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库新城:迈向星辰大海,步履从未停歇
2023-08-19宁雷明宁怡雯
宁雷明 宁怡雯
2018年4月,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F1)阿塞拜疆大奖赛在巴库城市赛道举行。自2016年起,每年一度的F1大赛都在巴库上演。
阿普歇伦半岛向东伸入里海,景色雄奇而壮丽。一望无际的荒漠伸向遥远的天际,流沙、盐碱地、盐湖、巨石、峡谷在低缓的山丘中若隐若现,傍晚的时候,落日余晖给这片灰黄色的土地带来了一抹金红。这里的自然条件极其严酷。阿普歇伦半岛是阿塞拜疆降水最少的地方,每年的降水量低于200毫米,酷热的天气和沙质的土地转瞬就让本就稀少的雨水不留痕迹。每逢夏季,顽强的荒漠植物早已变成一丛丛的干草,略有起伏的山丘上,灰黑色的蝰蛇和希腊陆龟躲在岩石缝隙里,似乎只有它们才是这里的常居者,传说中的瞪羚和红鹭只是偶尔来访,一年的绝大部分时间里它们难寻踪迹。
在农耕时代乃至于工业化时代,这贫瘠的土地和稀缺的水资源似乎难以承载城市的发展。因丝路兴起的商队驿站、要塞大多已经荒废,半岛北部定居点的牧民们夏季会把羊群赶到高加索山脚的牧场,留下空荡荡的村落。
巴库偏偏就在号称“咸水之地”的阿普歇伦半岛南部热烈地绽放:从一个0.22平方公里、极度缺水、没有绿植的要塞,成为占地2200平方公里,遍布喷泉、绿地,拥有230万人口和众多工业企业的里海明珠,巴库用了仅仅不到200年。不知不觉之间,她悄悄地跨越欧亚分界线,成为高加索地区最大的城市。
火焰塔是巴库新建的大型现代化酒店和商务中心,已经成为现代巴库的标志之一,建筑总面积23.5万平方米,由三座高度分别为190米、160米和140米的呈帆状的大厦组成。由于它高耸和巨大的体量,在巴库的任何地方都可以看到它的身影。
第一次石油繁荣时代
巴库的历史发展,似乎总是和沙马基有种神秘的联系。沙马基在巴库东100公里左右,位于高加索山麓,水、土壤和气候条件都远远优越于阿普歇伦半岛的巴库。公元8世纪时,希尔凡王朝首都定于沙马基,12世纪的一场大地震毁掉了沙马基,之后希尔凡王朝将首都迁至巴库。19世纪初,沙俄占据外高加索和阿普歇伦半岛,在此先后设置里海行省和沙马基行省,省会设在了沙马基。巴库的定位,一直是军事堡垒,所有的城市规划,都以加强和扩大城防工事为立足点。然而,1859年沙马基再次地震,巴库又一次取代沙马基,成为行省的省会。巴库随后开始了从军事要塞逐渐向地区中心的角色转变。巴库内城的南段城墙被拆除,人口也开始大量涌入。
这是巴库开始跻身于世界大都市的前夜,也是她发力之前的最后一次热身。
19世纪后半叶,阿普歇伦半岛上巨大的石油资源被需求、科技、制度和资本唤醒,带来巨大财富的同时,也成就了许多传奇。巴庫进入了石油繁荣时代。
阿普歇伦开采石油的历史很悠久。12世纪的史料曾记载:“当地人用石油治疗疾病、照明和取暖,他们用皮袋子抄起油池表面的浮油,然后装入皮囊,再用骆驼运走。”俄国人占据巴库的前几十年,石油的工业和商业价值并没有得到欧洲的重视,石油像以前一样通过骆驼被运往波斯。直到19世纪中叶,随着煤油灯的发明和广泛应用,煤油的需求像喷泉一样被激发,石油一夜之间成为“黑金”。
井喷式的煤油需求引来了资本的投入,许多传奇人物和家族都汇聚在巴库。他们中有著名的俄国实业家瓦西里·科科列夫、瑞典人诺贝尔兄弟、法国的罗斯柴尔德家族、美国的洛克菲勒石油公司和英荷壳牌石油公司,科学领域的多面手德米特里·门捷列夫也在巴库展开了他在世界石油开发史上的首秀。
