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党宣言》语言美学研究

薛巧钰 莫梦瑶 梁家凤 李丽金 韦柠梅 卢芝雯

【摘 要】运用概念隐喻机制和修辞学进行语料分析，《共产党宣言》的语言美学体现在文采美，包括文本体现的修辞美和句式美；理论美，体现马克思社会主义理论的科学性、革命性和人民性；境界美，达到概括、修辞、逻辑和情感魅力的功能境界。从语言美学角度有助于解读科学社会主义话语以及深邃的语义传播技巧，从而达到更好理解科学思想深刻内涵的目的。

【关键词】《共产党宣言》；语言美学；修辞；概念隐喻

【中图分类号】H0—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4198（2023）09—221—03

引言

修辞语言是政治思想的外衣，当先进的思想和优美纯真的语言碰撞在一起时，其魅力难以阻挡。本文所引用《共产党宣言》（以下简称《宣言》）的话语皆来自2014年中央编译局出版的版本。《宣言》的语言篇幅精短，但激昂澎湃，包含科学的精神，有逻辑批判力、富含深远思想、蕴藏着人世间的珍贵哲理。《宣言》为何能保持如此顽强的生命力呢？源于它的文采美、理论美、境界美。

资料研究发现，周子伦在《<共产党宣言>传播的多语性与世界性》中提到《宣言》思想的科学性和革命性以及它语言的隐喻性和鼓动性对各语版《宣言》的传播具有重要的意义。刘建军指出《宣言》的文体为“政治宣告体”，由此形成了雄浑有力、言简意骇得语言风格。程广云在《<共产党宣言>的修辞和逻辑——从文本学研究到文体学研究》中运用了结构阅读和场景阅读法还原《宣言》的结构和场景，感受《宣言》中理性的逻辑，领会其激情澎湃的修辞。

一、文采美：修辞美和句式美

（一）修辞美

马克思从青年时代就开始研究修辞学，在修辞上的造诣很深，运用了反讽、拟人、叠言、双关等一系列修辞手法表达其深刻的思想。

《宣言》开篇运用反讽（sarcastic retort）的语气“莎士比亚”式的文学隐喻。在谈到资产阶级在历史上所扮演的角色时，《宣言》写道：“资产阶级撕下了罩在家庭关系上的温情脉脉的面纱纯粹的金钱关系。”拟人（personification）的修辞手法呈现，同时也揭示了资产阶级的唯金钱论和唯利是图的思想，使我们看到的资产阶级形象是冷漠无情的。

马克思、恩格斯运用叠言（rhetorical repetition）的修辞手法叙述资产阶级奴役劳动人民这一行为的性质：“这种专制统治越是公开地把营利宣布为自己的最终目的，它就越是可鄙、可恨、可恶。”将三个意义相同的词组（the more petty， the more hateful and the more embittering）组成句子重叠使用，三个词的贬义程度越来越深，揭露了资产阶级剥削劳动阶级的实质和目的，强烈的语气给了读者反对资产阶级剥削，开创无产阶级新时代的强大力量。

在阐述无产者和大工业制造之间的关系时，《宣言》道：“只要许多相同性质的地方性斗争汇聚为全国性斗争，继而汇聚为阶级斗争。”这句运用了渐进（climax）的修辞手法，全国性（national struggle）到阶级性（classes）是一个质的飞跃，斗争对象由模糊到清晰。马克思、恩格斯想让无产者正确认识工业化所来带的有利于自身的因素，从而将工业化的产物为己所用，达到联合全世界无产者对抗资产阶级这一宏伟目标。

在表现资产阶级工业化生产的实质时，《宣言》运用了双关（pun）的修辞手法，写道：“资产阶级首先生产的是它自己的掘墓人。” “掘墓人（grave diggers）”即指资产阶级自身，也指无产阶级。资产阶级在生产过程中无情压榨工人已经成为工人反抗的导火索，这无疑是在自掘坟墓；无产阶级觉悟渐高，逐渐走向组织性的联合道路，成为真正的掘墓人，展现资产阶级生产的残酷实质，社会发展趋势实际上紧握在无产阶级手中。

（二）句式美

为了表达深刻的思想内涵，马克思和恩格斯通过结构、方位和战争等概念隐喻，运用命令、反问和夸张句等表达情感和思想。莱考夫（Lakoff）和 约翰逊（Johnson）认为，概念隐喻是从一个具体的概念域向一个抽象的概念域的系统映射（2015：5），是一种有助于理解抽象概念的思维方式和认知手段。

