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视角下粤港澳区域协同创新演化研究
2023-08-11程海龙张永庆
程海龙 张永庆
摘 要:为探究粤港澳区域协同创新的演化历程及影响因素,选取粤港澳区域的地级市及以上城市作为基本分析单元,基于国家知识产权局公布的2011—2020年国内发明专利数据,采用社会网络分析法,构建了区域创新网络,对粤港澳区域创新网络的特征及影响因素进行了比较和分析。研究发现:2011—2020年,粤港澳区域的协同创新程度越来越紧密,区域中的所有地级以上的城市都纳入了创新网络;在区域创新网络中,存在明显的创新核心区和边缘区,广州、深圳、东莞等城市的核心地位进一步巩固,而韶关、揭阳、潮州始终徘徊在网络的边缘区域,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某些城市的边缘化趋势更加明显;区域的两大核心城市——香港、澳门,在区域创新网络的地位和影响力与其经济实力不相符,在合作专利的联合申请上没有表现出强的合作性和带动性,有很大的提升潜力。关键词
:协同创新;合作专利;社会网络;极化现象;核心-边缘;粤港澳
中图分类号:F 207;F 224;G 3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7312(2023)04-0398-09
Study on the Evolution of Guangdong-HongKong-Macao
Regional
Collaborative Innov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Network
CHENG Hailong,ZHANG Yongqing
(School of Management,University of Shanghai for Science and Technology,Shanghai 200093,China)
Abstract:In order to explore the evolution process and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collaborative innovation in Guangdong,Hong Kong and Macao,some cities in Guangdong,Hong Kong and Macao were selected as the basic analysis unit.Based on the data from the State Intellectual Property Office during 2011—2020,the regional innovation network was constructed by using social network analysis method.The characteristics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of regional innovation network were compared and analyzed.It is found that:the degree of collaborative innovation in Guangdong,Hong Kong and Macao is getting closer and closer,and all cities in the regions are included in the innovation network from 2011 to 2020 in the regional innovation network,there are obvious innovation core cities and fringe cities.Guangzhou,Shenzhen and Dongguan are the core of network up to