瓦西里·科科列夫是19世纪最富有的俄国商人之一。 他靠“包税”起家,即付费向国家购买征税权,再向民众征税。到19世纪60年代初,他已经赚取了巨额的财富。在俄国商人中,他获得了“沙皇”的称号。凭借灵敏的商业嗅觉,科科列夫决定在巴库投资设立煤油厂,转战石油领域。
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但只有钱也是不成的。煤油厂生产工艺由德国人设计,但是建成之后情况很糟糕,煤油的提取率只有15%左右,工厂亏损。科科列夫开始努力寻找一位能提高煤油出产方法的专家,他最终选择了德米特里·门捷列夫,当时门捷列夫在俄国圣彼得堡大学任助教,教授化学和自然地理学,因用简洁的风格编写教科书《有机化学》而崭露头角。
1863年,应科科列夫邀请,时年29岁的门捷列夫抵达巴库,这时距离他发现著名的元素周期表还有6年。门捷列夫与煤油厂总工程师艾希勒共同对工厂进行现代化改造,发明了原油连续蒸馏工艺。一年之后,科科列夫的煤油厂开始赚取可观的利润。
但是门捷列夫对石油领域的贡献远不止如此。他不仅是一个伟大的化学家,也是一位卓越的经济学者——他在分析煤油价格的过程中发现,决定煤油价格的决定性因素,不是开采,甚至不是加工工艺,而是运输成本。为此,他向科科列夫提出修建石油运输管道和油轮的设想,以降低运输成本。科科列夫出于各种因素的考虑,错过了修建世界上第一条石油运输管道的机遇。
在门捷列夫的努力推动下,19世纪70年代,俄国政府废除了石油专营制度,允许民营资本和国外资本对产油区块进行勘探和长期租赁,允许对开采出来的石油自主定价和自主销售。一时间,巴库的石油热潮,堪比加拿大克朗代克淘金热。瑞典、英国、法国、比利时、德国和美国公司纷纷在巴库开办分公司和代表处,其中最著名的是诺贝尔兄弟石油生产协会和法国罗斯柴尔德家族。民营资本和国外资本蜂拥而来的同时,带来了技术、创新和石油繁荣。
门捷列夫关于通过管道和油轮运输石油以降低成本的构想得到了诺贝尔奖创始人的哥哥路德维希·诺贝尔的赞赏,19世纪70年代,他开始把门捷列夫的想法付诸实践。诺贝尔兄弟在巴库组建了诺贝尔兄弟石油生产协会,根据门捷列夫的建议,修建了巴库到巴统全长885公里的石油运输管道,建造了世界第一艘油轮和驳船、储库,并订购了用于铁路运输的石油储罐车,极大地降低了运输成本和石油价格,将石油运往俄罗斯和欧洲。诺贝尔兄弟凭借在巴库的石油帝国,与法国罗斯柴尔德、美国洛克菲勒家族在国际原油市场上抗衡了几十年,后因苏联政府宣布石油产业国有化,诺贝尔家族才撤出了巴库。
石油产业蓬勃发展的同时,也带来了严重的污染。1872年,巴库议会决定,所有石油加工企业搬离中心区至巴库东郊指定区域。随后遍地油迹、黑烟笼罩的东郊指定区域被称为“黑城”。很快,黑城也容纳不下不断扩张的石化企业,在黑城的东面又出现了大批的石化企业,因采用了更加先进和环保的设备,污染相对较少,被称为“白城”。
巴库完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1900年,巴库的石油产量达到世界石油产量的50%。丘吉尔感慨道,如果石油是一位女王的话,那么巴库就是她的大殿。第一口工业化油井、第一艘油轮、第一条石油长输管道都在巴库诞生,巴库成为俄国、苏联石油工业的摇篮。