对“自由”的定义时，《宣言》中写道：“所谓的自由，在资产阶级生产关系的范围内，就是所谓的自由的贸易，自由的买进卖出。”此处用了结构隐喻（structural metaphor），把“自由”这种比较抽象的概念看成是“自由贸易自由地买进卖出”这种通俗的概念。方位隐喻（orientational metaphor）运用在描写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的地位。战争比喻（war metaphor）在《宣言》中也随处可见。俳谐形象、铿锵有力的比喻把封建势力与资产阶级之间的对立关系推向了无限生动的战争场景进一步彰显了《宣言》浓重强烈的革命浪漫主义色彩。

除了运用概念隐喻外，《宣言》中运用了不同的句式表达情感。“让统治阶级在共产主义的革命面前发抖吧。”这样一个命令句式（command sentence），生动地体现了马克思必将通过共产主义革命推翻以前的所有社会制度从而建立无产阶级专政的坚定信念和决心。紧接着从“除了锁链，无产者一无所失”这句话中，我们可以了解到对于贫苦的工人来说，除了锁链还有生命这一基本权利。而在谈及“他们必将赢得一个世界”时，会给人带来心灵上的震撼。“必将”这一“义务”式文字的运用，显然比“命令”的語气更加强烈，更加肯定了共产党人终将带领全世界走向共产主义社会的目标。马克思修辞的精妙之处就在于其巧妙地将“义务”和“命令”相结合，让读者感觉到这种差距的存在。

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宣言》结束时，用一种非常短促的语调说：“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陈望道在《修辞学发凡》中这样解释道：“一种深刻的思想，一种强烈的情感，通过一种声音或一种类似于声音的语言来表达，就是一种感伤。”一声短促的惊叹，充满了马克思和恩格斯对无产阶级的殷切期望；一声短促的叹息，仿佛在呼唤着一个新的希望。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的高亢的呼吁下，世界各地的无产阶级真正团结起来，发出了有史以来最响亮的呼声。

《宣言》中写道：“难道工资劳动，即无产阶级劳动，会给无产者创造出已有物来吗？”本句运用了反问（rhetorical question）的句式，意思为工资劳动即无产阶级劳动不会给无产者自己创造出己有物，也就是说无产阶级劳动只是为资产阶级工作，为他们创造资本以及谋取利益，也进一步说明了无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奴役和压，运用反问的句式，加强语气使得整个句子更加尖锐有力量。

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宣言》中同样运用了一系列夸张句。

二、理论美：科学性、革命性和人民性

马克思社会主义理论美体现在其科学性、革命性和人民性。科学性是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和方法的具体体现，《宣言》充分反映了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两个必然”是马克思与恩格斯运用科学方法对资本主义客观存在的各种矛盾进行分析，这也揭示了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社会主义必然胜利，也就是资本主义必然被社会主义取代。“两个绝对”和“两个必然”是内在的统一性和和谐的，并不意味着它永远不会，资本主义还没有达到生产力的巅峰，也不代表它没有限度，它的本质就是，不管它是怎样的独裁统治，怎样地压迫劳动者，它都不能改变它对剩余价值的贪欲。

《共产党宣言》有着绝不退让的革命性。共产党和工人阶级是有着本质区别的，其在于共产党是一支有着科学的社会主义思想武装的先锋队。在《宣言》中，共产党人明确指出自身与其他无产阶级政党之间的区别，即使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斗争是不断变化发展的，但在不同发展阶段，共产党人始终代表着这一斗争双方的总体利益。所以，实际层面，共产党人在本国的所有工人阶级和無产阶级政党中，自始至终都是最坚决的和最积极的一分子，《共产党宣言》中体现出的阶级性和政治立场，使得其具有根本上的、毫不退让的革命性。

《宣言》还体现了人民性，体现在“秉持人民立场、为人民大众谋利益、为全人类谋解放”。由于工业的发展，机械发挥的作用大大缩小了工人的劳动差距，这使得工人的工资有所降低。因此，无产阶级所获得的利益有所降低，生活条件无法得到较大改善。在资产阶级社会中，工人们的待遇不会因为工业的发展而得到提高，反而会逐渐降低到他们的生活水平之下。为了生存，就必须努力提高生活水平，这充分反映了《共产党宣言》中的人民性。

