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程思政视阈下戚继光武术思想及其德育价值研究

李灿琪 王 森

山东师范大学体育学院，山东 济南 250358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历史是一面大镜子，从历史中，我们能够更好地看清世界、渗透生活、认识自己；历史也是一位智者，同历史对话，我们能够更好认识过去、把握当下、面向未来”。 2020 年,教育部在《高等学校课程思政建设指导纲要》中提出：把思想政治贯穿于人才培养体系，全面推进高校课程思政建设，发挥好每门课的育人作用。[1]从思政课程到课程思政，我国课程思政建设已然成为目前学界重要的研究课题之一。然而，以身体语言体认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内涵与民族精神的武术课程思政体系构建自然也成为了实现学校“全方位育人”任务的重要过程之一。相关学者从课程思政，武术课程育人内涵、育人主体、理念以及改革策略等多角度进行分析讨论,[2-5]其中也有专家提出从传统文化宝库挖掘思政元素的研究新路径，[6]但具体微观的挖掘研究却鲜有开展。可见，目前我国武术课程思政建设的研究视角主要从宏观角度着手对其理论基础、现实路径与思政课堂构建等内容给予深度论证与剖析。

1 戚继光武术思想的主旨

明清时期是我国传统武术文化大繁荣大发展的历史阶段，明清武术思想更是中国传统武术文化的重要内容。戚继光武术思想作为明清时期最为璀璨的武术思想之一，许多专家学者对其进行深入研究。戚继光武术思想的核心内容是以儒家思想为导向,是心性之学,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内圣外王之学。究其原因可知与自幼深受齐鲁大地深厚的优秀传统文化思想熏陶以及 “仁战”“慎战”等儒家思想有必然之关联。戚继光戎马一生，其深刻思想内涵在诸多领域存有借鉴之效如，外交、军事、航海、兵器、诗歌等领域。但本研究聚焦于戚继光的武术思想主旨，且以集中提炼并丰富当代武术课程德育价值内涵为主线。

1．1 以爱国保民为根基的爱国主义精神

戚继光的武术思想在以爱国主义精神为宗旨和根本之上所凝聚而成。忠君爱国和爱民保民是其爱国主义精神的最实质体现。我们具体到“爱国”的历史场域之中，可以从戚继光的诗词与育兵理念中一探究竟。戚继光父亲曾在戚继光年幼时问其“将来想做何种人？”戚继光答：“作霍去病与岳穆耳”。戚继光成年后也以诗明志，写下“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的五言绝句。我们不难从中窥探到戚继光心中的家国情怀自其幼年起一直伴随其终生。戚继光爱国保民的爱国主义精神在其领兵与御敌等角度体现的更加明显。戚继光曾在训诫将兵时讲到：“世禄之家，尽忠报国，分内事。”[7]“夫武艺不是答应官府的公事，是尔等当兵防身、杀戮立功的勾当”。[8]他将挽救家国安危、珍惜士卒性命视为将兵的基本职责。保家卫国，应当是分内事，真实流露出戚继光倡导以真知而能力行的爱国主义精神内核。而家国的基本组成单位便是人民，如何对待人民诚然就是戚继光爱国主义的另一实质体现。戚继光对待敌人的仇恨与对人民的爱护是一致的。我们从百姓视角来看，“宁损将士，也要救之”是戚继光对待民众的基本准则，是戚继光爱民思想最真实和最直接的流露，这也是戚继光思想中舍生取义的儒学表露。从兵民相处的视角来看，戚继光提出“兵民平等”原则：要求在进行买卖时宁愿将兵亏损也不许百姓损失分毫。戚继光强调军人要思民恩、爱百姓、护民众、狠杀贼，实现国家的安全和百姓生活的安宁，所以军人是为国为民服务的。[9]总之，戚继光无论要求自己、将士，亦或是兵民的准则之中，我们都不难窥探出戚继光以爱国保民为根本的爱国主义精神，爱国是其价值始基和价值追求，保民是其价值实践与价值目标，两者相互联系又相互促进，为戚继光武术思想搭建了基本精神框架。

