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膜接触镜不适感患者不适症状与泪液炎症因子水平的相关性▲
2023-08-14陈静敏曾彬彬朱伽月刘会娟
陈静敏 李 强 曾彬彬 朱伽月 刘会娟
(广州市花都区人民医院眼科,广东省广州市 510800)
佩戴角膜接触镜是目前矫正视力的主流方式之一,与传统框架眼镜相比,角膜接触镜不仅能降低斜轴散光及视网膜像差,还能改善面部美学效果[1],但50%~75%的角膜接触镜佩戴者会出现与眼干燥症相同的眼睛刺激、疼痛等临床症状[2]。研究显示,佩戴角膜接触镜可改变人体泪液成分的相对水平[3],但泪膜成分变化所引起的补体级联反应、激肽级联反应等均与佩戴角膜接触镜的不适感无关[4-5]。另有临床研究报告,角膜接触镜不适感患者存在与眼干燥症相似的低级别、亚临床的炎症反应[6],但角膜接触镜不适感与炎症之间的关系尚未得到证实。有学者对存在亚临床炎症的角膜接触镜不适感患者进行研究,通过使用体内角膜共聚焦显微镜对患者眼表进行非侵入性成像检查,发现佩戴角膜接触镜2 h后,患者的中央角膜朗格汉斯细胞的密度增加[7]。角膜和结膜朗格汉斯细胞的纵向定量分析显示,角膜接触镜不适感患者角膜朗格汉斯细胞的密度明显增加,而无症状者的角膜朗格汉斯细胞的密度变化并不明显[8]。Senthil等[9]的研究证实,朗格汉斯细胞浸润与炎症反应具有相关性。上述研究结果为探明角膜接触镜不适感与炎症反应的相关性提供了新思路。因此,本研究纳入69例佩戴角膜接触镜的近视患者,分析其不适感与泪液炎症因子水平的相关性。
1 资料和方法
1.1 临床资料 将2019年12月至2020年9月在广州市花都区人民医院眼科就诊的69例佩戴角膜接触镜的近视患者(均为双眼佩戴)作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1)首次佩戴角膜接触镜,且佩戴的角膜接触镜为软性角膜接触镜;(2)双眼Pentacam眼前节诊断分析系统检测结果提示Belin/Ambrosio增强扩张总偏差值<1.6;(3)双眼远距矫正视力≥0.8,球镜度数<-10.00 D,柱镜度数<-1.50 D;(4)签署研究知情同意书。排除标准:(1)合并影响眼部症状和/或功能的全身性疾病,如糖尿病、甲状腺疾病等;(2)既往有眼部手术史,入组前1个月有眼部用药史;(3)依从性差者。本研究经广州市花都区人民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审核批准。
1.2 方法
1.2.1 收集一般资料:患者一般资料包括年龄、性别、体质指数、吸烟史(吸烟定义为吸卷烟>1支/d以上,连续或累计6个月及以上)、饮酒史(饮酒定义为饮酒量男性>25 g/d,女性>15 g/d)。
1.2.2 测量泪液炎症因子水平:取样前,嘱患者取下角膜接触镜,且不使用表面麻醉药物或其他化学性药物。使用玻璃毛细管从患者的下睑结膜囊泪阜处分别收集患者双眼泪液样本(每只眼取样约5 μL),采集过程中尽量不接触眼表,将收集到的泪液样本在4 ℃下以3 000 r/min离心10 min,取上层液体并置于-80 ℃冰箱保存待检。使用多重细胞计数珠阵列法定量分析泪液中的白细胞介素(interleukin,IL)-2、IL-4、IL-6、IL-17A、肿瘤坏死因子α(tumor necrosis factor α,TNF-α)、γ-干扰素水平,检测仪器为Becton,Dickinson and Company的FACSCantoⅡ流式细胞仪,并使用Becton,Dickinson and Company公司的FCAP Array软件进行数据分析(取双眼的平均值纳入分析)。
1.2.3 评估泪液渗透压、泪膜稳定性:另采集患者双眼泪液标本(采集方法同1.2.2),随后立即使用TearLab系统测量患者双眼泪液渗透压,以双眼的平均值作为泪液渗透压最终值。采用角膜接触镜泪膜表面质量(contact lens tear film surface quality,CL-TFSQ)指数评估患者的泪膜稳定性。CL-TFSQ指数测量方法为对患者角膜接触镜表面行高速Placido盘视频角膜照相术,检查过程中患者单眼注视仪器内同心圆中心,轻轻眨眼2次,然后在图像捕捉期间抑制眨眼,使用每秒4幅图像的帧速率,捕捉患者眨眼后反射Placido圆盘的30 s视频。每只眼睛进行3次测量(双眼交替进行),每次测量间歇可自由眨眼。采用Medmont E300角膜地形仪分析Placido圆盘图案结构,仪器自动读取CL-TFSQ指数,取双眼平均值。CL-TFSQ指数越高表示患者泪膜稳定性越好[10]。
1.2.4 评估角膜接触镜舒适度:于患者佩戴角膜接触镜3 d后,使用视觉角膜接触镜舒适度量表[11]评估其双眼角膜接触镜舒适度。量表总分为0~10分,0分为无症状,1~10分为有症状,分值越高表示患者主观不适感越强,取患者双眼的平均值纳入分析。根据佩戴角膜接触镜后是否出现不适症状(视觉角膜接触镜舒适度量表得分>0分为有症状)将患者分为症状组和无症状组。
1.3 统计学分析 采用SPSS 22.0软件进行统计学分析。计数资料以[n(%)]表示,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计量资料以(x±s)表示,组间比较采用两独立样本t检验;采用Pearson检验进行相关性分析。以P<0.05表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 果
