(福克纳)、“马孔多”(马尔克斯)、“高密乡”(莫言)、“海盐”(余华)、“白鹿原”(陈忠实)等,即是作家们在文学中创造的“失去的存在物”,我甚至发现“失去的存在物”正是“想象的共同体”赖以想象与滋长的基础与空间。当我们系统阅读李文锋系列短篇小说作品时,同样会发现在他在多篇小说中创造了一个重要的“失去的存在物”——“梅镇”和“h 市”。李文锋童年、少年时期即在梅川镇度过,随后随亲人迁居黄石。我们不难想象,“梅镇”即是暗指“梅川镇”,“h 市”暗指“黄石”。不管如何,这种“故乡情结”与可变的“故乡地理”正好构成一个移动的“想象共同体”,也是作家努力寻找“失去的存在物”的根源与基地。

当代作家胡学文说:“小人物是我持久开掘的矿脉”,足见其对小人物的重视程度。李文锋也善于在小说中塑造他记忆中的那些游走在乡村与城市之间的小人物,比如《春望》中的“我”的系列亲人,《缠枝莲》中的阿媚、三哥,《冬青》中的冬青,《莲开》中的老许婆子,《蓬门》中的蝈子、吴春喜,《轻雷》中的薛六姨、王大拿,《一天》中的文涛、武涛,《双眉》中的方楚夷……等等,通过他们,李文锋书写了乡村与贫穷,书写了婚姻与家庭,书写了都市生活,书写了人们在时代经济改革开放转型中的偶然性叙事,书写了小市民的追求与徬徨。这些小人物尽管是虚构的,但是他们的悲欢离合、嬉笑怒骂却是如此让人产生共鸣,仿佛记述的就是自己的亲人,自己身边的人,比如《春望》中的母亲就像是我曾经生活在乡下的母亲,《莲开》里的老许婆子仿佛就是我住在牧羊湖时经常遇见的那个天天在街巷里骂脏话的疯婆子,《雨打芭蕉》中的“我”就是某个时期的自己。李文锋在小说中对小人物的刻画描写,不禁让人想起法国短篇小说大师莫伯桑,莫伯桑同样也喜欢在短篇小说中塑造小人物形象,通过小人物来反映社会与时代,反映人性的幽暗;再比如鲁迅与沈从文小说中的故乡小人物,让我们记忆犹新,甚至刻骨铭心,而李文锋在小人物刻画方面,显然继承吸收了鲁迅和沈从文小说的部分写作风格。一百年过去了,年轻的小说家依然葆有时代气息,乡愁四溢,冷峻从容地洞察世间万物,物理人情,这种写作自觉十分难得,这也是伟大的汉语文学基因的魅力所在。同时让我们看到了小人物的生存意义,以及小人物在小说中的艺术力量。写到这里,我非常希望并建议李文锋能够在“梅镇”与“h 市”———乡村与城市的“想象共同体”中继续大胆虚构和非虚构,努力探寻文学精神之源。

限于文章篇幅,很难在一篇文章中对李文锋的诗歌特点和小说风格进行全面解读,但是我相信李文锋的读者会不断地从他的作品中发现文学艺术的亮光。当然,我们对李文锋的文学理想充满期待的同时,也希望他能在写作成长过程中不断克服不足,及时补给写作观念的思考与能量。比如,如何正视叙事的逻辑性问题,虚构与非虚构的转换问题。当然,虚构与非虚构之间的界限也是模糊的,小说也并不是在任何美学场景中都以相同的阅读方式被理解和接受。再比如,如何让历史意识与社会变革中的疼痛感深层次地进入到小说叙事中去。李文锋多次在小说中扮演“叙述者”的第一人称角色,这种写作方式更容易让小说抵达“叙事的本质”(罗伯特·斯科尔科语)。或者说,李文锋内心所追求的小说理想早日抵达时代的精神彼岸,也正是我们对他最大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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