1．2 以爱卒善俘为灵魂的“侠义”精神

“侠义”文化包括两个方面：“侠”与“义”。“侠”是行为，“主要是一种个性、气质以及行为方式，而不是固定的社会阶层”；“义”则是理念和信仰。[10]相关学者结合明清时代背景，认为明清时期侠义精神体现出“忧国忧民”[11]的时代特点。而身处明朝内忧外患的历史场域之中的戚继光，在其以爱国主义精神为框架的武术思想之中更是分生出了以爱卒善俘为灵魂的时代“侠义”精神。

戚继光自幼熟读兵法，孙武曾道：“卒善而养之”。戚继光的爱卒善俘的人道主义精神深受孙武思想熏陶。戚继光以爱护士卒与善待俘虏为实践空间，为抗倭战争打造了一条人道主义通道，彰显生命至上与重信轻礼的时代侠义精神。我们具体到“爱卒”的视角，戚继光给予士卒的关心和爱护就如同“戚家军”在一首军歌中教唱的那样:“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12]戚继光认为对待士卒要如同婴儿、哑巴般照顾与关心，强调与士兵甘谷为之同。在这里的照顾与关心并不是指以士兵军旅生活惬意舒适等为目的，而主要指关心士兵的生活、训练及家庭等方面所面临的困难以及思想政治方面的道德引领。又如戚继光所言：“祸福之辨，修短之数，生死之理”“倡忠义之理，每身先之，以诚感诚。”[13]戚继光“显隐结合”的思政式熏陶体现出其内心对士卒真挚的爱护与期望。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戚继光的“善俘”思想也诠释了生命至上、重信轻利的时代侠义精神。戚继光在台州战前，首次定下了优待俘虏的政策，曰：“军中立一白帜为信，凡胁从空手伏帜下悉放还，毋为贼树党也”。[14]此后，戚继光进一步完善了相关规定：“今后战，贼既败，所获子女人口，即是真贼，不许杀取首级，只将生口送官，听官审处，论功给赏”。[15]敌人烧杀抢掠造成我国沿岸地区生灵涂炭，身为明朝将领的戚继光能够放下心中的仇恨，将敌人“送官处置”，所谓“儒将”风范体现得淋漓尽致。虽然戚继光所表现出来重视实用性的兵家思想浓厚，但其“仁爱”的儒家思想也值得我们细细品味。从“爱卒”“善俘”两个角度来看，戚继光将爱卒善俘的侠义精神与以重信轻礼为风格特点的武侠精神相融会贯通，构成了其武术思想中以独特的爱卒善俘为主旨的时代侠义精神，而正是戚继光爱卒善俘和以仁为本的“侠义精神”，才成就了其千古芳名的丰功伟绩。

1．3 以重德重艺为指向的“实干”精神

众所周知，以德济武，行兵尚义，是中华民族军事史上的传统。[16]戚继光作为我国古代著名抗倭将领，重德重艺为依托的实干主义精神是其武学思想的重要内容，它主要是指以重德重艺为指向发挥实用选拔、实用训练和实事报国的实干思想。

嘉靖三十五年，位于浙江省慈溪县龙山所发生的一场战斗中，万人明军不敌数百倭寇。正是这场战斗让戚继光认识到明军涣散、懦弱与胆怯的形象，他深知拥有一个德武兼备、纯心报主，能将爱国主义付诸实践的军队的重要性，自此，戚继光开始招募新兵亲自训练。戚继光在部队选拔标准中明确提出：“奸猾”“胆怯”之人，战力低下者不予招募，要以“乡野老实之人”“惯战之人”为标准选拔士卒方可。戚继光认为万事以德为首，武艺则次之。若将士杀敌本领不足勤以习练方可，而德行不足则万事难平。士兵首需端正德行，在爱国主义精神引导下，以实心、实事、实功报国的具体实践最终才得以实现自己的理想信念。实干精神在戚继光的著作中也得以窥探一二，有专家认为其编著《纪效新书》，所谓“纪效”所指的就是实践性；而所谓“新书”又指的是“明其出与法而不泥于法”。戚继光在书中也提到：“须两人对较，惟有六枪，按一字对戳一枪，每一字经过万遍不失，字字对得，乃为成艺。后方可随意应敌，因敌制胜也”。[17]足见戚继光在军事训练中也充斥着以实干精神为主线的思想内容。此书既有传统兵书理论，又涵盖了指导实践之法，也体现出戚继光重实践的唯物主义思想，当然这也受到明朝中后期时局动荡和资本主义萌芽出现等时代场域的影响。以德济武、重德重艺的实干精神是戚继光武术思想的重要实践价值体现，也是戚继光取得傲人战果的必要思想指引。