这是一个资源、科技、资本和制度相互激发,竞相涌流的故事。庞大的油气资源,终于挣脱了地壳的枷锁,转化为巨大的财富,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也改变着巴库的面貌。短短几十年的时间里,巴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1917年,人口超过了24.8万人,较1855年增加了33.4倍;它的范围,除了以内城为核心的中心区外,已经扩展到南部的拜洛夫和东部的工业区(黑城和白城);市中心绵延的街道两侧遍布富商名人宅邸、庄园、大型商店、酒店、知名商业、工业公司以及私人银行的办公楼;剧院、俱乐部和教育机构等文化设施纷纷建成;通往第比利斯的铁路也开始营运,巴库中心区已经不逊于同时代的欧洲国家首都。
19世纪末20世纪初欧洲流行的哥特式、巴洛克式、新古典主义和现代主义风格的建筑,都在当时建造的街区中得到体现,比较著名的有:阿塞拜疆历史博物馆、阿塞拜疆国家艺术博物馆、阿塞拜疆手稿博物馆、巴库市政府、阿塞拜疆科学院主席团大楼、特扎皮尔清真寺、爱乐乐团音乐厅和哈金斯基故居等,大部分建筑曾是巴库石油大亨的私人宅邸或者慈善家出资捐赠的公益设施 。
1917年,巴库的第一次石油繁荣时代以一场革命的到来而结束了。
意气风发的苏联时代
1920年,阿塞拜疆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成立,1922年,阿塞拜疆加入外高加索联邦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1936年,阿塞拜疆成为苏联加盟共和国。巴库作为苏联当时最重要的石油工业中心和加盟共和国首都,在商业、交通、能源、工业和城市建设方面继续得到长足发展,到70年代末80年代初,巴库已经成为苏联最主要的工业和文化中心之一。
从1924年到1937年,苏联城市设计师们先后编制了三个版本的巴库城市总体规划。在第三版的总体规划里,首次描述了依托巴库丘陵,面对巴库湾,以圆形剧场构图创建城市核心区、巴库湾的建筑组织以及拓宽朝向市中心的公路干线的规划。实际上,之后巴库几十年的城市建设,基本上是围绕着第三版城市发展规划进行的。现今巴库的景观带,也都集中在核心区、巴库湾滨海大道以及通往机场的高速路两侧。
如果说石油繁荣年代的建筑是原汁原味,整体照搬最流行的欧式风格,那么,从30年代开始,新建筑的设计风格出现了明显的转变,设计师们更加自信,更加注意把阿塞拜疆民族建筑的特点充分糅合进苏联式的建筑之中。苏联时代巴库核心区部分建造的多层建筑,往往带有细长的窗户和外立面深开口的拱形凉廊。这些新元素的加入,可以很轻易地与石油繁荣年代的建筑相区分。
共和国政府大厦是苏联时代的城市名片,曾竖立在广场的11米高列宁雕像于1991年被阿塞拜疆国旗取代。
俄国著名科学家、元素周期律发现者德米特里·门捷列夫,曾在巴库展开他在世界石油开发史上的首秀。
到1909年,诺贝尔兄弟的公司拥有的巴库周边的巴尔喀尼油田有多达276个石油钻塔。
波澜壮阔的苏联时代,巴库先后建成了共和国政府大厦、独立博物馆(前身为列宁中央博物馆的巴库分馆)、阿洪托夫共和国图书馆、阿塞拜疆国家戏剧院、尼扎米文学博物馆、古鲁斯坦宫、东方集市综合体、阿塞拜疆总统府等一系列经典苏式建筑,这些年代各异的苏联时期建筑,进一步丰富了巴库的建筑风格,留下了时代的印记。
巴库地铁绝对是值得一游的地下宫殿。像所有苏联地铁一样,巴库地铁有着较大的埋深,大多数地铁入口的扶梯长度超过100米,同时,每一個地铁站的设计和装饰都像一座艺术品博物馆,随处可见精美的雕塑和壁画。唯一遗憾的是,地铁站内不允许拍照。