now,while Shaoguan,Jieyang and Chaozhou are always in the fringe area of the network,and some cities have become more marginalized as time goes on;Hong Kong and Macao are the two core cities in this region,but their status and influence in the regional innovation network are not consistent with their economic strength.In the joint application of cooperative patents,they do not show strong cooperation and driving force,and there is great potential for improvement.
Key words:collaborative innovation;joint patent;social network;polarization phenomenon;core-periphery;Guangdong,Hong Kong and Macao
0 引言
近年來,经济全球化和信息化的加速发展使得创新资源在全球和区域间快速流动,创新资源的聚集能力和创新能力已经成为国家间、地区间经济竞争的主要体现。党的十八大以来,世界政治和经济格局发生了激烈的变化,贸易保护主义抬头并愈演愈烈,中美贸易冲突已经演变成以科技为核心的综合国力的较量。此时,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提出“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将创新提升至国家高质量发展的核心地位。《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中明确提出:应坚持创新在我国现代化建设全局中的核心地位,把科技自立自强作为国家发展的战略支撑。同时,创新也成为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重要抓手。区域创新结构作为国家整体创新结构的局部映射,其合理配置与优化对于提升区域创新绩效,平衡地区发展至关重要。构建合理的创新网络,促进创新资源的充分流动和合理配置,对于促进区域内产业升级,提升区域的核心竞争力具有重要意义。《国家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纲要》提出要推动建设创新网络体系。创新是区域经济增长的发动机,而城市是创新活动的载体,城市不仅是创新资源的聚集地,也是创新活动的空间集聚点,同时也是区域创新网络中的重要节点。城市之间创新资源的流动和创新活动的交流有利于区域整合创新资源,发挥区域的整体创新优势。区域创新网络的构建有利于提高区域的创新效率和创新能力,提升区域总体竞争力。粤港澳地区是我国经济发展水平最高的地区之一。据公开信息,2021年,广东省的GDP突破12万亿人民币、香港的GDP 2.37万亿人民币、澳门的GDP 0.19万亿人民币。同时粤港澳地区也是研发创新投入最大和技术创新需求流动最活跃的地区之一。《2021年全国科技经费投入统计公报》统计,广东省的R&D经费投入已经突破了4千亿元。国家知识产权局公布的2021年国家知识产权强市建设示范城市中,深圳和广州进入全国三甲行列,仅次于北京。无论在经济总量、研发经费,还是在发明专利的数据统计上,粤港澳地区都居于全国的前列。但是在粤港澳区域内部,仍然存在发展不平衡的问题。粤港澳大湾区是粤港澳地区的核心区域,2021年GDP总量达到12.6万亿,占到粤港澳地区的84%。该区域中,2021年深圳的GDP 3.07万亿,云浮市的GDP 0.11万亿,仅为深圳的3.7%;2021年深圳专利授权量27.92万件,云浮市361件;2021年深圳PCT国际专利申请量1.74万件,而云浮市该数据为0。从数据可看出,该区域的经济发展极不平衡,在创新能力上也有巨大的差距。构建良性互动的创新网络,促进创新资源在地区中高效地流动,有利于促进该地区的高质量发展。因此,研究粤港澳地区城市间的协同创新问题具有重要意义。