1．4 以练但正心为底蕴的尚武精神

遵循成仁取义的价值导向，必然要求主体在道德修养上念兹在兹、拳拳服膺，祛除心魔或心寇。[18]因此，练就正心是实现尚武精神的底蕴基础。明代抗倭将领俞大猷曾提出：“练兵必先练胆，胆壮则兵强。”此后，戚继光又深入总结提炼出了“练心”思想。“练手足号令易，而练心胆气难;有形之练易，而不练之练妙”。[19]在此“胆气”不单指勇气魄力。我们从戚继光的领兵细节看，其从不把“有愤慨久而未用者”任在前锋作战。究其原因为戚继光认为其所散发出的胆气为“外之浮气”，并非真正从内心所散发出的胆气。所谓练胆正心，正是将士兵的意气情感根植内心，则军队方可“百战不可挫”。在古代万人列队的战场，将士如若没有足够的胆气与心志，则会大幅度降低军队的战斗能力，而戚继光正是深知这一特点，才提出了“正心术”“立志向”“透生死”的思想纲领，所谓“正心术”指为人处世光明磊落，忠君、爱国、爱民、恶敌等思想内容；所谓“立志向”是指要投身国家建设发展如，纯心报主、白死不回等内容；而所谓“透生死”是指要临危不乱、怀有大智慧、看薄功名的要求。而“正心术”“立志向”“透生死”的武术思想精神价值取向，与民国时期内忧外患同样历史境遇下诞生出的尚武精神存有相通之处。由此可见，戚继光武学思想中以练但正心为底蕴的尚武精神是将儒家思想和兵家实践内涵进行了真理性结合，真正体现了胆与心的统一，武与德的共生。

2 戚继光主要武术思想的德育价值

正可谓“三百年来说武备者，辄脍炙人口不能去。”纵看武术发展史，似乎总不离“内忧外患”的主题视角。因此深度探寻武术文化历史，发掘内在德育价值，对于提升华夏儿女民族自信心和振奋民族精神等方面存有较大实用价值。尤其是在不断追寻伟大中国梦及世界意识形态斗争极其激烈的今天显得尤其关键。

2．1 培育刚健有为、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

无论从传统武术的精神内核还是从现代竞技武术的文化精神来看，刚健有为、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始终伴随武术的发展变化，也是未来武术发展的思想指引。[20]戚继光爱国主义精神的始基就是以刚健有为、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为指引。正是刚健有为、自强不息民族精神为戚继光舍生忘死的报国思想提供了无穷的使命感与责任感，将其放在以“立德树人”为宗旨的新时代课程思政教育理念之中依然存在高度契合性。例如，在武术课程思政教学过程中，将戚继光爱国主义精神作为德育素材的典范，以戚继光抗倭报国思想为主线，通过影视剧、话剧和教师讲解等形式来激发学生内心的爱国主义精神，促使学生全面体认以刚健有为、自强不息为主旨内涵的伟大民族精神。这也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不竭精神动力。