康斯坦丁·伊万诺维奇·先其亨(1905—1985年)长期担任巴库地铁设计院总经理,负责巴库地铁的建设工作。同行称其为巴库的柯布西耶,以向其现代派和纪念主义风格致敬。先其亨在巴库市留下了非常多的设计作品,包括阿塞拜疆医学院、迪纳莫体育场、外高加索军区司令部(现阿塞拜疆国防部)、巨石楼、演员楼和专家楼等公用和民用建筑。莫斯科修谢夫建筑博物馆曾把巨石楼模型作为阿塞拜疆民用建筑的范本长期展出。
巴库地铁设计院在完成巴库地铁地下部分初设之后,先其亨携初设方案赴苏联交通部进行设计方案答辩。答辩会上苏联交通部部长建议通过减少地铁站点和车厢数量以缩减投资。与会者都不敢站出来反对。先其亨接过话并且证明,巴库作为一个快速发展的城市,不能只看近期利益而忽视一个事实,即将来扩建地铁站点需要多得多的投资。他的发言决定了巴库地铁的命运。
共和国政府大厦也是苏联时代的城市名片。“在这座建筑中,角塔的镂空凉廊从宏伟的阶形台基上升起,仿佛溶化在空中;在主楼的广场前,列宁的青铜雕像矗立底座上,与观礼台融为一体,里海的海风吹拂着它。一切显得那么空旷并散发着海洋的气息。”这段文字所描述的就是共和国政府大厦。共和国政府大厦矗立于石油工人大街上,高55米,平面图呈“п”字形,缺口朝向近在咫尺的巴库湾海岸线。共和国大厦对阿塞拜疆战后建筑的审美方向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
1934年,阿塞拜疆在全苏范围内招标,计划在里海湾附近建立“巴库苏维埃宫”,用来举办大规模会议并统一安置政府机构。要求“其外观应与建筑物的内部和用途相对应,配得上苏维埃阿塞拜疆”,并借鉴“阿塞拜疆建筑遗产中的一切积极的东西”。
苏联建筑师列夫·鲁德涅夫与V.蒙茨的方案中标。鲁特涅夫设计了包括莫斯科大学主楼、高尔基红军军事学院在内的许多苏联建筑,类似风格被称为苏联纪念古典主义,也被称为“斯大林的吸金兽”。在共和国大厦的设计里,鲁德涅夫还加入了阿塞拜疆元素,大厦周围四座塔楼的镂空凉台的灵感似乎来源于巴库希尔凡皇宫基万汉娜的廊柱。
1955年,11米高的列宁雕像被树立在共和国大厦广场。在整个苏联建筑史上,巴库共和国大厦被认为是建筑与雕塑真正融合的最佳范例之一。雕像设计者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确定列宁雕像的适宜高度,一位朋友来到他的工作室,随手把一只喝光的酒瓶放到了共和国大厦模型前的雕像基座上。设计师眼睛一亮,根据酒瓶和模型的比例确定了列宁雕像的设计高度。1991年,列宁雕像被阿塞拜疆国旗所取代。
第二次世界大战苏德战争期间,巴库共计生产了7500万吨石油,占苏联石油总产量的四分之三;前线所需要的85%的汽油、85%的航空汽油、90%的润滑油都是从巴库运出的。
1942年7月,德军切断了从巴库经格罗兹尼到罗斯托夫向前线供应石油产品的所有途径。巴库石油工人和里海水手开始通过里海和克拉斯诺沃茨克保持着前线的补给,他们完成了世界上首次将载有石油的列车储油罐通过海上运输的壮举。每晚都有35个铁路储罐连成一排通过海运发送,成为通往前线的“生命之路”。
战争期间,巴库的机械制造厂转而生产武器和弹药。著名的“莫洛托夫鸡尾酒”燃烧瓶内部填充液、“喀秋莎”火箭炮、“雅克-3”系列战斗机都是巴库生产的。