1 文献综述知识是创新的基础,知识的学习、传播、溢出成为创新的关键,同时引发创新关系和创新空间的研究。FREEMAN、KRUGMAN、AUDRETSCH等学者就创新、知识溢出与区域的经济增长的共生性问题进行了相关研究。FREEMAN[1]认为创新网络是企业为了应对系统性创新而形成的制度安排,其链接基础是创新主体间的创新合作需求。KRUGMAN[2]认为国家或区域中的企业加强合作和要素交换有利于地区经济的增长。AUDRETSCH[3]认为创新资本的流动对地区经济的增长具有重要的作用。马海涛[4]从知识流动的角度利用国内外城市间论文合作数据构建了四种类型的城市创新关系网络。跨领域研究兴起以后,很多学者对创新与产业聚集、知识溢出与区域创新、区域创新集群等问题也进行了相关的论述。相关研究形成很多理论上的共性认识和研究成果。首先,多数研究表明,区域创新结构在空间上趋于聚集,部分创新点成为创新网络的关键节点,承载了大部分的创新活动。DAVIS[5]通过研究发现创新活动更易发生在大城市,并具有累积因果循环效应,出现创新“极化现象”。KELLER[6],KOELER[7]也发现欧洲和美国同样存在创新聚集现象,创新的聚集比经济活动的聚集程度更高。方创琳[8]、吴康等[9]学者通过相关研究发现,中国的创新结构存在“沿海——内陆”分化的现象。刘汉初[10]、孙天阳[11]等认为北京、上海、广东等省市汇聚了大部分的创新资源和创新活动。周麟[12]等认为中国的创新结构存在“南北分异”的现象,并有持续加深的趋势,同时,在区域创新中“菱形架构”日益稳固。其次,多数研究认为,在研究创新网络结构时,不但要关注创新节点,更应关注创新资源的流动和创新关系的演化。尽管知识溢出的距离衰减特性被大部分学者所支持,但研究也发现,创新网络的关系链接也有新的趋势。POWELL[13]、LIEFNER[14]认为,创新的溢出已经跨越区域,具有“超本地效应”。BATHELT[15]、
TERWAL[16]等分别通过对美国、德国的生物医药创新合作网络的研究发现,“远离”合作日益频繁,创新中的“地理邻近”逐渐减弱。在中国,吴中超[17]通过对国外产学研创新网络的回顾与总结发现,创新网络结构对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绩效具有很大的影响。闫俊周等[18]在对区域创新生态系统内涵界定基础上,提出區域创新具有网络效应性、协同共生性和空间溢出性等特征。周灿[19]等通过研究认为,不同区域、不同发展水平的城市均偏好与创新强市合作,提出区域创新网络具有“择优连接”特征、区域创新具有空间依赖性。周锐波[20]等认为城市的创新能力与经济发展水平紧密相关,东部城市强于中西部城市、沿海强于内陆。曾刚[21]等的研究同样表明,中国区域创新结构具有“中心-腹地”结构,城市群在全国的创新网络结构中处于重要地位,而城市群中作为创新增长极的核心城市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创新资源,在网络关系中处于枢纽位置。李文辉[22]等、潘春苗[23]等通过专利合作数据分别对粤港澳大湾区、京津冀、长三角城市群进行创新网络的对比分析,发现城市群之间和城市群内部的城市之间的创新合作网络发展不平衡并各有特点。黄顺春等[24]通过粤港澳、长三角及京津冀的比较研究发现,粤港澳创新网络结构发展水平最高,同时由于深圳“一超”地位造成了区域内极大的发展差异,粤港澳区域基本形成“一超多强”的网格格局。基于以上研究,粤港澳区域的创新网络是否存在创新的“极化现象”?区域创新网络的不平衡现象是趋于缓和还是加剧?粤港澳大湾区战略规划的实施是否带来区域创新网络的良性互动和高质量发展?