2.1 角膜接触镜不适感的发生情况 69例佩戴角膜接触镜的近视患者中,37例患者出现角膜接触镜不适症状(纳入症状组),32例患者未出现不适症状(纳入无症状组)。
2.2 两组患者一般资料和观察指标的比较 两组患者的年龄、性别、饮酒史、吸烟史和体质指数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症状组患者的CL-TFSQ指数、泪液γ-干扰素水平均低于无症状组,泪液IL-2、IL-4、IL-6、IL-17A、TNF-α水平均高于无症状组(均P<0.05);两组的泪液渗透压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两组患者一般资料和观察指标的比较
2.3 症状组患者视觉角膜接触镜舒适度量表得分与泪液炎症因子水平的相关性 症状组患者视觉角膜接触镜舒适度量表得分与泪液IL-2、IL-4、IL-6、IL-17A水平均呈正相关(r=0.636,P<0.001;r=0.824,P<0.001;r=0.328,P=0.005;r=0.404,P<0.001),与泪液γ-干扰素水平呈负相关(r=-0.522,P<0.001),而与泪液TNF-α水平无相关性(r=0.208,P=0.086)。
2.4 症状组患者CL-TFSQ指数与泪液炎症因子水平的相关性 症状组患者CL-TFSQ指数与泪液IL-2、IL-4、IL-17A、TNF-α水平呈负相关(r=-0.474,P<0.001;r=-0.664,P<0.001;r=-0.240,P=0.047;r=-0.254,P=0.035),与泪液γ-干扰素水平呈正相关(r=0.565,P<0.001),与泪液IL-6水平无相关性(r=-0.198,P=0.104)。
3 讨 论
角膜接触镜不适感主要表现为眼部的刺激感、灼烧感、刺痛感等,导致约1/6的近视人群放弃佩戴角膜接触镜[12]。角膜接触镜不适感的影响因素众多,包括角膜接触镜透氧性、角膜接触镜引起的泪膜介质改变等[13]。肖紫云等[14]发现,角膜接触镜不适症状与眼干燥症的临床表现相似,而眼表炎症反应是导致眼干燥症的关键因素,因此推测炎症反应可能在角膜接触镜不适感患者中发挥重要作用。杨静等[15]发现,角膜接触镜不适感患者眼部存在不同程度的炎症反应,其泪液中的炎症因子水平升高。然而,角膜接触镜不适感与泪液中炎症因子水平的相关性目前尚未完全阐明。鉴于此,本研究探讨角膜接触镜不适感患者不适症状与泪液炎症因子水平的相关性。
泪液渗透压是反映泪液产生、蒸发、排水和吸收的指标,CL-TFSQ指数是反应泪膜质量的指标,环境条件、眼部和全身疾病等均是影响泪液渗透压的因素[16]。泪液高渗透压是眼干燥症的一个临床特征,与眼表炎症有关;泪液渗透压的正常值范围为<308 mOsm/L,当患者的泪液渗透压实际测量值>316 mOsm/L、CL-TFSQ指数<5%时表明存在眼干燥症。本研究中,两组患者均有泪液渗透压≥308 mOsm/L的情况,但两组患者泪液渗透压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这与Yang等[17]的研究结果相似,说明泪液渗透压的改变可能不会引起角膜接触镜佩戴者的不适症状。
本研究结果显示,两组患者泪液IL-2、IL-4、IL-6、IL-17A、TNF-α、γ-干扰素水平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症状组患者泪液IL-2、IL-4、IL-6、IL-17A、γ-干扰素水平与视觉角膜接触镜舒适度量表得分具有相关性,泪液IL-2、IL-4、IL-6、IL-17A、TNF-α、γ-干扰素水平与CL-TFSQ指数亦具有相关性(均P<0.05),表明泪液中的炎症因子可能参与了角膜接触镜不适感的发生。有学者调查了泪液介质与角膜接触镜不适感之间的相关性,发现约70%角膜接触镜不适感患者的泪液IL-2、IL-4、IL-6水平升高,泪液γ-干扰素水平降低[18-20],与本研究结果相似。炎症因子IL-2、IL-4、IL-6等水平升高及γ-干扰素水平降低,可促进成纤维组织代替泪腺组织,导致泪腺分泌泪液减少,亦可引起结膜杯状细胞减少,造成黏蛋白分泌明显减少,进而导致角膜黏合度及泪膜稳定性下降,最终加重患者干眼症状,增加眼部不适感[21]。同时,炎症因子可不断激活眼表炎症反应和凋亡机制,使泪腺中的腺泡和结膜细胞凋亡增加,加重患者眼表功能障碍和不适感[22]。此外,炎症因子不但可以通过影响睑板腺功能从而影响泪液稳定性,而且还可以引起眼睑边缘角质化及毛细血管扩张,诱发睑板腺功能障碍,造成睑板腺分泌改变和脂质层缺陷,最终导致患者泪膜稳定性降低,引起不适症状[23]。
综上所述,角膜接触镜不适感患者的不适症状与泪液炎症因子水平具有相关性,可能与泪液炎症因子水平变化引起泪膜稳定性降低有关。本研究的不足之处在于纳入的样本量较小,且样本来源于单一中心,在研究过程中未对患者基础泪液炎症因子水平进行测量,研究结果可能存在偏倚,后期需要加大样本量,扩大样本来源,并测量患者基础泪液炎症因子水平,对本研究结论进行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