苏德战争中,巴库共有18万英雄儿女走上前线,更有人战斗在惊心动魄的隐蔽战线。传奇式间谍、代号拉姆齐的苏联英雄理查德·佐尔格出生在巴库。1941年,他预警了德国将袭击苏联的消息,同时还确认日本不会在近期攻击苏联。1944年,佐尔格因为身份暴露,在东京牺牲。巴库市内建有佐尔格公园,佐尔格纪念碑的东面还有另一座方形墓,墓顶堆着几只巨大的钢铁燕子,墓前则是一只大型的残破石花,墓上只有1941—1945几个数字,应该是向隐蔽战线的无名英雄致敬。
向星辰和大海迈进
1991年苏联解体,阿塞拜疆获得独立。阿塞拜疆迎来了第二次石油繁荣,经济高歌猛进,巴库的城市面貌日新月异,成为向天空生长、向海洋迈进的最现代化的国际大都市。
为纪念苏联英雄理查德·佐尔格建造的佐尔格纪念碑东面有一座方形墓,墓上只有1941—1945几个数字,是向苏德战争中的无名英雄致敬。
第一次石油繁荣时期和苏联时期的伟大建筑,似乎已成为这座最现代化的城市的背景,众多分布于阿利耶夫大道和滨海大道的造型优雅、设计大胆的摩天大楼和层出不穷的新地标建筑如繁星一样在巴库城内闪耀。这是一座向天空生长的城市,似乎只有星辰才是它的目标。
如今的巴库的大门,已经变成了阿利耶夫国际机场,候机楼造型轻盈、流畅,墙体和内饰大量采用玻璃、镀铬型钢和橡木等材料,夜色下更显得晶莹剔透,许多人称其为世界最美机场;从机场到市中心是约25公里的阿利耶夫大道,这是她的玄關;沿大道两侧矗立的众多现代化摩天大楼是她向天空伸展的廊柱,这些廊柱风格各异,又相互辉映,以至于有人用“东方迪拜”来形容第一印象中的巴库;波软潮平的巴库湾则是她的海景凉台。
昔日雄伟的共和国政府大厦,已不能再占据滨海林荫道的C位,造型大胆、优雅流畅的火焰塔、新月项目则更能一下子抓住游人挑剔的眼球。散布在海岸线旁的威尼斯水城、水晶厅、地毯博物馆、木卡姆中心、石头编年博物馆、水上运动中心、苏拉哈尼油轮博物馆使本就风景如画的巴库湾更添了人文的底蕴。
从少女塔到共和国政府大厦,再到火焰塔和阿利耶夫中心,巴库各时代的地标建筑和谐共生、相互辉映,印证着巴库的发展史。
仅靠高度“耍酷”的摩天大楼们已入不了见惯大场面的巴库人的法眼,即使是独联体内最高建筑巴库塔在各种画册里也不见踪迹。在巴库,绝不乏造型流畅的现代建筑。盖达尔·阿利耶夫中心(以下简称阿利耶夫中心)和火焰塔,才是巴库人的新骄傲。
2012年建成的阿利耶夫中心是巴库最有名的会展中心,由世界著名建筑师、普利兹克建筑奖获得者扎哈·哈迪德设计,阿利耶夫中心主建筑整体呈波浪状、白色,掩映于绿色之中。中心建筑群体现了后现代主义建筑风格,力图表现连续性和无限性,在设计中没有使用直线,整个建筑呈波浪状从地面上升,飞扬并重新融入大地,远远看去,像是定格中的海浪。为建成这座高度为74.1米、总面积为15.93公顷的地标性建筑,一整套总长为90公里的钢铁骨架被打造出来,仅屋顶就使用了12027个不同尺寸和几何形状的面板。建成之后,阿利耶夫中心拿奖拿到手软。
与阿利耶夫中心同时建成的火焰塔则是巴库人另一份心头爱。火焰塔是巴库新建的大型现代化酒店和商务中心,现在已经成为现代巴库的标志之一和游人必去的打卡地。火焰塔位于巴库西区的高地公园附近,建筑总面积23.5万平方米,由三座高度分别为190米、160米和140米的呈帆状的大厦组成。由于它高耸和巨大的体量,在巴库的任何地方都可以看到。
巴库会议中心是高加索地区最大的超现代商务中心,建筑面积达4.6万平方米,它的邻居则是拿奖拿到手软的阿利耶夫中心。
阿利耶夫中心是巴库最有名的会展中心,整个建筑呈波浪状从地面上升,飞扬并重新融入大地,远远看去,像是定格中的海浪。
阿利耶夫国际机场的候机楼造型轻盈、流畅,墙体和内饰大量采用玻璃、镀铬型钢和橡木等材料,夜色下更显得晶莹剔透,许多人称其为世界最美机场。