2 研究区域、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2.1 研究区域粤港澳大湾区升级为国家战略以来,对大湾区的各类研究急剧增加。“粤港澳区域”包括广东省、香港特别行政区、澳门特别行政区,其中,地级以上的城市有香港、澳门、广州、深圳、珠海、东莞、佛山、中山、惠州、汕头、江门、湛江、肇庆、梅州、茂名、阳江、清远、韶关、揭阳、汕尾、潮州、河源、云浮共23个城市。所以,研究所指的粤港澳区域是具有广泛意义上的“粤港澳”,而粤港澳大湾区仅是其组成部分。
2.2 研究方法社会网络分析是对网络关系的结构和属性进行分析的一套规范和方法。选取社会网络分析方法中的网络规模、网络密度、平均路径长度等指标,分析粤港澳地区协同创新整体网络的拓扑结构特征,运用核心——边缘分析、中心性分析,剖析节点城市在协同创新网络中的地位。主要的研究指标如下。
网络规模:由网络的节点数和边数组成。在创新网络中,节点数是指每一时期参与联合创新的城市的数量,而网络的边数是指城市之间申请的联合专利的数量。网络密度:是对网络内节点交互次数的描述指标。网络密度越大,节点之间的创新联系越紧密。点度中心度:衡量节点在网络中的地位及影响力。点度中心度越高,表示该节点在网络中与其他节点间的创新关系越大,处于网络中心位置。公式如下
CD(i)=
∑j∈Nxij
(1)
式中:测量节点i与其他节点的关联数,度量节点处于网络中心位置的程度。Xij是1或0的数值,代表节点i与节点j是否具有连接关系。城市i点度中心度越大,表明其在城市创新网络中的地位越高,具有的网络资本越多,能够获取的外部知识越丰富。接近中心度:衡量节点在网络中的通达性程度。若某节点的接近中心度越大,则表示该节点的网络辐射力越高,对其他节点的辐射能力越强。其计算公式如下
CC(i)=1/
∑j∈Ndij
(2)式中:以距离为概念计算的个体中心程度,衡量节点i与其他节点的接近程度。Dij为节点i与j之间的距离。城市i的接近中心度越大,表明其通达性越好,知识流动越便捷中间中心度:该指标的意义为节点处于其他任意两节点最短路径上的程度,以此来描述其在整个创新网络中对创新资源的传递发挥了多大的效用。某一节点的中间中心度越高,便说明其为整个网络资源传递的中枢。计算公式为
CB(i)=
∑J∈N
∑
k∈N
gjk(i)
gjk
(j≠k≠i)
(3)式中:衡量节点i在整体网络中的中介能力。gij为节点j和k之间存在最短路径的数目;gij为节点j和k之间存在的经过节点i的最短路径的数目。城市i的中间中心度越大,对其他城市的控制能力越强,越能发挥促进知识流动的桥梁作用。凝聚子群(Co-hesive Subgroup)分析是社会网络分析中的重要方法,其目的是为了揭示社会行动者之间实际存在的或者潜在的关系。当网络中某些行动者之间的关系特别紧密,以至于结合成一个次级团体时,社会网络分析称这样的团体为凝聚子群。如果该网络存在凝聚子群,并且凝聚子群的密度较高,说明处于这个凝聚子群内部的这部分行动者之间联系紧密,在信息分享和合作方面交往频繁。核心-边缘分析:根据网络中结点之间联系的紧密程度,将网络中的结点分为核心区域和边缘区域。处于核心区域的结点在网络中占有比较重要的地位,核心-边缘结构分析的目的是研究社会网络中哪些结点处于核心地位,哪些结点处于边缘位置。社会网络分析方法中的核心-边缘结构分析可以对网络“位置”结构进行量化分析,区分出网络的核心与边缘。
2.3 数据来源与处理专利数据主要来自于中国国家知识产权局专利检索与服务系统。选取粤港澳地区共计23个城市的联合专利数据进行分析。专利成果是科学研究和技术创新的主要成果,可以作为衡量区域创新能力的指标。运用联合专利数据研究创新网络得到普遍认可。选取2011—2020年粤港澳地区包含两个以主体申请的发明专利信息,剔除个人之间与个人和机构之间的专利数据,以便保证研究的准确性和可比性。限于数据的可得性和完整性,只选取了区域内城市之间的创新关系数据,剔除了本区域与区域外创新主体之间和本区域与国外创新主体之间的创新数据。同时,将联合专利申请人的注册地址进行整理,得到城市之间的联合专利的申请数据,这些数据成为研究粤港澳地区联合创新的基本数据。城市是创新网络中的节点,而联合专利的申请数量视为城市间合作的关系权重。
3 实证结果利用UCINET软件生成粤港澳创新网络拓扑图并计算创新网络密度及网络规模(见表1)、网络中心度、网络凝聚子群分析、网络核心-边缘分析。