三、境界美：“四重”魅力

从美学的角度看，《宣言》不仅拥有先进的思想内容，还具有独特的“政治散文诗”形式。当两者结合时，魅力更是不可阻挡的。

其一，《宣言》具有高度凝练的概括魅力。难以想象，仅通过一篇2.5万字的小短文，马克思、恩格斯便能简练明确地阐明了无产阶级的观点、立场、目的、意图以及实现共产主义理想的终极目标。这种概括力不仅源于精湛高超的写作手法，更是他们对现实世界的哲学反思。

其二，《宣言》具有俳谐形象的修辞魅力。马克思、恩格斯以其扎实的文笔且深厚的文学功底，将反讽、对比、叠言、渐进、拟人、双关等多种修辞手和概念隐喻结合，运用命令、反问、夸张等句式，使《宣言》中的文字显得形象鲜明，展现出了朴实无华、酣畅淋漓的语言魅力。

其三，《宣言》具有论证严密的逻辑魅力。《宣言》以在工业革命中成为了机器的奴隶的人为逻辑起点。但由于二战结束后整个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脑力劳动在社会中所占的比重逐渐增多，对整个社会的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其不仅推动了一连串科技革命的发展，还使得人们在认识问题的层面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其四，《宣言》具有激动人心的情感魅力。马克思、恩格斯在《宣言》中对于资产阶级和各种反动的社会主义思潮的批判与憎恨，对于工人阶级所处悲惨境遇的同情与赞扬，如此爱憎分明的态度无不透露出对人的利益和阶级情感的无限关怀。

《宣言》对于加深后继者对资本主义的理解，有着重大的指导作用。马克思、恩格斯曾在宣言中将资本主义喻为破坏者（破坏田园诗般的关系）、炸毁者（炸毁桎梏）、各级军官和士兵以及掘墓人，马克思实际上把资本主义看做一个“好战而有法术的病人”。资本主义的消灭并不是一蹴而就，在与无产阶级的斗争中，资本主义通过改善人民的生活条件、借鉴某些社会形式等措施来抵抗被消除。后继者从中认识了资本主义真面目，为对抗资本主义的发展作了应有的准备和对策。

四、结语

《宣言》运用了隐喻、对比、拟人等大量的修辞手法，化无形为有形，让抽象的事物更形象具体，让朴素的文字更加生动形象，充分展现了语言美。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上，《宣言》的内容体现着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革命性和人民性。《宣言》中运用了夸张、反问、命令等句式，让语言整齐而富有节奏，也让语言更加尖锐有力量，因而更能吸引读者的注意和引发读者的思考。

从整体布局上看，《宣言》具有完整的逻辑结构，内容层层相扣，逐级递进，以无可争辩的事实和无懈可击的论证来反驳关于共产主义的神话。《宣言》的文字传递了科学精神，为思想主张提供了强大的信服力，是思想传播坚实的后盾，由此《宣言》才能够传播得更加广泛和久远。

参考文献：

[1]乔治·莱考夫，马克·约翰逊，著.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M].何文忠，译.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5.

[2]王小平，吴桐.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隐喻与认识——基于对《共产党宣言》的认知隐喻学分析[J].中共云南省委党校学报，2013（3）.

[3]习近平.深刻感悟和把握马克思主义真理力量谱写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篇章[N].人民日报，2018—04—25.

[4]张志丹.《共产党宣言》意识形态思想析要[J].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19（1）.

[5]张裔，霍冠东.品味《共产党宣言》的语言魅力[J].政工导刊，2022（2）.

基金项目：本文系2022年度广西壮族自治区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资助：《共产党宣言语言美学研究》（项目编号：202211548131），指导老师：周子伦、薛巧钰。

作者简介：薛巧钰，女，广西桂平人，硕士，广西财经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认知语言学、翻译理论和实践；莫梦瑶，女，广西桂林人，广西财经学院英语专业本科生，研究方向为认知语言学；梁家凤， 女，广西贵港人，广西财经学院英语专业本科生，研究方向为认知语言学；李丽金， 女，广西南宁人，广西财经学院法语专业本科生，研究方向为翻译理论与实践；韦柠梅，女，广西南宁人，广西财经学院法语专业本科生，研究方向为翻译理论与实践；卢芝雯，女，广西梧州人，广西财经学院英语专业本科生，研究方向为认知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