巴库湾海岸西南350米处为外巴伊尔堡,被称为里海的“亚特兰蒂斯”。
位于里海海域、距海岸线约100公里的阿泽利—奇拉格—古内什利(ACG)油田的石油区块。巴库的石油产量近四分之三来自这座海上油田。
巴库人的目标不仅是星辰,还有大海。里海“亚特兰蒂斯”、世界第一个钻井平台和ACG海上油田证明着巴库人迈向海洋的勇气和决心。
巴库湾海岸西南350米处为外巴伊尔堡,被称为里海的“亚特兰蒂斯”。外巴伊尔堡由3座圆形塔楼和12座半圆形塔楼组成,四周砌有石墙,俗称“海底城”,建于13世纪初,后因地震导致里海水平面上升,被淹没在水中。20世纪,水位逐渐下降,塔楼的上部露出海面,699块刻有文字的石刻从水底被打捞出来。这些石刻目前在巴库内城的希尔凡皇宫以及当地博物馆展出。
外巴伊尔堡像是坏脾气的里海给巴库人的一个下马威。可是,他们不仅没有被吓倒,反而向大海走得更深更远。“石油礁”是世界上最早的海上钻井平台,也是巴库人迈向海洋的第一个脚印。它位于阿普歇伦半岛东南42公里处,这是一个漂浮在海上的小镇,建在高出海面几米的平台上,平台由打入海底的金属夯管支撑。1994年,阿塞拜疆还与全球著名石油公司签署了“世纪合同”,联合勘探开发位于里海海域、距海岸线约100公里的阿泽利—奇拉格—古内什利(ACG)油田的石油区块。里海也给了巴库人极为慷慨的回报:目前,巴库的石油产量近四分之三来自这座海上油田。如果说巴库独立以后经历了第二次石油繁荣,那么这次繁荣要得益于阿塞拜疆杰出政治人物冷静和超前的眼光,得益于巴库人迈向深海的决心和勇气。
成为花园之都
巴库供水的问题,不能简单地划分为哪个时代彻底解决的。因为随着城市的快速发展,水源选择和供水管道系统需要不断地适应新要求,这是一个动态且不断调整的过程。
如果能穿越到1917年,会在巴库的大街小巷上听到吆喝:“卖水,卖水,卖肖拉尔水。”历史上,巴库的淡水不是贵,而是非常贵。在19世纪中叶之前的1000多年时间里,无论是巴库还是阿普歇伦半岛的其他定居点,用水一直靠“卡戈利兹”和“奥夫单”解决。“卡戈利兹”和“奥夫单”都是丝路时期中亚、西亚和阿拉伯半島比较典型的供水和蓄水系统。
“卡戈利兹”类似新疆的坎儿井系统。它的修建工法与修地铁的盾构法原理是一样的。先从水源地开始向定居点挖很多竖井,然后工人进到竖井底部,朝邻近竖井的方向挖通横向的坑道,渐渐形成宏大的地下水渠系统。“卡戈利兹”贯通之后,水源地的水依靠重力作用流到定居点的地下水窖——“奥夫丹”。
“奥夫丹”本质上是一个斜入地下的大型封闭蓄水池,蓄水池里的水源有地下渗水、地表水和“卡戈利兹”系统。从“奥夫丹”地面上的入口进去,有一个向下倾斜的宽大台阶,到达地下蓄水池(通常深度为3—4米),取水人可以直接走到水池边打水。相对于中国常见的水井,奥夫丹可以减少水分蒸发,免去井绳和辘轳的提升系统,并且满足多人同时取水,取水效率更高。
无论是“卡戈利兹”和“奥夫单”,都不能彻底解决巴库的水质问题。阿普歇伦半岛本身就是咸水之地,巴库内城污水管道、化粪池和竖井往往混在一起,再加上夏季炎热的天气,地下蓄水池里的水质量极差。居民的饮用水往往从半岛南侧的库拉河通过里海以船运的方式运入巴库内城。
随着巴库在19世纪后半叶成为地区中心,加上石油繁荣时代的到来,人口急剧膨胀,石油采掘和加工业发展极为迅猛,仅靠从库拉河口和伏尔加河口取水再船运回巴库,水量不足以供养不断成长的巴库,同时水价非常昂贵。寻找饮用水、设计供水系统一直是每一届巴库市议会讨论的重点。由于半岛内没有可用的淡水水源,巴库于1896年开始设立海水淡化厂,但是淡化水价格贵,而且水质还是较差,城市用水问题仍没有得到根本解决。