3.1 粤港澳创新网络规模和网络密度分析从表1中可以看到,2011—2020年粤港澳地区创新网络的密度从1.76上升到14.28,网络密度的提升说明区域内城市之间的创新合作逐年增强。网络规模上,2011年的创新网络中只有20个城市参与,而2020年粤港澳地区的23个城市全部加入创新网络,城市之间的合作关系从668次上升到7 226次,说明了创新合作强度的加强。2011年,澳门和揭阳未进入创新网络。2016年,澳门和揭阳加入了创新网络中,而潮州未能与其他城市建立合作关系。2020年,粤港澳地区的23个地级以上的城市全部参与了地区创新网络。从创新网络拓扑图中可以发现:图1展示了在2011年,广州、深圳、佛山、东莞、中山、惠州、珠海、香港等城市联系较紧密,联合创新合作次数较多,而与其他城市的创新联系较少;图2展示了在2016年,广州、深圳、东莞、佛山、惠州、珠海在网络中联系较多,表现出较强的协同创新关系,其中,深圳和惠州、深圳和东莞、广州和佛山联系紧密度明显高于其他城市,这些城市表现出明显的创新协同特征;图3展示了在2020年,广州、深圳、东莞、佛山、珠海、惠州之间的关系紧密度进一步提升,清远明显加强了和广州的联系,协同创新增长明显。从粤港澳地区的专利申请量的统计来看,深圳、广州、佛山、东莞、珠海一直是该区域发明专利申请量的前五名城市,与排名靠后的城市的专利申请量差距巨大,也再次说明该地区创新发展的不平衡性。
3.2 粤港澳创新网络中心度分析从表2可以看出,从网络的点度中心度来看,2011年深圳、广州、东莞的点度中心度最高,说明这3个城市处于粤港澳创新网络的中心地位,点度中心度较低的城市为云浮、阳江、韶关,说明了这3个城市在创新网络中被边缘化。而2016年点度中心度最高的3个城市变化为广州、深圳、佛山,东莞下降一位,同时澳门加入了此创新网络中,但其点度中心度最低。2020年点度中心度最高的3个城市为广州、东莞、深圳,本年度粤港澳地区的所有地级以上的城市都加入了创新网络之中,而澳门点度中心度仍然处于最后一位。在2011年、2016年、2020年3个年度,广州的点度中心度越来越高,而深圳的点度中心度有所下降,说明在粤港澳地区创新网络中,广州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同时,在3个年度中,第一名城市的点度中心度比最后一名城市的点度中心度的比值从170倍上升到800多倍,说明在粤港澳地区创新网络中,城市之间的创新地位愈加悬殊,中心城市的地位越来越牢固,而边缘城市的网络地位未有明显改善,出现创新的“极化现象”。同时,随着时间的推移,香港和澳门也加入到創新网络之中,地位和影响力也在逐步增强。
从表3可以看出,在网络接近中心度中,2011年、2016年、2020年接近中心度最高的3个城市一直都是广州、深圳、东莞,而排名最后的城市分别为河源、澳门、澳门。广州作为广东省的省会,拥有大量的高等院校、科研机构和企业,本身也是地区科研创新中心之一。深圳是我国经济最活跃、全国科技创新高地之一,东莞和佛山同样聚集了大量的制造型企业和高科技企业。这四个城市之间在经济上具有很强的联系,叠加地理位置邻近,四城市在科技创新上具有高度的协同性。而其他的城市之间,或因地理位置相隔较远或因产业之间关联性较少,协同创新较少。尤其是作为粤港澳核心城市的香港、澳门并未在地区创新网络中担任重要的角色,与其他城市的创新关系较疏远。
从表4可以看出,在中间中心度上,2011年、2016年、2020年中间中心度最高的3个城市均是广州、深圳、东莞。这3座城市在网络中处于重要的影响地位,对于其他城市之间的创新合作具有很重要的中介作用。粤港澳地区大部分城市的创新活动需要通过这些城市进行传递信息、资源共享。通过网络中心性的分析发现,在粤港澳地区协同创新网络中,广州、深圳、东莞、佛山等城市在网络中处于重要的地位,无论从影响力、辐射能力、中介作用上都对其他的城市具有重要的影响,同时随着粤港澳大湾区规划上升为国家战略,粤港澳大湾区中广州、深圳、珠海、佛山、中山、东莞、肇庆、江门、惠州的联系越发紧密,在整个地区中的影响力与日俱增。但同时也发现,香港、澳门虽然已经融入了粤港澳协同创新网络中,但是合作力度偏小,与其经济地位和国际地位不匹配。
