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人奋进的歌

※文/王凯利

1971年初，东起湖北襄樊，南至四川重庆，代号2107工程的襄渝铁路陕西段建设进入了艰难的攻坚阶段。为了战备需要，这条铁路在“山有千重险，地无三尺平”的秦巴山脉中，跨汉江、穿秦岭、越巴山，走险滩。由于没有机械化施工设备，全靠“人海战术”，据统计当时有“十万大军战襄渝”之说，这就造成后勤补给非常困难，饥饿、流血、死亡每天都威胁着刚刚走出校门的少年学兵们。

如果说，这些困难大家尚能坚强面对的话，那么更大的考验是精神文化生活的极度贫乏。当年干打垒的工棚里没有报刊杂志，不准听收音机，更没有电视机。得一年半载，才能到汉江沙滩上集体看一场露天电影。有一天，营部的高音喇叭里突然传出了一首新歌，引起了大家的极大兴趣。这首男女声大合唱旋律优美，歌曲铿锵有力，节奏分明，但工地嘈杂，又有大山回响，听不太清楚歌词。后经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反复争执确定，才好不容易把整首歌词拼凑完整：“劈开太行山，漳河穿山来。林县人民多壮志，誓把山河重安排。心中升起红太阳，千军万马战太行……”

这到底是一首什么歌曲呢？同学们都面面相觑，后向营部书记（相当于文书类职务）打听，才知道这首歌是电影《红旗渠》的插曲，歌名叫《定叫山河换新装》。

由于这首歌所表达的丰富内容和雄心壮志，与学兵当时的施工情景和精神状态高度吻合，所以大家对这首歌感到格外亲切，学唱的热情分外高涨。全连同学常常在上工路上、下工之余哼唱这首歌曲。当时，连指导员结合当前的施工实际，向大家详细介绍了红旗渠精神，不失时机地抓住了一次做思想政治工作的大好机会。当同学们听说河南林县人民靠一锤一钎一双手，苦干十个年头，硬是在万仞壁立、千峰如削的太行山上，铲平了1250个山头，开凿了211个隧洞，架设151个渡槽，建成了总干渠70.6公里的红旗渠时，无不为之感动。它极大地鼓舞了全连同学的干劲，增添了大家克服困难的信心和勇气。

在我们全连战友传唱电影《红旗渠》主题歌时，也正是我们高擎风枪钻杆，挥舞大锤钢钎，开凿隧道，架桥铺路的艰难时刻。歌曲所传唱的“一锤一钎干革命，愚公移山志如钢”“毛泽东思想来统帅，定叫山河换新装”“自力更生创奇迹，高举红旗永向前”的词句，及其震撼心灵的歌曲旋律，如同催征的战鼓，冲锋的号角，与我们的施工生活形成了强烈的同频共振，极大地激发了战友们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

在多种因素的交织下，我们吼出了“为了让毛主席睡好觉，我们拼了！”“苦干实干拼命干，早日拿下襄渝线”的最强音！在施工工地上，有的同学说，“红旗渠修了十年，我们这才是第二年，一定要坚持下去！”有的说“我们这儿的施工条件比修红旗渠好多了，林县人民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什么困难也挡不住我们！”在施工任务的压力下，在这首电影插曲的鼓舞下，有的战友36个小时不下火线。有的班排冒着生命危险抢通出渣线。还有的战塌方、斗渗水，创造了全团日成洞最高纪录！

1973年春，襄渝铁路主体工程基本完工后，我们初六九级学生连率先撤出了建设工地。回到古城西安后，电影插曲《定叫山河换新装》的雄壮旋律，常常萦绕于耳，挥之不去。翻过年来，待工作稳定下来后，我费尽周折终于看到了原版电影《红旗渠》。影片伴随着雄壮的音乐，向观众展示了一个敢叫日月换新天的动人场面，诠释了壮志凌云的愚公移山精神，强化了战胜一切艰难险阻的视觉冲击力。当电影主题曲响起时，那铿锵有力的节奏，蓬勃向上的旋律，不断敲打着我的心房，震撼着我的灵魂。我激动地挺直了腰板，两行热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