经过近30年讨论和尝试,1911年开始,巴库人下决心投入巨资修建肖拉尔输水管道系统。肖拉尔在阿普歇伦以北180公里处,地下水丰沛且水质优良。输水系统由蓄水池、泵站和180公里、直径80厘米的管道组成。历经千辛万苦,1917年肖拉尔输水系统投入运营。这一当时欧洲最大的供水项目基本上解决了巴库之后40年間的供水问题。
1954年,肖拉尔复线开通;1971年,库拉输水管道开通;2010年,库拉输水管道复线开通;2011年,奥古兹—加巴拉—巴库输水管道全面投入运营。随着输水管道的不断增加,巴库已经摆脱缺水的局面,据称,巴库的人均用水量是伦敦的两倍。
现今的巴库可以称得起花园之都。喷泉、雕塑、纪念碑、街心花园、装修精致的艺术空间、咖啡馆、餐厅遍布城市的街头巷尾;区住区内栽种着橄榄树、枇杷、榅桲等各种亚热带常绿乔木;绿草如茵、错落有致的滨海林荫路、中央公园、瀑布公园、总督花园和阿利耶夫中心花园等数十个公园、林地已经形成了一条东西向的巨大绿色飘带,抵御着阿布歇降半岛的风沙,并给巴库带来了荫凉。
可是,直到19世纪中叶,巴库基本上是一座没有绿地的城市。除了巴库内城中可汗宫附近的几丛石榴、无花果树外,几乎见不到绿色。阿布歇隆半岛充满盐碱和石油的土壤以及稀缺的淡水,让果园和绿地成为半岛的几千年来的奢望。
巴库的喷泉公园。现今的巴库可以被称为花园之都。喷泉、雕塑、纪念碑、街心花园等遍布城市的街头巷尾。绿草如茵、错落有致的滨海林荫路、中央公园、瀑布公园、总督花园和阿利耶夫中心花园等数十个公园、林地已经形成了一条东西向的巨大绿色飘带,给巴库带来了荫凉。
19世纪50年代末,巴库总督下令所有进入到巴库港的船只必须带入一定数量的黑土,用来填平巴库内城内外城墙间的壕沟,很快肥沃的黑土从巴库的两排城墙间溢出,不久这里诞生了巴库市第一座花园——总督花园。花园里种植了很多橄榄树,后来成为阿普歇伦橄榄树繁殖的母本,灌溉用水则来自盐度最低的地下水窖。1879年从事石油开发的瑞典诺贝尔兄弟决定在巴库为家族建造宅园并绿化厂区,拜占庭风格的彼得罗亚别墅(诺贝尔花园)就这样诞生了。至1900年,第一批绿地出现在市中心——总督花园、马林斯基广场、齐齐亚诺夫斯基广场、拜洛夫海军部花园、诺贝尔花园、滨海大道。所有花园都是封闭式的,周围有栅栏,对下层阶级不开放,或者每周开放一次。1917年,180公里的肖拉尔输水管道投入运营,巴库大规模的绿化才提上了日程。“1927年巴库新规划”提出两个原则:一是创建统一和连续性的绿色空间系统,二是尽可能均匀地为市民居住区提供绿地。为巴库绘制了绿化的蓝图。20世纪50年代开始,巴库开始了大规模全民参与的城市绿化,这次绿化的重点是城市街道、高速公路沿线的景观美化以及为数众多的森林公园的修建。经过短短一个世纪的努力,巴库的绿地面积发生了巨大变化。如果说1880年城市绿地面积只有3公顷,那么整整100年后的1980年,它就达到了9520公顷,即增长了3170多倍。
进入到21世纪,巴库人依托新建成的库拉输水管道复线和奥古兹—加巴拉—巴库输水管道,继续改善着城市供水,高加索山的泉水,跨越近200公里,在巴库人的不懈努力下,来到巴库的草坪上、喷泉里,水池旁,与人们共舞,使得巴库这座花园城市,即使在最炎热的夏季,也是一样地青翠欲滴,愈加动人。
(责编:刘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