3.3 粤港澳创新网络凝聚子群分析在创新合作中,由于地理、制度、经济等层面的邻近性和相似性,某些成员间往往有着更为密切的交互作用从而形成次级系统,社会网络分析将其称之为凝聚子群。实际上,整个协同网络正是由这些凝聚子群在相互作用的过程中不断发展演化而来;在明晰上述特征的基础上,还要对其内部各子系统的形态以及关联情况进行剖析,尤其是其中的核心子系统,唯有如此才能更加立体的认知该网络。运用UCINET和NETDRAW工具,对粤港澳2011年、2016年、2020年的创新网络数据进行分析,分别制作出3个年份的创新网络凝聚子群图。如图4~图6所示。
通过2011年、2016年、2020年粵港澳地区创新网络凝聚子群的分析发现,创新网络的子群一直处于变化之中,孤立点逐渐减少。图4中有8个子群,形成了以珠海、佛山、广州、惠州为带领的4个子群,湛江、梅州、深圳、东莞单独成群。图5中同样有8个子群,形成以汕头、深圳、东莞、清远、佛山、肇庆为代表的5个子群,广州、澳门单独成群。图6中共7个子群,以汕头、澳门、珠海为代表形成了最大子群,同时以惠州、佛山、清远、深圳、香港为代表的分别组成各自的族群,而湛江单独成群。由此可见,创新网络一直处于合作—分裂—再合作—再分裂的变化之中,还没有形成成熟的子群模式,反映了粤港澳地区的创新网络还在激烈变化之中,各城市正发挥各自的优势与其他城市发生合作关系。其中有因地理位置的邻近建立合作关系,也有因经济联系建立合作关系。网络的孤立点越来越少,也从侧面证明创新网络越发成熟,城市之间的创新合作关系愈发紧密。
3.4 粤港澳创新网络核心边缘分析
运用UCINET对2011年、2016年、2020年的协同创新网络分别进行核心-边缘分析,见表5、表6、表7。从以上三个表中发现,2011年的粤港澳地区创新网络中,深圳和东莞处于核心地位,而其他18个城市处于边缘地区;2016年广州、深圳处于该网络的核心地位,而其他19个城市处于边缘地位;2020年广州、深圳、东莞处于该网络的核心地位,而其他20个城市处于边缘地位。深圳、广州、东莞3个城市的GDP处于该地区的前列,高科技产业、高等院校、科研机构等创新资源聚集,3个城市地理位置相邻,经济合作频繁,成为该地区创新网络的核心区域。香港、澳门在地区创新网络中也处于边缘地位,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实力和影响力,再次验证网络中心性中的分析。该地区大部分城市仍然处于创新网络的边缘地带,一方面反映该地区各城市创新能力存在巨大差异,创新合作仍需要加强,同时,也说明该地区的协同创新处于初步阶段,发展潜力巨大。
4 结语
基于粤港澳地区23个城市的联合申请专利数据,选择了3个不同年份的创新数据,运用UCINET软件构建了该地区的协同创新网络。
过去的十年,粤港澳地区的所有城市都融入了创新网络,城市间的创新合作越来越紧密,核心城市科技创新的影响力、辐射力及重要性愈发坚固;处于创新网络边缘的城市与核心城市的联系日益紧密,科技创新能力有所提升。深圳、广州、东莞、佛山、珠海等创新网络中的核心城市汇聚了大量的资金、人口、信息、市场等创新要素,聚集了大量的高等院校、科研院所、高科技企业等优质的创新主体,创新影响力越来越强。随着粤港澳大湾区高层次规划的出台,大湾区中的其他城市如惠州、中山、江门、肇庆等与核心城市的联系也逐渐得到加强。大湾区之外的城市,因为地理位置较远、产业互补性较差、创新资源流失、创新主体实力较弱,不能快速嵌入本地区的创新网络之中。
香港、澳门作为粤港澳地区主要的组成部分,拥有更加开放和自由的学术氛围、聚集了大量的创新资金和创新人才,也是世界重要的信息交流中心,具有相当强大的经济实力和创新能力。但从创新网络分析中发现,香港、澳门的这些优势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发挥,两座城市在粤港澳区域创新网络中的地位和影响力不高。
针对以上分析结果,进一步优化该区域创新网络,增强区域创新能力,结合粤港澳地区的实际情况给出以下建议。