2．2 发展学生新时代“侠义”品质

在当今复杂多变的世界形式下，发展学生新时代“侠义”品质不是指提倡学生发展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的侠义精神，而是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指导下以“大同”“侠义”的处世思想提升学生理性思维、养成君子人格、成就民族大义的自身时代责任感。在武术课程思政教学中，学生通过攻防进退、动静疾徐等身体语言来体悟我国优秀传统文化深邃内涵。具体显现为以戚继光爱卒善俘的侠义精神为依据，以其爱卒策略、善俘政策的典故与精神为内容指引，以此潜移默化地引导学生逐渐养成具备新时代特色的“侠义”品质，这也与习近平总书记所提倡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所契合。同时，“戚家军”严格的军队纪律条例透视出戚继光“言必信、行必果、义为先”的行为准则，以此来促进学生养成仁义、正义、公义品质，构建学生之间诚信友善的人际关系，从而促进公平正义的社会风尚。通过提炼分析戚继光“侠义”思想以及在课程思政中加以灵活应用，可全面提升学生修养，不断完善学生人格，从而升华其精神境界，最终达到课程“全方位育人”的目标价值。

2．3 激发学生实干兴邦的实用主义思想

“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在以重德重艺实践观为指导原则的实干精神主旨中，内外兼备是“戚家军”亘古不变的募军、治军标准。而回看当下“德、智、体、美、劳”全方位育人的新时代学校人才培育标准，实用主义为基本准则的育人理念在明朝戚继光的治兵思想中早有体现。这也与习近平总书记所强调的“撸起袖子加油干”“空谈误国，实干兴邦”等实干思想所契合。具体表现为学校武术教学不只是停留在传授身体与文化内容层面，还期望学生体认传统文化价值，将所学内容升华到实践层面，将爱国主义真正转化为行为实践。再从社会层面出发，实干思想同样适用于此前“污名化”的武术领域，著名武术家温力先生[21]曾总结道：武术套路是以技击动作为基础加以连贯成组，以便于人们教学、训练、传播等途径予以应用，传统武术训练方法应在武术套路习练熟练后，加以分解开整套动作后进行实战化技击训练。在以高、难、美、新为风格的竞技武术套路发展过程中，我们还应继续重视武术技击属性的传承与发展。戚继光“忌花法”“重实战”的武术实用原则在当下武术“污名化”背景下成为不可多得的德育素材。随着一系列“伪大师”的网络炒作现象的出现，尤其是青年一代对于武术的认知程度出现偏差，这对于武术课程及其思政教育效果产生或多或少的影响。通过戚继光重德重艺实践观的实用武术思想挖掘，使学生更加“形象化”地了解武术基本特点与精神文化，使青年一代爱上武术、爱上武术课，从而不断深化武术思政课程教育价值与时代内涵。

2．4 引领尚武精神的时代传承

1904 年，梁启超提出培育民族“尚武精神”为始，我国开始了拯救民族、文化、国家的意识觉醒。20 世纪前，拯救民族和文化是中华民族的时代发展主题。尚武精神是武术文化的核心内涵，随着时代变迁与武术改革，尚武精神也在不断融入新思想新内涵。以戚继光练胆正心为底蕴的尚武精神，完全符合改善当下阴柔之气上升，阳刚之气下降的社会现状。练就正心，练的是学生的勇气与魄力；正的是学生心术与品德。相比较日本学校教育而言，武道教育一直作为培育青少年意志品质、阳刚之气、居安思危的主要手段，而我国武术教育价值还未真正得以体现。[22]所以说，在时代发展中，我们应传承尚武精神，依托学校武术思政教育主阵地，发挥思政教学能动性，引导传承时代尚武精神。新时代武术教育中，我们依然需要摒弃“一个哨子两个球，老师学生都自由”的武术课程，有效实现立德树人的武术思政理念，发挥练但正心的尚武精神内涵，培育“野蛮体魄，文明精神”的时代复兴追梦人。

3 结语

借古鉴今，戚继光武术思想研究能够为当下中国武术现代化发展、武术思政教育以及武术文化的民族性觉醒存有借鉴之功效。武术作为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符号，在身体与德育教育双重层面有着其他学科难以比拟的优势。武术思政课程在立德树人原则指导下，应遵循教学规律、学生成长规律与思政引导原则，凸显武术思政课程价值。学校武术课程思政变革实践应以身体元素为“形”以文化内涵为“神”，发展以“形神兼备”为特点和以中华传统文化为底蕴的“大思政”教育课程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