1)进行制度创新和政策设计,建立高效的粤港澳创新联动机制,充分发挥粤港澳三地差异性优势。粤港澳三地政府在中央的指导下,应创新顶层设计,逐步消除体制机制的阻碍,促进创新资源快速地、充分地流动,提升创新绩效。在人才交流方面,从户籍制度改革、完善人才公共服务体系,简化人才通关手续,加强职业资格互通认证,促进人才自由高效流动。在资金流动方面,深化外汇管理体系和人民币跨境业务改革、在防范金融危机的前提下加速三种货币的转换速度,便利资金的流动和融通,为创新主体提供充分的金融支持。在信息流动方面,依托现代化的信息通讯技术,利用数字技术和区块链技术,搭建粤港澳地区一体化数字经济信息共享平台。在物流方面,加快物流技术标准互认,简化科研设备通关手续,实现全天候的通关。充分发挥香港、澳门在资金、人才、信息方面的优势,充分利用广州、深圳等城市在土地、产业、人口方面的潜力,推动三地在创新上相融相通,力促地区综合创新能力的提升。
2)以建设国家科技中心为统领,建设多层次、多种群的创新族群。粤港澳地区创新网络的高质量发展和良性互动,建设多层次、多种类、多类型的合作平台势在必行。其中,大湾区规划建设了“两廊两点”的创新架构,建设广深港、广珠澳科技创新走廊和河套深港科技创新合作区、粤澳横琴科技创新极点,促进创新要素跨境流动。珠江东岸应充分发挥香港“超级联系人”、广州“创新大脑”、深圳“创新引擎”、东莞“创新腹地”等创新极核作用,促进高新技术产业加速集聚,打造以电子信息和战略性新兴产业为代表的高新技术创新走廊。珠江西岸应充分利用澳门资本、国际化人才、横琴创新平台、国家政策等创新资源,打造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同时发挥深圳的科技创新和产业优势,在深汕合作区的基础上推进深汕创新平台的建设;利用广佛同城化的机遇和平台打造广佛创新中心。同时,充分利用以上创新极点和创新核心区的“技术外溢”和“知识外溢”的优势,推动珠江东岸创新走廊与粤东地区产业相融合,带动粤东地区的产业升级换代,提高产业科技含量;积极利用广佛城市圈的辐射能力,带动和促进粤北地区的产业融合和创新交流;促进珠江西岸的创新走廊与粤西产业相融合,使粤西北地区的湛江、茂名、云浮、阳江等创新边缘城市融入粤港澳创新网络。
3)优化产业布局、重构产业链,以创新链重塑地区产业体系。粤港澳地区原有的“前厂后店”的资源要素主导模式已经难以适应激烈的市场竞争和产业升级的要求,为了充分发挥科技创新在产业发展中的引领作用,粤港澳地区应以创新链重塑产业体系,促进创新核心区和边缘区的良性互动,优化地区创新网络,从而促进地区产业向中高端发展。充分利用香港、广州、深圳、澳门的优势资源,打造粤港澳地区的科技创新核心增长极,培育创新产业创新龙头企业、打造国际及国家级科创平台,促进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打造全国性的科技转化平台,形成区域创新“蓄水池”,为区域创新的发展提供原动力。东莞、佛山、惠州、中山等地区充分利用创新核心区的“技术外溢”,利用新知識新技术夯实信息通讯、集成电路生产制造、人工智能和工业软件研发等数字经济产业基础,推动制造业尤其是装备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有机融合,以产业升级改造反向推动创新需求,以产业需求推动核心创新区城市的创新能力,实现核心区与第二层级的良性互动。肇庆、江门、清远、茂名、湛江、潮州为代表的第三层级城市,应根据产业优势和创新要素设置城市定位,迎接创新核心区和第二层的产业转移,同时结合本地的资源禀赋,利用创新核心区城市的创新资源设置新的产业门类,利用创新技术改造传统产业、提升传统产业在产业链中的地位。3个创新层次的产业重构,有利于避免产业同质化、城市间产业的恶性竞争和重复建设,也有利于创新资源在地区间的合理流动,平衡地区创新的不平衡,更好地促进经济的高质量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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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强)